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迹临之风动完本——by空虚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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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变了很多。”微生逆由衷道。
“是吗?”谬音轻笑出声。
不多时,几名小侍有序地将早膳放到桌面上,摆弄好一切后便离开了沁林筑。三人吃着精致的糕点,喝着清甜小粥,好不欢乐。
“对了承,屠杖一事你觉得如何处理?”谬音拿起手帕擦了擦唇边,问道。
“敌不犯我,我不犯敌。”微生逆云淡风轻,他知道这屠杖的武功虽高于他微生逆,但相对与谬音还是逊了不少。
“希望他识趣,否则我不会让他胡来。”谬音冷声道,对付屠杖,他谬音还是绰绰有余。
“小七刚刚登基不久,不知道那屠杖又会有何阴谋,局势还是不稳。”微生逆为一旁的宋言初夹上一块桂花糕,继续道。
“敌不动,我不动。”谬音道。
“今日小七会见各国使节。”微生逆道。
“新皇登基,各国使节觐见属正常,而此时便是最动荡之时。”谬音有些担忧,左丘衍虽然攻于心计,但是之前一直被左丘颉冷落没有得到锻炼,毫无治国经验,不知可否应付得过来。
“前辈很担忧皇上无法应付?”宋言初问道。
“嗯,以我的经验,单是一个麓原国便很难缠,麓原人士残暴血腥,而且好战,对靖国一直是虎视眈眈。”谬音颔首道。
宋言初虽不甚喜爱着国家战事,但他走访了各国,多各国国势很是了解,于是他道:“卞国和首野国看似无须畏俱,但是如此弱国若是与麓原达成联盟,那靖国怕是被包围了。”
“是呀,小鬼难缠,而无上国虽然一直中立,只是战事一起便难说了。”微生逆靠到椅子上,伸个懒腰闲闲道。
宋言初轻叹一声,他的心里倒是没有国家之分,他十六岁开始便行医天下,每到一国都停顿许久,看着微生逆和谬音已然用完膳便起身收拾起碗筷。
微生逆无奈地将宋言初拉到怀里:“言初不必做这些事,何况外面很冷,冻坏了我心疼。”说着便轻敲了几下桌面,很快便有几名小侍进来收拾桌面。
宋言初感激也有些歉意地看着那几名小侍,他着实不习惯被人服侍,从他记事起跟师父学医,一切事情都是自己办妥,从不麻烦别人。这两个月在浅峪生活,因为溯回,他尽力适应下来,但也是心存感激。
“承,之前听情将卫泠煜在江南的生意揽到释月楼名下,账本已经放在浸月阁,你今日将那些账本汇总,同时核对一下数目。”谬音突然淡定地命令道,那口吻云淡风轻,仿佛核对几百本账本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师父也舍得。”微生逆抽抽嘴角,愤愤不平地看向谬音。
“承已经十九了,该学会真正接管释月楼了。”谬音继续道。
“言初帮我。”微生逆求救般看向怀里的人。
而宋言初却义正言辞道:“溯回好好做账,不懂的要请教蓝掌柜。”
“听情还在江南,估计这几日还会有账本回来。”谬音雪上加霜,继续道。
微生逆愣了愣,又扭头看看丝毫不打算收回成命的谬音,顿时一阵哀怨。
谬音看出微生逆的哀怨,心底暗笑起来,但口上依旧威严道:“怎么?不想?”
“想。”微生逆干笑道。
“很好,尽早把帐拿给我看。”谬音一挥衣袖便起身离开沁林筑。
“溯回,我也该去看看药园了,今日大雪,那草药怕是都死了。”宋言初脸上是几分遗憾几分可惜,他种的都是些喜寒的草药,可却死了好几批,今年的冬季似乎异常冷,连喜寒的草药地抵挡不住。
“放心,有夫君在,娘子的草药活得好好的。”微生逆自信满满地看着那苦恼的宋言初。
“嗯?”
“我让翟琮将药园与外界隔绝起来了,药园保持着那草药需要的温度。”微生逆解释道,看着宋言初一脸不敢置信他便补充道:“言初早些告诉我,我还能早些帮你。”
宋言初看了看微生逆的腰间,那他常不离身的小银铃确实不见了踪影,顿时便感动得一塌糊涂。
“小傻瓜,这样就感动啦?我还会对言初更好更好。”微生逆吻着宋言初的头发呢喃道。
“为....为何?”
