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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尔完本——by施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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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总有些关系,似乎有相互渗入的趋势,其实还来不及展开,便已宣告结束。结束在两条曲线擦边而过时的瞬间。
公共卫生间,几乎哪里的公共卫生间都是一副德行。不用按着路标寻找,只需循味而去。这招似乎比四处张望着寻找简化的红黑两色男女图像更加有效率,如果肯定它就在附近而尚不知其具体经纬的话。
祁安站在靠墙的洗手台前,俯着身子用冰冷的水搓洗双手,冲洗每一只指甲内侧。尽管几乎是全然用电脑打字,她还是留了一厘米长的指甲。时常修剪,却始终将它保持在一厘米,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发生,诸如因某个动作而使指甲突然翻盖折断。指甲盖上光可鉴人。她给它们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无色透明护甲油。然而,找不到一只手指甲,上面升起好看的乳白月牙,甚至没有那轮弦月即将升起的预兆。十只手指甲,似乎也甘沉潜于没有月芒的滋养而擅自进行另一番的自我滋补,泛出好看而自然的浅粉色,透出似乎比手指更加健康的光泽。
祁安摊开手背,任冰水在上面冲刷。右手有两只手指的指甲比其它的短了近七毫米。刚在延吉修剪过的。两根因此而稍短,也似乎发胖的手指,使她在冰凉的感受中,又获一种对于鲜热血液在其内部永远地不自觉涌动的渴盼。
阿嬷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用着温州方言告诉她,“千人亲,万人亲,再怎么亲总也没有自己的手脚亲,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手脚啊!”
老人虽然没有多高的文化学识,却总能于日常琐事中,用满含借代意味的话语,简单表达出她生活中的哲学思考。任何思考哲学化的简单生活,都不可能实现真正深刻的全面简单。似乎,基本的哲学,与简单的快乐,本身就构成了一哲学性的矛盾。然而,事实是,没有人不曾不哲学过,只要他还能讲出那么至少一句颇有道理的话语,甚至不用汇成语句讲出,只要他在心中冥想过。那些有道理的话,都或多或少地包容在哲学的基本问题之下。任何道理,都经得起哲学范式的拆解。即使他从未察觉,也不觉得自己与学术性的神圣哲学有什么搭界。
想要不哲学地简单生活的人,应是没有这一欲念这一想法这一目标的人。即使偶尔想过或说出有哲学意味的道理,也要任一切皆在意识中不自觉地进行着,而不进行自我否定或对抗、自我满足或自我欣赏。而人,终是一能够进行哲学思考的人。
从盯着不断倾泻的纤细水柱下的双手手背10 ,凝视向了镜子中自己的脸。顶上均匀散发光亮的日光灯经帽檐,落下浓郁的暗影。墨黑的双眼在暗影中与帽檐和眉毛柔和成了一个暗调平面。日光灯光芒又在鼻准亮晃晃地乍现,紧抿的嘴唇线条深刻而有韵律地弯曲在亮光里。从身后门外进来的风,使披挂于两侧的长发微微躁动。
她已经好久不曾如此观照过自己似的,好奇的目光在上半身逡巡打量着。凝望着镜中的自己,就像镜外的真正的自己盯视一个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双目久久地碰撞到一起,可也没能够擦出火花。镜中的人,被盯视得几乎一动不动。偶尔微微晃动一下胳膊,或微微偏转一下光线层次分明的脸颊,竟像是缺乏专业精神的人在牵动着布袋戏人偶。那人偶尚未修饰雕琢出表情的生动。只是隐隐发觉出,镜外的自己对镜中的人有一种永远无法全然满足的苛刻。镜中的人,对镜外的自己似乎同样有着或多或少的不满,在她感觉到那暗调平面片区里隐隐发射出近乎凌厉的射线之时。
这时,当镜中人注意到自己身前的围巾蜷缩着落到了洒满水珠的洗手台上的时候,祁安又突然想到了电影《绝美之城》里盖普说的那句话。
“生而为人的困窘。”
祁安扫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抓起围巾下摆。上面的几处羊绒已经湿成一撮一撮的了。伸手到感应水龙头下,重将手指打湿,再用挂满水珠的右手往那一撮一撮的羊绒一遍一遍轻柔地抹,最后再用甩去水珠的手指甲粗暴地将那堆在一块儿的一撮撮细致地搓得凌乱。
后于高跟鞋的点击声,镜子中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皮草的女士,双唇涂得艳红。
“馒头宝宝,在这儿乖乖等一下哈!”
