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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打脸指南 番外篇完本——by酩酊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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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虎与几个平日要好的同窗早已事先商量好,将边戍引到狱潭那边,将他痛揍一顿,再把他绑到山丘上,留他独自一人在小木屋里过夜,吓他个半死,待次日清晨再去放他出来,也许还能看到他尿裤子的惨状,日后他必不敢再嚣张。
边戍冷着脸道:“我要睡了,你们自行去吧。”
宇虎不信他没有半点好奇心,继续用恶言激将。
边戍根本不吃这套。宇虎的如意算盘全都写在脸上,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好勇斗狠、逞强好胜之事,边戍从不会做。他将宇虎视若无物,径自转身离开。
宇虎恼火至极,抄起手边的石块丢到篝火里,火苗窜起老高,溅出斑斑火星。
那些视宇虎为首的少年见状,立刻嗤笑道:“边戍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怂包,就说不敢去便是了,还故作镇定,真是可笑。”
众人七嘴八舌,把边戍贬低得一无是处,宇虎这才多少消气。
边戍和浅草并未走远,站在院子的阴影里将同窗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浅草细声细气的安慰道:“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不是那般胆小怕事的人。反而是他们,心胸狭窄,没事找事,真叫人讨厌。”
平日宇虎便常常对边戍出言相讥,处处排挤,还笑话他定是家中太过贫寒,连饭都吃不上,否则怎么会长得那么瘦小。
对于宇虎极其跟班的挑衅嘲讽,边戍丝毫不在意,他怎么会跟这些无知小民一般见识。
他去私塾的唯一目的便是获得先生的认可,进而看到佟凛赞许的笑容和眼神,这对他来说,比以往获得任何赏赐,得到任何稀罕玩意儿,都要高兴千百倍。
边戍正要对浅草道晚安,又听有人说道:“我听说边戍寄住在一个阴阳师家中,想必平日常能见到祈福驱邪之事,对妖怪也不会陌生,应该不会这么胆小吧。”
宇虎嗤之以鼻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懂什么,最了不起的阴阳师都是通过了考试进入阴阳司,留在宫中辅佐侍奉皇室的;其次则是在京畿一代为达官显贵服务的;民间的阴阳师多半是些不入流的术士,顶多会画符测风水之类浅显的法术。”
他忿忿折断一根树枝继续道:“边戍家在隔壁村外的山上,住在那种地方的阴阳师,会是什么正经人?依我看多半就是个大骗子,待日后边戍就会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个小骗子。”
宇虎这番话令边戍许久不曾动怒的内心掀起了一阵波澜。
言辞不同于利刃,无法伤他分毫,他现在平静安心的日子得来不易,是以对少年间的小打小闹从不计较。无论别人怎样品评他,他也不会介意。
但他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有人对佟凛做恶意的揣测,哪怕只是戏言,他也听不得一分半毫。听到宇虎一阵阵得意的笑声,他恨不得冲过去将其按到火中炙烤。
浅草在黑暗中未能发觉少年的异样,怀着少女的心事将他拉到一边,悄声与他说些有的没的,尽是些她最近又学了什么琴曲,做了多少女红这种小女儿家的事。
自边戍第一次踏入私塾,浅草便被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总觉得他不似其他少年那般幼稚,有种超脱年龄的成熟。加之他头脑聪慧,又低调内敛,更是让浅草的一颗少女心萌动不已。
只是浅草有着女儿家的矜持,不便直截了当的示好,便经常去找边戍说话,试图让二人之间更亲近些。但边戍不似其他少年那般总爱围着浅草表现,对她不冷不热,态度平淡,总让浅草摸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今夜也是如此,边戍心不在焉,没听几句便打断道:“你若是没什么其他事,我便回去睡了。”
浅草抿了抿嘴唇,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香包递过去,羞赧含笑道:“这是特意为你缝制的,戴在身上可以提神醒脑。”
香包做工精致,可见下了不少苦心。浅草低垂着头,好像将其当作了定情信物一般,等待心上人接过去。
然而边戍连看都没看,十分不解风情道:“有劳了。不过我不需要,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浅草一愣,捏着香包的手再度紧了紧,心里满是委屈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难道……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边戍的声音就如同夜风一般充满凉意:“明白又如何。你的心意只是你的心意,与我何干。”
说罢便转身离开,留下浅草一人,在屋檐下的阴影里,眼泪夺眶而出。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农庄主人一家便已起床烧火做饭。袅袅炊烟如同白雾,伴随着鸟儿的啁啾,山林中一派安宁祥和。直到一声惊叫将其撕裂,睡在各院里的学生也都被惊醒。
众人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探出门来,均是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农庄主人的小女儿匆匆跑进来道:“爹,猪圈里有个人!”
