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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大人洗白实录 番外篇完本——by东谷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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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群鬼闻言一个接一个地冒头:“啊?这又是怎么说?”
西装鬼很嫌弃地看着他们:“那天侍门大人来的时候你们没听见?咱们这位殿下啊,当初……”
酆都一拳砸在树上,叶子跟下雨似的,扑朔朔落了一地。
“我是不是平时对你们太好了?”他眼里闪过一道暗红色的光。
几个鬼瞬间噤声,那些没死过几年的新鬼,因为见惯了酆都嘻嘻哈哈的样子,此刻全都呆若木鸡,吓得嘴也不敢张,他们平常在酆都面前放肆惯了,一直以为殿下是个随性风流的好脾气,却没想到,这样的殿下,也是有忌讳的。
一旁的老鬼们气得连表情都没了,全都眼观鼻鼻观心,真恨不得立刻和这帮嘴上没把门的小鬼划清界限。
别人不记得,他们还不记得吗,当年殿下在鬼界时是怎样冷傲怎样肃穆,那种与生俱来的修罗气质,就算在之后的变故里几乎磨灭干净了,甚至连他本人估计都忘了,但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的。
“啊!好酒好酒。”
说话的是阿三。
这种场合,也只有他敢说话了。
摇摇晃晃走到酆都面前,他面含微笑,说得很轻很飘:“照我看,你不如直接把实话跟他说了?那些记忆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了,就打算一直这么着?”
谁想酆都忽然自嘲地哼笑了一下:“说,我怎么跟他说?那些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阿三一时间也被问住了,尴尬道:“这个……”
“而且,”酆都把烟扔在地上,狠狠一碾:“你们当我是靠着那点儿记忆过活的?我不想让他误以为,现在的我喜欢他,是因为以前的什么关系,过去的我喜欢过去的他,现在的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他,以前再难忘,那也是以前——哎不是你到底拿不拿你那球儿?!”
见他忽然开始发脾气,众鬼心中警报解除,长吁一口气,全都上来推阿三:“殿下让你拿,你就拿!”
“你们急什么啊,我说不拿了吗!”阿三哭笑不得地从兜里掏出水晶球,此水晶球奇小无比,还没掌心大,要不是真有神力,估计早被酆都他们当台球打了。
这时候就见那水晶球光华流转,把阿三那张黄黑脸儿映出一片紫光,他俩眼一翻,蚊子哼似的念出一串大咒,脸皮瞬间严肃了,抬眼道:“名字。”
酆都一字一字道:“何清山。”
“……顺便查查这人的身世。”他眯着眼睛,又补了一句。
阿三愣了一下:“身世?”
“嗯。”酆都声音很沉,像是含着一把冰渣,“前世,今世,怎么来,到哪儿去,都给我查清楚。”
“这么多?”阿三苦笑不得。
酆都眯了下眼睛:“查,还是不查?”
阿三忙不迭道:“查、我查!”
话音一落,四周瞬间就安静了,阿三敛心静气,张开五指网一样罩住水晶球,同时嘴中嗡嗡地念出一长串印度语,被他念得很低,很慢,不仔细听,似乎根本不知道他是在说话。
凰隹劬Γ蚶锍氏殖隼吹幕孟蠼牧秤车们喟卓刹溃孟蟠谝黄穑晌适拢⑷袂樗嗄碌乜醋牛艏弊鄙希鋈桓吡肆礁霭硕龋甲龊吻迳降那笆澜裆?br /> 他每说一个字,酆都的脸色就沉了一分,等他全部说完,酆都的指关节已经白得像蜡,到最后,甚至在抖。
而那不可察觉的抖动手掌,在阿三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一掌将身边的树劈开,大树轰然垂倒,坐在上面的鬼冷不防全摔了下来,却连哼也不敢哼一声,因为殿下的脸色,实在是太可怕了。
酆都猜得没错,何清山果然就是贺致因。
当然,他也知道了贺致因杀郁律,杀郁律全家的理由。
十分钟后,他仰头轻声,嗓音荡在喉咙深处哑哑的:“这他妈的。”
往往他说这种话的时候,都是嬉皮笑脸且明目张胆地,然而现在没一个鬼敢上去打趣,全蹲在树后看他,酆都的胸口起伏着,不知道是在悲愤,难过,无奈,还是心疼。
直到他两手插兜地走出杨树的阴影范围,阿三才脱口叫道:“哎,这就走啦?”