宋言初心里明白,溯回为他做了好多事情,无一不是令他感动,甘愿沉醉,以至他不敢想象有一日溯回不再对他好,不再像如今这般爱护他。
“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微生逆扳正宋言初的脑袋,让他正对着自己,宛若迷梦的灰眸清明起来,最拙劣的话语却道出了最深处的爱。
朴素的表白让宋言初“噗嗤”笑出声来,二人间的气氛瞬间温情几许。
“对了言初,刚刚收到岛上的一封信。”微生逆有些为难,但还是决定告诉宋言初。
“怎么了?”宋言初温和地问道。
“宸老病了。”
宋言初的脸色一霎的白了起来,能看出他的心绪有多慌乱,连忙问道:“师父他还好吗?”
“岛上有人照顾着,不会有事。”微生逆说道。
宋言初动了动嘴唇,心乱如麻,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本应在宸老榻前侍奉汤药,如今老者病重,身为人子却连见也见不到.....这让他如何安心。72
“放心。”微生逆连忙安慰起来,“宸老常年养生,身体硬朗,恐怕只是偶感风寒。”
“溯回,可否让岛上之人每日将师父的病情写信告知我.....我担心师父。”宋言初认真地说道。
“那是自然,我让他们把信直接送到你那里,言初想传递什么也可以将信件送回岛上。”微生逆颔首道。
“嗯。”宋言初呆呆地应了一声,心里早已奔涌翻腾。
顾隰步入这个殿门,只觉恍若隔世。数月前,自己还是怀着爱恨交织的情绪踏入这里,如今却是一片清明,有着说不出的愉悦。
“侯爷请。”昊驽站在房门口,示意顾隰入内。
看着这昊驽,顾隰忽然想起了常广——此人自从左丘颉生辰那一夜后便似人间蒸发,没了踪迹,仿佛世上从未出现过此人。自己后来处理东厂时,也未能找到他的行踪,这消逝得实在诡异。这人他只听闻一些老臣言说,常广以前是左丘亥家的家仆,以自阉表忠,对左丘亥是极尽忠诚,左丘颉从出生那一刻他便伴随左右。念此顾隰心中感慨万千,这左丘家的纷纷扰扰太复杂。
步入殿中,走过几个熟悉不过曲径,便折到了里屋,一眼便看到了专心致志在处理文书的左丘衍——眼下宫变方才结束,左丘懿的残党已悉数铲除,朝中人手紧缺,有些大事不得不皇上亲历亲为。
左丘衍听闻顾隰来了,便抬眼瞧了一下,而后继续翻阅文书。
顾隰也挺随意,自个儿就坐了下来,他与左丘衍不需要太多的繁文缛节,刚坐下来便道:“铁正被本侯师父超度了,阿衍便省点心罢。”
左丘衍没有回眼,又把一本文卷放在一边,开始阅览那高高的奏折来,道:“倚青有个神仙师父,朕也很是欣慰。”
“感情阿衍是特意叫本侯去会见师父的啊。”顾隰挑眉。
“可不是,”左丘衍淡笑,面容上是已然蜕变的风轻云淡。“倚青不是想师父了么。”
“他还和你说了甚。”
“治国安邦,为人处世,情义纠葛。”左丘衍念此眼中也闪过些许的赞叹与佩服来,毛剑怀与他所说的,胜过他十几年来所闻。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是奇特,像毛剑怀那样的隐者怎会教出了顾隰这样风流于世俗的弟子。
顾隰听闻笑了,儿时毛剑怀也是成天和他念叨这些,当时听着可烦了,但眼下想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嘛。
“对了阿衍,皇后一事你考虑得如何?”
左丘衍一登基便开始着手在重臣悍将的亲戚中挑选皇后,因为眼下朝中人不杂,大多都是左丘衍的心腹,故早下手便避免了受群臣们的误导。
“朕今日便想和你最终定夺这事。”左丘衍闻言将手中的事搁在了一边,严肃道。
“阿衍如何想,不妨一说。”
“虽然朕不是很懂,但也曾有所听闻。皇后最好不挑选文官重臣的女儿,因文官的职位本就不稳定,弹劾屡见不鲜,且其权势一起便很快权倾朝野。最好便是挑选武将之女,将兵权牢握。”这些其实是他从前刻意去问了左丘丹得知的。那时左丘丹身为太子,为人温厚和善,只是不幸因病而死。若是左丘丹未离世,也许现在的天下就不是他的。
顾隰听闻颔首,不假思索道:“禁军统领佟森之女,佟嫣。”
二人默契一笑,算是心有灵犀。
“那阿衍可曾想过别的妃子?”顾隰挑眉,用调侃的语气道:“还是说阿衍便娶一个皇后就忠一不二?”
