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迹临之风动完本——by空虚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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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初看得兴致勃勃,微生逆倒是无所情绪地直直地看着场上意气风发的玄直。
“这叫玄直的武生倒是一表人才,一派少年英雄气概。”宋言初不觉赞叹出声。
微生逆看着宋言初满脸兴奋,眼眸泛光,还对这武生赞叹不已,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哪有。”
“溯回不认为如此?”宋言初没有注意到微生逆阴阳怪调的语气,反问起来。
“那言初认为我又如何?”微生逆心里不平,宋言初从初见到如今对自己没有过只言片语的评价,如今却对个陌生少年如此赞赏。
宋言初被微生逆问倒,除了初见时的惊艳,他眼里的微生逆太难捉摸,而现在他自己也在反复思索自己对微生逆的感觉,一时无法回答。
看到宋言初半天没说个话,微生逆紧抿嘴唇,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宋言初便将视线移向台前不说话。
微生逆的反应让宋言初有点害怕,心里颇有不安。
第二场下来,剩下的便只有艾祁和玄直了。
众人都议论得热火朝天,这两少年郎皆是生的玉树临风,讨人喜欢。不过艾祁出身名门,带着一股贵气;而玄直似是寒门弟子,隐隐透着一股子江湖味。
高台上的顾隰也是心知肚明,从玄直和西厂番子的较量已看出此人武功非同小可,当时虽被那绞丝纠缠但毫无惧色,恐怕即使自己不出面他也是有法子解脱的,看来并未将真功夫显露出来。
果不其然,那玄直喂招了一阵后忽然剑法一厉,将艾祁击开数丈来远,接着上前轻轻一蹬,艾祁便这么不轻不重地摔在了台下,也没何大碍,但确确实实被打败了。
接下来便是欢欣鼓舞地祝贺起这二位少年英杰来。玄直和艾祁不打不相识,成了好友,一齐走上高台拜见,谢主隆恩,接受封赐。玄直被授予御前一等侍卫,而艾祁表现出色,同时因为其父为前骠骑大将军,虎父无犬子,故成功地子承父业,当上了个小将军,在黄老将军旗下从事。
这武举结果可谓皆大欢喜。
☆、皇家权术
微生逆疾步离开皇家狩猎场,一路淡漠着脸走着,而宋言初在微生逆身后忐忑地跟着。西郊地处荒郊野岭,举目四望皆是羊肠小道。
微生逆在前面乱走一气,转身一看哪里还有那道雪白的影子,眉心紧蹙马上飞身往回走,只见那白衣男子仿佛是被绊倒了。
“你没事罢?”微生逆连忙把宋言初扶到怀里。
“溯回,你不是走了吗?”看到微生逆折返,宋言初心下还是有一丝安慰。
微生逆看到宋言初还好,心里也放松下来,口中别扭地说道:“休息一下再走。”他说着便扶着宋言初来到一棵树旁坐下,但还是脸色不好,黑着脸坐在宋言初身边。
“溯回。”
二人沉寂了很久,宋言初开口。
“嗯。”
“在生我气?”宋言初其实心里早已明了微生逆为何不悦,但是关于微生逆问自己问题他还真是很难回答。
“没有。”
“你很复杂很特别。”宋言初看着微生逆认真地缓缓道出。
微生逆疑惑地看向宋言初,似有赌气道:“为何不是一表人才,英雄气概?”
宋言初一阵好笑,心想微生逆虽性格复杂古怪,却也不免有点孩子气。
“溯回固然一表人才,但是你若要询问我对你的看法,便不是如此简单。”宋言初心里清楚自己对微生逆的感觉不是能简单几句赞美能说得清的。
“那你何时候想好了再告诉我。”微生逆一展笑颜。
“好。”宋言初也淡淡一笑,如春风化雨。
二人之间的气氛渐渐温和起来,在这野花遍地的郊外闲坐闲谈,颇有一番宁静致远的闲适悠然。
却说贾逍这边,心里是七上八下的。他身为兵部尚书,武举是由他全权负责,出了这等事恐怕是要遭皇上怪罪了。也不知道那些雾岭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莫非是守卫疏忽了?这可能性并不大呀。
这样想着他已经跟着车马一同回到了宫中,又是马不停蹄地赶往勤政殿,这一路颠簸更是加重心中的不安。
一进去便见皇上和顾侯爷已经坐在里面,谨慎地行过礼后,贾逍仍是跪在地上不起。
左丘颉淡淡地瞟了一眼道:“爱卿为何行此大礼。”语气幽幽转转,令贾逍心里的鼓打了个不停。
他忙道:“臣办事不周,还请陛下治罪!”
