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刺客之我的侍卫大人完本——by月舞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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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病了,一直身强体健,无病无灾的当今圣上,突然病了,而且这一病,就是十分的严重。
皇帝病重,皇子们理应进宫轮流侍疾,良王当然也在其中,而身为他的贴身侍卫,七月也要日夜随侍。皇帝这次的病来得猛烈,病情也很奇怪,从脉象看就是普通的风寒,可是不论怎么用药都不见好,反反复复的高热,昏迷,太医院的一众太医们愁白了头,连番会诊,反复琢磨方子下药,可将近一个月,皇帝的病情也未见好转,烧退了又起,起了又退,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侍疾是件辛苦的事,金尊玉贵的皇子们鲜少吃过这样的苦。哪怕有宫人侍候着,有汤水滋补着,良王仍是明显的瘦了下去,而身为他贴身侍卫的七月更是辛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殿下,您进点莲子羹吧。”
良王坐在椅子上,一脸倦容,七月端着一碗羹走进来,小声道。
皇帝短暂的苏醒了一阵,喝了药过后,又昏睡过去。但脉象暂时还算平稳,一直守在龙榻旁侍疾的的良王也支持不住了,在大臣的劝说下,先到寝殿旁的小房间休息,免得皇帝还没怎么样,皇子先倒下了。
良王心事重重,虽然这一天一夜间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胃口,接过羹碗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殿下。”七月想劝他,却被良王止住了。
“你不要劝我。”良王叹道:“一想到父皇的病,我真的吃不下。”
“殿下,卑职明白殿下的心情,只是,殿下身子要紧,且请保重。圣上素来怜爱殿下,若是醒来,见到殿下这样憔悴,定然心痛。”
良王神色憔悴,两眼泛红,眼底都是血丝。对于皇帝的病情,他看起来确实是发自内心担忧的。他是皇帝一直都宠爱着的儿子,父子之情和平常人家也没有太多的差别,所谓父慈子孝,原是相辅相承的;更何况如今皇帝病重,储位却犹空悬,人人都想争那个位置,恰如同暗夜行船,风雨飘摇,却不见舵手,令人忧心如焚。
“我知道了。”良王点了点头。“你也辛苦了,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卑职侍候完殿下,等下就去。”
良王用完了羹,用茶漱了口,趴在桌上小憩,他着实是疲倦了,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七月收拾了羹碗,起身打算退出房间,一转身,就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一见这人,七月连忙屈膝见礼。
“见过恭王爷。”
“免礼。承璧怎样了?”
恭亲王嘉和的神色看起来也有些疲倦,摆了摆手,问道。
良王睡得并不沉,恭亲王一开口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一见是嘉和,急忙起身。
“小皇叔!”
见这叔侄两人有话要谈,原本就打算退下的七月便告了退,离开了房间。等到七月离开,嘉和劈头便问道:“承璧,你有什么想法?”