双耳传来亲昵的命令,然而似乎没有得到任何口头回应。随着厕所的门紧跟着高跟鞋的消音砰地一声落下后,祁安这才在逐渐稀释的香水味之外,听到丝丝喘息声。
“呼呼呼……”急促的喘息似乎经受不起片刻的消停。然而声音太过微弱,耳朵需近似于神经质地敏感才可觉察。
祁安顿下手指上的动作,就着抓着围巾的姿势,向下俯视着转身。在开始转过来之际,祁安就隐隐觉得会有什么惊喜在等着自己似的。即使产生惊喜的本身并不会属于她自己。
一条白色的小狗!
祁安停住身子。那小狗已经彻底吸走了她所有的视线,并凝聚成了一个可以在它脸上穿出一个洞来的焦点。它就坐在自己的脚后跟几厘米外的地方,向上仰视着自己,两只黢黑眼珠在白色的绒毛之上闪闪发光。张着嘴巴,发出悦耳而高频次的呼呼声。
它看起来正在朝着她不停地傻笑着。不是讥笑,或嘲笑,亦非哂笑。那浑然天成而毫不做作的笑颜,似乎洋溢着它由内而发的纯然的愉悦与善意。
☆、譬如泥洹
祁安猛地转视线回镜子。好像里面的那个人忽然之间发出了紧急召唤令。视线闪到一起的瞬间,她发现里面那个眼周阴郁的女人正近乎极度雀跃地咧开着一整排白闪闪的牙齿,由上下压的帽子快要被那跳跃着的兴奋顶出去了。那白皙的牙齿似能把眼周照亮,映出眼窝深处敞亮的双眸。
“Hi……”,祁安在镜中飞快地转身。向前微微倾俯着身子,伸出一只手拦住胸前荡出的围巾,又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手,分开着五指,盯着小白狗的水灵灵的双眼,小心翼翼地呢喃出了一声“Hi”。
“你好呀……”。
小白狗朝左又往右地倾斜着摇摆出一个可爱的幅度,那整张与生俱来的笑脸似乎永远不会泯灭。
它姿态优雅地坐在那里。闪烁着宝石光芒的浑圆眼珠,很快从那慢动作左右晃动的手上转移,静静地深深地仰视上面俯下来贴近的眼睛。一脸自然而然的亲切。好像能够透过它那闪烁的双眼,直接感觉它白色绒毛下跃动而温暖的红心。
祁安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轻而又轻地抚摸上小白狗毛茸茸的温暖小脑袋。小狗更加地仰起头来,用它温暖的小舌头去舔舐祁安的手掌心。好像它并不愿意被她抚慰着,却更愿意用它自己的温暖去驱赶她手上冰水遗下的冰凉。
她的左手与小白狗的嘴巴欢乐地嬉戏在一起。祁安内心闪过一丝愧疚,她没有任何可以给这条惹人喜爱的小狗一点可以吃的东西。思及此,抚摩它小脑袋的手又不自觉地更加温柔了几分。她多么想把这样一条温暖的小狗,紧紧地拥抱在胸怀里,用下巴蹭它身上绵软而温暖的绒毛啊。
她有一种感觉,这条小白狗,它了解她的温柔,还能够进行细腻地感受。它从地上四脚站立,朝她移近了许多。此刻它就呆在她的鞋边。仰着的小脑袋,就快要蹭上她的小腿。那依赖的姿态,像极了一只慵懒而可爱的猫咪。
这期间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出去过。也许有也不一定,只是祁安她并没有发现。这时她听见高跟鞋踩踏下冲厕所的巨响水声。随后,从里面传来“宝宝”地亲昵呼唤。两个一模一样的字被各自拆分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后一个发音,在空气中蔓延出久远的生命气息,夹在荡漾而至的香水气味里。
小白狗听见那声音闻到那熟悉的香味,贴近祁安小腿处的小脑袋机敏地移开。缭乱地晃动着它那可爱的小尾巴,迈着典雅的小碎步,慢悠悠地出现在皮草女士的跟前。
“哇哦,馒头宝宝最乖了!”女士毫不吝啬地夸赞,宠溺的话里,奔突着漫溢的豪迈之气。
越过小白狗,她从自己的手提包包里拿出一瓶洗手液,旁若无人地专注注视着镜中的她自己。盯着自己的双眼,飞快地大幅度搓洗着双手。双手的硬骨在宁静的空间里摩擦出声。末了,又从包里拿出纸巾,飞快地一根根手指擦拭后,再扔进另一面墙边的垃圾桶里。最后,她再一次凑近镜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印现在镜子中的她自己,重点专注的是那鲜艳的红唇。举起一只手,一抹那雕刻般落在头上没有丝毫毛糙的光泽秀发,手腕处萦绕出一抹绿光。然后再满怀自信地转过眼角。
“Baby,here we go!”女士的尾音愉悦地上扬,伴着小白狗雀跃的低鸣,和那标志性的高跟鞋点击地面的音律。
“小狗狗,再见啦!”
