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之明完本——by九夜狂言

片尾音乐响起的时候，厉明川的眉头却已经拧成了一道川字。
梁宇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叶棠的戏份呢？”
这也是厉明川发现的问题——整部片子，杀手一的戏份遭到了大量的删减，从头到尾，叶棠只不过出现了两场戏，一场是杀手一侍奉刘彻沐浴，另一场是杀手一为刘彻挡剑毙命，冯仑特地为叶棠设计的剧情，竟然全部被剪掉了！
梁宇也是一脸愕然，刚想再问什么，全场灯光再度亮起，场内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cue几位主演和导演上台，向大家致谢，厉明川在人群里搜索叶棠的身影，却发现叶棠已经不在观众席里了。
首映礼后台的休息室里，顾彪在打着电话，一脸严肃，叶棠则是坐在皮质沙发上，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电影放映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的戏份被大量删减，观众也许看不出，可他还是清楚的。抱着忐忑的心情看到最后，他的心反而平适了下来，《武皇》整部电影情节紧凑，剧情合理，场面宏大，即使没有杀手一与刘彻那部分情节，也丝毫没有影响到电影的大局，的确是一部良心之作。
顾彪挂了电话，一手插着腰，一手揉了揉额角，她重重叹了口气，坐到了叶棠身边。
“广电审片那边的问题，同性情节还是最终没过审，说是必须经过删减才能上档。”顾彪说道，口吻颇为无奈。
叶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样的结果应该也是在预料之中。
“叶棠，我很抱歉。”顾彪拍了拍叶棠的肩膀，安慰道。
“没关系顾总。”叶棠回道。他的播出戏份虽被删减了，但片酬却一分不少拿，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他也并不损失什么。
“删减戏份这么大，应该提前通知我们才是，他们也太不负责任了！这次的事情到底是哪个环节对接上出了问题，我会追查到底，给你一个交代。”顾彪显然还是很不满意制片方的做法，越说越气。
电影宣传的时候声势已经造的那么大，叶棠虽饰演配角，但也是以主要参演人员参加宣传活动的，现在电影播出来以后，竟然戏份几乎被剪了个干净，前后打脸，不是一般的尴尬。
这样一个令人困窘愤怒的结果，叶棠却好像很是坦然的接受了。
在娱乐圈里沉浮这么多年，他登上过顶峰，也摔落过谷底，这境遇换做以前恐怕会令他捶胸顿足，但现在，他已经能够平和对待了。机遇总是强求不来的。
冯友年的电话也很快打了过来。
“叶棠，我刚刚听说首映礼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冯仑在电话里说道，他本来也是预备来参加首映礼里，奈何他人正在跟剧创作，身在贵州大山，赶不过来。
“友年，电影非常成功，剧本太出色了，祝贺你。”
“叶棠，我是说你的戏份被删减的事，我之前没有接到通知，可刚才接到工作室的电话，说是情节改动不少？”
叶棠：“这回恐怕是辜负了你为我写的剧本了，抱歉呀学长。”
叶棠的口吻听上去很轻松，可冯友年听着却是心里一紧，“……被删了多少？”
“……”
“全部！？？”
叶棠：“也不是全部，重要情节都保留了。”
冯友年叫了一声“叶棠”，随后也陷入了沉默。
叶棠：“友年，我们以后有机会还能再合作，重要的整部电影很成功，我不会看错的，一定会票房飘红。”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厉明川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柴丙跟在身后，把门关上了。
厉明川见了顾彪，劈头就问：“怎么回事？”
叶棠见厉明川进来，不得不提起结束了和冯友年的通话，冯友年颇为担心的安慰了叶棠几句，听叶棠的口吻好像没什么大碍，才只好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另一边，顾彪已经和厉明川简单解释了戏份删减的原因，厉明川听完脸黑的像锅底一般，还不小心听到叶棠说了一句“学长再见”，脸色更是一黑到底。
