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血完本——by妙莲音

章鱼肉绞碎成海绵一般，无骨无形状，完全连成一块儿，混合椒粉和味增等，揉成丸子，放在器皿里，用火慢慢烤，火苗将丸子的表面渐渐染成焦黄，香气缓缓地散发出来……
仅仅是在脑海里想象出这样的场面，足以让食欲翻腾涌动。
汐崎优里终于做出了答复，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各自付了账，然后一起离开料理店，一起步履缓缓，沿着街道往前走，与许多素不相识的人擦肩而过。
晚上最为辉煌的那一个时间段，就这样悄然无声的过去了。
两个男子分道扬镳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钟，十点准备要来临。
汐崎优里摸黑穿过大厅，云初代关上大门后，立刻为他打开了大厅的灯，让整个大厅都变得明亮起来。
“御馆大人，现在是否要沐浴？”云初代问。
“嗯。”汐崎优里这样回应。
“那么，我现在就去为御馆大人准备洗澡的热水吧。”云初代说。
汐崎优里这次没有回答，只是抿唇默认，一个人上楼去了。
云初代明白他的意思，直接走进浴室，弯下腰，拧开了出热水的水龙头，把热水放进浴缸里。等到热水漫过浴缸的二分之一，她将食指指尖轻轻点了点水面，热度感应立刻从她的指尖传到内部的中央系统。
系统对这个热度做出了精确的判断，提示该热度过高，会烫伤人类的皮肤。云初代按照系统的提示，拧开了冷水水龙头，对水温进行调和。
没多久，汐崎优里下楼来了，一只手的臂弯里挂着浴袍。
云初代从浴室里出来，刚好遇上他，说了声：“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使用。”
汐崎优里便步入浴室，关上门，把浴袍挂起来，先脱下了上衣，最后才脱裤子和袜子，赤足走进浴缸。
温度适宜的洗澡水漫过了他的小腿，他坐下来，水紧跟着溢出了一部分，带着些许沐浴露的泡沫。
浴缸里香气四溢，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湿润了，也沾染上了香气。香气与水的舒适热度，将他一日里积累在身体上的疲劳都驱除了，他感觉一身轻松。
洗过澡，带着一身洁净，他穿上了浴袍，系上带子，离开浴室，进到大厅。
云初代见到他出来，迎上前，问候了一声：“御馆大人已经洗好了么？”
他轻轻应了声‘嗯’。
云初代说：“那我就去收拾了。”
说完了这样礼仪的话，她便打开浴室的门，进到浴室里，把脏衣服一件一件的捡起来，放在盆子里，然后走到浴缸前，把洗澡水放掉，再拿起淋雨喷头，拧开水龙头，把浴缸里残留的泡沫全部冲洗完。
这之后，她开始准备洗衣服了，端着盆子走出浴室，走到洗衣机前，打开盖子，把脏衣服都扔进洗衣机。

☆、第32章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大厅里，传来了主人的痛苦叫嚷声。
她赶紧回头，并且跑进大厅，跑到沙发前。
此刻，坐在沙发上的汐崎优里正用双手紧紧揪着发根，一脸痛苦的表情，张口低声叫嚷着。
云初代扶住他，慌慌张张道：“御馆大人！御馆大人！是哪里不舒服？”
汐崎优里没有回答，只是举起一只手，无情的将她推开，然后忽然站起来，移步，打算上楼，但痛苦让他再一次揪住了发根。
云初代上前拉住他，喊道：“御馆大人！我去叫雨村医生过来吧！”
谁料到，汐崎优里发了狂似的，根本听不进去，再度推她，手一扬，碰倒了插花用的瓷花瓶，清脆的响声在脚下响起，但谁也没有去注意。
拉扯之间，汐崎优里一阵眩晕，随之倒下，跌坐在地上，不巧的是，一只手正好压在花瓶的碎片上，手的疼痛减去了十分之一的眩晕，让他清醒了一分。
他皱着眉，看了看那一只手，被割破的地方十分明显，并且正在溢出鲜血。
云初代大叫一声‘御馆大人’，慌慌张张地扶起他，扶着他，往楼梯口走，先送他上楼，随之，又匆匆下楼，抓起固定电话，拨了雨村千晖的号码。
