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完本——by谷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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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言知道,这会梨梨情绪波动还很剧烈,假如她不能冷静,主人格就没法回来。他扣住梨梨牢牢抓着他右臂的手指,努力说起些别的话题来分散女孩的注意:“梨梨觉得那个叫董南西的大哥哥也有和你们一样的问题么?”
梨梨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小声说:“很像啊。”她还是不敢放开说话,声调压得比平时更细,更像个真的小女孩了,“假如那个哥哥体内真的也住了好几个人,那他们每个人都可能喜欢不同的人,这就一点不奇怪啦。”
程言侧过脑袋,问:“真的?不同人格会各有所爱?”
他算是看了不少书了,可就算教科书上有对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阐述,一般也很少会涉及到这些人格各自的感情问题。
梨梨猛点了下头,说:“当然啦!比如我们就是这样呀,郑叔是有老婆的,我,我也有喜欢的人啊。”
她低着脑袋,说得更小声了些,右手不由自主地捻了下自己的T恤领口,满脸都是小姑娘情窦初开的娇羞气。
程言看着师弟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一不小心就出了会神。
“我喜欢的人啊,就是我们班班长。他人特别好,有一回我发烧在家,他放学之后还来我家看我,给我送作业本呢。”梨梨甜蜜地说起来,“他才十二岁,个子就挺高了。”她抬起右手,刚想在自己头顶比划下,就意识到自己是在李冬行身体里,十二岁的少年再怎么高都不会超过一米八多的李冬行半个头,只好把胳膊放下,挽着程言接着说,“反正他既高又帅,成绩又好,还总是在微笑,笑起来眼角呀,还会往上翘,就好像有小星星飞到了他眼睛里,闪闪的会发光。”
程言看着少女眉飞色舞,不禁莞尔,跟着打趣起来:“他这么好,梨梨以后要不要嫁给他啊?”
“才不要,就算人家心里想,冬行也不会答……”梨梨说着说着瞪大双眼,怔怔地看向程言,“程大叔笑起来的样子,和他好像。”
程言失笑,觉得女孩此刻傻呆呆的实在好玩,没忍住逗一把一口一个大叔的梨梨,故意说:“那梨梨要不要喜欢程大叔算了?”
梨梨满面绯红,颇有些惊慌失措,咬了咬水润的唇,说:“这,这不行呀。梨梨才不能和冬行……”
她忽然不说下去了,眼睛一垂,轻轻叫了声“师兄”。
程言有一种被抓包的窘迫感,逗小女孩的心思立马飞到了九霄云外,转过脑袋,故作镇定地说:“哦,你回来了啊。”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事干调戏人家小姑娘干什么?师弟可是全听见了。
李冬行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师兄不该那么逗梨梨。她脸皮很薄,估计有一阵不敢和师兄说话了。”
程言努力分辨着,仍是不知李冬行有没有生气。李冬行在隐藏心思方面算是一把好手,程言又没那种察言观色的能力,只觉得师弟好像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还……有些高兴?
