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案集 第一卷完本——by沉默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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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顾庭希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指腹来回地摸索盒子的边沿。
“还有事?”
顾庭希皱了皱鼻子,含糊地说:“有样东西我想拿给你,本来上次就该给你的,但那时候我不太乐意和你提到这些,也怕你触景伤情。”
“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顾仲平笑看着他,朝他招了招手。
顾庭希鲜少看他笑,忽然心里就有了底气,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掌心大的小盒子,缓缓递了过去。
顾仲平微诧,他似乎是有所预感,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极不自然,双手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唐助理向他弯了弯腰,默不作声的退出房间。
顾仲平眼眶红的如同火烙的一般,他猝不及防的抓住盒子,用力的拽在手心,声音中充满了哽咽,“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庭希点头,末了说道:“爸,你保重身体。”
顾仲平向他挥了挥手,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盒子,好像只要他稍有不慎,这盒子就会从他手心溜走。
顾庭希担心了一整夜,怕他爸见到维纳尔之钻会太伤神,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看见他爸神清气爽的从房间出来,一见到他就用力的拍他的肩膀说道:“出息了,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顾庭希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谁让您零花钱给的多呢。”
“臭小子,你这是讽刺我没给你钱花吗?”顾仲平笑着用手指戳他的脑袋。
巴顿被抓进了警察局,连带着柏得温也一夜未归。
吃早餐的时候,顾仲平听管家辛迪说起之后,笑了笑说:“柏得温确实是一位很称职的长辈,其实我昨天和他通过电话了,情况不算太糟糕。”
伊丽莎白愣了愣,“不算太糟糕是什么意思?”
顾仲平说:“他们再一次核实过,巴顿所买的药的剂量不足以致死,不出意外这两天他就可以回家了。”
伊丽莎白死死的拧着眉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凶手?”
格蕾丝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这是好事,他没事不是很好吗?”
伊丽莎白猛地把手抽走,“好什么?这意味着凶手还在我们中间,如果凶手目的是为了钱,那一定还会有人遭殃。”
亚伦不耐烦的把刀叉拍在桌子上:“巴顿有百分之七十的遗产份额,即使真的有人要遭殃,那也不是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
辛迪适才的笑脸蓦然消失,她微微昂着头,姿态标准的站在一旁,眼里的情绪变得复杂而冰冷。
伊丽莎白和亚伦只吵了两句便停止了,顾仲平如今方觉的庆幸,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两个孩子,对比之下,他忽然觉得顾庭希已经是优秀的非常难得了。
顾庭希不知道自己在顾仲平心中的评价默默的提高了一个阶梯,他把脸埋在燕麦碗里,偷偷的打量着每个人的表情。
韩琛伸手拍了下他的腰,“坐直了。”
顾庭希挠挠头,门外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
柏得温得知顾仲平要离开的消息,百忙之中特意赶回来送他一程。
顾仲平感动不已,临上车前犹豫再三还是将韩琛叫到了身边。
“我这次来其实是和柏得温商谈一个建筑项目,但商谈过程中,摩尔试图横插一脚,项目到现在还没有谈妥,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和摩尔的死有没有关系,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顾仲平顿了顿又说,“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来讲,柏得温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永远是我在这个行业的合作第一人选,也是一个非常正直善良的人,但你也知道,凶手必然要被绳之以法,无论他是否竖起了正义的幌子。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为你提供线索,这间房子里一定有一个人是凶手,把他找出来。”顾仲平用力的拍了拍韩琛的肩膀,弯腰钻进车里。
顾庭希跟着弯下腰,问:“爸,你不跟我说点什么吗?”