“为了朝中安宁,自然要纳妃。”
“本侯可不记得阿衍喜欢女人。”
左丘衍眼中浮起一丝无情的寒意,露出似笑非笑地神情来看着顾隰道:“朕可没说要搭理那些女人一辈子。”
“那阿衍意欲何为?”顾隰隐隐有些猜中了,但仍是未说出。
“倚青你可愿打个赌,”左丘衍露出玩味的神情来,那略显成熟的脸露出了年少的稚气,“后宫的女人不会活过十年。”
顾隰哑然,不料左丘衍竟会有这种想法,看来自己不在这一段时间内,此人内心不知晓又变化了几何。他笑道:“那本侯便拭目以待。”
待那十年光景,你我都不复当初。
☆、以命换命
蝴蝶海盛产蝴蝶玉,而蝴蝶玉只是这种玉的总称,蝴蝶玉中有一种玉叫蝶玉,外形如玉般晶莹剔透,可以透射阳光,但质地很硬,宛若玄铁,夏日微凉而冬日温暖。蝶玉的出奇还在于他可以震慑晦气,凶物,像那狼熊等凶残之物只要看见了蝶玉便会退离三尺不敢靠近,令佩戴之人心定神宁。
微生逆正是想着用蝶玉为谬音打一根发簪,为言初做个玉佩,那二人定会感动得要命。
雪天的蝴蝶海结成了冰块,积雪遍布花海,满目白茫,如此寻找起来很是困难。
“小瑄不开心?”微生逆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引路的翟瑄。
那翟瑄一蹦一蹦地在半空浮动前进,时不时转几个圈,黑气缠绕周围,微微发出些响声,听出来有些哀怨。
“叮咚。”
“还在怪我把小琮扔到药园?”微生逆打趣道,自从他拥有了这翟瑄和翟琮后便一直佩戴,从未把二者分开。
“叮叮。”
“要不我把你也扔药园,如何?”微生逆冷下脸来,佯装不悦道。
那翟瑄很有灵气,好似察觉到微生逆不快,立即围着微生逆转起来。
“好好找蝶玉。”微生逆淡笑着命令道。
“咚咚。”那翟瑄立即在蝴蝶海四周转悠起来。
一个时辰后,那翟瑄在一片雪地的一处停顿下来,不停发出激动人心的声响。微生逆立即飞过来,掌心聚气融化着这一方雪地。
突然一阵气场压迫,微生逆收掌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微生公子,好久不见。”
紫眸紫发,傲视群雄的霸主,屠杖。
“何事。”微生逆转过身来。
“想请公子助我一臂之力罢了。”
“翟瑄和翟琮对你无用。”微生逆有些无言,这屠杖到底意欲何为?
“无碍,若微生公子为我所用,那也是一样。”屠杖步步逼上微生逆。
“何意?”
