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起忧殇 番外篇完本——by韩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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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侍卫也是粗人一个,听怜儿这么一说又看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便没有再多想,转头对着身后的人指了指前面,又看向怜儿道:“夜已深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罢。”
“有劳许侍卫费心了,怜儿这就回去。”微微欠了欠身子便离去了。
李解忧困急了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搬了张椅子趴在床榻边就睡着了。
“水、水——”
霍允肆上下颤动着嘴唇,微弱的声音与往日的她判若两人。
李解忧睡得并不踏实,正在迷糊之际,就听见一阵模糊的声响,猛地就惊醒了过来。
“允肆!”先是瞬间的慌乱,随后便立即镇定了下来,俯身贴到霍允肆的耳边“水,你要水——”李解忧转身将原桌上的茶碗拿了过来,一勺一勺的渡到她嘴里。
许是渴急了,霍允肆没喝几口水就从嘴里呛了出来。
李解忧怕呛出的水会沾湿胸前的伤口,都没顾上去拿帕子,急忙用衣袖擦去。而这边的霍允肆却还在用自己羸弱的声音寻求水源。
李解忧薄唇微抿,两道秀眉皱起,只片刻的功夫,两人的唇就贴在了一起。
还是以前的法子,李解忧伸出自己的小舌,撬开霍允肆的牙关,水流顺着舌头一点一点滑了进去。
霍允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阵阵清流甘甜味美,本能的去吸允。
“唔——”李解忧抹去嘴角滑落的水滴,脸色绯红带着几丝羞愤恨恨的望着躺在床上的人,她何曾对别人这样过,如此放低身段,李解忧觉得她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可转念一想霍允肆不也变了吗,既然你我都是女子那又有什么好遮掩的,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忧的,这一场夫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怜儿目光里多了一丝犹豫,她在想,为自己想,归宿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梦想,可它在现实里面却是那么的不堪一击,经历了这么多,她再怎么忠心也要为自己寻一条活路,下毒谋害霍允肆事关重大,先不说成功与否,单对自己而言都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若她死了那必顺了大爷的心意,可若没有成功那她就必死无疑,活着已经是她最大的奢望了。
“呃——”霍允肆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刚动了动胳膊,胸前就是一阵剧痛。
“醒了?”
“谁!”虽然受了伤但霍允肆的警惕性却一点没减少。
李解忧卷起袖子,端着托盘坐进了床头“王爷以为还会有谁?”
霍允肆转动了几下眼珠,望了眼裸着的肩膀,嘴角一撇,压着声音道:“想来也只能是你,算是本王没有看错人。”
李解忧重重地将手里的托盘往一旁的圆桌上一掷,咚的一声震耳欲聋。
第四十章
“嘶!你轻一点!”也不知道李解忧是不是故意的,平常的灵巧劲儿今天全都不见了,一个药换下来光听着霍允肆叫唤了。
“你也知道疼?我还当你是铁打的刀枪不入呢?”李解忧将换下来的绷带往地上一扔没好气的说道。
霍允肆歪着头淡淡的撇了一眼便又转合上了眼睛,像是又要休息的样子。
“先别急着睡,把药喝了吧。”
“咳咳——”霍允肆刚刚醒来整个人都还是虚弱的,微微的抬了下手指,轻声道:“你来喂本王服下吧。”
一说到喂药李解忧不自觉的就红起了脸颊,杏目瞪圆恨恨的望向霍允肆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这话霍允肆就听不懂了,不仅听不懂并且还是一头雾水,疑惑的看向她,不过就是喂个药罢了,至于这么大的火气吗?
“你不喂,难不成要让青芽进来喂?”霍允肆低头瞄了瞄自己的胸前,那眼神想让李解忧不懂都难。
不就是碗药,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之前那样“喂药”是霍允肆昏迷的时候,现在她都醒了自然是不必再用之前的法子,换句话说了自己都知道她是女子,那又有什么授受不亲之说呢。想到这儿,李解忧便没有再畏手畏脚,端起药碗,汤匙就往霍允肆的嘴里送。
“你就这么给本王喂药的?!”汤药洒的被子上都是,就是没灌进嘴里。
“不然呢!你还想让本宫怎么伺候你?!”李解忧自是不甘示弱,竖起两道秀眉反问道。
“李解忧!”
