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的网红之路 番外篇完本——by一世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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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训了几次,他也不敢再吭声,只是小眼儿还是滴溜溜地绕着它打转。
张子野对着炕上的油灯确认了火漆后才拆了信。
这次的信格外厚,刚刚他就琢磨着是不是又要突然请教他什么学问,或者是突然挂念他们的身体,结果在看了前几行后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看信的速度大大增快,待看完了几页之后,他眼角的泪珠已顺着鬓角滑下。
他们,终于能回京了!
京城的雪一连下了三天三夜。
第一天的时候还有许多孩童和贾琏以及司徒璟一样还能无忧无虑地打着雪仗。等第二天的时候,他们都跟着大人一样忧心起了房子,或者担心起爬上屋顶扫雪的大人。
而到了第三天,朝廷就已经接到了其他地区的灾情报告。
在圣人的默许下,京城节度使冯战听从太子调度,安排手下将士出动,帮助南城和西城的百姓先清扫了屋顶的积雪,或帮助百姓运雪出京,以防雪化了之后整个京城变成泥泞一片。
因为雪还在下,又近年关,粮价飞涨,但幸好今年也算是个好年景,秋收刚过没多久,百姓手里都有余粮,直接将带头涨价的粮商关进大牢之后,粮价就得以平复。
第四天便有河北和河南以及山东的折子陆续抵达京城,都有不同轻重的灾情出现,但因早有预警,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而第五天,京城的雪终于停了。
百姓们纷纷松了口气,而刘老夫人和贾母各自在心中念着佛号。
今年的腊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刘老夫人之前就让林母带过话,有意在这天上门提亲,但是京城受灾,不但她家的老头子忙的屁股离不开板凳,贾赦也忙的成一团。
而卢亣告病假此时也满一月。
虽然贾赦和君故都对这位占着位置不干活的老臣多有不满,但是因为知道这位老臣告老就在不远,所以贾赦也就忍耐了下来。
只是卢亣不在,户部便是他的天下,哪能放过这个大刀阔斧的机会?
刘老爷子在天黑之后才能到了刘府。没多久就听自家老婆子招呼着人伺候他洗漱,等他又舒舒服服地灌了一碗热汤后,这老太太才对他道:“你腊八那天有空没?”
刘老爷子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儿,挑眉道:“……姑且算有。”
“什么叫姑且?”老太太有点烦他这套,道:“给个准话,你孙子登门提亲你这个爷爷去还是不去!”
“……行了行了,我有空行了吧。”刘老爷子忙道,他家这个老太婆上了年纪之后越来越能唠叨,要是让她有什么不满的,他今天晚上的清净又没了。
他劳累了一天,还想松散松散呢,哪能自找苦头?
刘老夫人这才满意道:“那天你给我收拾干净点,尤其是你那把乱糟糟的胡子,省得让人笑话。”
刘煜立刻气呼呼地道:“谁笑话?我老头子天天这样上朝也没见有人敢笑话我!”何况是贾赦那个小兔崽子?
老太太也不跟他掰扯,只是瞧着他那山羊胡子就翻了个白眼走了。
被嫌弃的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特委屈!
因为是男方上门提亲,女方需要准备的不多,再加上这事儿贾母已经交代给了邢氏以及王氏两个人一起,所以贾母倒是不忧心这事儿,而是忧心给张家选的宅子。
说起来在京城置办宅子可不容易,原本临近年关的时候总该有外地人离京返乡过年,尤其是那等富商。可今年这场大雪也不知会阻断多少人的回乡路,所以赖大寻摸了几天都没寻摸到好的,也就无法让贾母亲自去看房子。
贾母无法,只得连连催促。
这要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可偏偏关系到张家!她原本就对张家心虚不已,这被儿子托付了之后也是想着为张家好生安排,也能让自己在面对张氏的二嫂和三嫂的时候多点底气。
可谁知竟然有这等变故?
赖嬷嬷好容易回家一趟就听儿媳妇倒了一堆苦水,瞧着儿子在这种天气还要天天四处寻觅像样的宅子,那是一个心疼!
