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番外篇完本——by十二楼里的醋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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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与他今日的服装相称,程寂特地选了一顶银白的发冠,两边垂下红色的丝绦。更映得他面白如玉,眉目如画。
"如何?"程寂问道,言语间难得有些忐忑。
"很好啊,殿下实在是过谦了。"韩青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很是满意。
程寂这才笑了笑。
韩青衣站起身夺过他手中的木梳,按着他的肩让他坐在铜镜前,兴致勃勃地道:"现在换我为殿下束发啦!"
程寂安静坐着任他摆弄自己的头发,看着镜中韩青衣专注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结发夫妻,举案齐眉,不过如此。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看?"韩青衣趴在他肩头,献宝似的问道。
韩青衣将他的头发全部高束于头顶,选了一顶溜金玉珠发冠,既显贵气,又透着沉稳典雅,与他气质十分符合。
程寂弯了弯嘴角:"好看。"
"那是!"韩青衣得意地扬眉,从背后揽住他的脖子撒娇道,"殿下就没什么奖励?"
程寂侧过脸在他嘴角轻吻一下,韩青衣眉眼弯弯地笑道:"看在这么多人在的份上,这个奖励我就勉强接受吧!"
"你呀!"程寂无可奈何地点了点他的额头,韩青衣笑得更开心了。
这是韩青衣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过年,一切都觉得很新鲜,何况有程寂在,意义非凡。即便外面大雪纷飞冷风呼啸,本是他最讨厌的隆冬时节,他却由衷地喜欢上了这个冬季。
韩青衣拉着程寂出门踏雪,两人身上都裹着斗篷。刚下的雪,到处都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连脚印都没有。
韩青衣像个孩子似的固执地在雪地上留下自己的脚印,再小心翼翼地踩着自己的脚印返回,玩得乐此不疲。
程寂看了半晌,突发兴致,折了一根树枝在雪地上画画。
韩青衣在一旁看着,程寂画的是一只小鸟立在枝头上。韩青衣看了一会儿,提议道:"只有一只太孤单了,不如再画一只?"
程寂于是又在那只小鸟旁边添了一只,两只依偎在一起。而后又在旁边写下一行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韩青衣笑了,接过他手中的木枝,在雪地上写下他们两个的名字,又在中间画了个爱心。
程寂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爱。韩青衣爱程寂。"
程寂握着韩青衣拿木枝的手,画了个大的爱心将那一行字圈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爱你。"
韩青衣侧头望着他,埋怨地说道:"殿下你实在太会说情话了!你每次这样我都会忍不住想狠狠亲你一口!"
程寂闻言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微笑着解释道:"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
韩青衣忽然严肃道:"你站着别动!"
程寂不明所以地愣着原地,就见韩青衣拿树枝绕着他画了个圈,然后扔掉木枝扑进他怀里笑着道:"画地为牢!现在你是我的了!"
程寂抱住他,疑惑地问道:"怎么?难道之前我不属于你吗?"
"不!从现在起,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只能爱我一个!还要听我的!"
"好。"程寂笑着答应道。
吟诗远远看着雪地里甜蜜相拥的两人,默默地叹了口气,将手中比翼双飞的窗花贴在窗棂上,感叹道:"真羡慕三殿下和公子啊!若是将来我成亲后也能像三殿下与公子这般恩爱,那该有多好!"
一旁的丫鬟闻言笑道:"吟诗姐姐这是恨嫁了啊!那还不赶紧找个如意郎君?"
"我......我不就想想嘛!"吟诗害羞地红了脸,"再说了,我的婚姻大事也是由公子做主的......"
"姐姐伺候公子这么多年,公子一定不会亏待姐姐的。倒是我们,不知何处是归宿,说不定就老死在这深宫了。"那丫鬟叹着气道。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呢!"吟诗连忙打断她。
"呸呸!瞧我这口无遮拦的!方才说的都不作数!不作数!"那丫鬟也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说道。
"今晚放天灯,到时候记得把愿望写上去,说不定神仙眷顾,就实现了呢!"吟诗笑着鼓励道。
那丫鬟点头道:"好啊!"