高跟鞋声,肉垫触在大理石地面上的默然,轻轻摇晃的尾巴与冷空气的摩擦,祁安望着四脚踏着杂沓声而去的小白狗,心里有丝不同于面对人时的隐隐的失落感。
小白狗似乎是听见了她不舍的告别,竟在她在心里刚刚说完的下一瞬,转过小脑袋来,留下一个足以让一位心情开朗的女人温暖到心融化的笑容。而后消失在卫生间门口。
祁安竟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将它最后对她的带着留恋意味的回眸和那永恒的无邪笑容错过。
触不及防地,一股骤然腾升的酸涩感刺痛了敏感的鼻端神经。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仍然像是在看着另一个自己以外的别人。现在她对她的了解,仅限于表象容貌,可却也称不上全貌。她对她的内心,似乎一无所知。这一大面实实在在的防水镜,使她们正面相对,却将彼此内里潜在的思想隔离进了视野盲区里。镜子之外的她,无法通过这样一面镜子,看到或猜到镜子里面的那个她究竟在进行着什么样的活动。伸出右手食指,戳向前方的镜面。两只相仿的食指隔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不动声色地相对着。
祁安摘掉帽子和围巾,放于搁置在洗手台上用纸巾拭干处的电脑包和帆布袋上。从左手手腕上取下和单圈海蓝宝手串缠绕到一起的发绳,将披散的头发绑向脑后。举起左手来绑头发的时候,手腕处的海蓝宝手串由于重力向胳膊肘的方向滑降,祁安想起了已经消失有一会儿了的手戴绿玉镯的皮草女士和她的小白狗。
从袋子的底处拣出两枚黑色直线型一字夹和一支三百克的植物性深层清洁洁面乳。断断续续地将用两只手掌接成一捧的冷水扑到脸上,时不时地使她倒吸一口冷气,那水好似正从脑门出其不意地浇淋下来,直接畅通无阻地将它的冰凉直抵心底,然后再在全身的神经上如病毒蔓延般的扩散开来。那心过于紧张似的,多次被提到了胸口,悬着,等下一捧冰水的浇淋,再悬着。这水便是那般,砭人肌骨。
祁安撑着洗手台仰起脸。镜中的女人,脸上悬着瓷般润泽的粉红,好似夏日雨后的夹竹桃花,那娇嫩的灵气甚至在往下滴落的水珠中光芒乍现。下巴、两颊颧骨和鼻头处,像是被扑了一层颜色鲜亮的腮红。红嘟嘟的湿润嘴唇,仿似刚从水中提取出来的新鲜樱果。然而这些诱惑,均会在肌体的温度重又恢复平衡后逐渐消散无遗。
在她用先前从摆摊女人那里买下的纸巾擦拭脸上的水珠的时候,一个女人兴师动众般的闯了进来。正凝视着镜子中之人,往自己脸上涂抹着保湿霜时,那个女人在镜子右边飞快地瞟了镜子里的她一眼,而后甩着湿手,又兴师动众般的闯了出去。她留在祁安印象中的只有她那兴师动众般的气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
抹完保湿霜,用双手指腹轻轻按摩脸部。不再有黏湿的感觉后,又往脸上涂上芦荟胶。这俩对她来说,是极简而适当且足够的基本步骤。保持着脸部的清洁,也是对不小心撞上视线的陌生之人的一种尊重。另一重要原则则是必须令自我感觉处于舒心状态。
祁安用左手四指包拢着光滑额头,传至指腹的温度仍然在正常范围之外。轻轻吁出一口气,放下手掌,观察起自己的面容来。密集眉毛略微倾斜着往上由粗至细地自然生长着,在隆起的眉骨上描出中后段弯曲处约有一百六十度圆润角度的两条深黑至浅棕色弧线。不是一字平直型直接显现的柔顺温良和善意。尽管有双眼皮长睫毛修饰着的大眼睛,这样有立体感的眉毛,从外在形象上,似乎更加浓化了她身上隐隐发自内在的那股不可随意接近的圣洁气质。多年来我行我素的过分独立和几乎全素食性的生活,似乎也在使得她的脸部轮廓变得更加的棱角分明。一种肉感东方人的另类的深邃五官,在她的圣洁性气质之外的表象上又增添了丝丝凌厉而果决之气。她似乎有消耗不尽的而足以令人心生畏惧或敬意的,游离于男人与女人之外的另类活力和勇气。尤其是在她即使棱线起伏分明的双唇暂离多样化情绪而紧闭着的时候。
到底是一个人的命运塑造出了一个人的外在长相,还是一个人的外在面貌决定性地影响了一个人的命运趋向?
