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雪 番外篇完本——by少微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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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吧,卿宸太子更需要注意安全。”梁易玄用马鞭指指左方一条荒草弥漫的道路,一策□□骏马,“梁军前部随我走!”
卿宸暗暗观察前部五百梁军,皆是精锐。一个个精神抖擞,明显训练有素,足可以一当百。
“梁王!你要小心啊!”卿宸笑着冲梁易玄军队马后飞扬的尘土大喊,“不要全信那个姓王的!”
梁易玄听得卿宸的话,却并不理会。纵马奔驰,若孤松临风,沉着得仿佛全天下皆在掌控之中。
梁易玄已经远去,卿宸大笑着回头道:“剩下的人和本太子走了,我们去越城关下玩玩。”
梁军大营
中午时分,天色阴沉。一个瘦小的身影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御帐边。
“什么人!”门口的守卫立刻警惕地拦住来者。
“小人是奉命给晋国质子送饭的。”来者怯怯地亮了亮手中的盘子。
“进去吧!”守卫撤开手中的兵器放行。
那瘦小的身影忙一溜烟地钻进帐中。
“拜见九殿下。”放下手中盘子,进帐之人立刻对卿落跪拜行礼。
榻上卿落侧卧着,青丝散漫半垂过肩,似流水一般柔顺潺湲。远观若一尊绝美的玉雕,细看确是造化精雕细琢,每一寸都不能寻觅得半分瑕疵。
卿落抬眼一看,来者正是昨晚险些被卢来侵犯的男孩,心下明了:“你是太子的人吧。他有何计算?”
“太子将有所谋划,恐殿下留在此地会有不利。请殿下尽快脱身,今夜戌时城南绿杨坡自有接应。”
“知道了。”
“那……就这样……”云兮抿了抿嘴,不敢再说话。
“从昨晚开始,我就有个困惑,想问问你。”
“殿下请问吧。”
“昨晚的事,你是自愿的?还是王中书逼你的?或者,是太子?”
云兮一惊,连连摇头:“这不是王中书故意安排的,是……”
“你不用辩解,我看得明白。”卿落秀眉攒蹙,竟是少有的愠怒,“我知道他做这些是为了晋国,但我不想看到如此龌龊的方式!就算计成了又如何,也是晋国的耻辱!”
“不……殿下你误会了……王中书他人很好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云兮支支吾吾地解释着,泪珠却在眼中打转,“我从小没有爹娘,如果不是他给我吃的,收留我,我早就饿死了……他是好人……”
“你过来。”卿落招招手,示意云兮靠近。
云兮怯生生地走近卿落,惊讶地发现,他虽看似悠然,其实却被一条床头延伸出的银链束缚着右手。然而他好美,好淡然,恍如天上的神仙。
“其实你明明看穿,却故意欺骗自己。为什么?”
“不是他逼我的……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呜……”云兮眼中久含的泪珠再也忍不住滑落,呜呜地哭泣起来。
“你还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卿落轻轻拍了拍云兮。留在这里,只有阴谋,只有冷血。如果可以,卿落也希望远远离开——比深处肮脏的泥潭中,看透却无法逃脱好太多了。
“他是好人,我不要离开他……”云兮一边抽泣,一边回答,“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我死都不要离开他……呜……”
卿落望着眼前素不相识的人,心中百味杂陈,不知还能说什么。像这样毫无条件地相信,毫不犹豫地追随一个人,也是莫大的快乐吧。挺好。
装糊涂,也是一种解脱。可是,卿落不会。
但希望眼前这个孩子,可以幸福……
☆、我简直在作死
越城关
雁岭重山叠峦,越城关雄踞峻岭之间,四面皆是高山幽谷,除了强行攻城,几乎无路可破。而其地势居高临下数十丈,若要强攻,也是万夫莫开。
然而过了雁岭,蔡国境内皆是平原与小丘,再也不见如此巍峨的关隘——所以,越城关向来是蔡国存亡必争之地。
卿宸率军到了关外,遥遥仰视,便已为越城关的雄伟壮观暗暗惊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虽然听得多了,真一得见,方知世上还有如此险峻的关隘。
兵马到了城下,卿宸示意手下的士兵开始叫阵。
“晋国太子卿宸在此!蔡国的孬种速速出来应战!”
