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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灯匣剑/师弟,失忆了别闹完本——by少女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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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有晴微微瞪大了双眼:“圆明寂照?臭和尚汝是想当场坐化是吧?小爷吾才不和佛门秃驴一起死!”
巨剑尚未刺穿雨幕,应有晴就用妖雾掩身遁走了。
白雾散去,神府步莲身上佛光未散,他看了眼即将消逝的冷独听,对着任逸尘道了句:“得罪了。”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任逸尘便感觉背上的菩提树疯狂地生长了起来,同时伴随着树根抽离脊柱的剧痛,让他不由自主跪在了地上。
任逸尘的身躯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不断长大的菩提树了,只见神府步莲双手合十,半空中卐字浮现,任逸尘瞪大双眼,从喉咙里发出了破碎的呻|吟。
而那株菩提树竟自他的身体上逐渐剥离了开来。
“你在干什么?!”蔺即川喊道。
神府步莲没有理他,一下子就把带血的菩提树连根拔起!
任逸尘顿时昏了过去,背上的伤口巨大狰狞,皮肉翻开,鲜血汩汩涌出。
蔺即川扶起昏迷的任逸尘,看着那株闪着佛光的菩提树在神府步莲手里缩成小小的一粒菩提子。
神府步莲指尖轻划,冷独听背上就裂开了一个口子,那颗菩提子飘了进去,很快开始生根发芽。终于,冷独听的身形闪过金光,完完整整地落在地上。
“任逸尘!”蔺即川心疼地要命,怒视神府步莲:“你疯了吗?!”
“抱歉。”神府步莲本来已经气空力尽,但仍提起最后一丝佛力,替任逸尘疗伤,直到那道伤口完全恢复后,他才收了手,下降到了地上,疲累地打坐。
沐如杭捏了捏冷独听的手,又摸了摸他背后新长的菩提树,叹道:“这么神奇?”
任逸尘不久便醒来了,茫然地问道:“刚才怎么了?”
蔺即川道:“你摸摸后面。”
于是任逸尘背过身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疑惑地咦了一声。
神府步莲道:“抱歉,我将你背上的菩提树给了冷独听。”
任逸尘点点头,横竖他现在也不需要菩提树借命了,放着反而是负担。
“在下神府步莲,乃圣佛天光明殿之‘再来佛相’。”他道:“我感应到优昙梵声魂识熄灭,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能否请你们告诉我?”
蔺即川便从一开始优昙梵声找到他们说起,把一切都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神府步莲听完后叹了口气道:“去阴界寻找他之魂魄么?但如果没有千灯照亮,光是打开阴界与人间的通道也没有用。”
“千灯?照亮?”蔺即川看了眼冷独听,对方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你知道为何每年八月十五,人们都要大肆铺张举行千灯会么?”神府步莲问道。
沐如杭道:“难道不是因为中秋佳节增添雅兴?”
神府步莲微微摇头,继续道:“那是一部分。举办千灯会真正的原因其实已经很少人知道了。每年七月十五鬼门大开,届时阴界与人间会有一条通道可以出入,所有的鬼魂都会提着灯照亮来到人间的道路。到了八月十五,人间月亮正圆,与鬼界的月亮互相辉映,就能再次打开鬼门,但双月的光芒不够鬼魂原路返回,而此时他们手中的灯已经不亮了,于是人们就替鬼魂点燃千灯,以此照亮他们回到鬼界的道路。而这就是最初千灯会的由来。”
蔺采吸了口气:“什么?原来七月十五鬼门开是真的!”
