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灯匣剑/师弟,失忆了别闹完本——by少女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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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无色只得匆匆咬牙离去。
凛徒言手里的那条红鲤鱼,无水也自由自在地在他掌心里摇摆着尾鳍,看起来十分奇异。
泣寰刀灵看了半晌才道:“这东西好古怪。”
“先收起来吧。”凛徒言幻化出一个白玉瓶,随便地就将鱼放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快完结了_(:з」∠)_
☆、第62章
深夜,大齐皇城城门外,一队黑马银甲的卫兵悄然踏着一地月色而来。
“什么人……”守卫尚未说完,就统统被一剑封喉,身首分离。
城门若无其事地开了,骑兵队一路长驱直入,直到来到了小京的城门之外。
两扇华贵的朱门缓缓推开,走出来的赫然是廉书玄。他的手上握着一半虎符。
由于大齐这一代只有赋君抒与赋君颐兄弟二人,先帝在此之前就将虎符分为两半,兄弟二人各执一半,分别可以调动三分之一的兵力,剩下的三分之一兵力则掌控在镇国将军手中。而镇国将军正远在大齐与盛元王朝的边界。
赋君颐事先通过暗卫将虎符交到了廉书玄手上,由他里应外合,上演一出逼宫。
自小京中涌出的是更多的兵力,他们都是从城外的地道而来,沉默地往内宫袭去。
赋君抒被凛徒言带到了自己的寝宫。
“方才那是……”赋君抒惊魂未定。
凛徒言先冲他致了个礼才道:“陛下莫担忧,不过是些低级精怪罢了。”
赋君抒镇定下来后,打量起面前从未见过的青年:“阁下是?”
“在下凛徒言,来自北俱芦洲佛门——大悲世。应圣佛天之邀前往大齐王朝助阵法会。”凛徒言答道。
“嗯,麻烦大师了。”赋君抒闻言肃然起敬。
此时,感受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波动,凛徒言立刻反应过来:“陛下,似乎有大队人马正在往内宫赶来。”
“什么?!”赋君抒大惊,在脑中思索一番后,他蹙起眉,咬着牙啧了一声。他的虎符现在在御书房,而且就算拿到虎符,依照这个速度,也已经来不及调兵遣将了。
赋君颐……我们兄弟当真要落得这个下场吗?
凛徒言道:“陛下,他们已在内宫城门外了。”
赋君抒道:“大师,请你去通知薄淞宫和法场中的佛者们,让他们全都尽快离去吧。”
“……”凛徒言沉默半晌,应允道:“好。”
待他走后,赋君抒加快脚步,打算趁着赋君颐还未攻来之前,去百鸟宫将赋玉藤送出去。
一路上,他思绪纷乱,心中无悲无喜。
白泽宫内的白泊世,已经衰弱到了一个程度了。他强撑着自榻上下来,走去那盏镂银灯前,盯着那朵几欲熄灭的火焰,双眼紧闭,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不会让你的天下就此覆灭。”他喃喃自语道,伸出手去探入了火光里。很快,白泊世整个人都散发出了耀目的白光,他的身影在白光中若隐若现,最终完全消逝,与镂银灯里的国运之火融为一体。
那盏灯火骤然亮了起来。
内宫的城门上,泣寰刀灵衣袂飞扬,凡是试图一闯城门者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斩首。
普通人是看不到他的,士兵们都以为是圣佛天的佛者在城门上施展了什么法术,因而不敢向前半步。骑于高头大马上的赋君颐怒道:“给我砸!”
凛徒言与泣寰刀灵用心音交流:“别多事,只放赋君颐进去就够了。”
泣寰刀灵眉目一挑,赋君颐驾马而入,其余人虽然没有被斩首,但还是都被拦在了城门外。
赋君颐见状,不畏不惧,抱着玉碎的心态孤身一人闯进了内宫。
赋君抒让淑妃带着赋玉藤进入了另一条地道,嘱咐她赶紧出宫躲入母家。
“父皇……父皇跟我们一起走……”赋玉藤哭喊着不肯松手,赋君抒狠狠心将她的手掰开来,关上了地道的门:“赶紧走!”