雨村千晖在收到消息后，很快就赶来了，云初代让他进到了家里。
大厅里，有一处狼藉十分显眼，雨村千晖在进到大厅以后就看到了，也看到了某一片碎片上的些许血迹，于是冲上楼，并且叫云初代把家庭药箱也一起带上去。
汐崎优里的右手被割破了，血慢慢的渗出来，而他因为先前的痛苦，上半身躺在床上，一只手捂着额头，痛苦不堪的翻滚着，无暇顾及受伤的右手。
外面传来急迫的脚步声，是雨村千晖上来了，到了床前，先把自己带来的注射型镇痛剂和一次性注射器拿出来，急忙摘掉注射剂的瓶帽，把注射剂吸入注射器内。
云初代一见注射器就开始慌张了，脱口：“这样做的话，不行！御馆大人他……”
雨村千晖并没有停下来，只道：“我知道，但这是药效最快的办法！”
轻轻挤出一滴注射剂，确定针尖通畅无赌后，他立刻拜托云初代：“麻烦你把他按住，不然就没法注射了。”
为了主人，云初代只得听雨村千晖这一回，按住自己的主人。
雨村千晖于是半蹲在床前，干脆利落的把针尖□□汐崎优里的胳膊的皮肤里，把注射剂压入他的血液中。
完毕后，拔出针尖。
汐崎优里开始镇定下来，不再那样翻滚，不过，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雨村千晖摘掉了针头，把注射器放进包装袋里，收起来。
云初代直起腰，提醒道：“雨村医生，御馆大人手上的伤……”
雨村千晖答道：“不要紧的，用碘酒擦擦伤口就行。这个就拜托你了。”说完这句话，就下楼去了。
沿着楼梯，来到底楼，他这就要打算回去，步伐很悠然，穿过大厅。
那一处狼藉还没有人来收拾，瓶子的碎片仍旧躺在那里，只是有一点，与之前的情况很不同，就是这一点让他停下了脚步。
——碎片上，遗留的一点点血液，现在看起来，是蓝色的。
唯一能证明它之前是赤红色的，便是边沿还漂浮着的那一丁点红丝。
雨村千晖生怕自己看错而走近狼藉，弯下腰，捡起了那一片带着这个液体的碎片，仔细观察它的状态，一系列的思考在他的心里浮现出来。
……之前看到的，确实是正常的红色，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蓝色？
……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可是……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看了看腕表，表上显示的时间，与接到云初代电话的时间，正好是过了半个小时。
……代号ＩＦ３９１７的血，最初抽取出来时是正常的赤红色，然而，在半个小时之后，就会慢慢转变为蓝色。
……代号ＩＦ３９１７在过去被关在实验室，每天都被抽取血液，而汐崎生性惧怕注射器也害怕被抽取血液，如果他们之间存在关系的话……
……不！不！他知道医学界里所不知道的有关于代号ＩＦ３９１７的额外消息，他根本不需要去查这些消息，因为他很可能就是！就是代号ＩＦ３９１７！
这样想着，雨村千晖不由吃惊。
自己一直在找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身后的楼梯，传来了脚步声，他立刻回头，却迎上了汐崎优里的目光。
汐崎优里走了下来，在看到他手里拿着那片占有蓝色液体的碎片时，愣住了，脚步也停止在了楼梯口，眼神显得很错愕。
雨村千晖本想借这个机会，问一句‘你是否就是代号IF3917’，然而，在看到对方未处理的伤口上残留的血迹是蓝色的，并且连伤口内的颜色也变成了蓝色，他认为自己已不需要再问。
他怔怔的说：“这不是真的是不是？你就是……代号ＩＦ３９１７……”
汐崎优里没有回答这个话题，只是不满的叫道：“你为什么还呆在我家里没有走！”
雨村千晖脱口：“你告诉我！你知道我在找你，为什么还瞒着我！”
汐崎优里冷淡的答道：“真相对你，又有什么意义！还想让我回到过去那种地狱般的生活吗！”
雨村千晖说道：“绝对不会那样！我是用了你的特殊血液治好了绝症，一定不会出卖你，请你相信我！”