沐如杭道:“今年暴雨肆虐,现在都快八月十五了,也不知道千灯会是否取消了。”
神府步莲道:“几位道友,若不嫌弃,请让我与你们同行。”
冷独听道:“多谢大师相助。”
浓雾散去后,他们才发现天已微微发亮了。而雨势滂沱,地上积水甚至到达了小腿。
“此雨妖不除,必是祸害。”神府步莲蹙起眉,低声念了句佛号。
顿时地上的积水都如海潮一样退去了。
夜半,马车在雨中疾驰。
赋君颐昏昏欲睡,但与古怪的赋长贤同坐,又使他不得不打起了精神。
说来讽刺,他竟在儿子死后才有机会将他细细端详。
一声闷雷,赋君颐叹了口气,摸了摸赋长贤的头。这时他猛然感觉周围的气温一下子下降了许多,甚至可以在空中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他打了个寒颤,掀开了一角车帘,将头探出去张望着。
待看到车顶时,赋君颐愣住了。
只见一个雪白的身影正坐在那儿,周围寒气阵阵凝结出了霜花,雨点也变成了冰雹砸下来。

☆、第 47 章
荣王妃廉紫笏在牢中畏罪自杀一事震惊朝野。
赋君抒听到内侍报告这个消息时,阴沉着脸捏碎了手中的一方镇纸。
“陛下,是要验尸还是直接下葬?”内侍问。
长舒一口气,赋君抒揉了揉额角,想了会儿才道:“算了,下葬吧。”
他放下手,嘴角扯出一个让人看了就发毛的笑容:“再怎么说,朕也是念旧情的人。”
八月十二,荣王妃葬礼。
随同下葬的,还有游府廉家仅剩的七名族员。
廉书玄和廉夫人看着缩在床上角落里的廉紫笏,都叹了一口气。
“夫君,笏儿以后能不能好起来?”廉夫人又抹起了眼泪,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刚刚脱离死路,如今又变成这个痴痴傻傻的模样,她难受地又犯了心悸。
廉书玄抖了抖嘴唇,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他只知道自己女儿好歹捡回了一条命,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夫人,这种事陛下岂有不知情的?他最终还是留情了。”廉书玄低声道。
廉夫人眉头紧锁,没有接他的话。
廉书玄只好走了出去。远远的他听见自己夫人咬牙切齿的话语:“当初就不该答应先帝御赐的婚事,让笏儿活生生进了火坑!”
“闭嘴!”廉书玄额头青筋暴起,忍不住怒喝了一声。
抬头看着黑青的天,那湿冷的雨点仿佛直接打在了他骨髓深处,寒意渗人。廉书玄脸上露出了一抹决绝的狠戾。
他既然绝情到可以随时牺牲穷亲戚,也一定会再次爬回原先的位置。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多年的人脉,并不是赋君抒一朝一夕可以斩断的。
“王爷……王妃已殁。”
赋君颐听了没什么反应。
传信的侍卫便举着那份诏书直挺挺跪在雨里,直到赋君颐不耐烦地吩咐启程后,才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
掀开车帘重新回到车子里,赋君颐就看到九世雪正扳着赋长贤的脸看了又看。
“看出什么了?”赋君颐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说出这句话了。
九世雪道:“奇怪。”
她放开搭在赋长贤身上的手,转过脸来对赋君颐道:“依世子的模样来看,像是有人将他三盏魂火重新点燃,再以诡术催动,然而世子的魂魄并不在体内。”
赋君颐捧着手炉微眯了眼眸。他没有言语,过了半晌才道:“也就是说,我儿子其实就是活死人。”
“很遗憾,是这样的。”九世雪靠在软枕上闲闲道:“王爷,世子的魂魄,我也许可以帮您找回。”
“哦?”赋君颐淡笑道:“说吧,你帮我的原因,或者是,要求。”
九世雪微弯了嘴角:“王爷明鉴。既然世子的魂火还能被重燃,就说明他还未入六道轮回。只要王爷能够将千灯会上的灯全部借我一用,我自能从鬼界将世子的魂魄重新带回,到时候世子的魂魄归位,身为鬼神医,我也有办法让他的身体恢复健康。”
赋君颐往狐裘里缩了缩,冷眼盯着对面那个雪白的女子,在心里思来想去地谋划了一番。末了他终于道:“只是如今大雨肆虐,千灯要找地方点燃,怕是困难了些。”