农庄主人一听,也未做多想,还以为是偷猪的贼,抄起拨火棍便冲了出去。好事的学生们也赶紧跟了上去,生怕错过一番热闹。
一行人赶到猪圈,就看一滩泥泞当中,有个人趴在地上,满身腌臜,脸上也沾满了泥粪,嘴里还塞着一把鸡毛。
这副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贼,在一片哄笑声中,有眼尖的认出人来,失声叫到:“那不是宇虎吗!”
众人闻言,这才认出是他,可是猪圈里无处下脚,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们根本不愿为救他出来而脏了自己的鞋子。
况且很多人平日嘴上不说,心里却很看不惯宇虎趾高气昂的神气劲儿,只是碍于他身份特殊,便多处忍让。如今见他如此狼狈,还有猪在他身上踩来踩去,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最后还是农庄主人进去将人拖了出来,口中还不住抱怨年轻人不懂事,玩什么不好,非要跑到猪圈里去瞎闹。
宇虎悠悠醒转,被自己的情况所惊,身上阵阵的臭气,几乎把他熏得再度晕倒。
他头晕脑胀的被农庄主人冲了几桶水,换了一身农人的粗布衣服,在院子里吹了好一阵风,才逐渐清醒过来。
昨晚聊至深夜,众人散去后,宇虎去茅厕小解,刚刚掀起衣摆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此刻回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偷袭,还如此戏弄于他。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内心深处已经断定,此事必是边戍那个表里不一的阴险之人所为。
那小子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说好听点是不卑不亢,说白了就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宇虎一再挑衅陷害无果,还以为边戍有多么高风亮节,未曾想他竟是个黑肚皮的。
宇虎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明明他想出了办法要弄得边戍颜面扫地,现在却是他被边戍搞的面子尽失;他本想看边戍被吓尿裤子的好戏,结果反倒是他尿了自己一身。
这“猪圈”事件日后免不了要被当成同窗的笑谈,传出去更会让他的县令老爹脸上无光。
宇虎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先将边戍揍得爬不起来,再将其赶出书院。他要让边戍知道惹了县令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下场。
思及此处,宇虎再也按捺不住,蹭的蹦起来冲到后院,一把揪住正在用饭的边戍,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他一动手,那些跟班都围了上来,其他人也放下筷子,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劝阻。
宇虎咬牙切齿道:“你这卑鄙小人,竟然如此陷害于我。今日我非得教训你一番不可。”
边戍波澜不惊道:“你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
有些对宇虎不服气的人也道:“有证据就拿出来,可别冤枉了边戍。”
宇虎哪有证据,憋得一张脸通红。
有人不嫌事大,火上浇油道:“许是那些猪瞧着你很亲切,以为是同类,便将你请了猪圈团聚呢。”
一片哄笑声中,宇虎恼羞成怒,挥拳打向边戍的鼻梁,却被边戍轻松躲过,反而一脚踹在他胫骨上,疼得他当即便单膝下跪。
边戍挑起嘴角道:“你我都是同窗,若是知错,改过便可,何必向我行此大礼,我原谅你便是了。”
宇虎龇牙咧嘴,又惊又恼,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小子,爆发力和反应力都不差,看来是他低估边戍了。
既然无法轻易将边戍制服,宇虎一边从地上挣扎起身,一边让跟班们动手。
眼看一场群殴就要上演,先生这时急匆匆的跑进来道:“你们有谁见到浅草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从早起到现在,都没有瞧见过浅草的身影。
既然先生来了,宇虎只能罢手,强忍着把那股气又憋了回去。他心里惦记浅草,便对先生道:“先生莫急,山中清晨空气甚好,浅草是不是到附近散步去了?”