“你当我来这是找你叙旧的?”酆都回头,茶色镜片一角闪烁着太阳光:“还有人等我呢!”
哪怕刚才脸上阴沉得好像要滴血,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他的嘴边是挂着一丝笑的。
因为还有人等他。
阿三站了起来:“酆都。”
因为他国际鬼的身份,死后并不由中国鬼神掌管,所以这么一溜排鬼里,也就他才敢这么连名带姓地喊酆都。但喊得少,一般不是“哎”就是直接以“你”开头,只有谈论起什么重要事时,才会喊“酆都”。
所以酆都的脸也一凛:“还什么事?”
“最近帝都的鬼眼见着比原来少了,你觉出来了么?”
酆都收了收下巴,茶色眼镜这回完全反射了太阳光,只能看出右侧的眉微挑:“接着说。”
看到他的眼神,阿三忙道:“你是不是也早感觉到了?”说着和树上几个鬼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道:“这事儿你怎么说?是不是老对头那边搞的鬼?”
“呵。”酆都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望着自己停车的方向:“不过确实发生了些事,让我有点在意。”
“什么事?”
酆都扯了下嘴角:“前两天,我和他亲眼观摩了一场未遂的鬼吃鬼,罪魁祸首还是一只貂精。”
众鬼的嘴慢慢长大了:“啊?”
酆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昨晚上,还见到有人用收妖符。”
众鬼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啊??!”
鬼吃鬼这种类似作弊的修行方式,早在两百年前鬼界更改法案时就被严令禁止了——听说大叫唤地狱里的油今非昔比,熬得那叫一个热一个香,已经没鬼敢再以身试法了。
再说那收妖符,不是一多半都被侍门大人拿去折纸飞机了么,剩下那一半,听侍门大人说……
好像是被前任掌事大人出差时带走了。
众鬼看了看酆都,没说话。
这俩人啊,当初没事儿瞎倒腾什么纸人。
酆都说话间手里又摸了根烟,烟瘾太大了,一张口舌头仿佛在嘴里腾云驾雾:“不过那貂精是个笨蛋,让我给收拾了一顿,现在老实了,至于搞收妖符的人……就是我刚刚让你查的何清山。”
阿三大厚嘴唇一抖:“他?”
酆都点头:“所以才叫你查。”
阿三看了他半天,重新恢复了镇定。紫红色的唇咧开露出雪白大牙,笑出了一种印度式的甜美:“你这个样子,就有点像以前了。”
“瞎扯淡。”酆都翘起嘴角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转身,两个指头间的火星儿在空中划开两道弧,是个潇洒的“拜拜”。
眼看着酆都走远了,几个鬼又重新躺下,交头接耳道:“殿下好不容易有点开心事,非人在这时候找不痛快!”
“哎……”
……
酆都车里缭绕的全是烟味。
他一坐下就先看了眼表,还成,十点,没怎么耽误工夫。
一路风驰电掣开回城里,他猛踩油门,在交警的叫骂声中开进了小路,“呲”地刹在了茶餐厅门口。
跳下汽车后,酆都没犹豫,直接往拐角里的胡同走,早上和郁律在那里分别的时候,他都走到车门前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远远地就看郁律那头栗子色的乱发在那龇着,含着半个包子的腮帮圆滚雪白,眼睛半眯,悠哉得不得了。
酆都记得自己当时,是强忍着才没冲过去把对方死死勒在怀里。
然而这时候,也不知道是刚才被那群狐朋狗友勾起了前尘往事还是怎么的,他离胡同越近,步子就迈得越谨慎,面上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局促和笑意。
十秒钟后,酆都脸黑黑地盯着长凳上吃剩下的餐盒,半天才憋出一句:“草,人呢?”
焦头烂额地在茶餐厅门口转了七八圈,风里忽然飘来一串“叮铃铃”的风铃声,有人从茶餐厅里走出来了,被笑成花的服务员们送到门口:“欢迎下次光临!”
酆都转头一看,眉头拧了拧,怀疑自己是看见了欧阳麦克。
欧阳麦克一手抵门,一手插兜,穿了身休闲装眉飞色舞地正和服务员小妹妹们说笑,说着说着,像是察觉有人在看他,忽然朝着酆都转了个身,脸上拧出个十二万分惊讶的表情,下一秒,居然走过来了。
笑眯眯地站在了酆都跟前,欧阳麦克仰起头:“嘿,你好呀。”
酆都从墨镜里射出目光审视着他,嘴皮都不屑于张,欧阳麦克厚着脸继续道:“上次在饭店里见面的时候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本人姓欧阳,名麦克,给面子的话,握个手呗!”