雄浑的声色回荡于高耸山壁之间,平添几分空灵幽邃,冰凉得骇人。
不过多时,城上迅速架起一排强弩。城楼上,正是几日前回国都求援拒之门外的李将军。
“哈哈哈!晋国太子卿宸?”李将军站在城楼上大笑,“你才多大?没听过越城关的李将军吗?蔡国和晋国向来无冤无仇,你现在要是退兵,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不然,我这乱箭齐发,不管是谁都有来无回。”
“哦?听起来很吓人啊。”卿宸回头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城楼上,笑道,“如果本太子现在回头逃走,你要是放箭了,岂不是自寻死路?如果本太子现在让人强攻,反而很有可能成功呢,对吧?”
若真如卿宸所言,晋军后退是死,只有攻城才是生路,晋军必将背水一战,士气大增,实难对付。李将军忙答道:“我可是讲信用之人!你退兵肯定不会放箭!”
“兵不厌诈,本太子会信你的鬼话?”卿宸在马上神气十足地喊道,“后退只有死路一条,给本太子攻城!”
梁易玄只带了五百人走小路,剩下数万梁军皆在卢来带领下随卿宸攻城。卢来喜欢强攻,卿宸这命令下得可谓甚合心意,立刻带人毫不犹豫得前冲。
卿宸却回头给晋国将军使了个颜色,示意晋军畏缩在后,以保存实力,却放声喊道:“晋军快上,给本太子攻下这越城关!”
一时城上飞石乱箭如同暴雨冰雹,而攻城的晋梁兵士却前仆后继——尤其是梁军的勇猛异常,令蔡军惊骇不已。
晋国太子带的军三心二意,看似攻城,却又畏缩,不足为惧;而梁军攻城凶悍,尤其是那卢来简直嗜血如狂,杀人如麻,令人胆颤。这样下去恐怕很危险,李将军突然心生妙计,一边调城中所有守军支援,一边命人往攻城的云梯上泼油以火烧之。
火蛇“噌”地蹿过云梯,瞬间蔓延成一片火海。
“啊!”“啊……”
大火灼烧恐怖的“噼噼啪啪”声令人毛骨悚然,无数攻城将士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纷纷堕地——惨烈如同人间地狱。
李将军正得意间,忽然有南面城门的守军气喘吁吁地跪在面前:“将……将军不好了……忽然有一队梁军从天而降,属下们实在抵挡不住,他们即将破了南门!”
“什么!放屁!”李将军不敢置信地大吼一声,心中咯噔一下。绕往南门的小路如此机密,梁军怎么可能知道!如今一边是大军攻城,一边是奇兵偷袭,自己如何抵挡!
“快!你快想办法通知骑田关的王将军,只要骑田关与我南北夹击先灭了偷袭我南门的梁军,我们还有生路!快去!快去!”李将军急得直跺脚,“快快!快调人支援南门!”
梁军大营
被锁在床上,无法看天色判断时间,卿落全靠心中估算着时辰,感觉帐中的光线也昏暗了不少,想来时机快到了。
卿落正坐起来,心中有对一个人无限的歉疚。自己真的要在此时离开他吗?他一片痴心,自己还要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再伤害他一次吗?
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腕上是雪白的银链,卿落闭上眼,气沉丹田,暗暗运起内力。
“呯!”一声金属震裂的脆响,手腕上的链子应声而断。
“噗……”毒伤刚愈,骤然用力,一时气血逆流,卿落呕出一口鲜血,立刻将嘴角血迹拭去。
和他,恐怕终是殊途。卿落翻身而起,迅速披上外衫,掀开帐子。
“站住!”