在去伺候贾敏的时候也就在脸上带出了些,让贾敏不禁奇道:“赖妈妈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瞧着你今天都心神不属?”
赖嬷嬷也就昨儿个才回了一趟家,所以贾敏以为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赖嬷嬷便将此事说了出来,“说是跑了几个牙行看了十几处院子,不是不够大,就是太偏了,大老爷又想找个东城的,这东城的院子又哪里是好找的?还要是五进的。跟您说这些也不是跟您道苦,老太太也是怜惜张家一大家子,那张家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也是该找个好院子让他们能够安顿,可这不是赶巧了嘛。”
贾敏听了顿时喜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妈妈早该知道了就告诉我。而院子,这也巧了!咱隔壁的宅子原本是周坤大人的府邸,只是他去岁已告老还乡。母亲知道了生怕买了这院子的是那不知根底的人家,索性就将隔壁的宅子给买了下来,想寻个好的,或者什么时候如海的故交好友调任京城的时候这院子就能派上用场,所以一直都没有出售,且怕人惦记扰了清静,还挂着周府的匾额罢了。”
她这么一说赖嬷嬷顿时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自然是连连夸赞林母。
不过她还是打心眼里赞着这林家的富贵,那周府既是和林府比邻,又能小到哪去?差不多的大小,在这寸土寸金的东城,少说也得几万两银子!
贾敏笑道:“等会儿老太太就会过来,我问她便是。”
她还有大约两个月就要临盆,林母不但早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这几日下雪还不许她外出半步,每天都帮她料理家事,待没了事后就会过来陪她,再加上有赖嬷嬷陪着聊天,或是打牌,倒也让贾敏不觉无聊。
赖嬷嬷忙道:“是这个理,这事自然要问过老太太。”
待林母笑容满面地进来后,不等她问过贾敏今日如何,贾敏便道:“母亲,有一桩事要跟您相商。”
林母不禁奇道:“有什么事?可是突然有什么想要吃的?要不我就派人去贾家给你借两个厨子过来?”
贾敏顿时红了脸,道:“母亲,我才不是突然想吃什么了,就那么一回您还记挂着笑话我。”
林母忙道:“哪里是笑话,哪个孕妇没有突然想吃的东西?我的好敏儿,你到底是想要商量什么?”
赖嬷嬷这几个月自觉伺候有功,虽然在林母面前还是有些拘谨,但想着这事是自己起得头,便道:“老夫人,是这么回事……”
她接着就将张家的事娓娓道来,又特地说了贾母的难处,自己又是怎么忧心此事被贾敏所知。
林母听了不禁转了转脑子。
这张家她当然知道!因着同是贾家亲家的这层关系,林如海还在和贾敏定亲之后就被贾代善亲自带着去了张家,之后又去求教多次。
可以说要是没有这桩事林如海还未必能一举高中头甲——
那张静初虽然只有贾敬一个入门弟子,但是门生故旧多不可数,让的喜好自然是科举风向标,稍微透露个只言片字,就不知能让林如海受用多少。
这份情,林母是记在心头的!当年张家被流放的时候,林如海也在打点、送行之列。
她果断道:“我家如海也是受过张家恩惠,如今也是巧了,我要亲去荣国府一趟跟亲家商议此事。”
贾敏忙道:“母亲使不得,这天气哪能乘车出门?您直接修书一封让人送去就是……”
林母见她的急切忙安抚她道:“好好好,我不去我不去,你别着急。”继而对赖嬷嬷道:“写信倒不如辛苦你一趟,便去告诉我那亲家,宅子不用发愁了,我隔壁的周大人也是一个爱好风雅的人,正好也是五进的院子,我每个月都会派人过去打扫,稍微修葺一番就能住人。”
赖嬷嬷心疼儿子,再次谢了林母,又谢了贾敏,直接去了荣国府。
贾母在听到赖嬷嬷这时过来也很是诧异,想着半个多月前女儿想吃家中一个厨子的糕点,她当下将那个厨子送到了林府,而现在又有什么其他想吃的了?
待见了赖嬷嬷,赖嬷嬷将事一说,贾母顿时大喜道:“好好好,这真是巧了,那个地方好得很!”