先生却连连摇头。浅草昨晚本该与农庄主人的小女儿睡在一起,但早上起来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回房睡过,这一夜不知跑去了哪里。
先生已经与主人一家将农庄内外找了一遍,但却杳无踪迹,因此猜测她很有可能是往林子更深处去了。
浅草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儿,深夜独自去往林子里,光是想象她可能会在黑暗中跌倒摔伤,或是遇到山中野兽,便已经将先生吓的冷汗涔涔。
农庄的主人已经叫儿子去镇上报官,但先生此刻的焦虑令他无法安心坐等,学生们也万般着急,提出要分成几人一组,去林中寻找浅草。
边戍回想夜里与浅草的对话,觉得自己也有几分责任,便与众人一同外出寻找。
宇虎跟在边戍身后,一双眼睛烧得通红,一路上都在伺机出手。
他们去往的方向,正是狱潭。不多时,便已行至潭边的草坡上。
趁着边戍停下脚步,宇虎猛的冲了上去,想要狠狠将他撞下草坡。
却不想边戍早已料到他有这一招,反应极快的往旁边一躲,宇虎势头太猛,无法刹住脚步,一个飞扑便滚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宇虎终于停了下来,好在没有直接滚进狱潭,否则便要被潭水中央的漩涡卷入。
宇虎趴在水潭边,周身的疼痛令他发出阵阵呻吟。他怒火中烧的抬头向上望去,却见边戍一脸惊愕。
一股难闻的气味钻进了宇虎的鼻孔中,他微微低下头,看到手里抓着的草呈红褐色,草间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他顺着草坡朝上望去,一条暗红色的溪流正潺潺流下。
“你那个故事,到底是不是编造的?”边戍低声问道。
☆、第73章 庄生晓梦06
今日难得稍稍放晴,有几缕阳光穿透云层,佟凛搬出竹椅坐在院当中,拿着边戍的习作一张一张翻看。
边戍本就学过画艺,经过佟凛从脑海里搜出的技巧指点,进步速度飞快。他的画多是山水,偶尔有一两张人像,也都是以佟凛为参照。
但边戍从未填过五官,本就不多的几张画像上,面部都是一片空白。
佟凛不由得感叹,他这壳子果然很丑,那孩子要么便是不愿画出来辣眼睛,要么便是不忍画出来伤他心。
正怡然自得之际,佟凛的心跳倏然错漏节拍,连呼吸都随之停滞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莫名感到心慌意乱,冥冥中似乎能够感应到边戍此刻无比需要他在身边。
佟凛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但它如此真实,令他无法忽视。
难道他与边戍之间,能够互通心意?