程言瞧着李冬行微微上扬的嘴角,心里只冒出了一个念头。
要是他笑起来都称得上有星星飞进眼里,那师弟笑起来,可是整个夜空都亮了。
他的心兀自飘着,忽然听见前头有人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程言抬起头,见那是个靠在墙角处乘凉的青年。那人穿了件有些女气的露脐小背心,底下的低腰牛仔长裤紧得快要绷开,看见程言在瞧他的时候,故意弯了弯腰,翘起露了一半的屁股,手里拿着的桌球杆伸进嘴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程言心里一阵恶寒,等低头的时候才发现李冬行还没松开梨梨搭在他胳膊上的手。两人这么搂着走过来,人家不把他们当同性恋情侣才怪。
不过好歹,看见那桌球杆,至少说面那间桌球馆是快到了。
地上是一间已经倒闭的舞厅,桌球馆建在舞厅下面。通往地下的楼梯就是水泥做的,连个扶手都没有,统共就一米宽左右,凹凸不平的表面粘满了各色小广告,都快看不见灰色的本来面目。程言和李冬行一前一后下了楼梯,留心着脚下才没有在地上那堆到处乱洒的酒液和不明液体之间打滑。
和地面上的冷清相比,底下是另一幅光景,一眼望去,一百来平的空间里挤满了人,除了那些围在台球桌边的,地上能落脚的地方也都被人占满,一群不足三十岁的男男女女或蹲或站,喝酒打牌聊天的什么人都有。他们大多头发颜色不止一种,身上衣服少于两件。程言和李冬行站在人堆里,感觉就像回到了蒋尚贤那间屋子里,烟味缭绕,头晕目眩,周围是一群一看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好在他们各自都有在忙活的事,没一个多看了程言他们一眼。程言和李冬行艰难地在人群里穿行着,避开两个看起来满脸陶醉正在抽并不普通的烟的年轻女人,注意着没踩到一个光膀子吹啤酒的黑胖子,在距离门口第三张台球桌边上,看见了他们的目标。
董南西的模样翻天覆地,真的一点都不像他们在酒吧认识的那个董南西了。
他穿了件带着破洞的白色无袖衫,还有同样破烂的牛仔裤,头发被定过型,变成硬邦邦的好几十缕,往不同的方向支棱着,眼圈黑了一块,都不能确定是站了灰,还是画了烟熏妆。
更让人震惊的是,他此刻不并不在打桌球,而是大喇喇地坐在台球桌上,腿上还坐着个穿着黑色背心短裙的女人。他一手拿着桌球杆支着地,另一只手在女人裸了大半的背上胡乱摸着,两眼半眯,上身和女人紧紧贴在一起,舌头更是在女人抹着浓烈口红的嘴里奋勇地进出。
这场面尴尬至极,程言有点看不下去,手握成拳放在嘴边,用力清了清嗓子。
在他清到第四次的时候,董南西总算在嘈杂的环境音中辨别出了这一丝讯号,把脑袋从女人脸上移开,半眯了下眼睛盯住程言,舌头顶了顶上颚,动了下腮帮子,完成了一套小流氓不拿正眼看人的标准动作,说:“你谁啊你,没看见小爷我正忙?”
☆、戏里人生(八)
最初他们认识的董南西身上只是有种玩世不恭的气质,而眼前这人全身都透着股邪魅狂狷的坏小子样。
比起变了个人,更明显不对劲的一点是,从董南西的表现来看,他好像全然不认识程言。江城师大校园里一口一个“程哥”的男生,不可能隔了几天就把程言的脸给忘了个干净,毫不客气地冲程言嚷嚷说“你谁”。
如此看来,董南西也患有人格分裂的可能性大大提升了。
可真有这么巧么?
程言没法确定。他正打算再和眼前的“董南西”攀谈几句,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从后头挤上前来,还推了程言一把,动作十足不客气,似乎也是冲着董南西而来。
“你就是那姓董的小子吧?”说话的人是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出头点,看着挺干瘦的,其貌不扬,年龄大约三十岁上下。不知是不是烟抽多了的缘故,他嗓子像是有点熏坏了,说话声音粗哑又轻,就如同从纱窗里向外挤豆腐。饶是这样,他一说话,就?1 戳烁鼍惨艏谎灸趾搴甯耸谐∷频淖狼蚬蓥本桶簿驳每膳隆?br /> 李冬行第一时间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体内的梨梨肯定又感到了害怕,让他刷地抬起手抓住了程言的胳膊。可与此同时,他非但没有后退,还站到了程言跟前,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来意不善的男人。
“别瞎动。”程言动了动嘴皮子,用耳语的音量对李冬行说,同时把人往后头扯了扯,“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在男人露着的左胳膊上看见了一条疤。那疤颜色不新鲜了,增生却很厉害,除了砍刀那种利器,很难弄出这种皮肉翻卷程度的创口。而刀具无疑是国内黑帮火拼时候最爱使的家伙。
男人后面还站了两个人,两个都是铁塔似的壮汉,其中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在旁人纷纷后退让场子的现在,这两人紧紧跟着男人,大约就是他带来的手下。他们俩此刻都盯着董南西,一个转了转脖子,另一个动了动手腕,摆明了是在预热。
董南西也坐不住了。他推开了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小声催促她赶紧离开,然后从台球桌上跳了下来。
“胜哥也来了,今天是想找我打一局么?”他露出了个轻佻的笑,手指熟稔地捻了捻球杆的尖端。
“打个屁!”一米九的男人啐了口,揪住了打算从人群里溜走的女人,一把把她推到站在中间的男人面前,“你这臭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连我们胜哥的马子都敢泡?”