厉明川看着叶棠那分明失望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那股酸酸涩涩的味道又涌了上来，他在门上“咚”的重重捶了一拳，最后什么也没说，打开门气冲冲的离开了。

第44章 新桃花

6月26日，《武皇》正式在全国各大院线上映，反响空前。票房一路飙升，一度超越了厉明川上一部电影《火云》闯下的记录，上演了一回自我超越的戏码。
厉明川经由这部电影，迎来了演艺事业上的又一个小**，不少影评预言这一部作品有望冲击国际电影节奖项，放眼放去，当今内地影坛之中俨然已经无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
叶棠虽然没能借由《武皇》展露自己的演技，却也没有十分沮丧，很快投入到新的工作当中。
电影上映一个月后的一天，顾彪发来了一串地址，说是晚上有饭局，有某某上市公司的老总会来，也是《武皇》的出资方之一，希望叶棠能够到场。叶棠清楚这类的饭局八成是和工作有关，顾彪在圈子资源多，也和她混得开有关，行走娱乐圈，这类场合一定少不了，叶棠当天的工作结束后，便向饭局的地点赶去。
饭局的地点在一个私人会所，中式的四合院很是隐蔽，叶棠被服务员引着，通过弯弯绕绕的回廊，最后来到一个名为“雅竹”的包间。
“先生里面请。”服务员帮叶棠推开了门。
“雅竹”包间里只有一人在桌前坐着，看到叶棠出现，礼貌的起了身。
服务员在叶棠身后把门关上了，屋里的人走上前来，主动说道：“你好，我是秦岩。”
叶棠和秦岩象征性的握了握手，“你好，秦总。”
“之前和你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叶先生还记不记得？”秦岩闲聊道。
叶棠最怕这样的问题，他确实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可偏偏对方看起来对他们碰过面的事情很有把握，只能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秦总。”
秦岩毫不在意，大方说道：“不要紧，当时见面的时候太匆忙，没能好好自己介绍，我是谭辰的朋友，上次在靖府聚会的时候碰巧和你遇到过一次。不过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了，之前我也去过《武皇》片场，当时你正在拍戏，就没上前打扰，我和你们顾总也是老朋友了，这回是请她帮了个忙，约你见面，”
秦岩破有风度的为叶棠拉开了椅子，叶棠坐下的时候瞥了眼时间，他应该没有到早，难道出席饭局的人都集体大迟到？一向守时的顾彪竟也没有出现。
秦岩告诉屋里的服务员可以上菜了，这才和叶棠说道：“今晚是我单独约你用餐，希望你不要觉得在下太唐突。”
叶棠一愣，倒真是没想到秦岩是特地约他一个人出来的见面的。
秦岩随意问道：“送去的花还喜欢吗？”
叶棠惊讶不小，“是秦总一直送花到公司的？”
秦岩笑了笑，“叫我秦岩就好了，我吓到你了么？你好像很意外？”
叶棠：“你一直没有留名，我以为是……”
“以为是粉丝送的？我也是你的粉丝啊，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了，我是你的影迷，可不是客套话。”
叶棠想起来公司的人还猜测花是出自哪位阔太阔小姐之手，要是知道是眼前这个大男人送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谢谢。让你破费了。”
几道冷盘上了桌，秦岩举起酒杯跟叶棠在空中碰了一下，“我一直很希望有机会认识你，今天见到你很16 高兴。”
叶棠客气的笑了笑，权当饭局是工作，专业应对着。
“叶先生现在是单身吗？”秦岩直接问道。
叶棠不太想过多谈及自己的*，简短的应了一声。
“叶棠，我可以直接叫你叶棠吗？”秦岩询问道，见叶棠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我可以追求你吗叶棠？”
叶棠心里一惊，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岩直视着叶棠的眼睛，毫不避讳的说道：“意思是，我和你是一类人，你对我很有吸引力，我对你的好感超出了做正常朋友的范围，我想要追求你。”
叶棠：“……”
秦岩：“对不起，我可能太直接了，谈判桌上养成的习惯，婉转的话反而不会说了，没有冒犯到你吧？”
叶棠看着秦岩始终泰然自若的神色，那副从容不迫的笑容哪里有抱歉的神色？