左丘颉接过一旁太监递上来的瓷杯,轻抿一口然后似乎漫不经心道:“原本朕以为这次武举可以安安稳稳地看一番,就叫常广去处理东厂的事儿了。”
“臣罪该万死!”贾逍冷汗浸湿了衣衫,伏在地上的指尖微颤。
左丘颉冷眼看着他道:“看来贾大人最近心不在焉,莫非身体有恙,可否要朕给你请来御医?”
“臣不敢!”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呀,”左丘颉状似苦恼道,“倚青,你可有何好主意?”
顾隰看着地上紧张兮兮的贾逍,又听闻左丘颉如此问,心中便明了:“回陛下,臣以为贾大人需要调养一段时间为好。”
左丘颉满意地一笑,便道:“倚青这主意不错,就这样吧。”
贾逍似是还未反应过来,当即一怔,只听左丘颉道:“兵部贾尚书暂卸职三月,此间由内阁姜衡代职。贾尚书,你认为可好?”
“臣……谢皇上宽恕之恩!”
贾逍连忙谢恩告退,心中又悲又喜,喜的是这只是暂且,尚有机会,悲的是威信就此大跌,且不知那三月是否确切,到时万一那姜衡权倾朝野,自己恐怕连翻身之机会也没有。另一方面,皇上此举意味深长,自己身为三皇子之岳父,这样一来间接打击了三皇子的羽翼——看来皇上让五皇子即位之心已定。
而勤政殿中,左丘颉和顾隰仍似闲谈,似乎今日之事从未发生一般。顾隰也不知道这皇帝心里究竟打何算盘。
顾隰不禁开口道:“陛下,今日之事,可否派臣去雾岭一查究竟?”
左丘颉似是预料到他终究会问起,笑道:“倚青刚刚奔波劳碌,又派你出去,朕岂是这般不通人情呢?”
顾隰也柔声含笑:“今日事之险,令臣心有余悸。”言语间躲躲藏藏,暧昧朦胧之情若隐若现。
左丘颉也柔声软语:“倚青如此关心朕,朕很是欣慰啊。”转而道:“不过让倚青再跑一趟,朕也是舍不得呢。”
“那陛下有何打算?”
左丘颉眼中精光一闪,寒意掠过,缓缓道:“倚青认为呢?”
“皇上心思高妙,臣实在无法推敲。”顾隰心中隐隐得出了答案,但却不言出,故意卖糊涂了起来。
左丘颉哈哈大笑,罢后忽然扬声道:“来人,叫贺祥,命他速速前来。”
西厂厂公贺祥。
此名一出,顾隰心中便一片清明起来。
原来如此,刚刚处理完三皇子的岳父贾逍,左丘颉的矛头便直指四皇子暗中掌控的西厂,看来左丘颉对这两个儿子在暗中的动作了如指掌,不知道对七皇子有何知晓呢?这样看来,若是陛下决心已定,那么左丘衍接下去的路恐怕难走了。
再者今日这皇上在自己面前上演了那么多场段子,想必别有用心。
这西厂的动作可谓利索至极,不过多时贺祥便应声而来——只见一身灰蓝祥云外袍,内配银白绸缎里衬,那衣摆繁复精致,颇有些接近女子的装束,想来西厂人穿的可不都是这么个调调。
东西两厂向来是死对头,这贺祥与常广也自然是多年势不两立。
只见他施施然往地上一跪,张着那软软糯糯而又似掺了硬石般怪气的腔调:“奴才参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言罢轻手轻脚地起了身,那一举一止作态扭捏,堪比贵妃,让顾隰心中暗自大笑不已。
左丘颉命人上了茶水,然后直接开门见山道:“贺祥应该知道朕叫你来何事。”
“奴才晓得,定会查出这批雾岭刺客的底细,揪住黑手,以明烈烈朝纲!”贺祥消息灵通,雾岭之事一发便有西厂的番子来报告,他正思忖着这事是会发配给谁来处理,没想到竟是最坏的结果——轮到自己西厂头上来了。
“好,”左丘颉眼角一翘,闪过一丝危险,“既然已经知晓是雾岭人所为,那么与那少年失踪案相比,相比是轻松许多了吧?”