两人便又是说说笑笑地干活了。
☆、青青子衿
除夕当晚,皇宫里举办晚宴,众多皇亲国戚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除夕晚宴设在浮光殿,殿内的横梁上挂满了红绸,皇上皇后的主座两旁半人高的青瓷花瓶中插满了梅花,红白相映,冷香浮动,远胜过焚香炉。
彼时晚宴尚未开席,皇上皇后还未出面,殿内已是人声鼎沸,众人都互相寒暄闲话家常。
韩青衣和程寂来得不早也不晚,见此情景,程寂便主动拉着韩青衣去和长辈们打招呼。
穆老将军发须雪白,却很是健硕,看上去精神奕奕。由于多年南征北战,眉宇间自有一股杀伐之气,不怒而威。
韩青衣自问没做任何亏心事,但见到老人家还是不由地紧张。
程寂拉着他走到穆老将军跟前,先行了个大礼,才引见道:"外公,这是青衣,我夫人。"
韩青衣略有些忐忑地问好:"韩毓见过外公。"
穆老将军微微打量他一番,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而望向程寂训斥道:"听说你近来疏于练武?忘了外公当年是怎么教你的?可别以为外公上了年纪就教训不动你们这帮臭小子了!"
"程寂不敢。"
穆老将军冷哼了一声,又看了韩青衣一眼,直言道:"当年你成亲之时,我远在边疆,否则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你娶他的!"
程寂仰头道:"外公从未见过青衣,自然会有偏见。不过青衣如今已经与从前大不一样了,若是外公与他相处过,一定也会喜欢的。"
"久闻外公战场威名,可惜我不能亲眼看见外公在沙场上杀敌的英姿。听说三殿下他们的武艺都是由外公亲自传授,我连殿下都打不过,也可以想见外公的武功有多厉害了。"韩青衣谦顺地说道。
穆老将军胡子微翘,却仍是板着一张脸,说道:"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程寂若胜不过你,那我这么些年便算是白教了!还以为你是个文弱书生,怎么,你对习武练剑也感兴趣?"
韩青衣点头道:"我最羡慕外公这样的英雄豪杰,可惜,自己却是永远也无法成为这样的人。"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没有毅力!喜欢便去做,总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还未开始就先退缩了,自然永远成不了事。"穆老将军感慨地教训道。
"外公教训的是。"韩青衣惭愧道。
穆老将军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还成,你这个外孙媳妇儿,我暂且认下了。你要是喜欢习武,便要勤加练习,别光是嘴上说说,我日后可要考考你。"
"是。"韩青衣微微笑着答应道。
拜别过穆老将军,程寂又带着韩青衣去见齐王。还未走到齐王席前,韩青衣便被一个小孩儿绊住了脚。
"哎哟!"小娃娃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痛呼了一声。
韩青衣连忙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没撞痛你吧?"
小娃娃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穿着鹅黄的小袄,颈上挂着长命锁,脸蛋粉扑扑的,眼睛又大又亮,十分可爱。闻声抬头,看着韩青衣,使劲摇了摇头,大声回道:"不痛!"
"我看看。"韩青衣捧着他的脸蛋仔细看了看撞得发红的额头,幸好没有撞起包。
"都说没事吧?这点小痛,不算什么!我可是男子汉!"小娃娃奶声奶气地说道。
碳藕秃嘁露既炭〔唤嘁露核?小男子汉,你叫什么名字?"
"程颢。"小娃娃回道。
"他是九皇叔的幼子。"程寂补充道。
"幼子?"韩青衣惊讶地瞪大了眼,又觉得自己少见多怪,古代皇亲贵胄哪个不是妻妾成群,老来得子也没什么稀奇。
"颢儿,都说了不许乱跑!"满头珠钗的贵妇赶过来,皱着眉头故作严厉地数落几句。而后才抬头对程寂与韩青衣说道:"没冲撞了三殿下你们吧?"