他一个人走出了百鸟宫,鸟舍里的各色珍贵鸟类都噤声似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一片寂静中,赋君抒听到了零碎的马蹄声。
赋君颐长剑在手,驾马而来,他直闯入百鸟宫,本来是打算劫走赋玉藤做人质,没想到赋君抒就站在百鸟宫里。赋君颐一剑挑去了他的发冠,赋君抒的黑发披散下来,看上去狼狈不堪。
“赋、君、抒。”赋君颐眼神阴冷,一字一句道。
赋君抒定定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他们虽不是一母所出,但终究是手足,相伴许多年,如今却被他一手摧毁了。
“你想怎样?”赋君抒平静地问道。
赋君颐下了马,他神色癫狂,猛然伸出双手掐住了赋君抒的脖颈。
“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他低声道,看着赋君抒渐渐涨红的脸继续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毁了我?!就因为丽妃……不,丽皇后吗?那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
赋君抒很快就喘不上气来,他艰难地看着赋君颐,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你再说、再说什么,都、晚了,不是吗……?”
闻言,赋君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同时他手上也不再收敛,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眼看着赋君抒就要被他掐断脖子时,突然天降惊雷,直接劈裂了百鸟宫的屋顶!
沉重的瓦片和房梁瞬间滚落下来,赋君抒和赋君颐都没有反应过来,根本无法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些重物埋在了下面。
直到天雷终于不再劈落,百鸟宫已成一片废墟。
赋君抒自眩晕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处在房梁于瓦砾的交汇处。赋君颐被死死压在了房梁下,当时是他借着手上的力气,下意识地将赋君抒推了出去。
“……赋君颐。”他颤抖着声音,疯了似的扑过去,想将赋君颐拖出来。
可房梁压得太紧了,他只摸到了赋君颐一手的血——顺着他的身体流下来的血,还是热的。
赋君抒抓着他开始僵硬起来的手,终于落下眼泪。
他的弟弟,他唯一的手足。
就算两人从小到大都不对盘,长大后也相看两相厌,但他们身上,终究流着同样的血。
赋君抒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血,似乎也随着赋君颐的离去而流逝了。
“皇弟……”赋君抒靠近他的额头,眼泪一颗颗落下来,打湿了赋君颐的脸颊。
他想起那一年,他在思竹宫里冷冷地问丽妃道:“你爱他?”
丽妃跪在地上,衣衫不整,她轻笑一声,咬着牙道:“对,那又如何?”
赋君抒想了想,发现自己的内心竟毫无波澜。
没错,在看到丽妃与赋君颐颠鸾倒凤的时候他是很愤怒,但也只有一点儿。
他只是不愿意看到那张与他如此相似的脸上在别人身下露出那种表情。他甚至想,就算丽妃说她想跟了荣王,他可能也会同意。
只是他当初不肯示弱,再加上那个不该出生的孩子,那个人抱着孩子离去时说的话,让赋君抒陷入了怨恨之中。
一切都是他所引发的错误,而且再也无法补救。
那个人是他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
白泽宫内,镂银灯内的火焰灼灼明亮,它得以继续跳动着,继续维持着大齐王朝的国运。
大齐顺雍年八月二十六日,天降异雷,劈损百鸟宫,致使荣王薨。
关于荣王赋君颐逼宫一事,在国史上闭口不提,只是廉家最终被赋君抒连根拔起,当了替罪羊。
白泽宫也从此再无人驻守。
白泊世将自己与大齐的国运之火融为一体,虽然因此失去了形体,却挽救了即将熄灭的灯盏。
那日过后,圣佛天的佛者们不得不多滞留了好几日,待荣王下葬后方才离去。
关于彻听与雷音被杀一事,凛徒言私下与大日殿殿主讨论了一番,不知怎么到最后也不了了之。
凛徒言原本是要来东胜神洲寻人,因法会之事耽搁了一阵子,此时便打算自大齐前往平朝,但受佛友所托,不得不又弯去意贤都主持另一场平常的祈福经会,替寻常百姓们念经祈福。
“这条鱼你打算怎么办?看起来并非凡物啊。”泣寰刀灵问道。
凛徒言道:“不急,待我完成手上的事再说罢。”
来到意贤都,凛徒言径直去往了祈福经会的寺庙。
此时已有许多人来到了祈福经会,正中的法座上坐了一些正在念经的佛者。
凛徒言知晓法会不能被打扰,便走入了人群中,打算等待下一场的法会再上去。
他在人群中犹如一尾逆行的鱼,实在是挤不进去,只好放弃了这条道路,转去了寺庙的后院里。
有一个人站在一株菩提树下,捧着一个琉璃盏,凛徒言还未走近,一眼就看到了琉璃盏里游着的那尾红鲤鱼。
“嗯?红鲤鱼?”泣寰刀灵用心音兴奋道。
凛徒言走到那名身着墨竹袍的青年身边,礼貌地询问道:“请问,这条红鲤鱼,阁下是从何处得来的?”
