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完本——by谷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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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李冬行跟着站起来,轻扯了扯穆木手里的衣物,“你……你还愿意把裙子借给梨梨么?她的确喜欢。”
程言惊了:“你改主意了?”
李冬行脸上红晕未褪,低头笑笑:“我觉得,就算我不想穿裙子出门,但在家里的时候……也可以稍微满足一下梨梨的愿望。”
☆、哥哥去哪儿(二)
这件事以双方各退一步作结,李冬行已经发话,程言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心里那通火来得快去得更快,他把这点举止失常归咎为感冒导致的脑子不清醒,事后总有些过意不去,甚至为此听话地回家去多躺了一天。
之后几天穆木说要带梨梨出去逛街,程言也都一句话没说。等他回家的时候,就见李冬行坐在桌前,手里摆弄着一根绀色蕾丝发带,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程言走过去,喊了句:“梨梨?”
李冬行手抖了下,扔下发带,抬起头对程言说:“师兄,是我。”
程言头一回对见到的是师弟本人感到一丝失望。他在李冬行面前坐下,把那根发带拿了起来。
乍一看就是简简单单一块布,细看之下却是花样百出,暗银色丝线绣出来的花纹上还缀着米粒大小的半透明珠子,足见做工巧致。程言对女孩子们的喜好毫无了解,可还是被这玩意儿的精细度震慑了下。
他觉得有必要表现出自己的欣赏,边把发带还过去边说:“很好看。”
“师姐的一个朋友送给梨梨的。”李冬行瞧出师兄有刻意讨好的意思,不禁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把发带拿回来,收进属于梨梨的小匣子里。
程言还坐着不动,一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轻敲着桌面,目光在天花板和厨房各溜了一圈,最后用一种“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开了口:“其实你穿裙子也不难看。”
李冬行的手指差点没被收纳匣的盖子夹到,赶紧扭头说:“师兄,喜欢那些裙子和发带的都是梨梨……”
“我知道。”程言停住敲击桌面的手,张了几次嘴,最后边挠眉毛边说,“我就是随便说句实话,你长得挺好,裙子穿在你身上,也不至于多违和。”
明明是句夸,落在李冬行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别扭。他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地为自己正名:“我真的没兴趣。”
程言又开始看桌角了:“十三岁的女孩都爱美。梨梨不像普通女孩子,她……也不容易。但,呃,我想起来,我在美国的时候有个老教授。”
李冬行一头雾水地听着,不大明白话题是怎么切换到程言的教授身上去的。
“她已经七十多岁了,而且因为身体原因长期服用激素,身?7 囊埠苣驯3帧!背萄运灯鸨鹑司驼一亓似绞钡牧骼翱伤故敲刻於枷不洞┓酆炝氯梗秤翱雌鹄幢任颐窍道锏谋究粕挂昵帷W畛醯氖焙颍颐峭е湟灿腥硕嗫戳怂秆郏写蜗驴魏螅匀嗤盗艘欢位啊K担扛鋈硕加凶鲎约旱娜ɡ约盒睦锸鞘裁囱褪鞘裁囱!晕蘼鄱啻螅蘼勖莱螅伎梢圆辉谝馑搜酃猓虬绲孟窀鼋景恋男」媚铩K嵌缘模芏嗍焙虼蟛糠秩硕蓟岱复恚ㄎ易约骸!?br /> 他说完了,总算转过了视线,看向李冬行。
李冬行忽然明白了,程言是想道歉。
这个歉迂回了十万八千里,可李冬行准确地抓到了程言的中心思想。他依然不认可梨梨枉顾李冬行意愿穿裙子出门,却想对那天气头上说出来的话道歉,告诉梨梨她就算只能委屈地待在一个男人身体里,她仍可以有爱美的权利。
李冬行感激地冲程言笑笑:“师兄,梨梨听见了。”
程言松了口气,目光里隐含期待:“恩?”
