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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 番外篇完本——by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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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筒里顾远航的声音平缓有序,悠悠然道:“我在家啊,刚刚已经吃过了……下次还是我请你吧。”
此时他背对着房门,张竞川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十分佩服他说谎时镇定自若的口吻,“哦,那行……下回再约吧。”他匆匆收了线,生怕顾远航瞧出端倪。
病房里的人将手机收好,转过头和程博宁继续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张竞川终于看不下去,抬腿离开现场。
他一直以为顾远航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毫无城府,可是眼下,当他欺骗了自己之后能够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和别人谈笑风生,张竞川心里有些吃味儿了。
他有点羡慕那个名叫程博宁的男人,又有点恨他。经过这么些天的观察,张竞川也了解了一些程博宁的一些初步了解。
他长得不高,五官平平,许是因为生病住院,面色十分憔悴,顾远航来时他会很高兴,也会和他说很多,顾远航没来,他就一个人在房间里,翻书看报打发时间,只是脸上的神情显出一丝寂寥落寞。
刚开始张竞川有点可怜这个男人,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生病住院也没人照顾,要说不可怜是假话。可之后当他见到顾远航在医院对他的悉心照顾,他又不觉得那个男人可怜了,有的时候想得极端些,反倒希望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自己。
张竞川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逐渐意识到顾远航对他来说,并不只是一个目标那么简单,他不承认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是他这个样子的。
张竞川纠结了两天,然后没头没脑地就生病了。
这一病还病得不轻,直接发了高烧半夜赶到医院打点滴。
急诊室的护士为他安置好床位,告知他注意事项,之后便走了。
张竞川对着这一室冰冷洁白的墙壁有片刻恍惚,天气日渐转暖了,寒冬已经过去,房间里没有打空调,南边的窗户大开,偶尔能够听到住院部外的花园里人来人往的声响。
张竞川躺了一会儿,明明已经很累了,可是只要一想到顾远航这个点也有可能在这里,便再也静不下心来,起身想要看个究竟。
他的左手插着针管,右手高举盐水瓶,从一楼坐电梯上了住院部。
来到那扇熟悉的房门前,张竞川停顿片刻,再向内望去,病房里此时空无一人,而房内的灯却亮着,桌上还有未来得及收拾的餐盒。
张竞川心下疑惑,不知道顾远航这小子今天到底玩什么花样。
他一边走一边想:难不成顾远航今天忙着上班,没来吗?
张竞川低头专心想事情,经过拐弯处,忽然听到有人喊他,那声音再熟悉不过。
他在原地怔愣半晌,缓缓别过头,果不其然,顾远航正站在距离他几步之外的地方,一脸疑惑地瞧着他。
不仅如此,顾远航的身旁立了个人,那人看到张竞川时,笑意微微十分和善,。
顾远航看到张竞川莫名其妙地出现,不由地讶然道:“竞川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十)
顾远航的这句话由张竞川听进去,只觉得十分不真切,继而又想,他怎么还真来了呢?要怎么和他解释才好?
顾远航的视线从他的脸上转移至他身前,片刻又落在他那只被针扎成筛子的手,吃惊道:“你、你生病了?”
张竞川看了看他,又看了眼他身旁的程博宁,程博宁神态自若,看向他的神情带着一丝友善的笑意,“啊、嗯……打点滴呢,坐着无聊,到处逛逛。”
他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顾远航不疑有他,没顾得一旁的人,反而上前扶住张竞川,声音柔和,语带关怀:“你、你要不要紧,怎么大半夜的还打点滴?是不是又烧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可笑,明明现在才九点多,根本就算不上是半夜,只是太过于关心张竞川的病况,旁的也不顾了。
张竞川对于他突然的友好关怀还未适应,他瞧了顾远航一眼,转而将视线落在前方的程博宁身上。
只一瞬间,张竞川敏感的神经便捕捉到了程博宁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张竞川心里乐开了花,洋洋得意地腹诽,没想到顾远航这么讲义气,值了。
而他为了照顾顾远航的义气,索性把戏份演足了,病恹恹道:“流年不利,过完年忙着工作,一忙就忙成了这样。”
顾远航一脸担忧,急切地问他:“怎么能忙成这样,你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吗?”
张竞川见他似乎当真了在意了,也不好意思做得太过,讪讪地回答道:“一时疏忽了……别担心,这一瓶盐水下去保证管好。”
两人说着话,顾远航似乎已经把身后的程博宁给忘了,张竞川一想到之前他们俩独处的场景,心里便又不乐意了,这时只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我忽然有些尿急了。”
顾远航自然不会拒绝,伸手从他手里接过盐水瓶,扶着他缓缓挪向洗手间。
张竞川将他的这番举动看在眼里,此前对顾远航的所有埋怨都一笔勾销了,他心想着,程博宁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小远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他有些阴暗地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顾远航安排的远远地,和那个程博宁是越远越好。
上完洗手间,顾远航又把他送到了楼下急诊室,坐定后,他并不急着走,反而陪张竞川又坐了片刻,两人继而聊了几句。
张竞川故作不知,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那人是谁?”
顾远航老实道:“是博宁哥。”他顿了顿,“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陪他。”
张竞川“哦”了一声,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远航则问他,“竞川哥,这大晚上的……待会儿你怎么回去呢?”
张竞川抬头看了看盐水,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了,他说:“我没开车,估计打车回去吧。”
顾远航思考片刻,郑重道:“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他能这么说,张竞川如果不开心那是假话,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好意,也够叫人吃不消的。张竞川吃得有些噎了,咳了两声,问他:“你陪我,你的博宁哥怎么办?”