卿落刚出御帐,立刻被两柄长矛拦住去路。
卿落目光凌厉地向四周一扫而过,梁军驻守甚多,打出去绝不是好办法。跃身而起,“噼啪”一声,两柄长矛瞬间裂为两段。
而方才一踏却令卿落正好借力飞身而上,迅速踏过梁军排布如星的帐顶,如白鹤翩然飞跃而去。
如此轻功,根本就追不上,驻守军营的梁军只能干着急,眼巴巴看着卿落逃去。
绿杨坡
静谧的树林之中,幽暗的暮色已沉。
“臣王某拜见九殿下。”一个年轻男子象征性地对卿落行了礼,马上走上前掀开一旁的车帘,“在下奉太子之命前来迎接殿下,请殿下速速上车。”
“你是王中书?”卿落立在原地,有些迟疑。
“正是。请殿下务必相信臣。”王中书从怀中掏出一方帛书,“臣在蔡国潜伏多年,太子怕殿下不信臣,特意写了这封亲笔书信给殿下。”
卿落接过信瞥了一眼,认得是卿宸笔迹。合上帛书,还是上了车。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晦暗,车中更是黑漆漆一片。只道是怕引人注意,不敢张灯,卿落也没有过多询问,坐在车中,车兜兜转转,绕晕了方向,掀开车帘也看不清路程。
究竟是要去哪里?卿落心中并不全信这个王中书,还是提防着心企图判断自己的位置。可惜,卿落对这一带全然不熟悉,再加上天色昏沉。被绕得晕头转向。
“要去哪里?”卿落终于忍不住问。
“殿下会知道的。”王中书平静地回答。伪装之深,甚至连一个表情也没有,说话也没有丝毫情绪。毕竟,多一分情绪,便更容易被人看透。
果然,卿落无法从他的语气中获取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
寻思不得,车中颠簸加上体力不支,卿落不知不觉地,竟睡着了。
醒来时,卿落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坐着一个人,笑着盯着自己。
卿落连忙坐起来,不熟悉这里的一切,更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自己这是到了哪里?
“是卿宸让我照顾你几天,这几天,你就先住在这里吧。”床边坐的人妩媚一笑,带着天然的风流气质,“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谢谢……请问这是哪里?”
“太子府。”蔡疏一手支着床沿,笑着靠近卿落,直到与他紧紧对视,“不过,这里是蔡国。”
卿落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自己信赖的大哥,竟会把自己送到蔡国手中!再看看周围,连陈设风格都如此陌生,与晋梁迥异……难道真的是蔡国……
“落落啊,我看你还小,就不和你卖太多关子了。”蔡疏还是不改妖娆邪肆的笑容,“梁易玄用卑鄙无耻的手段破了我越城关,还乘势威胁了我的骑田关,如此下去,我蔡国岌岌可危。相必你也清楚,梁国之强,也是你晋国之威胁。”
蔡疏媚眼微眯,继续说道:“我已与卿宸达成协议,他把你送来我这里,还请你配合我的计策。”
“你们想要做什么?”果然,卿落还是太小看大哥的奸诈。他这般手段,真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我们想要做的很简单,那个梁易玄不是对你甚有意思么?”蔡疏挑眉道,“好了,我相信你很聪明。其他我就不多说了,你只要好好待在这里就行。”
☆、又是心怀不轨
梁军大营
梁易玄回营后,便是前所未有的暴怒。
看着床上断裂的锁链,与床边暗红的鲜血,梁易玄的心像被人狠狠剁碎了。
原来,还是自己太傻!他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这里,自己竟然天真地以为区区一条银链能锁住他!他却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甚至不顾惜身子!
“禀告皇上,属下查了,晋国质子逃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此人。”几个侍卫像抓着一只小兔子一样,将云兮拎到梁易玄面前,扔在地上。
梁易玄的眼中怒火熊熊,盯着云兮狠狠问道:“人在哪里!”
现在的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仿佛随时就能把人撕成血淋淋的碎片。云兮吓得瑟瑟发抖,连眼都不敢抬一下。
早先,卿落让自己逃去,自己却要留下陪着王中书。现在却发现,王中书不知何时早已独自逃去,扔下了自己一个人。心死,大概莫过于这种感觉吧。云兮抿了抿嘴,什么话也没有说。
“啪!”一掌狠狠拍在桌案上,掌下的桌案瞬间裂成碎片,梁易玄红着眼怒吼道:“说!”