李冬行顿了几秒,无可奈何地说:“但她说她还是不想和你说话。”
程言:“……”
所以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被那小姑娘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总不至于得去学做发带吧。
这几日出于补偿的心理,李冬行也常常让梨梨出来,让她和穆木一起聊天逛街看电影,为此还向程言请了好几次假。程言感冒没好,还不得不自己亲手做实验赶进度,守着空空荡荡的实验室,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内心顿生一股凄凉。这还不算什么,偶尔他回小红楼去,会发现大办公室的门被锁了,梨梨和穆木那俩在屋子里说说笑笑,就差在门口竖一块“程言免进”的告示。他若有急事敲开门,梨梨一见到他就会板起脸背过身去,再回头的时候就是心怀愧疚的李冬行。
都说女孩子的心思最是捉摸不透,程言伤感地发现,如果他再不做些什么,梨梨是打定主意要和他冷战到底了。
除了梨梨,李冬行和其他人格都是男性。程言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请教穆木,如何才能哄好女孩子。穆木和梨梨站了同一阵线,对程言冷嘲热讽了番,末了才来了句意味不明的“要让人看见诚意”。
程言暗自呕血,只觉心里空怀一万吨的诚意,却不知该如何让梨梨看见。
他秉持着一贯的要解决问题先搜集资料的科学精神,上网研究了大半夜“如何挽回十三岁少女心”,在获得了一大堆“楼主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艳羡留言之后,勉强挑拣出了寥寥几条有用的信息,决心逐一试试。
他连夜下好订单,第二天快递就来了。
程言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生物楼,等他匆匆赶到隔壁的时候,眼前场面险些叫他呕了更多血。
那快递小哥不知是否太过敬业,扛着硕大包裹,站在大厅里吆喝着:“程言程先生,您订的宝贝到了!”
要命的不是“宝贝”两个字,而是那包裹的包装纸上画满了爱心,还生怕别人瞧不出里面装着什么,好死不死写着一句“给你最爱的她”。
“哟,程言啊。”范明帆端着杯子靠在走廊墙上,一眼看见程言,连连招手,笑得满脸皱纹开了花,“你总算来啦。”
程言保持着推门的姿势,这冷不防被点了名,脸色一僵,发现自己连战略性撤退的机会都没了。
在十几双眼睛兴趣盎然的注视下,他只得黑着脸走过去,接了那比他还高的包裹。
范明帆继续慈爱地微笑,拍了他胳膊下:“不错嘛,都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带给老头子们见见?”
程言被拍得一哆嗦,差点没把包裹摔到地上,扭头看向范明帆,在对方倍感欣慰的关怀目光下放弃了解释,万念俱灰地恳求:“……别跟我老师说。”
“还搞地下工作啊。”范明帆很懂似地点点头,总算放过程言,没再盘问细节。
程言扛着那包裹,做贼似的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迎面还撞上了韩征和他的几个学生,韩征还一句话都没说,他就先挥手让他别问,低着头直上三楼,一口气冲进洗手间。
他费了好大力气把外包裹撕了,和附赠的一朵玫瑰干花一起冲进下水道,扛着里面的东西往办公室走。
不是他不想更低调,奈何这玩意比他想象中的大得多,原本有包裹压着还没那么夸张,一旦摆脱那层胶纸的束缚,瞬间膨胀成了双倍体积的庞然巨物。程言抱着它都快看不清路,只能艰难地一步一挪地进门去,配合上那铁青的不甘不愿的脸,活像个杀人搬尸的凶手。
“咦这哪来的熊?”不远处传来穆木一声惊叫,“都会走路了?”
程言正在艰难地推门,如果单手推的话,那大熊玩偶就很不给面子地下滑,如果用背去顶的话,该死的熊就堵着门进不来,他心一横,把熊整个抡起来扛在肩上,双手固定,抬腿踹门。
穆木看清了被压在一堆雪白绒毛下满头大汗的脸,愣了下就开始捂嘴大笑:“程言?”
程言用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叫她闭嘴,扛着熊挤进办公室,扫了一圈定位到了还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李冬行。
“给你的。”他都懒得说清楚是给梨梨的,跟扔烫手山芋一样,把那大熊甩到了李冬行怀里。
两米高的熊凌空一扑,张牙舞爪,把一脸状况外的青年劈头盖脸压了个正着。
李冬行奋力拼搏了一阵,把脑袋从熊爪子底下解救了出来,抱着那比他还宽了几圈的熊愣住了。
程言气喘吁吁地心想,幸好坐那的不是个真的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到底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会觉得女孩子喜欢这种大到反科学的巨型玩偶?