神竹秀吓了一跳,见凛徒言微笑着看着他,便道:“喔,这条红鲤鱼是吾之徒某日下水游玩时得来的,您问此鱼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凛徒言道:“只不过我刚好也得到了一条与这一模一样的红鲤鱼。你是儒门之人?”
“对。”神竹秀向他行了个礼:“正巧听闻此地有祈福经会,吾徒近日病重,吾便依佛者之言带着他最喜爱之物前来为他祈福。”
凛徒言道:“他一定会早日好起来的。”
神竹秀苦笑一声:“多谢公子吉言。”
待神竹秀走后,泣寰刀灵又道:“我刚才发现,白玉瓶里的那条红鲤鱼,对那个儒门之人手里的红鲤鱼似乎有感应。”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很乱,我自己写不清楚,是我的问题qwq
☆、第63章
悠远的笛声散入夜色中,清幽淡雅,是一曲《折杨柳》的调子。
沐如杭坐在房顶,手执玉笛,垂眼独奏。身旁坐着蔺即川和任逸尘,两人都默默听着他的笛音,抬头望着那轮圆月,任由随风而来的落花披了满身。
“其实真是感谢你们。”沐如杭忽然停下吹奏,微微一笑道。
蔺即川道:“无妨……不,沐兄你为何道谢……”
沐如杭叹了口气,抚摸着玉笛上的莲花玉佩,神色有些寂寥:“如果不是遇到你们,阿冷也无法重获新生,而且还有莎诃……魄罗琴雅之事,也是通过你们才让我们得知事情的真相。”
他顿了顿,又道:“都结束了。”
蔺即川和任逸尘都没有说话。
“这曲《折杨柳》就当做饯别吧,明日我和九姨就要带着阿冷去圣佛天求医了,也希望你们能顺利找回剩下的红鲤鱼。”沐如杭对他们笑了笑。
蔺即川也笑道:“借你吉言。还有,一路顺风。”
沐如杭下楼去后,蔺即川和任逸尘还在屋顶上坐了一会儿。
蔺即川忍不住还是去看了任逸尘的侧脸,他的思绪又开始飘忽起来,直到任逸尘转过头来问他:“你看我干嘛?”
“没有没有,看你……”蔺即川边说着,自己却愣住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又长长地舒了出来。
他躺倒在了嶙峋不平的瓦片上,盯着明月,小声地问了一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任逸尘看着他。
良久,蔺即川才听到他说:“师兄,我喜欢你啊。”
蔺即川咬住嘴唇,偏过头道:“你说的喜欢,是和喜欢师尊一样的喜欢吗?”
任逸尘道:“不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想永远跟在你身边,你以前照顾我,我现在保护你。我想亲你,想摸你……”
蔺即川闻言立刻大喊一声:“停停停!”
任逸尘无辜地看着他。
“你……唉,你是从哪里学了这断袖的毛病。”蔺即川有些无奈。
任逸尘静默了一会儿,才道:“师兄,你知道么,那一年我闭关的时候,差一点就走火入魔了。我看着满眼的石壁,只觉得仿佛左一个右一个都画着你。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但我对你的喜欢难道就不是喜欢了吗?”