“敢问王爷要如何呢!”王爷两个字被李解忧咬得格外的重。
霍允肆一身的伤,稍稍动一下胸口就是一阵剧痛,现在的她就连紧握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次是本王疏忽才遭到了允继暗算,本王认栽,若是王妃不念旧情执意要将事情捅破,本王不会怪你。”
“不会怪我?”李解忧从鼻腔里不屑的发出一声轻哼“不会怪我,但也不会放过我,只怕我还没有出王府的门就先见了阎王。”
“呵,王妃什么时候也会说笑了。”
“说笑?本宫可不像王爷一样那么会说笑,一个玩笑下来不仅骗了本宫还骗了天下人。”
霍允肆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是她欺骗在先,所以她不怪李解忧这样冷嘲热讽,不过也像李解忧说的那样,若是她真的将事情捅破,就算是自己不想要她的命,恐怕谢昭容也不会放过她。
“王爷且把心放宽,解忧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正如同母后说的那样,身在皇家多少都是身不由己的——”
“母后找过你!”李解忧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允肆打断。
这句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是有些不解,可从霍允肆的嘴里说出来却多了几分理所当然的意思。
李解忧抿了抿薄唇目光撇向别处,这对母女陌生的如同路人一般,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城府,母不母子不子,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更显的她们是一家人。
“你昏迷的时候母后来看过你。”李解忧说的平静,不论怎么样她始终都狠不下心去告诉霍允肆谢昭容是那样的冷漠。
“王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啊。”霍允肆从鼻腔里发出一丝冷哼,一眼就看穿了李解忧的用意“皇后娘娘是本王的母后,他是怎样的心性本王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王妃无需可以照顾本王的感受。”霍允肆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她这个母后是个什么样的人,与其说是来看她的伤势不如说是来安李解忧的心。
片刻沉静,李解忧重新将目光投向霍允肆的身上,紫红色的绸面被子刺眼的紧。
“我需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霍允肆轻咳两声“有些事你不必知——”
“我必须知道!”李解忧的声音一下大了起来“这条船我已经走了上来,就算哪一天要沉陷下去,我也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更何况你们也需要我的配合,不是吗?”
霍允肆深深地看了一眼李解忧“本王是骗了你,可本王也给了你?0 胍牟皇锹穑磕慵薰床痪褪窍胪ü就跤氡逼虢崦寺穑靠杀鹚的闶潜槐就醯挠⒚偶薰吹模俊?br /> 李解忧听到这话也没有以前那么大的反应,嘴角反而牵出一丝笑意,踩着小碎步就走了过来。
“你要作什么?”霍允肆不习惯这样的李解忧,那邪魅的笑意,上下打量的眼神,眼瞧着她的手就要伸了过来“你别过来!”
“怎么?王爷难不成怕我一个弱质女流吗?”李解忧边说着话,手就捏起了被角“臣妾只想看看王爷的伤。”
“你敢!”霍允肆刚想抬起身子,就是一阵剧痛。
“我有什么不敢的,倒是王爷何必那么再意,这几天昏迷的时候,可都是臣妾在照料,该看的不该看的,我全都看了,再说刚才换药的时候也没见王爷这么大反应啊。”
“你!”霍允肆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这种事情自然要视情况而定,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李解忧微微一顿,随后又说道:“那就让妾身看看刚才的药有没有换好。”
话音刚落,霍允肆就感觉到一阵冷风钻进了背窝,被角已经被掀了起来。
这是迄今为止李解忧见过的最不像女子的身体,除了被纱布裹着的地方,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每看一回对李解忧都是一次打击,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眼前的身体是一个男子。
“看够了吗?”
李解忧放下手中的被角,重新端起汤药“我扶你把药喝了吧。”
汤匙送到嘴跟前,霍允肆却将头别了过去“你这么恨我,又何必救我。”
李解忧垂下眼眸,又俯身将汤匙送了过去“我不恨你,我跟你之间也只是互相需要罢了,只不过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不能让我白嫁过来的解释。”
“南楚不受外犯难道还不够吗?”
“够吗?”李解忧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怨“喝药吧,刘太医说这药得按时喝。”
霍允肆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这场亲事于她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李解忧而言是真的不一样的,毕竟没有哪个女子会愿意自己的夫君是假的。
“这是本王欠你。”
李解忧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空了的汤药碗收了进了托盘里“好生休息吧,我晚些再过来。”
就在手碰到门的那一瞬间,李解忧停下了步子,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身后的人,轻声说道:“差一点,我差一点就当真了。”话音还没落下,人便离开了。
霍允肆始终紧闭着双眼,她明白自己欠了李解忧什么,可能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再还上了。
第四十一章
“你要去哪儿啊?”傅左音色低沉,眉间微微隆起。
“回禀父亲大人,自然是去宫里。”傅黎轩转过身子,低腰行礼。
傅左是霍郑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也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换过的大臣,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因为霍郑,所以于傅左来讲霍郑不仅是当今圣上更是他的恩人。
“到底是去宫里还是□□啊?”
傅黎轩弓着的身子微微一顿,看来瞒是瞒不住了“王爷命儿子整理了一份将士名单,说是今日就要送去。”
“将士名单?”傅左眯起眼睛牢牢的盯着傅黎轩,嘴角吐出一丝不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跟为父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爹——”
傅左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容置疑道:“这天下是当今圣上的,我傅家三代为臣,不可二心。”
这话无论是落在谁的耳朵里都是不得了的,傅黎轩眉头紧皱,身侧的拳头握得泛白,在家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反驳傅左的话,他作为家中的最小的儿子更是没有权利违背,可以想到生死不明的霍允肆,傅黎轩还是不愿就此妥协“儿子知道圣上对我傅家有恩,可王爷对黎轩的恩情自也是不在圣上之下,无论如何黎轩绝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
“放肆!”傅左当丞相已经习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被人反驳,这人还是他的儿子,脸面上自然是挂不住的“你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那我傅家也不能出有异心的臣子!”