女人的下巴被掐住,嘴里发出一声绝望而模糊的惨叫,没敢再看董南西,向着穿黑衬衫的男人,嘴里不停低声告饶。
程言望了李冬行一眼,叹为观止地扯扯嘴角。他算是明白谢灵韵叫帮帮董南西是什么意思了。董南西这小子,泡妞也不挑挑人,这回真是作了把大的,快把自己玩死了。
那胜哥大概是这一带出了名的老大哥,对付董南西这样的小喽啰和碾死一只蚂蚁无异,他都没打算和董南西废话,直接抬了抬右手,简明扼要地说了句:“打。”
老大一开口,那俩打手立马都往前跨了一步,去抓董南西。
以董南西的身板,对上这俩就跟撞上铁板的羊羔,没多久就会被打成肉泥。
一边的李冬行眉头一皱,就有上前打算,却被程言拉住。
既然受人所托,程言也没法当真眼睁睁看着董南西被打。可要真上前帮董南西,他和李冬行这俩大学教职工,放在古代可都是文弱书生,和这些黑社会混混对上,又能有多少胜算?
硬的来不了,只能试试其他路子。
于是,在那俩打手快要抓住董南西的时候,人群里有个影子斜冲了出来,先他们一步,紧紧揪住了董南西衣领。
“好你个董南西!”程言抓着一脸惊讶的男生,放开嗓门激动地大吼,“你他妈欺骗我妹妹的感情,说好的只爱她一个人,结果你却在这种地方跟其他女人亲热?你满口谎话,害她茶饭不思,差点为你自杀,你他妈还是不是人?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配做我妹妹的大哥!”
他说完手上动作也不含糊,抡起胳膊就朝董南西脸上来了一拳头,打得那个叫结实,董南西立刻就被打得后跌,脑门在台球桌边上磕了下,发出明显的咚一声响。
这场面突如其来,所有人都被震了一瞬,连那被抢了猎物的打手都愣住了,手停在半空,看了看怒发冲冠的程言,还有嘴角淌血的董南西,回头望向老大。
胜哥也在打量程言,眼神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从衣着和鼻梁上的眼镜来看,程言没一丁点像他们这样的人。打完那一拳头,程言还甩了甩胳膊,像是有点嫌手疼。对这不明底细的闯入者,他没法和对董南西一样,说打就打。
他选择先开了口:“这位兄弟,哪条道上的?”
程言揪着董南西领子,把人从地上拖起来,一边抹了把脸上的汗,回头愣头青一样地回了句:“啊?”过了会似有所悟,皱了下眉,用一种很较真的语气说:“你叫胜哥对不对?是这样的,胜哥,这个人,他骗了我妹妹,我实在气不过,一定要打他一顿出出气。你也想打他,这我知道,但凡是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咱们打个商量,你能不能等我打完我的,再接着修理他?到时候我保证绝不打扰。”
听他说着,周围看着的人发出一阵哄笑。他们都没见过这样天真地打算跟黑帮老大摆事实讲道理的人。
胜哥似乎也觉得程言十分有趣,拇指蹭了吧鼻子,往边上让了让,算是默许程言先动手。
程言没再客气,一抬手把董南西推了个趔趄。董南西嘴角和鼻子都在流血,摇摇晃晃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程言走过去,俯身拍他脸颊,一边嘴里骂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要是不整天沾花惹草,会落到今日人人喊打的田地吗?”
他说这句话可是抱着一百个真心,胜哥他们都跟看戏一样,对程言的说辞更信了几分。
董南西咳嗽了声,脑袋轻轻摇晃着,嘴里跟着服了软:“不……我错了……别打,别打了。”
“哟,你错了?你还知道错?”程言阴阳怪气地说着,猛然间拔高了声音,“你他妈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应该道歉的人是我妹妹!走,跟我走!去见我妹!”