蔺即川怔了怔:“我没有说不是啊,但是、但是,我……”
任逸尘只是回了他一个淡然的微笑。
待他下去后,蔺即川独自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
他的心里乱成一团,脑子里不断浮现出那年千灯会上,任逸尘白衣负剑,翩然而去的背影。他看了那么久的背影,竟是隐藏着这样令人震惊的心情。蔺即川甚至还想起阮少嫣,那他对阮少嫣到底有多喜欢呢?是和任逸尘一样的喜欢吗?
他有些恍惚,自己喜欢阮少嫣难道比不上喜欢任逸尘吗?
他一直用什么来逃避呢?
蔺即川想起自己当初,也并不是因为有了蔺采才勉强和阮少嫣在一起的,他确实想和她好好过下去的,但阮少嫣却毫不留情地走了。
阮少嫣走时跟他说了一句话。
她说蔺即川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因为不管是我对你的爱还是你对我的爱,都不够让我们在一起。
“是这样吗……我对你的爱和你对我的爱都不够让我们在一起吗?”蔺即川看着天上浮云蔽月,喃喃自语。
任逸尘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蔺即川上床的动作,便下意识地翻了个身让出了更多空位来。蔺即川睡下后21 ,一直不停地翻来覆去,最后他看着任逸尘的脊背,终于没有再动过。
他想知道,就算他真的是在不知不觉中爱着任逸尘,那么任逸尘对他的爱和他对任逸尘的爱,就足够让他们在一起吗?
蔺即川又不愿去想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拉过被子陷入梦乡中。
翌日,九世雪和沐如杭便带着冷独听前往位于平朝的圣佛天了。神府步莲则带着他们,顺着优昙梵声魂识的感应,一路去往意贤都。
他们中途在距离意贤都不远的富平津落了脚。
富平津是处不大的小郡县,由于酌河渡口坐落于此,因此各路人马来往频繁,颇有几分热闹繁华之感。
四人坐了渡船上岸,正巧遇上富平津祭拜水神娘娘的庆典。
民众们扛着八抬大轿,上面端坐着水神娘娘的神像和鲜花贡品,一路鞭炮齐鸣,花屑飞扬,一直从酌河渡口□□去往水神娘娘庙,再由僧人念经祈福,最后民众们跪拜上香,从而完成整个仪式。
他们四人行走在人群中,唯有神府步莲十分惹人注目,不停地有人朝他双手合十地鞠躬,弄得蔺即川和任逸尘躲闪不及,也被结结实实地敬了几个礼。
“大师……我们能找个地方歇脚么?”蔺即川实在受不了被视线围观的煎熬了。
神府步莲点点头,看到刚好附近有一间寺庙,便带着他们进入了。
有佛相的面子,寺庙里的住持将他们安排进了客房。
“你们可以去外面看看热闹。”神府步莲道。
他在客房里打坐,至于蔺采有些累,就早早睡下了。
于是蔺即川和任逸尘便随着祭拜的人群,将富平津繁华的地方都逛了一下。
富平津最出名的莫过于水上苑市了。几十艘豪华宽敞的画舫以锁链相连,横贯在距离酌河渡口处不远的水面上。在水上苑市不仅可以买卖交易,还能吃喝玩乐,欣赏歌舞表演,故而吸引了不少从别地前来的富商和纨绔子弟。
夜幕降临,画舫点起了金碧辉煌的琉璃灯,人声鼎沸,丝竹管弦之音此起彼伏,夹杂着水波拍岸和买卖吆喝,这情景竟不似人间。
蔺即川和任逸尘便坐着游览船只远远地观望,船头一盏荷花灯,照亮了幽暗的河道,他们航至拱桥底,发现这里聚集着不少随波而来的河灯——都是今天供奉水神娘娘的民众放的。
“真好看,和鬼界一样。”蔺即川道。
任逸尘将手浸入水里,感受着水流随着船只的前进穿梭而过,他没有说话。
又行到一个桥底,蔺即川突然握住了任逸尘的手。
“……”任逸尘还没反应过来,船出了桥底,他又松开了。
任逸尘蹙起眉盯着他,蔺即川却不朝他看。
一只用橘子皮做的河灯飘了过来,任逸尘心神一动,将它捞了起来,放在了蔺即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