叶棠虽然没有刻意为自己的性取向保过密，但这么多年了，只要他不说，很少有人能够察觉到他是同性恋这件事，只有关系很近的人才了解，毕竟身为公众人物，这些话题还是十分敏感的，而秦岩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真的有感知雷达这种东西？可这东西在他身上并不灵验，拿秦岩来讲，若是秦岩不自己坦白，他是绝对不会发现这样一副典型精英长相的成熟男人竟然是同志，他根本不会往这个方面去想。
他也从来没遇到过像秦岩如此直接的人，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菜都没有上齐，他就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提前离席了。
“你好像很吃惊？”秦岩问道，眼中带着笑意。
“……”这时候吃惊才是正常的反应吧？
“别告诉我你感觉不到？”
“我……确实没有料到。”叶棠惭愧道。
秦岩对于他来讲，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男人，他确实没有花费精力去留意过对方的举动。秦岩这种单刀直入的表白方式也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叶棠努力让自己心中的震惊不表现出来，但是脸色已经有些不自然。
秦岩却像是很享受这种占据绝对主动权的感觉，潇洒的说道：“那我之前对你放电也是白费功夫了？”
“秦总，我……”叶棠顿了顿，想要转移话题，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尴尬极了。
秦岩大方的笑了几声，叶棠的耳尖红红的，想要故作镇定的样子让他觉得实在是很有意思，这人摆出一副临危不乱的老成样子，可明明就是外强中干，青涩的很。
“你不要有压力，我只是对你有好感想要追求你而已，我真的很欣赏你，希望能和你成为恋人。”
叶棠的耳尖更红了，秦岩只三言两语就撩拨的他一张老脸快要挂不住。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我很明显吗？”叶棠组织了下语言问道，跟这么不相熟的人讨论自己的*，他还真不大适应。
秦岩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你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取向?”
“明显，也不明显。”秦岩解释道：“不明显，因为你平时的言行举止都和正常直男一样。明显，只要留意你看着厉明川的眼光，就能看出来了，我在片场看到过你们互动的样子。”
叶棠有种瞬间被石化的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厉明川注视的目光有什么不同，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居然还是被人发现了。
秦岩缓缓说道：“你喜欢厉明川。”
秦岩是以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他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任何疑问。
叶棠突然有种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居然被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当面点破，他感到无地自容。
没等叶棠开口，秦岩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向别人提起这件事，我猜你不打算公开追求厉明川，是吧？”
叶棠如鲠在喉，石烨虽不知道自己和厉明川之间的关系，却也将他们的现状分析的*不离十，他的确没什么资格追求厉明川，曾经的尝试已经让输得丢盔弃甲，现在的他不打算再多做徒劳了。
“叶棠，如果厉明川看不到你的好，那么他真的不适合你，你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是正确的选择。”