贺祥心里一阵发寒,面上还是谄笑道:“皇上所言极是,只是那雾岭地处边界,路途偏远……”
“那侯爷出海岂不是更为漫长?”左丘颉毫不理会他的说辞。
“是……”贺祥暗暗叫糟,看来皇上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那么朕给你们西厂一个半月,如何?”
贺祥一听心中更是呼天抢地,这一个半月怎能查得水落石出,恐怕也只有敷衍了事了。但若是皇上真要打压西厂,就算在期限内完成了任务,恐怕也是要被加以莫须有的罪过,看来此回是躲不过了,只好恭敬道:“奴才势必在一个半月内查清。”
“若是不呢?”左丘颉佯怒。
“那……就请皇上治奴才的罪。”
“是治西厂的罪。”左丘颉淡淡地点道。
“是,是,奴才遵旨!”贺祥很快心领神会,言罢行礼便退了下去。
顾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这一把不男不女的老骨头就这样消失在门槛外,心念今日陛下似是杀鸡给猴看,自己在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忽然心下一动道:“陛下,臣有一言。”
“倚青在私底下就不用那么生分了罢。”刚处理完两件大事的左丘颉心情极佳,笑眯眯地看着顾隰。
“臣曾和五皇子约定好于醉生阁尝鲜,不知?”
一提到左丘飏,左丘颉神色柔和了许多,但带了点无奈道:“最近飏儿是越来越不听朕的话了。”
“五皇子极其孝敬陛下,为何……”
“长大了,翅膀硬了。”左丘颉露出纯粹的苦笑,“不过朕也许是管得太宽了。”
顾隰自是清楚这父子两的关系,便含糊其辞道:“陛下爱子之心实属人之常情,五皇子想必也是懂得陛下一片苦心的。”
左丘颉默不作声,只是继续泡了一壶茶,上了几样精致的午膳,二人就这么打算这样度过这个中午。
忽而门外有侍卫报:“五皇子求见!”
两人皆是一愣,左丘颉是没想到消息竟传得那么快,虽左丘飏长期居于宫内,但这几日恰好回府,应是过两日才回来的,看来左丘飏对他的父皇真是心系之至。
想到此顾隰不禁嘴角浮上一抹苦笑——真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倾覆条条伦理常纲,乱情伦意缠绵悱恻啊。
但常言道世事难料,愚人千虑必有一得,圣人千虑必有一失,就算陛下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你能保得住左丘飏万全么?
片刻后只见一八尺男儿出现在殿前,恰是午后的日光从他身后映射来,与那俊美无双的脸庞相得益彰,开朗的声音道:“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谢父皇!”左丘飏马上站起来几乎是跑得上前的,他双手搀住左丘颉的双臂道:“父皇没事吧?”