自己俩亲家住一起,就算原本不是多亲近,这当了邻居就要亲近几分了。况且这院子原本还是林家的,虽然贾母打算自己拿贾赦送来的银票买下,但张家将来也要承情不是?
她直接吩咐鸳鸯准备马车,打算亲自去跟林母商议此事。
赖嬷嬷知道贾母心中着急,可是没想到这宅子有了现成的,她居然还这样急切,她刚要劝就然回味了过来,笑道:“我倒是给差点忘了,明儿个不就是腊八,是大小姐的好日子啊,明天林老夫人这个媒人肯定要来呢。”
要是贾母今天不去,待明天林母来了要是再说此事,未免就有些托大了。
贾母道:“就是为了这个今天也要走一遭,况且你不是说路上挺顺当的吗,让车夫慢慢走应当无妨的。”
贾母一声令下,待邢氏知道贾母要出门的时候也赶了过来,只是苦劝无果,只得跟着同去。
林母和贾敏其实也都心中猜测贾母今日会上门,待真听到贾母前来的消息,林母很是松了口气。这贾母曾经不喜张氏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那张氏死的时机也有些个巧妙,当时她还在心里琢磨过的,可现在看贾母这样子,她反觉得此时没她的手笔。
贾母的马车经她吩咐后直接到了贾敏和林如海的院子,等人到了她也不许贾敏出去,亲迎了贾母,责备道:“姐姐何苦亲来这一趟,只让赖嬷嬷回个话不就好了?”
贾母立刻低声在她耳边道:“妹妹你是有所不知,我那老大这么多年只求我这一桩,我焉能不重视?再说我也想敏儿了,要不是连着下了几天的雪,我早过来了。”
林母连忙请她进屋,还未去斗篷,贾敏就已经笑着喊着母亲。
贾母的脸上顿时笑意舒展,瞧着她的肚子道:“看上去挺好的,还真比上次胖了些。母亲给你带了俩厨子呢。”
只是那俩厨子都是男的,自然不能进这后院,正等着林家的管家安置呢。
林母听了这话心中也多了一份满意,毕竟贾敏现在吃的好就是她的乖孙吃的好!
当晚贾赦就听贾母告诉了这桩事,贾赦当然去过林家,对那周家的宅子大小也是有个了解,自然又对贾母吹捧一番,又夸贾敏。
鸳鸯在旁看着心道,这大老爷哄老太太的能耐,也是绝了。
腊八。
贾母素来自认是个怜贫惜弱地,每年腊八总是要设粥棚施粥。
今年不但没因元春的婚事影响,还因为那场大雪,多设了几个棚子,也希望能积点功德能让元春这婚事顺顺当当的。
而一切如她所愿的,林母为媒,刘煜和刘老夫人亲自带着孙子上门,贾政和贾赦相迎,一切都妥妥当当地安排了下来。
等一切完毕,原本一直都跟在贾母身边的王氏在回到梨香院后,也是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不管如何,她的女儿在年后就要嫁了。
贾政对元春婚事本不在意,可女儿嫁的那是阁老的孙子啊!能和阁老结亲家,他一天下来都是笑容满面,引得贾赦不禁啧啧一声,顺带找贾敬吐了个槽。
正月十五上元节,而过了十五,年节算是告一段落了。
因此贾母选在十六这天为元春行及笄之礼。
不但请了刘老夫人观礼,还广发帖子,甚至请了北静王太妃当主宾。
一番下来,刘老夫人也觉得这贾母的确是将元春当眼珠子看的,心中颇为满意。
当晚,贾母抱着元春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元春也就成为了待嫁之女,开始绣嫁妆。
而贾母唯一的心事,就变成了女儿,若非不想让人觉得她太过溺爱女儿,她甚至都想住到那林家守着待产的女儿去了!