顾仲平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笑说:“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小唐,动身吧。”
顾庭希目送汽车扬长而去,急速转动的车轮在雪地上轧出两道深深的印子。
“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顾庭希把手插在衣袋里,看着汽车离去的方向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好歹我心里也有了底气,没想到老头子这么开明,这几年国外没白待。”
韩琛从背后拥住他,亲昵的亲了亲他的发旋:“走吧。”
柏得温忙了一整夜,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等不及厨娘为他准备正餐,就着热茶狼吞虎咽的吃起了面包。
辛迪端来了奶酪和果酱,“先生,警局那里有进展了吗?”
柏得温喝了口茶将嘴里的食物囫囵的咽下去,喘了口气说:“我连夜去找了那家药店的工作人员,又联系了韩教授,他们都可以证实,巴顿买的剂量不足以致命,最多只可能让人上吐下泻。”
伊丽莎白撑着腮帮子,随口说道:“也可能他又去了别的地方,再买了一些药品。”
柏得温不赞同的看着她,失望的摇了摇头。
伊丽莎白又说:“我也不想有这么恶毒的想法,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情肯定有一个人要出面负责,除了巴顿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
格蕾丝小声的说:“那也未必是巴顿做的。”
“那会是谁?你吗?”伊丽莎白嗤笑。
亚伦紧皱起眉:“伊丽莎白,你最近的话太多了。”
伊丽莎白无所谓的撇嘴,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辛迪望着亚伦,无意识的呢喃道:“对,这里一定有人是凶手。”
她似乎是恍惚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对柏得温说:“我去看看汤好了没有。”
“不用麻烦了,我得出门了。”他站起身拿起衣帽,急匆匆的往外走,拉开门的同时,他背过身对客厅里的人说:“我会把巴顿带回来,你们几个也应该对自己的兄弟多一点信任。”
午餐在一片沉寂中度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心事,戒备与疏离的气氛充满了整间房子。
午餐结束之后,众人四散开去,韩琛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顾庭希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盒薄荷糖,他握着盒子摇了摇,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好久没吃了。”顾庭希从里面倒出两粒,全部塞进了韩琛嘴里,“太阳出来了,我出去看看。”
雪渐渐停了,阴沉了几天的德芭城在阳光的笼罩下重新焕发生机。
冰雪总会融化,这也意味着他们的离去也近在眼前。
“雪总算停了。”亚伦站在窗边,用手指轻轻描摹着窗外大树的边缘。
半晌,他回过身,在韩琛对面坐下,笑着说:“让你们看笑话了,这次没能好好地招待你们,真是十分抱歉。”
“是我们打扰了。”韩琛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人生总会有艰难的时刻,但也有会有雪化的一天。”
亚伦不置可否的微笑,他沉默的凝视着韩琛的脸,许久低声问道:“这样的感情你觉得辛苦吗?我是说......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亚伦嘴角含着苦涩,低垂的眼帘遮去了满目的凄哀。
韩琛无意识的笑了起来,“在某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放弃比坚持更辛苦,所以,能够为他做点什么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幸,而那些所谓的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亚伦怔了怔,低声喃喃:“总是有人要付出的。”
顾庭希顶着一身寒气回到了屋子里。
韩琛起身摸了摸他冰凉的脸,笑着说:“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抓你了。”
亚伦羡慕的看着他们,笑着说道:“我上楼去了,很高兴认识你们,谢谢。”
顾庭希莫名的看着他,等他走后才问:“为什么要说谢谢?”