"不妨事。"程寂淡淡地说道。
那贵妇不过二十几岁,风姿绰约,容貌秀丽。跟他们打过招呼便带着那小娃娃回了座位,拿瓜果糕点给他吃。
"她是九皇叔的侧室,九皇嫂两年前因病逝世,九皇叔虽然一直未立正室,但府中大小事务一律由她打点。这种家宴也让她出面,想必也有意要扶正的。"程寂对韩青衣介绍道。
齐王两鬓花白,留两撇小胡子,总是笑眯眯的,看着和蔼可亲。性格开朗,拉着程寂和韩青衣聊了许久才放他们离开,韩青衣直摇头道:"我实在不擅长应付九皇叔这样的人!"
随着总管太监一声通报,皇上和皇后露面,而熹贵妃站在皇上左侧,三人并肩款款而来。
众人行礼跪拜,待皇上皇后落座了才起身,各自回了席位。丝竹管弦奏响,舞女们翩然而至。宫女们端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入,游走于各席位间。
酒过三巡,皇上皇后又各自赏了众人些金银珠宝。席上众人都微有醉意,稍稍放开了些,高声攀谈。
韩青衣仔细地剥干净一只龙虾,将虾肉放进程寂碗中,程寂也不忘往他碗里夹些他爱吃的菜。两人动作亲昵而又自然,时不时交头接耳说些悄悄话。
反观太子和太子妃,两人自入席以后从头到尾不曾交谈,生疏得很。
"二皇弟,来,我敬你和弟妹一杯。"程锦隔着座位,遥遥举杯,含笑说道。
程麟面无表情地朝他举了举杯,仰头一饮而尽。沐梨以袖遮面,浅抿一口意思了一下。
大皇子妃起身,端着酒杯笑道:"我也敬弟妹一杯,弟妹平日里不爱出门,难得宴会上才能见到,妹妹这样的美人儿,我还想多亲近亲近呢!"
大皇子妃是蛮族公主,作风豪爽,喝酒也是一口饮尽,然后朝沐梨晃了晃手中空空的酒杯示意。
沐梨淡淡地回道:"大皇子妃过誉了。"为表尊重,也将杯中酒全部饮尽,被酒气呛得皱了皱眉。
"你我同住宫中,理当常来常往才是,妹妹喝了我敬的这杯酒,日后可不能躲着姐姐哦。"大皇子妃轻笑着说道。
沐梨淡漠地应了一声。
☆、青青子衿
宴席过了一半,在场众人都醉得不轻,嘴里胡言乱语,不知所云。走路一摇三晃,足下无力。就连皇上也是面红耳赤,微显醉态。
因是除夕家宴,程寂便没有多约束韩青衣,导致后者贪杯,喝了不少酒。现下双颊绯红,眼神迷离。
韩青衣晃了晃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程寂连忙扶住他。"你要去哪?"
"这里太闷了,我出去吹吹风,醒醒酒。"韩青衣指着殿门说道。
程寂原想陪着他一块出去散散步,正巧程锦拿着酒杯过来,打着酒嗝对他笑道:"三弟,来,今日我们还没有喝过酒呢!"
程寂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吩咐吟诗看紧韩青衣,留下来应付程锦。
吟诗为韩青衣披上大氅,出了浮光殿,外面雪已经停了,被冷风一吹,脑袋霎时便清醒了不少。
韩青衣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耳边听不到浮光殿里的乐声了,才扫干净石头上的雪坐了下来。
抬起头,黑幕沉沉,不见月亮,但依稀可见点点星光。
吟诗提着琉璃宫灯站在他旁边,昏黄的烛火在这冬夜显得格外温暖。
韩青衣将手放到嘴边,轻哈了一口气,喷出的白雾转瞬便消散在空气中。想到这是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度过的第一个新年,不由地感慨万千。从前过年的时候,他几乎都在忙于工作,无暇回家,与家人都是聚少离多。不过由于他的性取向,和父母的关系也一直很僵,不见面反而更好。
在这里没有任何熟悉的亲朋好友,多多少少会有些寂寞。唯一庆幸的是,他遇到了程寂。
韩青衣伸了伸懒腰,起身拍干净衣服上沾着的尘土,对吟诗说道:"走吧,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提着宫灯,走在偏僻的宫殿角落,脚下踩着未化的积雪,沙沙作响。
走了一会儿,韩青衣依稀听见不远处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之后便是有人说话,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过去看看。"韩青衣对吟诗说道。
走近一些,隔着茂密的矮树丛,看见小石径路上的情景。琉璃灯笼跌落在地上,烛火却未熄灭。沐梨与大皇子妃云筝儿隔着灯笼面对面站着,沐梨看上去像是喝醉了,又不大像。
沐梨在宴席上并未喝太多,根本就没醉。云筝儿喝得多了,邀她出来透透气。
沐梨不甚在意地跟着她走,走着走着云筝儿忽然说自己很不舒服,要去偏殿休息,打发宫女们去请太医,由沐梨陪着她往偏殿走去。
沐梨刚伸手扶住她,云筝儿就不知从何处拿出药粉,冲她轻轻一吹,不消片刻她便觉得体软无力,头晕目眩。手上拿着的灯笼坠地,她一把推开云筝儿退开几步远,警惕地瞪着她。
云筝儿丝毫没了之前痛苦的模样,轻笑着看着她,说道:"感觉如何?"