他说着,本来就抓着董南西的手一使劲,拉人站起来,转身就快步往外走去。
眼看程言拖着董南西走出了三四米,胜哥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发现情况不对,抬手指着程言的背影,喊了声:“嘿,不准走!”
程言哪里会听他的,肩膀顶开前头看热闹的路人,卯足了劲向着楼梯口狂奔起来。
胜哥带着两个打手在后头追,快追到楼梯口的时候,墙边摆着的一排台球杆哗啦啦地全倒了,在地上滚成一片,逼得那个大高个双脚离地跳了跳,险些撞倒了自己的伙伴,气得胜哥破口大骂。
程言回头瞥了眼跟上来的李冬行,忍不住笑了下。
看看什么叫默契。
三人一口气爬上楼梯,后头的叫骂声和脚步声还是紧紧跟着,没有罢休的打算。程言知道那几根台球杆最多阻得了胜哥一时,这条街是他们的主场,他们离逃出生天尚有漫漫路途,加上还带着个一看就不经打的董南西,能跑多远很成问题。
他们出了舞厅,拐了个角,在墙边停了一瞬。程言一眼看见墙根处有团黑漆漆的东西,大半个人高,心生一计,朝李冬行使了个眼色。
董南西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两人一个提胳膊一个拎腿,简单粗暴地塞进了垃圾桶。
程言合上塑料盖,将董南西的一声轻哼彻底闷进了垃圾堆里,转头看了眼李冬行。
董南西这个大麻烦是解决了,他和李冬行却无处可藏。
垃圾桶虽说不小,可最多也就塞进个董南西。他和李冬行既跑不掉,又躲不了,刚刚和胜哥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真要碰上了,免不了一场硬仗。
耳畔脚步声越来越近,胜哥骂骂咧咧的烟熏嗓转眼就到了舞厅门口。
“嘿,冬行,你听我说……”程言背贴着墙,看了眼那随时都会往外蹦出敌人的门,没抱多少指望地打算劝李冬行先跑。
他希望能让李冬行明白,这回和他故意激怒蒋尚贤的时候不一样。他现在已经知道有人记挂他,他不会再动不动把自己折腾得血淋淋的。
然而李冬行没让他说完接下来那几个字。
青年忽地扯掉了身上的T恤,团了团扔到垃圾桶后面,向前一步,手撑着墙壁,二话不说压到了程言身上。
脚步声在一米之外响起来的时候,程言感到唇上一热,居然被吻住了。
“师兄,闭眼。”李冬行的声音响起来,他摘掉了程言的眼镜握在掌心,嘴唇紧紧贴着程言的,说话时候滚烫的气息从唇齿间溢出来,淌遍了程言全身。
程言的衣服没法换,若是让胜哥他们看见,还是得拆穿。李冬行只好努力整个人覆住了程言,腿贴着腿,胸膛抵着胸膛,靠外那只手将程言的上衣卷起了一点点,恰好遮住了所有容易暴露的特征。
为了让演出效果更为逼真,他嘴唇和身体还在不停变换着角度在程言身上磨蹭,同时嘴里发出一些急促而高昂的喘息,活像饥渴难耐难以把持,眼看就要当场干柴烈火一番。
程言被挤在师弟和墙之间,觉得自己原地焚成了一缕烟,根本就不存在了,更别提注意本来追着他们的那些脚步的远近。
直到耳边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哇哦。”原来老爱站在这墙角的紧身裤男站在两人几米之外,嘴一张手一抖,指间夹着的刚买来的香烟掉到了地上。
李冬行适时地做出一副被人发现的慌乱神态,连忙从程言身上起来,也不知是否要把戏做足,还背过身去理了理裤子。
程言有那么十几秒还是没能动弹。
他好像成了被封在碳凝棺材里的汉索罗,手脚维持着被李冬行压在墙上那一刻时候的姿势,并且还能再保持上一个世纪那么久。
这看在紧身裤男眼里,分明就是被蹭得全身发软一时没法起身的模样。
“够激烈的啊。”他吹了声口哨,打量起了刚刚没放在眼里的李冬行,似是抱着些搭讪的企图,“小哥,怎么称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