韩琛摇头:“他或许有感情上的烦恼。”
晚餐之前,柏得温真的将巴顿领回了家,与此同时,摩尔的律师也在同一时间登门拜访。
摩尔的遗嘱与之前大家所知道的别无二致,巴顿依旧是份额最大的继承人。
巴顿一改之前的恐慌与落魄,他春风得意的围着亚伦打转,笑嘻嘻地说:“你放心吧,我不会看着你穷困潦倒的,我同意你一直住在这间房子里。”
巴顿现在的德行简直与摩尔如出一辙,连柏得温也看不下去了,饭也没吃拎起外套上了楼。
“这都是怎么了?我就不能有好结果吗?是不是在你们心里我就是杀人犯?警察都放过我了,而你们却已经给我定了罪。”巴顿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其痛苦。
他的兄弟姐妹们眼神陌生的看着他,连向来性格温和的格蕾丝也失望的摇了摇头。
巴顿猛的将桌上的餐盘全部扫在地上,在众人的职责声到来之前,已然冷着脸负气而去。
伊丽莎白几乎是怒吼着喊:“他疯了吗?我真是受不了这里了,我先回房了。”
顾庭希觉得这时候不应该再留下了,他尴尬的笑了笑对亚伦说:“那我们也回房间了。”
亚伦苦笑:“明天见。”
顾庭希躺在床上琢磨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下毒的人究竟是谁,是巴顿故布疑阵,还是有人在故弄玄虚,但明显这家人相处的并不太好,任何人都有不小的嫌疑,即便是亚伦和伊丽莎白,在争执面前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韩琛也是一脸费解,他从下午开始就有着非常大的困惑,但每每顾庭希问起的时候他却总说还没有想清楚。
八点钟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而起的是莉莉略显粗旷的声音,“晚上好,先生们。”
顾庭希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亚伦少爷让我给你们送一点吃的。”莉莉将鸡翅膀和土豆泥送进来放在桌上,“还需要些别的吗?先生们。”
“不用了,谢谢。”顾庭希把正欲离去的莉莉喊住,犹疑着问:“他们以前关系就这么恶劣吗?我是说巴顿他们。”
莉莉拧着眉头:“抱歉其实我来这里没多久,亚伦少爷就离开了,他们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
她咬了咬嘴唇,往门外看了一眼,小声说:“不过我知道一些小八卦,我听说在格蕾丝小姐来之前他们三个的关系还算和睦,格蕾丝小姐来了半年之后亚伦少爷就离家出走,伊丽莎白小姐和巴顿少爷也慢慢变得脾气暴躁起来,这些我都是听管家说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韩琛问。
莉莉思考了一会儿说:“大概五年前,我刚来这里,我记得有一天格蕾丝小姐在路上被人抢劫,她脸上的疤就是那时候来的,半个月后亚伦少爷就离开了。”她压低声音又说:“我们一直怀疑亚伦少爷就是因为格蕾丝小姐而离开的,他们关系一直非常密切,我还得去厨房帮忙,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
顾庭希目送她离去,随后将门关上,“我?1 醯梦颐怯Ω萌ハ虬氐梦虑笾ひ幌隆!?br /> 韩琛点头:“线索已经浮出水面了,只差一个线头了。”
☆、玫瑰与金币(八)
“你们是说?不不不,这不可能,格蕾丝和亚伦不可能相爱,他们......总之不可能!”柏得温用力的摇晃脑袋,对着顾庭希说,“还是过来吃点东西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柏得温直接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把茶点就地而放。
顾庭希盘腿坐下,吃着饼干说道:“亚伦当时为什么离家出走?”
“说起这个……”柏得温蹙起眉,很是苦恼的捏了捏眉心,“我似乎也想不起来了,就在某一天早晨,毫无预兆的,亚伦收拾好行李来到了客厅,告诉摩尔他要出去闯荡,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在这之前没有任何的争吵,一切都发生在一片平静之中。对了,说句题外话,摩尔其实一直很疼爱亚伦,孩子们都不在我才告诉你们,亚伦是摩尔唯一喜欢的孩子,在亚伦离开之后摩尔才变得更加暴躁。”
“唯一喜欢的孩子?”顾庭希细细回想,他和摩尔仅仅在晚餐时见过一面,而那位刁钻刻薄的大家长唯一没有当场苛责的只有亚伦,哪怕是恪守本分的格蕾丝,也被他屡屡怒视。
柏得温无奈的耸肩,“他非常喜欢亚伦的母亲,其实说起来有一点难堪,对方在当时已经有了未婚夫,所以摩尔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他们结婚之后没多久就有了亚伦,可怜的是亚伦的母亲在产后得了抑郁症,没多久就过世了。”
顾庭希叹气:“爱情真是很复杂,你呢?为什么一直没有结婚?”