"你对我做了什么?"沐梨厉声质问道。
"做了什么?"云筝儿看了看自己涂着深紫色蔻丹的指甲,表情很是无辜地道,"我什么都没做啊!是你喝醉了。"
沐梨皱紧了眉头:"你究竟想做什么?"
云筝儿浅笑着走上前去,沐梨往后退了几步,云筝儿道:妹妹这么怕我做什么?我是好心要扶你去偏殿休息啊!"
沐梨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软,只能死死盯着云筝儿的动作。
云筝儿抬手随意地将鬓前的乱发拂至脑后,笑得妖艳魅惑:"好妹妹,蛮族至烈的媚药度春的感觉如何呀?"
"你!"沐梨惊骇地睁大了双眼,万万没想到云筝儿对她吹的药粉竟然是媚药!
"你说,若是宫女们带着太医到了偏殿,却看见太子妃与不知哪里的野男人私通,会是怎样一副场景呢?"云筝儿手指轻轻点着朱唇,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沐梨强撑着身躯,额上细汗密布。
"天越的大美人,右相爱女,堂堂太子妃,若是传出这样的丑闻,定会震惊朝野吧?"云筝儿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轻笑着说道。
沐梨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瞪着她。
"按你的性格,若是遭此侮辱,定会一死了之。只不过到时候恐怕人们都只会认为你是羞愧而死。"云筝儿松开手,沐梨的脸上浮现两道清晰的指印。
沐梨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饶是如此,也不见慢点狼狈姿态。她忽然低低笑了两声,云筝儿震惊地看着她,蹙眉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我都不过是家族的棋子。你远到天越和亲,我被皇后选为太子妃,都是被人用来维系关系的一根线。你是不是以为,毁了我这根线,就能断了太子与右相的关系?"沐梨微抬眼眸看她,眼神冰冷。
"你说得对,不过除此以外,还有更纯粹的原因,那就是我嫉妒你。"云筝儿坦然地说道。"我嫉妒你的坦然,嫉妒你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嫉妒你的美貌!明明你跟我是一类人!"
"是吗?可惜,我不会让你的计划得逞了。"沐梨轻轻一笑,伸手拔下头上的玉簪往自己咽喉刺去。
"沐梨!"韩青衣越过矮树丛冲过去,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倒是云筝儿挥手打掉她手中的玉簪,却还是在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两人都有些惊讶地望着韩青衣,云筝儿蹙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青衣冷冷地看着她道:"你刚才说的一切我都听到了,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解药,自己到父皇面前去认罪吧。"
云筝儿怔了片刻,望着韩青衣忽然放肆地笑了:"三皇子妃?有趣。你说你听到了,单凭你的片面之词能够作证么?我若说是你们二人行苟且之事被我看到了恼羞成怒反咬一口呢?三皇子妃和太子妃,这可了不得啊!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皇宫内苑,你也敢这么胡作非为?"韩青衣冷声道。
"那便来看看,我究竟敢不敢吧。"云筝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冷若冰霜,带了股杀意。
☆、青青子衿
韩青衣心中一凛,云筝儿的杀意不假,韩青衣余光瞥了眼身边的沐梨,她现在神智有些涣散,紧咬着双唇强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