汐崎优里冷笑了一声，才答道：“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治得了绝症，那只是中了诅咒的怪东西，只会给人带来‘活地狱’。你难道不是体验到了这种痛苦么？”
雨村千晖说：“至少，我活到了现在。”
此时，云初代也从楼上跑了下来，打岔请求道：“御馆大人，雨村医生，求你们，不要互相伤了感情好么？朋友，或者关系更亲密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很难遇到的，请珍惜这样的缘分。”
雨村千晖静静的望着汐崎优里，眼神是柔和的，而汐崎优里迎着这样的目光，眼神仍旧有些冷淡和一丝孤傲。
往下，他们坐在了沙发上，雨村千晖坐在沙发的一头，汐崎优里和他对着干，坐在沙发的另一头，都静静着，不吭声，唯有雨村千晖回头看了汐崎优里一眼。
终于，汐崎优里开始动了，回头，但也只是看了一眼挂钟的时间，随之，故意用慵懒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别赖在我家不走。”
雨村千晖由此站了起来，启唇想说点什么，却拿不出任何措辞，踟蹰半分钟后，才正式说出口，说道：“希望以后还保持联系。”
汐崎优里别过脸，不吭声。
雨村千晖缓缓转身，走到门口，换上自己的鞋子。
云初代走上去，为他打开大门，并且目送他离去，直到他走上街道才把门关上，回到大厅里。
汐崎优里也站起来，踩着台阶上楼去了。
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人是定住了，但他的心并没有定住，他开始为将来一筹莫展。
雨村千晖在这段时间看来，的确是个不错的人——这一点，他心里很确定，但，自己的身份如果不被任何人知道的话比较好。
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心里乱糟糟的，拿不出主意。
为了转移烦恼，他翻出了自己的机器设计图，放在眼前，一张接着一张的过目。在看到第二十七张图时，他忽然抬起头，在唇角浮起了魔鬼才有的微笑。
将近深夜十二点，云初代上楼来，准备回房间充电并且休息，平静的经过主人的房间时，不由停下脚步，看到门微微敞开的房间里，情况有些狼藉，地面上到处是零乱的纸张，而主人背对着门口，正在忙着画设计图。
她本应该提醒一声‘该休息了’，但工作是不能打扰的，她便没有吭声，而是继续往前走，进到了一个房间。
汐崎优里陷入了疯魔的工作状态，站在桌子前，不顾头发有些零乱，低着头，左手扶着纸张，右手握着笔，在纸上迅速画着机器人的设计图，唇角时而浮出魔鬼的微笑。
那些现在在他眼里已经不合格的旧作，都被他徒手撕成了碎片，随意丢弃在地上。
黎明拂晓的时候，他才停下手中的笔，但并没有打算上床补觉，他的脸上一丝困意也没有，像是充满了能量一般。
他把满意的作品都放进了文件袋里，然后带着这个东西，离开了乱糟糟的房间。
他徒步来到了车站，坐上了清早的头一班列车，独自一个人来到了东京湾，站在山崖上，面对着辽阔的大海。
捧着文件袋，看了一眼，他没有犹豫，打开来，抽出所有的作品，拿在手中只看了一眼第一页的设计图，然后带着优雅的微笑，大方地抛向了大海。
纸张哗啦啦的落下去，落下的瞬间，在风中飞舞，被海风卷走，像落花一样纷纷扬扬，轻轻地落在海面，又随着浪潮，沉入了海底。
他看着这些心血之作，眨眼间在面前消失，唇上的微笑尽显阳光与大方。
海风阵阵而过，吹乱了他的头发，但他的样子一点也不狼狈，却增添了十二分妩媚。
这之后，他就回去了，坐上了返程的列车。

☆、第33章
只是在列车上稍微睡了一会儿，突然间，一个清脆的声响从他的身上发出，把他给惊醒了，他立刻坐直，从口袋里摸出耳塞，手指摸了一下伪装成口袋胸针的智能手机，接了这突然而来的电话。
是云初代打来的电话，只是因为一早起来发现主人不在卧室也不在底楼的任何一个地方，所以才有些着急。