邢氏将贾母的急躁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感叹难怪那王氏嫉妒贾敏,就连她不也是羡慕的不要不要的?这有娘疼,真好啊。
贾赦这些天同样急躁,虽然他每天都会跟大舅子通信,也早就估算好了张家到京城的具体日期,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越是临近,他越发淡定不能。
君故也跟着劝了几次,却无成效,最后忙得不行的太子爷索性随他去了。
日子也在贾赦和贾母的百般期盼之中,终于到了二月初二。
二月二,龙抬头。
但这一天也是花朝节,贾赦和贾敬昨天就收到了明面上的通知,张家今日到京,而这哥俩一早就出城去了十里亭。
贾母是在早晨念经的时候听到林家来禀,说贾敏已经发动的消息。
按说这女人生孩子都是生了之后再告诉娘家的,但是林母将心比心,且觉得这当娘的在这里,说的话贾敏肯定更能听得进去,在先前问过贾母的意愿后,就约定好在发动后就告知贾府。
于是贾母慌慌张张地去了林家。
贾赦也好,贾敬也罢,对京城外的十里亭都没什么好印象,这源于十一年前的那次送别。
就是那一别之后,他俩一个没了岳父,一个没了恩师。
而今天,他们要在这里等回当初送走之人。
两个人在马车内寂静无声。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贾赦已经憋不住了,道:“咱们要不要再往前迎一迎,这又没雪没雨,怎么走得那么慢?”
贾敬虽然同样皱着眉,但还是比他理智了些,劝着他道:“别,你想想看他们一家老小还带着行礼,又能轻松到哪里去?要不是有差役护送,再加上你遇到你半路上派过去的人,怕是要走的比这还要慢一些。”
因为有年幼的孩子,且子女这十年间也有婚嫁,要有所安排。所以张家还是选择了在年后动身,放心不下的贾赦直接派了自己老爷子留下的亲兵去接人。
贾赦也知道这个理,可是他着急啊!
他急着挨揍QAQ。
虽然张家早就知道了发妻已逝的消息,张子野不但没责怪他,还在书信中劝慰了他一番,可这哪里是他要的?大舅子这画风分明不对,他明明应该勃然大怒然后痛揍他才对!
两个人等了又等,在目送了上百波入京的行人后,终于等到了一个庞大车队。
贾赦视力极佳,在看到人影后就让晋江君扫描,而这次晋江君给出的终于是他想要的那个消息,他大喜之下也不顾得搭理贾敬,直接翻身上马,策马扬鞭而去。
贾敬见状顿时低骂了一声,也抢过来马鞭,也利落地上马,跟着贾赦上前。
林之孝和赖升对视一眼,赶紧吩咐人跟上。
贾赦派来的亲兵在看到贾赦后立刻让人停下,其中一个赶忙翻身下马到打头的那辆马车前报道:“张老爷,我们老爷来迎您来了!”
马车中顿时有了动静,接着就有一名体型清瘦,鬓角已白,面容清癯且眉心有山纹的男子,瞧着四五十岁的模样。
接着后面的马车也陆续下人,接着就有两人走到他身边,一人更高,也稍显健壮,脸上隐有怒容,这位是张家的三老爷,张子岳。而另外一人则面色苍白,似是身上有疾,正是张家的二老爷,张子健。
他生来身子就弱,因而就有了这个名字。
此时他紧紧抓住弟弟的手,免得他冲动地见了贾赦就揍,毕竟……
张子野回眸看了一眼张子岳,后者立刻脸上一肃。
张子野一字一句道:“记住我给你说的!”
而后他就看到那一枣红一雪白的两匹马已到了车队前头,其中一个已经翻身下马,接着小跑着过来。
他瞧见那人鼻子泛红眼眶盈泪的模样,心里叹了一声,在这家伙彻底哭出声来之前,一个上前就抱住了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肩。
张家老三见状不禁扭过脸去,狠狠地用帕子擦了擦眼。
贾敬看着抱着贾赦轻轻拍着他的肩的张子野,在看到他的鬓角之时,眼眶更酸,眼睛更红。只是他尚能自持,走到张子健和张子岳面前,对两人行礼道:“二师兄,三师兄。”
张子岳对贾赦心中有怨,可对贾敬就没得说了!自从知道他在他们被流放后就辞了官,早就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只是他这人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此时见了他就赶紧拍了拍他的肩,似是责备道:“你这小子,辞什么官?亏我父亲还说你比我冷静理智,还让我跟你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