九世雪道:“不瞒王爷说,我去鬼界,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雨灾。”
“唔。”赋君颐点点头,看向依偎在九世雪身旁的赋长贤。
这孩子外貌与廉紫笏比较像,性格却和他仿佛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从前赋君颐有赋君抒管着些,但廉紫笏对赋长贤严厉不起来,赋君颐也不是个好榜样,而赋君抒看不起自己这个侄子……赋君颐眼神一暗,他自是明白的,他就是从小嫉恨赋君抒样样比他强,才会样样都比不过兄长。
但是又怎样呢?他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赋君抒的位子他懒得坐,赋君抒的女人他可劲玩。那个丽妃,要不是看在她那张脸还有几分清新脱俗的姿色,赋君颐根本不会多看她几眼。他要什么女人没有?他也知道丽妃因为某些原因恨着赋君抒,他才不想管,那女人乐意他就陪她玩几把,就算事情捅破,他还是荣王,她就只能是弃子。
赋君颐其实从来没在赋君抒脸上看过那样可怕的表情。
那天赋君颐和丽妃在她的思竹宫里颠鸾倒凤,被恰巧来找丽妃的赋君抒发现了。
那时丽妃还在他身下欲|仙|欲|死,赋君颐半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只要不涉及到皇嗣,赋君抒从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那次,赋君抒盯着丽妃红潮遍布的脸庞,身上第一次有了杀意。
“出来!”赋君抒看着床上交缠的男女冷声道。
赋君颐刚释放过,声音还有些懒洋洋的:“再等会儿。”
罗帐一下子就被赋君抒扯掉了,他将赋君颐拉开,粗暴地拽着丽妃的头发将她赤身露体的拖下了床。
“你走吧。”赋君抒头也没回地说。
赋君颐哼了一声,慢腾腾走到外面穿好了衣服。
待他要走时,才听到了丽妃隐忍的哭泣。
赋君抒倒是全程没说一句话。
后来,他就听说丽妃被丢进冷宫了。但他下次晋见赋君抒时,又还是看到丽妃和他坐在一起相对无言。
之后丽妃有孕,差点流产后,赋君抒便将她变相地软禁在了思竹宫中。
赋君颐看热闹不嫌事大,再次去到了思竹宫,就看见丽妃简直憔悴得不像样,一张好好的花容月貌都谢了。
“丽妃娘娘可得保重身体啊。”赋君颐笑着看向她。
丽妃理都没理他。
赋君颐自觉没趣,刚想走时,又听丽妃在那里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说给他听:“思竹宫……哈哈哈哈哈哈!思竹,只是他思念的到底是竹还是人呢?!”
“丽妃娘娘,思竹不过是个名称。”赋君颐道。
丽妃僵硬地转过头来盯着他,哆嗦着嘴唇道:“你看过那幅画么?那个人就是竹,赋君抒思念的就是竹啊!”随后她又哈哈笑得更厉害了,挺着肚子,看上去有些像是失心疯。
“……疯女人。”赋君颐对她彻底没了兴趣,匆匆离开了思竹宫。
再几月后,丽妃产下畸胎,赋君抒龙颜大怒,因为在大齐的风俗里,产下畸胎的原因便是母体犯了罪孽。
丽妃被打入冷宫,其家族因为势力不大,也被赋君抒借机铲除了。
此后赋君抒一直没有子嗣,后宫里也塞了不少女人,最后仍是只有一个灵山公主。
背地里那些老臣都说,是因为大齐皇宫的布置使得宫里阴气过重,幼儿难养,且阴盛阳衰,妃嫔们才不易生男。
赋君抒对这种言论嗤之以鼻:“朕的灵山能顶一百个赋长贤。”
这话传到了赋君颐耳朵里,他硬是被气笑了。
赋君颐叹了口气。他不明白丽妃有什么值得赋君抒那样生气的,就凭那张还不错的脸么?
九世雪看着他低落地捧着手炉缩在狐裘里,皱着眉笑道:“王爷这样怕冷?看来我还是出去呆着比较好。”
“随你便。”赋君颐懒懒道。
露涯本来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青年,在无上殿几十年了都没被委以重任过,这次神府步莲随便把他拉了出来代替,他受宠若惊之余仍是有点束手束脚的,好容易达到了真儒成学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都说佛门最暴力,道门最清闲,儒门最有钱。”一个同|修环视了一圈房间的摆设后感叹道。
有人也附和道:“这书架用的是沉香木,孔子像用的是金丝檀木,点的也是最贵的三两一根的真常香……哦,灯里燃着的是鲛脂烛?”