全天下敢离左丘颉这么近,且能做出如此动作的恐怕仅有此人矣。
左丘颉心情大悦,刚才那一阵的阴郁一扫而空,抬眼对他莞尔道:“飏儿,瞧你这副急样,顾侯爷还在这儿呢。”
顾隰爽朗一笑:“五皇子关心陛下是自然,本侯也甚是高兴。”
“倚青真是讨得朕欢心。”左丘颉眼角一斜,嘴角噙着笑意。
左丘飏这才缓缓松了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今日武举之事听说惊险得很,我担心父皇受伤便过来了。”
左丘颉闻言嘴角笑意更深,柔声道:“朕没事,倒是飏儿刚从府上赶来一定渴了,喝点水吧。”
“谢父皇。”
顾隰见两人气氛和谐,便开口道:“臣斗胆问陛下,不知可否让五皇子近日跟臣去趟醉生阁,好兑现之前答应的事。”
左丘飏闻此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双眸熠熠生辉地看着顾隰,然后又转向左丘颉,一副十分渴望的样子。
左丘颉见此也是一笑:“既然飏儿想,朕便同意了,你们约个时间去罢。”
“谢父皇!”左丘飏兴高采烈起来。
“谢陛下。那么就请五皇子六日之后此时到醉生阁一会。”顾隰作礼拜谢,接着十分识趣道:“那么臣府里有要事,先告退了。”
左丘颉眯起双眼,满意地摆手道:“去罢。”
“奴才见过四殿下。”左丘懿从小到大的贴身心腹太监潘永霜火急火燎地赶来
“起来吧。”
“谢四殿下。”潘永霜起身抬头看向左丘懿,眼里的忠心耿耿显而易见。
左丘懿正在随意玩弄桌上一盆兰花,微往上挑的眉不浓不淡,本是柔性的眼眸却闪出阴狠毒辣,鼻子挺直小巧,嘴唇不点而赤,肌肤细润如脂,精美的绾色华冠将一头柔软乌黑的秀发严谨地束起,身材修长但略显消瘦。
“四殿下,皇上有所行动。”
“你是指父皇要西厂接手武举混乱的那件事。”左丘懿轻抚那盆兰花,口中道。
“皇上要西厂在一个月半内查清雾岭底细,否则就要治罪。”
“父皇真是绝情啊。”左丘懿皱起眉头,心道这些年来父皇对他们这些皇子的举动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造成现在他和左丘宇势力相衡的局面。如今先将左丘宇的岳父贾逍撤职,接着开始铲除西厂势力,摆明了就是要削弱他和左丘宇,保证左丘飏能顺利继承储君之位。
左丘懿眼神阴下来,心想这雾岭的案子是必查无遗,倒是之后该如何走是个问题。
“殿下,奴才认为就算雾岭之事圆满完成,皇上也会大力削弱西厂的势力。”
“父皇做事从来就是不达目标不罢休。”左丘懿神情凝重,在房内踱步。.父皇一旦决心要做的事恐怕是改不了了,这西厂必遭一击在所难免,
“奴才认为皇上逼得紧,只能弃车保帅了。”
“你是说放弃西厂?”左丘懿不是没想过放弃西厂先顺了父皇的意,让处境没有那么紧张。只是这西厂势力不容小觑,全盘放弃损失极大。且厂中藏了他众多武功高强、胆识过人的心腹,盘根错节,环环相扣——这些狗不是那么一年两年就可以养出来的。
“没了西厂,殿下更要扩展朝中势力。”
左丘懿立在桌前沉思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而后阴险一笑:“有失才有得。”
“奴才认为眼下东西两厂相持,皇上就算再怎么想要灭掉西厂也是不能。这件事后皇上定会以各种罪名惩治西厂人员,西厂的人员便会有大换动。”
“偷龙转凤。”左丘懿缓缓吐出,“希望郭源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殿下,此招很险而且不易。”潘永霜思索一番便马上会意,道出心中担忧。
“险不险本殿不关心,但是既然有此打算本殿便不会让他失败。”
左丘懿手上抬起一朵兰花,他自母妃死后便痛恨左丘颉,如今左丘颉步步紧逼,想来左丘宇也有所行动了,而自己也该准备准备了。
父皇啊父皇,你这一逼,就不怕天下大乱吗?
“下令西厂全力彻查雾岭,不得有误。”左丘懿手上一用力便将一朵娇艳的兰花拧下。
“是,奴才遵命。”
“另外查探一下左丘宇那边的消息。”
“是。”
“父皇太过分了!”左丘宇猛力一拍桌面震碎了案几上的瓷杯,溅落着满地都是。他眼神狠戾,浑身因怒气而微微颤动。
“皇上如此做的目的很明白,他要削弱殿下和四皇子的势力。”叶作尘轻摇羽扇,满脸镇定,一语便道破。
“左丘懿有何动静?”左丘宇双拳紧握,似有不甘。
“重要的是我们有何动静。”
“叶先生想如何?”
“以二敌一方为上策。”叶作尘意味深长地看着远方,嘴边是自信的笑意。
左丘宇这才逐渐冷静下来,沉默思索了几许——硬拼是绝对无可能的,只有妥协才是长久之策,便道:“就按先生说的做罢。”
☆、东郊小聚
自武举回来后,微生逆和宋言初二人间的气氛有点微妙,二人同在在念院,不免随时见面,可宋言初每次看见微生逆都有些许尴尬,除了必要的每日督促微生逆按时服药外便是没有何过多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