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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妖道再临完本——by公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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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别问我,刚我进门的时候白大公子就说了,不准胡说,你要问,我就一问三不知。”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那你问问看。”
“我听白隐说,那把长庚剑你带走了?”
卢元鹤点头。林云深问:“带到哪里去了?”
“也不在我身上,剑里头有俩鬼魂,我挺怕的,交给林音音了,她说她要带到空台山去。她说了,觉得巫行道和陈星河两个很是可怜,要一直困在剑中,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她把那把剑放在了她们观里,说是在观里供着,等散尽了戾气,听够了禅音,这两个人就可以投胎转世去了。她是在替两个人集功德呢。”
“她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林云深说:“那巫行道的尸身呢?”
“陈宣良将他跟陈秋灵葬到一块了。这样也好,虽然说这陈秋灵作恶多端,可林音音说他们三个,恩怨纠葛,竟不知道该去怪谁。都是被情所困的糊涂人。既然魂已跟了陈星河,躯壳就留下来给陈明月,免得陈明月有怨气。”
林云深点点头,说:“她跟陈宣良,怎么样了?”
卢元鹤笑道:“我就要跟你说这个,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好上了,说是今年就要完婚呢。这林音音都成了老姑娘了,居然也嫁掉了。”
林云深道:“早该如此,她从前是糊涂,好好的大姑娘,干嘛要一棵树上吊死。”
“你呢,你如今怎么样了。我听说白隐带你回来的时候,白正英的脸色可是不好看呢。”
林云深问:“是么?我没见着他。”
他说着就直起身子,朝着外头笑了起来。卢元鹤扭头去看,就看见白隐进来。他往榻上一躺,喊道:“我说白公子,你不是监视我来了吧?”
白隐笑了笑,端着个盒子进来,林云深闻到了味道,立即兴奋地喊:“绿豆糕!”
“我叫他们刚做的,还热着呢,这时候最好吃。”
卢元鹤也吃了一个,也就吃了一个,颇有些嫌弃地说:“栗子糕桂花糕,随便挑个都比这个好吃,我看你,真是穷鬼命,他们白家什么好东西没有,你还吃这个。”
他说完看向白隐:“白鹇那小子呢,怎么没见着他?”
“我吩咐他出去办点事,还没回来。”
“你别老欺负他,”林云深一边啃着绿豆糕一边说:“白鹇那么老实。”
“他呀,就是另一个白隐。你觉得白隐老实么?”
林云深点头:“当然。”
卢元鹤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直起身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你呀,给点好吃的就把你给骗了!”
白隐笑着问林云深:“窗户都打开,冷么?”
“不冷,我看外头海棠花都要开了。对了,刚卢元鹤跟我说,你带我回来的时候,你爹老不高兴了?”
卢元鹤一听一骨碌爬起来:“我先走了,我去找白鹇!”
白隐看着他跑远,叹了一口气,林云深蹬了他一脚:“问你呢。”
“我爹要是不同意,你能在这里住着?我跟你的事,我已经跟他说了。”
林云深差点噎住:“跟他说……我跟你的事?我跟你,什么事?”
白隐道:“成亲的事。”
“成……成个毛的亲,哪门子的亲?”
“我跟你已经……我已经跟他说了。原来就想要说的,拖到今天。”
林云深一张脸涨得通红,听白隐声音也有些臊:“他听了,还问我说做男的还是做女的。”
“……”林云深紧张地问:“那你怎么说。”
“自然是做男的。”白隐倒是换了一副无辜相貌:“这种事,总不好骗人。”
“你走开!”林云深满脸通红:“我没法活了,没脸见人了!”
白隐笑道:“这有什么,既然做了良人,自然有男有女。你在我心里,虽然是男人,也和女子没有两样。这种都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我告诉他咱们的事,他对你也会敬重些,也是为你好。”
“你爹那个老头子,接受得了我么?”
白隐说:“总会接受的。”
想想也是,白正英这种正经的老儒生,要接受断袖之事恐怕也不容易。林云深说:“等我养好了身体,就要离开这里。我可没脸见你爹,估计他也不想见我。”
白隐点头:“等你身体好些,我带你回长洲看看,可好?”