露涯本来瘫在椅子上,突然就被一本从天而降的书砸到了头。
“抱歉!”一个正伸手在够书架上的书的少年吓了一跳。
“……不要随意乱动。”露涯把书捡起来拍了拍,告诫了少年一句。他顺手翻开了手里的册子,发现是一本手抄的《论语》经注。
露涯看了几页,觉得抄书的人确实写得一手好书法,不过儒门的确应当是三教中最重视这些的宗门了。他翻到首页,那里小小题着抄书者的姓名。
“长泓……”露涯念道。
他蹙起眉想了想,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桃李天下内的一间房里,神竹秀已经清醒过来了。平淑蹲在床边睡着了,手还抓着神竹秀的衣角。
“平淑,起来。”神竹秀轻声将他哄醒:“别睡了,当心着凉。”
平淑揉了揉眼睛,微笑道:“师尊,吾没事呀。汝感觉好点了吗?”
神竹秀无言地点点头。
他想起了在妖雾的幻境里所经历的一切。
平淑胸前鲜血淋漓,他倒在床上不停地咳着,血从他嘴里淌下,直到没有呼吸。
他在幻境里差点崩溃,这个孩子,他亲手抱到儒门来养育了十七年的孩子,差一点就死在了自己面前。
思及此处,神竹秀紧张地握住了平淑的手:“汝近来还咳嗽么?”
平淑摇摇头:“自从吃了师尊抓的药就好多了。”
“平淑……”神竹秀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垂下了眼帘。
“师尊,何事?”平淑问道。
神竹秀心跳开始急促起来,他断断续续道:“汝……汝是否想知道……汝之身世……”
平淑沉稳的目光令他渐渐安静了下来,神竹秀终于还是一声叹息。
“师尊,吾不想。”平淑低声道:“吾有师尊就好了。”他将头抵在神竹秀的手掌里蹭了蹭:“师尊,吾没有关系的。”
神竹秀看着他单薄的眉眼,那确实有点像赋君抒,就连这孩子倔强起来的神情,简直也和他一模一样。
“知道了。”神竹秀别过脸去,一行清泪就缓缓流下来,打湿了枕畔。
平淑安抚地靠着他,就犹如十七年前那个雨夜一样。
窗外大雨倾盆,整个房间似乎也变成了风浪中的小舟,然而这世上只有他们是相依为命的,就算是即将穷途末路。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和本仙女玩嘛wwww
☆、第48章

应有晴大概实在厌恶佛门中人,卷着雨水和妖雾不知道飘去了哪里。多日暴雨,天首次微弱地放晴了。
几人走在石板路上,神府步莲功体受损,加之优昙梵声之事,看上去有些恹恹的,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沐如杭不放心地盯着冷独听,时不时问一句:“阿冷,你感觉怎么样?”
冷独听点点头,看到他满头的白发突然一阵心酸。
“……对不起。”他喃喃道。
沐如杭愣了愣,下意识地捋了捋发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她那日走,你怎么没解释清楚呢?”
冷独听淡笑道:“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了。”
他们两人并肩而行,就算脚下的路曾经不同,但现在终于又走到了一起。
沐如杭看着天上薄薄的一层蟹壳青,又怅然道:“你走后,我再也没见过别叔叔了。”
“是么……师尊大概去四处漂泊了罢。”冷独听微微一笑,轻声叹了口气:“也许在别的地方又会再收弟子,传承他的剑术。”
沐如杭也只能勉强笑道:“那你总归是大师兄。”
几只飞鸟掠过树梢,扑腾着翅膀飞走,这条石板路仿佛格外地长。他们本是原路返回,走了一会儿忽然发觉不对劲。
第一个出声的是神府步莲:“诸位暂且停步,这里好像出什么问题了。”
众人一时停在原地,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路好像无限延长了,怎么也走不到客栈。
蔺即川环视了一番道:“障眼法还是鬼打墙?”他思索了一会儿,醒悟过来:“不对,是阵法!”
沐如杭问道:“可会是那个雨妖下的困阵?”
神府步莲道:“不像,首先这阵里没有妖气,其次,下阵的人好像不是为了攻击谁,而是要保护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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