酆都扫过他伸出来的那只手,哼笑:“你果然也能看见。”
见他毫无握手的意向,欧阳麦克无所谓地把掌心一攥:“看得见倒是看得见,不过像你这样光天化日走在太阳底下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哎你别说,我还真有点儿好奇了。”
酆都从鼻端喷出一股凉气:“好奇什么?”
“什么都好奇!”欧阳麦克笑得一脸欠抽,大双眼皮儿翻来覆去的:“不过好奇归好奇,我也就是想想,你也知道,我这人很懒,而且有个很宏伟的目标——世界和平,哈哈哈!”
酆都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什么东西!
“去吧去吧!”欧阳麦克冲着他的背影喊:“正好赶紧瞧瞧你那个小可爱,情况好像是不太妙哦。”
☆、第28章 27.1.1
酆都心里一沉,一阵飓风似的刮进了茶餐厅。
服务员还没从欧阳麦克的电眼中缓过来,乍一撞上高大英俊的酆都,差点直接心脏骤停:“这位先生,您——”
“起开!”酆都大踏步往里走,眉宇间缭绕着活人勿近的凶气,他不知道郁律在哪儿,一切纯凭直觉,可没想到直觉那么准,直接就把他引向了秋千椅。
秋千椅隔着大老远就发出嘎吱的摇晃声,快走了两步,他隔着天花板上垂垂坠坠的假藤萝叶子,看见了手舞足蹈的郁律。
猛地扯掉墨镜,酆都嘴角带着点抽搐——他没看错,郁律的确是在跳舞。
郁律脱了牛皮鞋,打着赤脚站在秋千架上。压在灰色马甲下的衬衫立着领子,前襟还放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好看的锁骨。也不知道是怎么跳的,刘海全堆在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在乱发背后含水带雾地四处乱看。
摇头晃脑间,他一眼叼住了酆都。
还没等酆都做出反应,他咧开嘴露出了八颗雪白的牙齿,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嗨!回来啦?坐啊!”
酆都太阳穴上的青筋浮凸着,知道这肯定是欧阳麦克搞的鬼了。
低头一看,小熊东倒西歪地窝在那里,自顾自地打嗝,旁边还靠着个其丑无比的四眼田鸡,也是早就睡死过去。只有郁律睁着眼睛张着嘴,在冲他傻笑。
合着一个清醒的都没有。
酆都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下似的,他没犹豫,直接单脚踩住秋千,往上一撑就抱住了郁律的腰。
郁律正扭得乐呵着呢,一感到有人在拉他,立刻开始疯狂扭动,上半身都在酆都怀里了,两条腿还死死缠着秋千绳子,下一秒脖子一痒,是酆都略显粗重的鼻息喷在他的耳畔:“还闹?”
郁律浑身一激灵,扭过头时正好和酆都四目相对,他没久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像是不好意思,又好像是在笑酆都的脸。
酆都胡噜了一把他那头乱毛,心想:“这特么是喝了多少酒?”
郁律嘴里酒味不小,而且还不是淡啤酒,是类似伏特加的那种烈酒味道——八成是欧阳麦克夹带进来的私货。
把郁律薅下来按在秋千上,酆都胸口一沉,是郁律的脑袋枕在了上面。一瓶烈酒把郁律打回了原形,溶掉了他所有的疑心暗鬼,他现在可以说是既肆无忌惮又不设防备。
这个样子,就有点像他活着的时候了,也更接近酆都记忆里的那个他了。
酆都紧紧地盯着郁律看,看得浑身燥热心猿意马,可两手一抬,他却是开始给郁律系起了扣子,郁律低头看着酆都的大手,嘴角弯起来,猝不及防地对着酆都露出了个很甜的笑容:“嘿!”
酆都板着脸:“嘿什么嘿,都让人看光了不知道啊?”
郁律一本正经地摆摆手:“别扯淡了,除了你这种老流氓,还谁会看?”说着肩膀一抖,“呃”地打了个嗝。
酆都眯了眯眼睛,嘴角跃跃欲试地想笑:“行了行了,给我坐好。”
说着又拉过郁律的光脚丫,开始帮他穿鞋,刚把那只秀气的牛皮鞋拎起来,他忽然对着自己的手愣了一下。
他这是在伺候人?