林云深一愣,说:“也不知道韩秦川欢不欢迎。”
白隐沉默了一会,道:“他定是欢迎的。他对你,比我对你还要好。”
林云深觉得这话说的别扭,讪讪地笑了笑:“你这话,倒像是吃醋了,他是我兄长。”
“虽是兄弟情分,也比我情深,且不管他是什么情,他舍得为你去死,我却有些犹豫,我只想活着,这一世陪你。若我死了,或许心中也想你死了,咱们两个人生死都在一块。相较而言,百里兄这份情谊,的确不是我能比的,心中实在羞愧。”
这还是林云深头一回听到白隐用百里称呼韩秦川,扭头看白隐,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如今伤势怎么样了。你说慧端匆忙带着孩子回长洲去了,连等我醒来都来不及,想必他伤的也是极重的。”
白隐说:“等你好了,咱们去看他。”
海棠花开的时候,白家次子白河从京城回来了,应酬完了外头,已经到了夜晚,才抽出空过来看他。
“千山兄一点都没有变,竟比我还要年轻一些。”
白河确实看着成熟了许多,或许官场最能磨炼人,身上多了许多烟火气。两人秉烛夜谈,白隐却来撵人:“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时候不早了,他要睡了。”
白河道:“我这个哥哥,还是这样护着你。”
这种话白河从前也没少说,只是如今不同往日,林云深再听到这话,只觉得臊得慌,嘻嘻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白河站起来对白隐说:“你这人啊,最是心狠,一别数年,都不说回来看看。别说父亲,连我都要怨恨你了。这世上难道你除了千山兄,都不认别人了。”
白隐听了这话,露出几分愧意来,送白河出了院子。林云深等白隐回来,就冲着白隐笑。
白隐说:“你傻笑什么。”
“越来越发现,你对我竟这样好,你说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
白隐道:“你没心没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就是你老爱说我,我才觉得你不喜欢我,”林云深说:“你这人,刀子嘴。”
“那我现在改了呢?”白隐看着他,说:“林云深,我爱你爱的要死要活。”
这情话说的实在突然,林云深听了只是吃惊,竟没觉得不好意思。等到回过味来,嘻嘻笑了两声,跳起来冲着白隐扑过去。白隐将他接了个满怀,抱着他说:“看来身体是好的差不多了。”
“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活蹦乱跳。”
“那……”白隐贴着他的耳朵,说:“扭得动么?”
林云深“啊”了一声:“什么?”
“我最爱你扭的样子,”白隐说:“云深,你要是再为我扭一次,我命都给你。”
外头海棠花开的绚烂,却是无香气,只有月色静谧,传来缠绵吟哦。林云深想,既然白隐都这么说,他这条命,本就是自己给的,再要回来也没什么。

第68章 结局篇:桃花落尽

林云深已经十几年没有踏入长洲了。长洲虽然满城桃花,但是对他来说,却没有什么值得怀恋的事情。韩家是长洲最有权势的人家之一,他名义上也是韩家的异姓公子,韩氏夫妇虽然对他不算好,可是吃穿用度也不曾短缺他。
但是他更怀念的,却是少年时候跟着父母东躲西藏的日子。那时候他母亲窈娘还不会动不动就哭,是个虽然过着艰难日子,可是很坚强的小女人。他的父亲林知茂,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最是疼他。