然而收礼物那人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期。
李冬行呆呆坐了会,脸颊上浮起一层幸福的红光,几分钟后终于舍得松开紧搂着大熊的手,直勾勾地看向程言。
然后他把熊推到一边,刷地站了起来。
程言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紧紧抱住了。
那家伙用跟刚刚搂大熊一模一样的姿势搂住了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眉开眼笑地蹭过来,“吧唧”一口亲上了他的脸颊。
程言当机。
穆木在一旁“哇”地叫出了声。
李冬行失去了手脚控制权,懵了几秒,在心底大声抗议。
梨梨在意念里回他:“干嘛,别说你不想抱。”
李冬行:“……”
梨梨:“也别说你不想亲。”
李冬行:“……”
在程言挖空心思哄梨梨的时候,李冬行没少替程言说话,梨梨全记着呢,这会逮到机会刺激他们两个,竟比收到大熊还要开心。
李冬行无法反驳,只能任由梨梨用他的声音在程言耳边甜蜜地挤出一句“爱你”,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颤了颤。
原来程言紧张的时候,鼻尖也会冒汗。
他还是没敢动弹,喉结上下滑了滑,故作无所谓地开口:“这是说,肯原谅我了?”
李冬行:“梨梨说是。”
程言听出是师弟的语气,跟个被烤到尾巴的兔子似的弹开了。
李冬行也同一时间收了胳膊。
两人默契无比,各退了一小步。
还是程言先说话:“那就这么着吧。”
李冬行脸颊还在冒烟,眼观鼻鼻观心地点点头。
程言:“那个熊,待会你替梨梨抱回去。”
李冬行:“好。”
气氛实在诡异,程言准备脚底抹油溜去生物楼算数,刚出门就被穆木拉住。
穆木:“感觉怎样?”
程言:“什么怎样?”
穆木捅了他一肘子:“你可是被十三岁少女亲了啊!”
程言:“……”
他再怎么在心里说服自己,刚刚搂着他亲上来的人都不像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穆木:“算了,给你点时间自个嘚瑟去吧。对了对了,明天我有个朋友约我和梨梨吃饭,本来就叫了我俩,看在你表现这么卖力的份上,一块去呗?”
程言没怎么仔细听进去这句话,胡乱点了下头。
穆木又嘿嘿一笑,摇头晃脑地回办公室去了。
程言独自一人站在楼道里,不自觉地摸了把仿佛还带着湿意的左侧脸颊,被自己的手指冰得咧了咧嘴。
有那么一瞬间,他倒忘了这是十二月。
☆、哥哥去哪儿(三)
第二天傍晚,程言正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直到穆木来敲门,才想起来他答应要陪着一起去吃饭。
穆木穿了条浅草绿的裙子,特意上了裙撑,裙摆蓬蓬的,外搭墨绿滚金边的短斗篷,长发打着小细卷,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在打扮。她一手拎着小挎包,另一只手挽着李冬行的胳膊,不停催促程言。
“你这是去相亲呢?”程言惯例损了句穆木,顺便抬眼打量了下李冬行。
谢天谢地,他穿得十分正常。那件黑乌鸦似的宽大羽绒服虽然土到掉渣,但落在程言眼里居然前所未有的顺眼。
穆木一扭脑袋,撅了下嘴:“你不懂,在女孩子眼里,见同好朋友比见男人重要多了。”
程言很快就见到了穆木口中十分看重的朋友。
他们去了大学城附近的酒吧一条街。在程言这样宅到两点一线提前过上健康老年生活的人眼里,酒吧就是个灯光暗沉到看不清搭讪对象有多丑、劣质酒气香水味包裹着年轻人分泌过剩的荷尔蒙四处乱飞的无趣场所。他在美国的时候,同实验室的几个洋哥们也特别喜欢逛酒吧,基本每天一离开实验室就去酒吧消磨光阴,一边吹酒瓶一边把辣妹,第二天顶着硕大黑眼圈哈欠连天地姗姗来迟。他们自己放荡不羁,还老爱撺掇程言,孜孜不倦地想带这位中国来的好兄弟体验到资本主义花花世界的生活情趣。直到一年之后,他们发现程言只去上课都收到了一打漂亮姑娘的电话号码,从此再不多加指点,每次见到程言都会一边大叫着“不公平”扑上来一边逼他反过来传授泡妞经验。