“催眠罢了,待我大业已成,公子便可功成身退。”屠杖说得是大义凌然,仿佛他是个救世主,他心里知道自己的催眠之术还未学精,要催眠微生逆是不可能,但是若催眠奄奄一息的微生逆倒是可以。
“滚。”微生逆淡淡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屠杖冷哼一声,叨念了一下便幻化出无数的冰凌朝微生逆攻来,那冰凌急速卷转起来,将地面的积雪带动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将微生逆包围起来。
微生逆握上翟瑄,在漫天飞雪,冰凌四射的漩涡内挥剑破解着阵法,翟瑄的温度渐渐升高,将飞雪融化,可是那冰凌却依旧。微生逆再提到五成的功力,瞬间将所有冰凌的魂气灭去,一切如常,冰阵消失。
“不错,竟然会破冰阵。”屠杖阴笑起来,说着便幻化出一把冰剑朝微生逆攻去。
微生逆扬起跃跃欲试的笑容来,挥起泛着无尽黑气的翟瑄,双剑相交,响彻天穹,蝴蝶海的冰被震碎,凭空飞扬起来,最后又尽数落回水中。
微生逆转身避过一招,刚要刺出一剑,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人,温润如玉,柔和温暖,细如春风,而自己充满杀气的剑就这样快速地朝那人刺去。
“言初!”微生逆一愣,硬是收起所有的剑气,化去了全身的防御和杀气。
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那是屠杖的幻术。只是一切已经来不及,高手对决,胜负一念之间。
冰寒的剑气直接贯穿了微生逆的胸膛,毫无阻拦,没有一丝内力的阻挡。
下雪了,白雪落地,被红色沾染。
“砰”
微生逆重重地从半空摔到雪地上,瞬间鲜如红梅的血蔓延了一片纯白的雪地。他意识渐渐模糊,微微睁开的双眸看到天上不停落下白雪,白雪很柔,飘在他的发上,脸上,身上......很快那冰寒侵袭他的身躯,几乎将他冻结起来。
闭上双眸前,他仿佛看见那个月白的身影。
“谬音......”
谬音没有慌乱,他镇定地为微生逆筑起保护层,源源不断的真气通过保护层传到微生逆体内。
确定微生逆的安全后,他便浮到空中,睥睨众生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屠杖。
“我倒想看看你的武功。”屠杖笑起来,那笑容中有着一丝激动,仿佛好战者在战斗前的自负。
“左丘家的孽。”谬音缓缓道。
“左丘?我从不认为我是左丘家的人。”屠杖狂妄道。
“你不是想要法器吗?”谬音突然笑起来,缓缓抬手手,几个圈划后,面前白光刺目最终隐隐看出有个旋转着的九转轮司。
“蝼蚁。”谬音轻启双唇,顿时九转轮司转动起来,越转越快,连天地也灰暗下来,他闭眸灌注全身的内力到面前刺目的九转轮司上。
而屠杖端坐在幻莲上,那青莲缓缓变成了紫莲,暗黑之火从莲上冒出来直直像是猛兽般朝谬音吞噬而去。
九转轮司将那暗黑之火吸入其中,同时九道闪耀的蓝光普照,那蓝光幽深灵异,透出摄魄之感,照射着屠杖,而屠杖只觉浑身无法动弹,仿佛被一个透明的枷锁禁锢。
屠杖嘴角也渐渐渗出血迹,他双眸有些迷离,他面前的画面顿时改变,那是他的一生,一幕一幕在他面前演绎。
那一年,娘倾诉着她对左丘亥一生的卑微爱恋,他暗暗下决心为娘讨回公道。
那一年,娘离开了自己回到过苍派,她说那是她的命。
那一年,他苦练娘留下的武功。
那一年,娘白绫自尽于房内。
那一年,他将娘的尸首从过苍派偷出来放置在窥云崖底,他不愿美丽的娘变成万灵骨。
那一年.......
杀尽天下,他要左丘家给他娘谢罪,他要登上权力的高峰,他要全天下人知道他屠杖不是个孽种。
他是皇。
“啊啊啊!!”
撕裂般的感觉充斥全身,眼前额景象是那日被万虫咬噬的娘的尸体,他可以听到娘亲痛苦的叫唤。
“娘!!”屠杖身心剧痛,他要闭眼,可却被迫把眼睛睁大大大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紫眸也渗出血迹,了无生气,瞳孔渐渐放大。
审判,谓之审判一生,求欲恨意越强,心魔越强,九转轮司对其伤害越大。
“啊.......”
谬音一惊,那是禇承的声音,他分心往地下一看——鲜血染红了五步雪地,烈烈红衣与鲜红的血迹融洽地交缠,千里冰封,万里白茫中这有这一片殷红,银白的发丝也尽数染红触目惊心。
若腊梅盛放,灿烂。
若烈火燃烧,热烈。
谬音一个分心,屠杖残留的一丝理智让他逃离了束缚,艰难地脱离逃开。
谬音管不了那么多,立即回到微生逆身边,将人扶到怀里,他连忙为微生逆输进更多的真气,几乎将自己的命放到对方体内。
“冷.....”微生逆眉心紧蹙,像是承受着无尽的痛楚,他蜷缩起来,刚说了一个字,口中立即喷涌着源源不断的鲜血,脸色更加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