“爹——!”
“不必再多说了!”傅左长袖一挥,指着两旁的家丁道:“看好少爷,一步都不许踏出大门!”
“爹!”
傅黎轩已多说无益,傅左决定的事情除了皇上谁都改变不了,不过若说帮他倒还有一个人可以求助。
一阵悠扬的琴声随着几声匆匆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姐姐果然好琴法,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
“行了,拍马屁拍到我这里来了。”傅青一脸的嫌弃,挑眉看向傅黎轩,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傅青是家里的长女,也是几个子女里心性最像傅左的,只不过是个女子。
“我的好姐姐,爹他现在把我给禁足了,不让我出府,你可得想办法帮帮我!”傅黎轩一脸的委屈,活像一个受了欺负来告状的小孩。
傅青人如其名,一向都是冷清寡淡的摸样“这是你跟爹的事情与我何干,再说了你被禁足,找我又有什么用?”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啊!我可是你的亲弟弟,要是你也不管我,那我还能去找谁啊!”
“咦?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了。”傅青两袖一甩,从琴前站了起来“你跟爹的事情是我能管得了的吗?不过换句话说,爹不让你出去,你就不出去了。”傅青微微将身子一转,眼睛瞟向墙外“那棵银杏都能攀出墙去,更何况你呢。”
傅黎轩眼睛一转,一下就明白了“姐姐是说翻墙?”
“话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可是这墙这么高,我又不会轻功,这么翻不死也得半残吧?”
傅青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纤细的手指又向墙下指去“那不是还有个门吗?”
傅黎轩顺眼看去,五官立马皱在了一起“狗洞啊!男子汉大丈夫岂能钻狗洞!”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随你吧。”
傅青拍了拍手掌,转身便向屋里走去。
秦江王府。
“本王自己来就行了。”霍允肆费劲的撑起身体,伸手就要去够药碗。
“行了,小心挣开了伤口,又要重新换药。”李解忧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霍允肆肩头露出的白边“莫非你想喜欢让我给你换药。”
这话若单说倒还不至于让人浮想联翩,可现下配上李解忧这暧昧不明的笑容,到让霍允肆有些坐立不安了,一张千年不变的寒冰脸竟有些微红,自从李解忧发现霍允肆的女儿身之后,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变得不似以前那么拘谨。
霍允肆脸上的绯红被李解忧一点没落的收进眼底,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好笑,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让自己三言两语的话羞红了脸,若不是怕真的惹急了这位王爷,李解忧倒还想去调侃几句,转眼的功夫汤匙就送到那人的嘴跟前。
“喝吧,光这么看着我,伤是不会好的。”李解忧还是没能忍住,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霍允肆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弱势,也不跟她过多争辩,伸过头微微张开嘴唇,霎时间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嘶——”霍允肆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苦,一颗蜜饯就进了她的嘴“。
“这药光闻着味道就够苦的了,再不吃个甜点的东西过过嘴,会受不了的。”李解忧说着也拿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
过了许久,霍允肆才缓缓的问道:“这是蜜饯吗?”
“不是蜜饯那应该是什么?”李解忧刚一说完,紧接着又道:“你没吃过蜜饯?”
吃过吗?霍允肆也不知道,也许吃过吧,只是时间太过于久远,远到她不记得了。幼年的时候每次喝汤药都是嬷嬷在喂自己,谢昭容从来不曾管过这些事情,有些时候自己都会怀疑那些宫里的嬷嬷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谢昭容只是一个不择手段利用她想要往上爬的妃子。
“军营里没有这些,再说打仗的时候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谁还会管嘴里苦不苦,只有你们这些女子娇生惯养的,才会去在意这些。”
霍允肆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目光也不在李解忧身上,这话倒更像是她在安慰自己,安慰年幼时光不曾得到过关怀的自己。
李解忧只知道霍允肆心中有苦,但却不能明白她的苦,一颗蜜饯也许会化了她嘴里的苦,可却将心里的苦又深刻了。
“不吃就不吃吧,以后不给你准备就是了,何必说什么女子不如男的酸话。”李解忧将碗收回盘中,复又出声道:“再说了你难道就不是女子了?”
“你觉得我是,我就是吧,你觉得我不是,那就不是吧。”霍允肆不想再争辩什么,男子还是女子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因为哪一边她都沾不上,活了这么多年,霍允肆没有一天不为自己感到悲哀。
一句话道出了这些年来的苦楚与艰难,李解忧有些后悔说了刚才的话,她不该刻意去戳霍允肆的痛处,相比之下虽然她的童年则是在无忧无虑中度过,虽然父皇母后去的早,但至少还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哥哥,这一切跟霍允肆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就在两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下人通报的声音。
李解忧听见门外的通报声便将床帏拉了下来,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床帏里的人在说话。
“你不用出去,就在这里坐着。”霍允肆嗓音沙哑,气息还是有些无力,毕竟受了这么大的伤。
“这样好吗?你就这么信任我?”
霍允肆嘴角一弯,语调略显轻浮道:“本王最大的秘密都被王妃发现了,剩下的也就不足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