汐崎优里说：“我现在在回去的那趟列车上了。”
云初代听到这样的话，彻底放心了，说道：“那么，我就为御馆大人准备早餐吧。”
汐崎优里不说太多，只是轻轻应一声‘嗯’，随之，通话就这样结束。
把耳塞摘下来后，汐崎优里望了望车厢内，又望了望窗外，不由抬起右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睡得太迷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醒过来后竟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趟列车的，之前的事情也不太记得了。
不过，看在自己是平安无事的状态，他就什么也不去计较了，静静地等着列车到站。
而雨村千晖呢？
自从那天晚上离开汐崎家以后，心里面一直保持着两种心情，一种是欣喜，另一种是不知所措。
欣喜——因为终于知道代号ＩＦ３９１７的下落了，而对方竟然是身边的人。
不知所措——就因为知道了真相，却要面临与汐崎优里的关系决裂。
汐崎优里是个偏向极端的人，一旦下定决定不想再与他见面，那么，即使他主动把热脸贴上冷屁股，也很难挽回一切。
现在，手机就呆在自己的口袋中，但雨村千晖始终没敢做出‘把手伸进口袋拿出手机’这个动作，没敢打电话联系汐崎优里。
没什么事，说出来的闲聊也只会被那个男人当做是骚扰，从而得到的也仅仅是一句冷淡的言语，甚至是关系决裂的□□。
他敢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觉得最棘手的感情，而汐崎优里也是他有生以来最难相处的对象。
因为这件事，他差一点就要失眠了，但幸亏并没有。
一夜过后始终是要上班的，当早晨的太阳升起的那个时候，他还是很从容的放下烦恼，不回想半分跟昨晚发生的事，而把注意力投在工作上。
第二天一整天，也是如此。
第三、第四天，仍旧是如此。
第五天的下午，他在医院里休息时，抽空给汐崎家打了一个电话，不过，对象只是云初代而已。
“莫西莫西。”
“啊？是雨村医生？下午好。”
“下午好。”
“御馆大人现在不在家，这一点很抱歉，不过，如果雨村医生晚点打过来的话，他一定能够接电话。”
“那倒是不必了，我只是想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上次发生的事，我担心他还在耿耿于怀。”
“御馆大人这几天的心情还算不错呢，也许并没有把与雨村医生相处不太顺利的事放在心上。”
“那么，请转告他，下班的时候，我会登门拜访的。”
“我知道了。”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并没有聊什么话题，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经过这通电话，雨村千晖安心许多，把手机放进白大褂中，然后站起来，沿着走廊缓缓往前走。
他十分期待傍晚的见面，满心希望这一次见到汐崎优里时，看到的是他平静的模样，而不是充满恨意和厌倦。
傍晚的六点，他脱下了白大褂，穿过医院大楼，进到了电梯里。
那时候，电梯门开启的刹那，他看到里面早已站满人，都是男子，而他走进去，就刚好到电梯的载重极限，另有一个人尾随着他想要进到电梯里，却已经不行了，电梯发出了超重警告的声响。
那个人只好退出去，看着雨村千晖把按了电梯键把电梯门关上。在电梯门就快要关上的瞬间，雨村千晖看到了那个人幽怨的目光，但，也只是向他轻微点头和微笑，表示歉意。
电梯慢慢往下降，电梯内的气氛异常安静，大家都不说话，看起来就像是互相不认识的人，连目光也都没有交汇到一起。
当电梯降落到底楼，门打开，站在前面的雨村千晖首当其冲迈步，要走出电梯，然而，突然间，从背后伸出几只手，用力将他的肩膀和胳膊架住，不让他就这么潇洒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