“皇兄病重,我的那些好侄儿,你的那些好兄弟们,现如今都在蠢蠢欲动。皇兄若是好起来便万事皆休,若是……”嘉和顿了顿,避开了那些忌讳的字眼,说道:“我担心,风雨欲来。”
良王苦笑,他何尝不知眼下的形势微妙。正如恭亲王所说,父皇病情好起来便罢,要是有个万一,以现在这种没有储君的形势,谁能当上下一任的皇帝?父皇还健在都明枪暗箭没完没了,父皇一倒下,形势只能更加严峻,必定要争个你死我活。
“小皇叔,我知道,我都知道。”他说:“可是我现在,只希望父皇能好起来。”
“我也希望皇兄能够早日康复。”嘉和说。“但眼下这种形势,必须未雨绸缪,否则……万一有那一天,悔之晚矣。”
皇宫大内,天下最森严的禁地,流火原本以为,除非哪天接了刺杀皇帝这样的惊天使命,否则那个神秘阴森的地方,与自己永无可能交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走进皇宫的这一天。
皇帝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太医已经束手无策。良王百计无由之下,自然想到了司马严续。事实上他早就知道司马严续在医术方面极有造诣,当世大儒也罢,终南山才子也罢,那些光环中唯一最真切可靠的,就是他曾救活了棺生子的经历,且更有个活生生的例证叶寻在那里。叶寻初来王府时那副病歪歪的惨状是人人亲眼目睹的,但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到,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比刚来时要改善了许多,虽说仍是病体荏弱,至少再不会稍微一呛到风,就会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那般的凄惨。
但司马严续并不是医生,也没有官医署颁发的行医执照。这样的人不管他医术多高明,也只能算是个不入流的铃医,根本没有资格进宫为皇帝治病,治得好还好说,治不好那就是弥天大罪。良王所以一开始不去考虑司马严续,正是出于这诸多的忌讳,但现如今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太医院那帮太医,尽管个个都是名医,医术高明,却没有一个人对皇帝的病有办法。到了这个时候,不论司马严续的医术是不是真的比太医要好,好歹也要让他试上一试,至少要弄清皇帝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究竟有无痊愈的希望。
对良王来说,带自己府中信任的慕僚进宫,原不算是什么犯禁的事。司马严续也不是来历不明的可疑人物,是良王在皇帝面前报过备的,皇帝还曾经召见过他。只是,若要司马严续为皇帝看病,这却是要担干系的,只是看看还好说,要是开了药方,却治不了,说不得太医院那帮惴惴不安的太医就要把皇帝病重不治的罪过全部推到司马严续头上。
司马严续很清楚这一点,只是他奉良王为主,良王要他为皇帝看诊,推拒不得,但说到开药方,却是不行。此事干系实在重大,就算他能开,除非得到皇帝金口玉言亲自允准,否则即使是良王,也不敢冒如此巨大的风险。
☆、流月剑法
流火站在司马严续身后,进宫是不准携带利器的,他这个护卫到此时也只能以小厮的身份,随侍左右。这是他第一次见皇帝,病倒在床上的九五至尊此刻看起来跟普通的病重大叔也没什么区别,在生老病死面前,所谓至尊至贱者,一视同仁。
看到龙榻上皇帝的面色时,司马严续的神色就凝重起来,他不急于切脉,先俯下身闻了一闻,虽是九五至尊,病卧在床也有宫人侍奉周到,身体擦洗保持清洁,但仍难以掩盖那种病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隐约的异味。不但如此,呼出的浊气中,更似有一缕淡淡的,几不可觉的腥气。
待到为皇帝诊脉,司马严续的眉头皱得更紧。一旁的良王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神色,见他眉宇深锁,神情沉重,原本还抱有一丝期望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先生,怎么样了?”
待到司马严续的诊脉终于告以段落,良王轻声地问道。
司马严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殿下,不知陛下是从何时,开始昏睡不醒的?”