“不知道。”云兮低着头小声回答,却充满了倔强。
“噌——”一声9 ,梁易玄拔出腰间长剑指着云兮的咽喉:“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吓得喉咙一紧,云兮全身战栗地更加厉害。怕的满脑子都是一片空白,今天就要死了么?可是,还有什么办法求生?根本没有!
如果换做别的时候,云兮也会跪地求饶请求活命,可是现在却不能!自己绝对不能出卖王中书!王中书对自己很好,他是一个好人!自己绝对不能说出他的秘密!
“不知道……”云兮闭上眼,做好了生命被一剑结束的准备。
“你们都觉得欺骗朕很好玩是不是!”梁易玄的眼色中一片血红,此怒只合用一片血色为祭品,“你们也配!”
手起剑落,一瞬之间,可怜的鲜血溅了一地。深红的液体顺着梁易玄手中泛着冷冽寒光的长剑缓缓流淌,滴落尘埃——犹如一个人孤独哀伤却难言的泪,啼成了血。
云兮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明亮的眼睛大大地睁着,似乎想要看清什么,却早已没了焦点。
天地之大,这颗真心却无人怜惜。
晋军大营
“臣……拜见太子……”王中书“啪”一声跪倒在卿宸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
“王中书!”原本悠闲品茶的卿宸忙放下手中茶盏,“人呢?本太子的人在哪里?”
“回太子……”王中书支吾许久不敢说,终于还是回答,“臣擅做主张,将他送给了蔡疏……”
“什么!”卿宸“啪”一声狠狠拍在桌面上。
“呯——”桌上茶盏被震得掉地碎裂。
“你敢给本太子再说一遍!”卿宸指着王中书大吼道,“你竟然敢擅做主张把他送给蔡疏!本太子的人你也敢乱来你活腻了是不是!”
“太子!”王中书抬起头,满是担忧地望着卿宸,“臣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太子你英明果断,不要被感情冲昏了头脑。难道您心里不清楚只有这样做对您最有利,可是您对他下不了手,所以臣擅自帮你这么做!哪怕知道您生气要杀我我也要这么做!太子您不要总把眼光局限在一个人身上!您仔细看看您的周围,究竟谁才真正值得您珍惜!”
“够了!”卿宸又狠狠一拍桌子,“你还有理了你!胆大包天为所欲为你还敢来教训本太子!”
“太子!”王中书膝行到卿宸脚边,紧紧抱住他的腿,“您为什么要如此固执,他的心不在你身上,臣这几日在梁国内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已经被梁王买通,留着他对您绝无好处。”
“呸!”卿宸抬起腿狠狠踹开王中书,“你个狗也配说他长短!他是本太子亲弟弟,是本太子最在乎的人;而你,本太子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太子!”王中书爬到卿宸脚边,匍匐在他脚下,“您醒醒吧!”
“本太子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本太子可以忍受的范围。”卿宸用脚抬起王中书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本太子一定会亲自把他救回自己身边!而你……”
卿宸目光一暗:“来人!将此人拖出去杖毙!”
蔡国太子府
太子府中一处僻静的小房间,房门紧锁,门外守卫森严。
一人身着绣金红衣,穿过草木幽深的小径,独自走到门外。
“拜见太子。”门口的守卫纷纷跪拜。
“把门打开。”蔡疏盯着门上的锁,眼中带着高傲又冰冷的笑意。
“是。”守卫连忙起身打开门上的锁。
蔡疏提起裙裾,跨进房门。
“哟,在看画啊。”见卿落坐在桌边,低头注视着手中一幅画卷,蔡疏笑着走到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
他的声音听似甜美,却又诡异阴森。本在欣赏手中画卷的卿落感到一阵不适,将画放到了一边。
“你喜欢看画?”蔡疏看了看桌上的图,是一副淡雅幽深的山水画。
“嗯。”卿落不想理会他,又无处可避,只能随便答应一声。
“画中的山林有什么意思?”蔡疏笑道,“不如明天,我带你去看看真的山水。”
“去哪里?”卿落明白他自然不会带自己看什么山水,定然别有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