叶棠无言以对，尽量礼貌的回绝道：“秦总，我感谢你对我的……好感，但是我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恋爱不需要打算，”秦岩直接将叶棠的话否定了，他的眼中是狡黠的笑意，口中却带着强势的口吻：“我会让你爱上我的，叶棠。”
自从秦岩向叶棠正式表白后，他真的开始了对叶棠的追求。
不过秦岩的追求并不令人反感，相反，他将尺度把握的很好——恰到好处的关心，偶尔制造的惊喜，时不时发来些好玩的信息博人一笑……和表白时的大胆直白相反，秦岩的追求从不冒进，他以一种令人最舒服的方式与节奏，正慢慢令叶棠敞开心扉。
叶棠不得不承认，被秦岩追求的感觉并不赖，秦岩的确在这方面很有手段，这恐怕和综合智商有关系，能够在职场上商界里叱咤风云的人，在情场上水平也不会很低，在秦岩的温柔攻势下，叶棠已经不知不觉的接受了生活里多了这么一个角色存在的事实。
进一步了解后，叶棠才知道秦岩其实有过一段婚姻，他还有一个7岁的儿子，一直由前妻抚养着，不过也许正是经历过婚姻的缘故，秦岩总是更懂得体谅和尊重感情中的另一方，和时时以自我为中心的年轻人大大不同。
曾经有一次，叶棠因为工作上临时延长了拍摄时间，推迟了与秦岩越好见面的时间，秦岩就真的在餐厅等了他两个小时，叶棠抵达餐厅的时候，秦岩正和秘书就在餐桌上处理着手上的工作，叶棠知道秦岩的工作十分忙碌，抽出时间来约他见面实属不易，但秦岩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对他的工作十分体谅，甚至愿意分担他的负面情绪。
相处一段时间后，叶棠也发觉秦岩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秦岩见多识广，又幽默风趣，他们二人在对人对事的很多见解上都不谋而合，异常的合拍，每次和秦岩的交谈甚至说是令人愉悦的。
和秦岩在一起的时光让叶棠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经营一段关系，并不需要爆裂的狂喜与剧痛，那些平稳的、点滴渗透而来的好感与温馨，也可以是维系一段关系的基础，他只是因为喜欢了厉明川太久，都忘了正常开始一段感情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有一次，与叶棠常合作的一位资深造型师神秘兮兮的打来电话，劈头就问他是不是傍上了大款，有了新欢。
造型师名叫大麦，在叶棠还是跑龙套的时候就在一个剧组混了，童颜巨肌，也算是京城gay圈名媛了。
叶棠对大麦的措辞颇为无奈，不过也有些警觉，“你从哪里听到这件事的？”
大麦穷追不舍：“你先说有没有？巨石集团的秦岩耶！潇洒又多金，简直是天菜了！这可是顶级桃花！你们怎么认识的？”
“工作场合遇到的，他和澄星有一些合作项目。”叶棠含糊带过。
“叶棠，我觉得你这次应该是中了！你可得牢牢抓住这次机会，巨石集团很有实力，他要真想捧你，绝对有戏。”
叶棠叹了口气，“你想多了，人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交个朋友会开着豪车带你去吃豪餐？？我助理亲眼看到你们在一起了，根本就是约会嘛！你害什么羞啊！”
叶棠觉得百口莫辩。
大麦又说：“叶棠，我觉得人家秦总对你是真挺用心的，我这话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是当初你上《撒丫子疯跑》就是秦总在背后运作的。”
叶棠：“……”
叶棠考虑着大麦这个消息的可靠性，造型师这个圈子有时候消息相当灵通，化妆间往往是圈内八卦的最佳集散地，哪个演员阳痿，哪个歌星素颜是八怪，哪个女明星未婚先孕，诸如此类，比小报杂志们信息量还全。
“那位秦总那个时候就在暗中帮你了，还能说对你没意思？我看对方是真的很喜欢你。”
叶棠皱了皱眉，如果大麦说的消息是真，他倒是真没想过秦岩从那么早就已经在关注着自己。当初预备拍摄《撒跑》的时候，他正经历票房扑街，事业低谷，按理说以他当时的热度，确实没有机会上《撒跑》这样的高收视节目。加上当时他的经纪公司星宇其实也对他是基本放手的态度，虽然没有将他雪藏，但也不愿意在他身上再浪费任何资源，为他争取机会，现在想来，唯一的可能，恐怕真的是有人在背后为他运作。
造型师又说：“叶棠，我觉得你的命中注定可能真的来了，经历了渣攻，就能找到真爱走向人生巅峰了，厉明川是你的劫难，你现在也该踢飞渣攻，奔向你的幸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