“大约,在十天以前。”良王想了想。“最初父皇只说是受了风寒,吃几剂药疏散疏散就好,谁知吃了药后不但没有好,反而越发的重,镇日高烧。太医院会诊了多次,药方改了又改,父皇用药后倒也退了烧,但到了晚上,又重新开始烧了起来。这样反反复复缠绵不去,十日之前,整日开始陷入昏睡状态。”
良王的声音微哽。“父皇春秋正盛,身体也素来康健,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风寒,为何竟然就能病成这样?最起初,父皇还能清醒个半天,如今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日能清醒的时候,最多不过两个时辰了。”
“先生,我真担心……”
司马严续点了点头,也不说别的,只是安慰道:“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陛下是真龙天子,自当洪福齐天。殿下这一片孝心,天必感之,陛下的龙体一定会好起来。殿下还请勿忧思太过,伤了身体。”
皇帝病了,就像是天快塌了一样,王府里的气氛也处处显得压抑。流火随司马严续回到府中,良王也暂时回到了王府。
皇帝目前虽然昏睡,但还是有清醒的时候,皇子们轮流侍疾,也不能一直滞留在宫内不走。虽然眼下这种情况,谁都不想离开皇宫,只怕有个变故反应不及,但现在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只能权且观望。自然,这些皇子人虽然离开了皇宫,宫中自有他们的眼线,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能得到消息。
良王回府后,尽管非常疲倦,却并没有休息,一回来就和司马严续以及其他心腹慕僚关在书房密谈。流火觉得这种山雨欲来的气氛让他很不舒服,眼下暂时没有他的事,于是就回到了院中。
难怪七月当初极力反对他留在王府,这个看起来富贵堂皇的地方,却只是一所华贵的大监牢,里面的每个人终身都困在其中,不得自由。
心情郁郁,流火干脆取出子母剑,在院中练起剑来,借着练剑来渲泄心中的郁气。
流火是杀手出身,从小接受的都是杀手的特训,武功招式的路子自然不可能是名门正派的正大光明之道,而是邪肆刁钻,专讲刺击搏杀,招招式式都以致敌毙命为主。或许一般人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却瞒不过行家的眼睛,流火心无旁骛练剑的时候,叶寻伏在栏杆上,已经观看多时了。
同在一个院子里,流火当然不会是第一次练剑,叶寻也不是第一次观看,早就看出了流火的武功路数不对。做为好友,当然要提醒司马严续身边这个护卫来历可疑,只是司马严续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也不打算去追究他这小护卫的出身,叶寻自然也就不会多事。然而今天流火的剑式较之从前似乎有些变化,并不是走一味狠戾的路线,剑起剑落中,反而透出几分流水行云的潇洒意味。叶寻看着看着,隐隐约约,竟似从中看出了一些熟悉的影子。
他的眼神渐渐的变了,从起初的漫不经心,变得越来越凝重,直至最后,那双仿佛永远波澜不惊的眸中,甚至透出了几分异样的火光。
“流火。”
流火练完剑,出了一身大汗,他是随性惯了的,反正这院子里也没女孩子,也不进屋,就在院子里脱了衣服光着膀子擦汗,正擦到一半的功夫,忽听身后一个暗哑飘忽,没有什么中气的声音响起。
这大白天的太阳底下,流火热汗未消,硬是又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回头一看,只见叶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后,还在那个小双,正站在远处的台阶上面,一脸不爽地看着他。
我招他惹他了?这小子,怎么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还有这叶先生,走路没有半点声音,说话的声音也这么飘忽忽的,要不是知道这是个大活人,还以为大白天闹鬼呢!
“叶先生。”
流火惊魂稍定,赶紧套上外衣打个招呼,却见叶寻的表情有些不对。这个平时似乎永远淡漠平静的病弱青年,此刻他注视着自己的眼光,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热切了。
“流火小兄弟的剑术非常独到。”叶寻说。“恕叶寻冒昧,不知小兄弟哪门哪派,师承何人?”
流火愣住了。
他能有什么师承门派,都是无界培养训练出来的。刺客并不讲究剑术,专精的是暗杀之术,虽然也受过长兵器的训练,但对他们来说,正面搏击总是下策,如有可能,不动声色的解决了对手才好。相比长剑,或许短匕才更适合他们。但流火却更喜欢用剑,或许因为七月的武器是星魂剑,在流火对七月这个人关注起来的时候,他对剑术也就格外的留心起来。因此在他放弃了杀手职业之后,便选择了剑做自己的主要兵刃。
“我……没有师承。”过了好久,流火才迟疑着回答。“我并没有专门的学过剑术,只是以前有个朋友,他看我想学,就教了我一些,然后,又把自己学过的其他功夫融合进去,胡乱练练而已。”
“你所学的剑术,可有个名字,叫做流月?”
流火吃了一惊,猛一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叶寻心跳如擂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的朋友,那个教你流月剑法的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他……我朋友的名字,我干嘛要告诉你?”