韩氏上任门主韩密毁了这一切。林云深并没有亲眼见到他父亲的死亡。逃命的时候林知茂让窈娘带着林云深走一条路,而自己走了另外一条路,他要引开追兵。
当时太匆忙了,他父亲甚至没有留下一句称得上遗言的话,他记得他父亲的最后一句话是“快跑。”
他和他母亲牵着手就一路狂奔,塞外寒冬干燥凛冽,他们跑不过达达的马蹄,飞扬的黄土中窈娘将他抱在怀里,母子两个看着把他们团团围住的一群人。林云深胆怯地缩着头,而他的母亲窈娘,粗服乱头不掩国色。
神奇地是,他曾连续做一个梦,梦见他父亲林知茂是怎么样被韩密斩杀在他跟前。每次他从噩梦里惊醒,都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恐惧和怨恨。
他的戾气是伴随着恐惧一起成长的。他渐渐地变得乖戾,韩家的仆人都不大喜欢他,偏偏他又养了那么大一头狼。
关于韩密和他母亲,他也曾陆陆续续知道了一些事情。听说当年他母亲还没有嫁给他父亲的时候,韩密也很爱慕她。他的母亲窈娘,是出了名的美人。
因为窈娘最后选择了林知茂而没有选择韩密,这叫韩密心里异常妒忌。韩密对他母亲算不上好,他觉得韩密是让少年的他都有些怨恨和惧怕的人,他常看到他母亲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偷偷哭,也会看到韩密亲密而温柔地注视着她。他觉得韩密是个双面人,有时候很喜欢他母亲,有时候又很恨。
这样的男人叫他厌恶和惧怕。这份惧怕来自于少年对于成年男人本能地畏惧,但是随着他年纪渐长,惧怕就渐渐消退,被厌恶完全占据。
他想杀韩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在所岐山的时候,偷偷修习阴山术,也常常被阴山术的阴邪之力所侵袭,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就是想杀韩密的心。
总有一天,他会带着他母亲离开韩家。
但是他没能等到那一天。长洲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韩家那么多人,除了他母亲,也就韩秦川和一个姓孙的婆婆对他不错。
林云深对韩秦川是有恨的,他不懂韩秦川为什么会对那对死男女这么尽心尽力,他有时候愤恨地想,如果卢训英让他去死,他可能都会愿意。他骂韩秦川说,你看看你像不像他们养的一条狗,这谩骂里不光有发泄,也有他内心真实地怨恨。因为韩秦川本该是他的人啊,他在意的人,却站在别人的阵营上,这更叫他怨恨。
可是除了这一点,韩秦川简直是个完美的人。他相貌出众,天资聪颖,年纪轻轻便修为极高,待人处事有口皆碑。他不止对养父母好,视如亲生,对其他人同样如此,玄门年青一代中,他是最广受赞誉的一个。韩家两位非亲生子,他以美貌闻名,但除了美貌便什么都没有了。他和韩秦川,很像陈星河和陈明月。
但他比陈星河更狠毒,但是敌我分明,他对谁狠毒无情都没办法对韩秦川狠毒无情。而韩秦川更不是陈明月,韩秦川有一颗矛盾又慈悲的心。
到达长洲的时候,春天已经到了末尾。长洲的万千桃花早已经凋谢尽,只有青色满城。林云深趴在马车窗子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有些还和他走的时候一个样子,有些已经完全变了。白鹇忽然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上了他们的马车。
林云深扭头,就听白鹇说:“我不跟卢公子一辆车。”
林云深就冲着另一辆马车喊:“卢元鹤,你又欺负我们家白鹇!”