在这样一个神鬼妖魔与人共存的世界,发什么怪事也不足为奇。佟凛没心思去琢磨到底事实如何,只担心边戍是否遇到了危险,便匆匆离开家中前往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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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短短几个月,猎人小屋外面的杂草丛中已布满尸骨,顺着山坡一直铺到狱潭边,血水形成一条小溪,潺潺流到狱潭中央,随着漩涡被卷入无间深渊……”
边戍和宇虎二人同时想起了昨夜的篝火旁,宇虎讲起的那个故事。逆着血色溪流向上望去,源头正是山坡上那座孤零零的木屋。
宇虎忐忑不安,在心里安慰自己,大概是这山坡的土壤本身便是赤红色,经过雨水的冲刷,形成了红色的小溪而已。
他被腐烂的气息熏得阵阵干呕,一边将手上的脏污往衣摆上蹭,一边回头看了看暗沉的水潭中央湍急的漩涡,赶紧手脚并用的从坡底爬了上去,仿佛再多看一眼都会被吸入其中。
“看什么,还不快走。”宇虎此刻已经没了报复的心思,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充满了阴邪气息的地方。
边戍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一样,径直走向木屋。
宇虎一而再再而三被边戍当成空气,当下便恼火道:“你是聋子还是哑巴。”说着他追了上去,一把按住了边戍的肩膀,试图让他看着自己,好好回答问题。
边戍却道:“你那个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宇虎嘴硬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边戍面色沉重,压低声音道:“那就更要去木屋里看看了,也许浅草就是被酒吞童子抓去了。”
宇虎差点笑出声来,正要嘲笑边戍,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木屋附近的草丛掩映间,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大着胆子走近瞧了个仔细,这才确认的确是白骨无疑。
“这……”宇虎的舌头像是打了个结,话都说不清楚了,喃喃道,“这不可能啊……”
边戍道:“有什么不可能,你不是说故事并非编造吗?”
眼见自己杜撰的事情成真,种种细节与他所虚构的也如出一辙,宇虎再也装不下去,向边戍告知了实情。
边戍听后眉头紧蹙,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超乎他们的想象。他跟在佟凛身边耳濡目染,对鬼神妖怪的事情多少也有些了解,但迄今为止还从未听说过会将人随口编撰的故事化作真实的妖物。
虽然靠近小木屋可能会遇到危险,但当务之急是找到浅草,否则她可能就像宇虎故事里所讲述的那般,被生吞活剥了。
边戍不再浪费时间,绕到木屋的窗户边戳了一个小洞,谨慎的朝里面观望。
宇虎头皮发麻,两腿打颤,只想快些离开,但他也担心浅草会出事,又不想在边戍面前落了下风,便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木屋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而且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在里面。
宇虎急迫道:“我们走吧,浅草可能不在这里,也许其他人已经找到她了也说不定。”
边戍没有说话,拉着宇虎躲到树后,在草丛里捡了块衬手的石头,朝木屋的门上砸去。
宇虎惊得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被山风一吹凉飕飕的。他扭着边戍的手臂怒道:“你疯了吗,如果酒吞童子真的在里面怎么办?”
边戍正是因为担心里面有人,才故意用石块去试探。如果有人推门出来探查,他二人可以立即逃走求援;若是没人响应,他们便可进入小木屋搜寻一番。
宇虎听了边戍难得耐心的解释,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只有十二岁吗,怎么心思那么复杂?”
“也可能是你脑子太过简单。”边戍冷漠回答,同时从靴口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宇虎吓了一跳:“你,你平日都随身带着凶器吗?”
边戍“嗯”了一声,在树上留下记号以防落难,随后便朝木屋摸了过去。他从五岁起便贴身藏着匕首,以便防身之用。在遇到佟凛之前,他甚至在睡觉的时候,手里都握着短刀。
宇虎看着边戍手持匕首冷静淡定的神情,忍不住艰难的吞咽口水。回想起以往自己对边戍的种种挑衅,还真有点后怕,好在边戍没有一言不合就拔刀,否则就凭他那副不将任何人事放在眼里的漠然无情,自己可能早就身首异处了。
两个少年推开吱嘎作响的木门,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像是一堵墙般猛然压向他们。
宇虎的胃里翻江倒海,正要扑到一边去吐个痛快,却被边戍捂住了嘴。
边戍的脸色也难看极了,但却还是咬牙强忍。他对宇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木屋。
一缕不甚明朗的阳光照进木门,让屋子里勉强有了些光线。二人站在门口环视四周,还以为踏入了鬼门关,见到了地狱。
墙上、地上,甚至头顶,都有溅上去的血迹,大部分已经干涸发黑,好像是木头本身长出的斑块一般。墙角散乱堆放着一堆堆骸骨,有些显然还是新鲜的,连着皮肉带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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