“你刚才说的那就是答案,在这个世界上,复杂程度唯一可以堪比人性的就是爱情,那真是太复杂了,比我设计的图纸还要复杂一万倍。”柏得温伸手捏了捏顾庭希的腮帮子,“越是年轻的人越愿意为爱情付出,这是中年人无法轻易办到的事情。”
柏得温松开他的脸颊,伸手想去捏韩琛的脸。
韩琛无奈的躲开,失笑着摇了摇头。
柏得温挑眉:“好吧,我也并不是非得捏你的脸。”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韩琛突如其来的问题令柏得温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他扯了扯嘴角说:“我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巴顿不是凶手,他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孩子。”
柏得温躺倒在地毯上,枕着手臂说道:“要是全世界的孩子都长不大,这个世界就简单的多了,我还记得他们小的时候,巴顿有个闯祸精的外号,伊丽莎白是活泼可爱的小白兔,亚伦是个热爱阅读的书呆子,闯祸精、小白兔、书呆子,他们明明性格迥异却总能玩到一起,孩子们总是容易忘记那些不好的记忆,而成年人却始终耿耿于怀,只是一转眼他们都长大了,彼此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亲近。”
顾庭希大概能体会到柏得温的心情,他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在成长的过程中变得更加善良与宽容,然而人们始终无法抵抗环境的力量,在摩尔统治下的家族,每个人的性格都在谩骂与苛责中变得激烈与暴躁。
三人渐渐将话题聊开,气氛也就不再那么压抑。
柏得温是个善于聊天的人,他专注于倾听,也可以轻易的接上话头,语言幽默而风趣。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接近十点钟了。
顾庭希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困倦的泪渍。
柏得温哈哈大笑:“去睡觉吧,我也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晚安。”顾庭希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出门,整个人脱力一般的压在韩琛肩膀上。
两人离开柏得温的房间,闲庭信步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
到了房间门口,韩琛伸手转动门把的同时,听见顾庭希问:“我隐约有一种感觉,好像凶手就在眼前了......你有头绪了吗?”
韩琛开门的动作顿了顿,喉结微不可见的上下浮动,“就在刚才,我已经可以确定是谁了,不过我还需要一点证据。”
不知为何,他的眼中竟然浮现起了悲伤的情绪,就在顾庭希尚且一头雾水的时候,韩琛缓缓转过身,笑着问他:“最近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破案?”
“也没什么。”顾庭希低头看着鞋面,漫不经心的用鞋尖蹭地板,“只是某一天我突然意识到,你查案并不仅仅因为擅长,恰恰相反,你似乎很不喜欢罪案的发生,你不喜欢那些自私极端的人,我也一样不喜欢,我想为你做一点事,偶尔一次要是能帮的上你就行。”
韩琛那在一瞬间似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这样的顾庭希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他总有肆意妄为令人咬牙切齿的时候,但他的敏感细腻却又同样让人无比动容。
韩琛缓缓将他拥入怀中,声音沙哑道:“谢谢你。”
顾庭希轻拍他的后背,慢吞吞地说:“韩叔叔,你年纪这么大了,别动不动就这么感动,伤身体。”
韩琛维持着环抱他的姿势,把手绕到身后打开门,抱着顾庭希往里退,一进门就将人压到了床上。
顾庭希被他的举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韩琛已经将他的外套脱下扔在了地上。
顾庭希摸了摸他的胸肌,一边咽口水一边说:“我觉得现在可能不是好时机。”
韩琛将他扒光塞进被子里,迫切的亲吻他的脖子,闻言低笑道:“等你休养等了好几个月了,是不是应该先付点利息?”
“应该是应该,但你这些东西哪里学来的?”顾庭希捧起他的脸,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问:“你是不是偷偷看片儿没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