流火本能地想要挣脱,他的来历是个秘密,说出剑法主人的名字,等于是把自己的老底掀了个底朝天。他情知司马严续一直是在装糊涂,但那也得能装得下去,一旦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确切的是个杀手,怎么样也说不过去了。
“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叶寻紧抓着他的手不放,仿佛生怕自己一松手,流火就跑掉了。“流火,我实话告诉你,这套流月剑法,和我大有渊源,因为这是我,我当年为另外一个重要的人所创的,这一套剑法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世上,只是为了他。所以现在,请你告诉我,教你这套剑法的朋友,他是谁,好吗?”
叶寻眼中的火光,炽烈得几乎要灼痛流火的眼睛,原本不想说出的名字,终于脱口而出。
“黄泉。”
“他叫……黄泉。”
这套剑术叫什么名字?
流月。
流月?这名字还真是挺好听啊。
是啊。还真是凑巧,你叫流火,我叫……
记忆中的那个声音在此时突然顿住了,过了一会儿,却又笑了起来,以那种极其动人心魄的优雅语调温和地说道:“我现在才发现,这剑术正是于你我有缘啊,教了你还真是不错。”
“黄……泉……”
叶寻陡然松开了手,喃喃自语,神情似哀似恸,似喜似泣,似悲似笑。
“夜现……黄泉……原来,是他……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的……”
流火心头狂跳,叶寻的表现太过失常,完全失去了以往的从容,那是一种怎样强烈的情感,令他感到了某种极其不同寻常的意味。
“叶先生,你认识黄泉?”
“你所说的黄泉,是不是个大约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
好半天,叶寻激动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说话的语气也恢复了平静。
“他的身材很高,相貌也很好,是个俊秀的人。”
流火眨了眨眼睛,这范围太宽泛,诚然黄泉是符合这两个条件,但符合这两个条件的,难道就是黄泉?这也未免太不靠谱了。
叶寻笑了笑,说起那个人,不觉神思悠然,话语中更是带出了深深的怀念的意味。
“他有个很明显的特征,却并不是在相貌上,而是在声音。他说话的时候,语调有些奇特,那一种特别的温文尔雅,是他人模仿不来的,生来就有的优雅。”
流火完全呆住了,如果说一开始还想着是不是认错了人,个子高相貌好都不算什么特征,但当他听到叶寻对黄泉说话声音的描述,已经确定,就是同一个人无疑了。
黄泉如果不是刻意改变说话的声音与语气,他本身说话的语调,是有着一种极为独特的韵味的。不仅仅是声音好听而已,那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古色古香的优雅意味,更令人心醉,是他人无法模仿的。
这是一种迷人的天赋,流火也非常喜欢听他说话,对他声音的感观甚至超过了他的容貌。他不知道黄泉的身世来历,但如今已经很明显,叶寻是认识他的。
“你认识黄泉。”他说,这一句话并不是?4 晌剩浅率鍪率担乱痪洳攀撬囊晌省!澳阒浪降资撬俊?br /> 叶寻笑了,笑容凄然而辛酸。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并不叫这个名字。”
叶寻的语速非常缓慢,轻声的话语中,透着无尽的怀念与感伤。
“他的名字,叫做越华。”
听到这个名字,流火终于明白,当时那个人那句没有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
流月。
你叫流火,我叫越华。
月华在天,皎洁高华,何时沉沦无间,坠落黄泉。
☆、蛊毒
村落荒凉,茅草屋更是简陋。叶寻站在门外,望着那两扇门板,那一瞬间,几乎有种近乡情怯的感受。而流火,在看到门上的铜锁连门环都没扣上,只是随意的斜挂在那里时,便已经知道,黄泉不会在这里了。
“大哥在这里吗?大哥就住在这种鬼地方?!”
看着眼前这破旧的茅屋,越霜的眼泪刷的一下涌出了眼眶,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大哥,大哥你在吗?我是小霜,我是小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