这个发现让酆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别人伺候他,从没他伺候别人的道理,别说是真伺候,就连念头都没动过。
全是为了这个小疑心病。
郁律整条腿都搭在他大腿上,只有脚在那胡乱摆动,鞋刚套上就掉,酆都没招他也没碰他,专心穿鞋,刚穿上就被他踢掉,如此来回好几次,酆都忍不了了,吓唬似的瞪了郁律一眼:“不老实是不是?”
郁律清醒的时候,他毛手毛脚耍尽流氓,现在郁律迷糊了,他反而一板一眼该干嘛干嘛,动作又绅士又规矩,好像是转了性——并不是不想,只是不屑,喝醉了揩油,就算揩着了也没什么成就感。
他不揩郁律,郁律揩他。
郁律抬起他的下巴,笑得得意洋洋:“刚才欧阳麦克来过了,知,嗝!知道么。”
他那爪子挠痒痒似的刮着酆都的下巴,酆都偏了偏头,眼里的光加深了:“然后呢?”
郁律扬了扬脑袋:“然后让小爷给赶跑了!”
赶跑个屁,酆都交换了一下二郎腿的姿势,眯着眼睛:“嗬,挺厉害嘛。”
郁律满意了,慢慢地又开始傻笑,笑得又甜又美,舌头都撸不直:“那、那当然!”
小熊忽然睁开眼睛,砸吧了下嘴用小奶声道:“可你刚刚都吓出汗了!”
“说什么呢?!”郁律一指睡死的宅男:“那是——嗝!那是他脸上的油!”然后也没继续搭理小熊,他又面向了酆都,还在傻笑,嘴角像抹了蜜,酆都帮他拨了拨挡住眼睛的刘海:“干嘛,考验我定力?”
郁律眼睛水亮水亮的:“你怎么不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酆都噗嗤笑出声,想他憋了半天原来是在问这个,挑起浓眉:“我不问,你就不说了?”
郁律很耿直地摇摇头:“不说。”
“好好,我问。”酆都逗着他,“密斯特杜,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讲讲?”
“行、行,讲讲就讲讲。”郁律一点儿不别扭,还笑得挺满足,把腿从酆都怀里抽出来,两只手抵着秋千板子向酆都挪了挪:“一开始,我只是想进来买瓶水的……”
他虽然喝了酒,但心里还是清楚,只是动作语言不受控制,现在边说边想,脑子居然没乱,一句是一句的,还挺有条理。
一开始欧阳麦克揭穿他的时候,他其实真有点傻眼,魂魄蓄势待发地蹲在宅男的躯壳里,随时准备拉起小熊逃跑。
谁知道欧阳麦克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噗”的喷了一桌子的茶,开始低头狂笑,笑了一半拿出手机,当着郁律的面,光明正大地把照片删了:“别紧张别紧张,我跟你逗着玩儿的。”还顺道掏瓶酒出来,倒在郁律的空茶杯里。
“喝点儿。”欧阳麦克托着腮说,“算是给你赔礼道歉。”
郁律狐疑地盯着那个杯子,严重怀疑欧阳麦克在里面下了药,可欧阳麦克很快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满不在乎地啜饮两口,然后咂咂嘴,翻了翻他那大眼睛:“嗳,你不会是不敢喝吧?”
郁律不屑地嗤了一声,仰起脖子把杯里的酒全喝了。酒不是生前喝惯了的白兰地,一杯就把他放倒了——魂魄一飘忽,宅男体内的阳气立刻占了上风,连招呼都没打就把他拱了出去。
欧阳麦克这回看清了郁律的真面目,笑得更加开怀,拿杯子磕磕桌面:“这就对了嘛,好哥们就该坦诚相对,这还是你们中国的说法,再大的过节,两杯酒下去,也不是过节了。”
郁律晕乎乎地靠着秋千,一时半会竟然挑不出这句话的毛病。
和摸不清的何清山一比,欧阳麦克的坏全摆在桌面上,而且还别有一种大喇喇的活泼。果然后来欧阳麦克喝着喝着,开始对他掏心掏肺起来:“鬼也好妖怪也好,和人一样都是这世界上的生灵,所以说,没必要对他们斩尽杀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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