程言当然没有任何经验可言,他又不能说这年头姑娘们比起老掉牙的酒吧搭讪都偏好自己挑选中意的智商和脸,但他还挺乐意胡诌几句让那群哥们收敛些,至少这样一来他白天就不用在实验室里闻到香水都掩不掉的□□味。
不过今天去的这间酒吧没程言印象里那么乌烟瘴气。
酒吧在街道中央,颇为可怜地被左右两边闪瞎人眼的霓虹灯夹在中间,门面也就一米宽,门口悬着一块黑板,黑板上用绿色夜光颜料写了一串潦草的字母。程言拼了老半天才拼出来这写的是狄俄尼索斯,希腊神话里的酒神。酒神热爱狂欢,喜好音乐,倒与情景相配,可到底没宙斯阿波罗之类的奥林匹斯众神有名,放在异域他乡都起不了附庸风雅的效果。能起出这么闷骚的酒吧名字,又连个大点的招牌都不肯打,这酒吧主人要么是个特立独行另有门路的文艺青年,要么就是个挣不到钱眼睁睁把酒吧开到倒闭的蠢货。
一行人推门而入,程言见酒吧新近装修过,应当离倒闭有些距离。室内没比门面宽敞多少,总共也就二三十平米,大堂里摆着四五张四人木头桌,正面有个半圆形舞台,占了酒吧空间的三分之一,不仅有人在弹吉他,边上还搁着架钢琴。吧台比舞台小了一圈,不起眼地缩在门后。光线是米黄色,从四壁透出来,不算暗,而且光质均匀,让人看着还挺舒服。墙面刷成了浅浅的黄绿色,上头贴满各色小众电影的海报,是按照主色调渐变排布的,并不显得杂乱无章,反而透着股雅致。
这会是晚饭时间,酒吧里和街上一样,人寥寥无几。程言被拉着在距离吧台最近的一张空桌前坐下。左侧墙边贴着的海报上有个长卷发黑皮肤的哥们,怀抱贝斯,眼神忧郁,裸着一身纹身权当衣物,程言和这位完全不认识的艺术家面面相觑了阵,在心底打了个招呼,莫名觉得这家酒吧如果有老板,就该长得和这位大兄弟一个样。
“穆木姐,冬行,你们来啦。”有个女孩同他们打了个声招呼。
程言抬头看去,见那是个穿着牛仔外套的短发女孩,皮肤微褐,笑容爽朗,身材瘦高。如果不是先听她开口说话,他说不定会把她当成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
女孩手里拎着四瓶啤酒,往桌上一放,在最后一个空位上坐下。
穆木立马亲亲热热地挨过去,勾着女孩的胳膊说:“阿霖,你怎么不给我尝尝你自己调的酒呀?”
女孩笑笑:“下次吧。我才来两天,还没怎么学呢。”
经过穆木介绍,程言知道了女孩名叫傅霖,在附近另一所大学读书,今年大四。傅霖和穆木是在lo圈认识的,傅霖自己不穿lo装,但特别擅长做手工,年纪轻轻,已经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裁缝。她不仅做衣服,还自己设计,在网上开了家小店,卖卖lo裙和娃衣。有一次穆木在她店里订做了一套裙子,那会傅霖还是个新手,衣服料子出了点问题,拖了两个月才出成衣,急得给每个买家写长信道歉,还附送了不少亲手做的手工小饰品。穆木觉得这卖家特别良心,加上手艺惊人得好,立刻生出交朋友的打算。两人从线上认识,发展到线下见面,穆木意外发现这位脾气超好手工一流的裁缝大大居然是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年轻姑娘,更觉投缘,加上本就同城,从此便常常约好了一道吃饭逛街出出展,成了挺亲密的朋友。
傅霖和程言打完招呼,又问李冬行上次那条发带喜不喜欢。
“非常漂亮,谢谢。”李冬行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动,程言差点以为梨梨想出来。
原来之前穆木带着梨梨出来逛街,两人无意中遇见了傅霖,傅霖见梨梨手里拎着装裙子的购物袋,开始时候以为他是帮穆木拎的,随口问了句,没想到梨梨说是自己喜欢。梨梨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说漏嘴,吓得马上藏了起来,重新掌握身体控制权的李冬行听见傅霖说没事她也有朋友有这爱好,这没什么大不了,大家以后可以一起玩,意识到误会已生,窘得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替梨梨收下了傅霖刚做好的发带作为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