这本该是一可有可无而无足轻重的对自我价值的怀疑。
拿下夹在两边的一字夹,金色的过长刘海在两侧披落下来,几缕细碎的短刘海凌乱着散布在光洁的额头中间。然而并没有将那让人怯于正面迎视的夺目遮去,而是通过如此营造的一种另类野性气质将其拥护了出来。
如此众多的复杂情志集于一身,最终的综合作用,似乎还是为了维护她那仿若与生俱来的不可随意接近,或说难以蓄意侵犯的圣洁性气质。
祁安拨开刘海,对着镜子用食指顺着眉毛的生长梳理描摹着。只是一个日常性且个人性的简单养护动作而已。
外部水分被纸巾吸干后的嘴唇,周边都汹涌着大刮西北风的冬季里特有的,像在没有加湿器的空调房中被吸干了水分后几欲喷薄而出的静电火焰之下的干渴与燥热。那干渴与燥热会诱人不断伸出湿滑的舌头去舐舔,以为这样能够成功解救。她从大衣外套的口袋里拿出润唇膏,是清凉的薄荷香型的。
“你必须要进来啦,我一个人不敢的啦。”在她搽着润唇膏的时候,卫生间门外传来撒娇的女音。
“哎唷,干嘛啦,我又不需要照镜子嘛!再说大白天的有什么不敢的啦!”另一个女音虽然抗拒着,却紧踩着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一起进了门内。
声音和人都出现在了祁安的身后。她在镜子里看到了她们。只消一眼,她就看出了她们是携着游客的身份出现在杭州的此时此地的。
胸前挂着标明自己异域身份的数码照相机或是单反相机,或一刻不停地拿在手里。那几乎是专为一趟旅程的目的地特意准备的,每一个寻常的人,每一处寻常的景点,都以寻常的停顿被摄入相机里,却能够以不寻常的状态永远不寻常地存在着。人们似乎更能够在自己的居住地之外感受到新奇和享受创意。于是,外出旅行几乎成了一种朝圣般的行动模式。
“你过来啊!帮我看着点,不要让任何一个男人进来了!”
“女厕所诶,怎么会进来?”
“就你单纯了,现在变态男啊跟踪狂啊什么的可多了,不知道?没碰到过?”
“好吧好吧,现在你很安全。有我保护大美女你!”
“不是啦,你要到这里来的啊!”声调在稍微暗下之后,又突然地洪亮起来。是厕所门一经开合的缘故。
“哦,你还要我听着你制造的奇怪哗哗声哦?变态吧。你!”
“别废话,给我过来,你!”门砰的一声阖上,里面却没有落栓的声音。“诶,你刚才那句话说得,好像是,‘有我大美女保护你’欸……”
两组不同音色的声音在两个稍有些距离的地理空间上填满了整个卫生间,好像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祁安看着镜中的自己,穿戴着衣帽。像是进行着即将要走出家门的最后一番收拾。
“彼此彼此啦。”
她们的对话,只一扇门之隔。
“今晚我们到底要住什么酒店啊?”
“不早说了嘛,到时候想住哪就住哪呀!”
“跟土豪一起游玩就是万事无忧啊,哈哈。”
“呵,呵,呵,你才是真正的,壕!”
“诶,外面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到时候得不得跳进湖底去躲雨啊?”
“别担心!去哪里都有姐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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