卢元鹤挑开帘子,脸色还是红红的:“你少胡说八道,我哪有欺负他,明明是他欺负我。我活了半辈子了,还是头一回这么让着人。他倒是恶人先告状。”
“我们家白鹇我是知道的,”林云深说:“你这个老不羞,要搞断袖,不要找我们家白鹇,我都给他看好一门亲了,今年就给他娶媳妇。”
卢元鹤听了嘿嘿一笑,就把帘子放下来。倒是白鹇有些局促地问:“师叔,你……你真要给我说亲么。我年纪还轻,不急。”
白隐听了笑:“他随口胡说的,你也当真。”
白鹇脸色通红地坐到前头去了。林云深努努嘴,又指了指另一辆车上的卢元鹤。
白隐道:“你别想多了。凡事顺求自然,你别跟着掺和。”
“知道了。”林云深说着就往白隐身上一躺,白隐搂在他怀里,一只手摸着他的头发,在指间轻轻摩挲。林云深说:“我一直都想问你,你身上是什么香气,我从前就觉得好闻。”
“香么?”白隐道:“或许是修行时候点的檀香吧。”
“不是,檀香人人都点,你身上的味道和别人不一样。”
这味道有时候会让他意乱情迷,有时候又叫他心里踏实,实在好闻的很。
马车在韩家大门口停下。众人头下了马车,林云深心里又紧张又兴奋,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便急急忙忙朝里头走。
但是转眼他便有些胆怯了,因为他觉得此时的韩家和他以前认识的韩家有点不一样,似乎格外冷清。好像刚办完一场丧事。
他突然有这样不好的预感,扭头去看白隐。
“秦川他……”
白隐面上平静,一只手抚上他的背:“进去吧。”
林云深就快步朝里头跑。早有人在门口恭候他们,林云深也不用他们领着,就疾步跑进了院子。
韩秦川并没有死,可是也要快要死了。
他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脸上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光彩。慧端抱着孩子跪在他面前,孩子只是哭,她还什么都不懂。
林云深走过去,慧端要起身,被他拦住了。他跟慧端一起跪在榻前,慧端轻声说:“你看,谁来了。”
韩秦川毫无反应,眼神无光地睁着。林云深红了眼眶,说:“哥哥,我来看你了。”
他这一生,没有叫过韩秦川几次哥哥。仅有的几次,韩秦川都特别高兴,会回叫他“云弟”,脸上都是光彩。
韩秦川听到他的声音,竟转过头来,看向他。林云深抓住了他的手,说:“是我,林云深。”
韩秦川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口气从他嘴里呼出来,他就那样死了。
没有向他交代那些琐碎后事,与他共忆过去时光,前嫌尽释或者悔恨感慨。好像他能撑到最后一口气见到他,便已经用光了最后的力气。
慧端也没有过分悲伤,好像这死亡她早已经预料。倒是安乐哭的很厉害,怎么哄都哄不好。
韩秦川的丧礼办的非常隆重,林云深躲在韩家后院他从前住的地方,听着外头哀乐阵阵,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白隐他们在外头帮着慧端料理后事。
倒是他这个弟弟,一点都没能插手。
他这一生,依旧要隐姓埋名地过日子。一时为妖道,一世为妖道,哪怕死过一次,偿还了所有罪孽。
出殡的那天,林云深坐在韩家最高的屋檐上,看着长街满是纸钱和缟素,想起更小的时候,他带着小黑在院子里追一只黄鼠狼,绕来绕去,不知道怎么就绕到了这个地方,然后看见十几岁的韩秦川,坐在这屋檐上头抹眼泪。
韩秦川居然也会哭。他那么得韩氏夫妇的欢心,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
“喂,你在上头干嘛呢。”
韩秦川赶紧擦干眼泪,低头看他:“我在看月亮。”
林云深笑了笑,自己顺着一棵树爬上去,在韩秦川身边坐下:“你还骗我,我都看见你哭了……哇,这里居然可以看这么远。”
韩秦川说:“我不是哭,是被风吹的……大晚上的,你又带着你的狼到处跑,那双眼睛黑夜里看着多骇人,要是吓到了小丫头,我娘又要骂你。”
“你原来不是不肯喊那女人娘亲的么,”林云深嘲笑:“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娘,喊的真亲。”
夜色中,也看不到韩秦川的表情,只听他说:“我所有这些,都是他们给的,做人要知恩图报,不能忘恩负义。”
“那你还哭什么呢。”
这一回,韩秦川居然没有反驳,沉默了一会,算是默认了。林云深唉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个小大人。
“你看,这么大的韩家,以后都是我们的。”韩秦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林云深道:“是你的,不是我的,我将来是要离开这里的,带着我娘跟小黑。”
“为什么?”韩秦川似乎很吃惊:“以后这里只剩下我和你呢,你娘我娘他们都不在了呢?你还要走么。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林云深“哦”了一声:“那到时候再看。”
韩秦川不知道,其实从那之后,他也常常偷偷到这屋檐上来坐着,在这个最高的地方吹着风,想着等到有一天这韩家成为他们两个人的,想到这些,就觉得眼前的痛苦都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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