顾远航并不在意道:“博宁哥不会介意的。”说完,又问张竞川,“你饿不饿,吃过了吗?”
他不说倒还好,一说这个,张竞川倒真有些饿了。
他点了点头,有些委屈道:“饿了,你给我买点吃的去。”
换做平日里他是不会用这种口吻和顾远航说话的,今天或许是病了,或许是为了和程博宁争个高下,争赢了,难免有些得意,便不管不顾地借由病人的身份,对顾远航无理取闹了。
顾远航看他生着病,自然是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当下起身道:“你等会,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去买。”
张竞川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想吃甜不辣,又酸又甜又辣的那种……”他舔了舔嘴唇,“最好还要带点汤汁,喝着暖身子。”
顾远航“嗯”了一声,抬腿离开了。
张竞川在位置上等了老半天,夜里寒意渐起,他觉得有些冷,抱臂坐了片刻,抬头张望了两眼,仍旧不见顾远航的身影。
他有些急,又有些后悔,这么好的机会两人不坐下好好聊天,非得让他跑腿买夜宵。
他这么想着,不多时顾远航便回来了。
顾远航手里拎着两小袋,见到张竞川,加快脚步跑了回来,将买来的甜不辣递至他身前,“来,吃吧。”
张竞川瞥了一眼,他还细心地加了两大勺料,橙黄色的甜辣酱均匀地涂抹在几串鱼豆腐上,袋子还冒着热意。
张竞川接过袋子,拿出一串肉丸,狠狠地咬了一口,汤汁溢满了整个口腔。
顾远航看他两个腮帮吃得圆鼓鼓地,不禁笑话他,“慢点吃,别噎着。”话毕,又从另一袋子中取出一杯热饮,递给他:“汤汁是没有了,泡了一碗紫菜汤,你委屈一下,先喝两口。”
张竞川咬着一颗丸子,顿时停住手里的动作,想了想,顺手接过紫菜汤囫囵喝下。
吃过夜宵,张竞川的盐水也打得差不多了。
顾远航将针头拔下,扔了盐水瓶,观察了一下张竞川的脸色,又有些担忧道:“竞川哥,你觉得好些没有?”
张竞川点点头,“嗯,舒服一些了。”
随后两人出了医院大门,张竞川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报了地址,后又转过头,“你呢?要顺路带你回家吗?”
顾远航摇了摇头,坚持说,“不,先把你送回家吧。”
张竞川受宠若惊地接受这份好意,咬咬嘴唇只觉得不可思议,“好的。”
车子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夜晚风大,张竞川觉得有些闷,便摇下车窗想透口气。而一旁的顾远航却不让,复又将车窗摇了上来,叮嘱说:“你才刚好,别又烧回去了。”
张竞川只当他的好意已经泛滥成灾,当下也不反驳。
车子下了高速之后很快便抵达美兰山居,张竞川抬起手臂看了看表,不知不觉间已近凌晨。
张竞川没动,顾远航自然不会提前下车。
到最后还是司机大哥开口问他们俩,“老板,到地方了,该下车了。”
张竞川之前病得稀里糊涂地,当下犹如醍醐灌顶立马明白过来,心里的花花肠子饶了好几道,暗骂自己真是病傻了。
顾远航回应了一句,转头又对他道,“竞川哥,下车吧。”
黑暗中他看不清张竞川面孔,那人沉默了片刻,思虑许久之后鼓起勇气开口问他,“今天实在是太迟了……不如你就在我家凑合着先住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叫我短小君……顶锅盖逃走。
☆、(二一)
张竞川的家顾远航此前并不是没有来过,只是上回来的时候张竞川正生着病,他为了照顾病人,无暇顾及,而这一次却不同。
电梯直达顶楼,房门打开,房内灯火通明,顾远航站在玄关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间格局宽敞装饰精美的房子。
房子不大不小,三室两卫一厅,张竞川把南边最大的房间设为主卧,隔壁另一间是客卧,客厅的装饰以冷色调为主,白色的墙壁,灰色的茶几和黑色沙发,六十四寸彩电悬挂在墙壁上,抬起头,天花板上吊着一只巨大的灯盏,光线明亮耀眼。
张竞川见他站着不动,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别愣着了,换鞋吧。”
顾远航搓了搓面颊,刚才在外头一阵好跑没知觉,进了门才发现脸似乎被冻僵了。
张竞川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来到卧室,为他找了一身干净的睡衣,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天冷了,去冲个热水澡,来……这个给你,都是干净的。”
顾远航还未来得及将视线从天花板转移至此,低低地应了一声“哦”,然后脱了外套,拿起那一叠睡衣径直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张竞川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泡了一壶热茶,明明已是深夜,他却不觉得困顿,反而不动声色地坐在位置上,侧耳倾听卫生间内的动静。
这一病倒是给了他一个上手的好机会,张竞川开始盘算着,待会儿顾远航出来,自己该以怎样的姿态拿下他,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兀。
距离第一次与顾远航见面已经过去将近半年,这半年来张竞川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如果说是为了顾远航戒/色,倒是有点抬高了他的身份。然而张竞川不得不承认,顾远航这小子,与他之前所接触的那些人,还真是有点不一样。
他自忖自己还算了解顾远航,这人别的都好,就是有一点——太容易一根筋做事,有的时候会一些低级错误,显得十分愚钝。而他对于这种愚钝,不仅不介意,反而还有点食髓知味的意思在里头,这就不对劲了。
张竞川心里正在慢慢地规划着,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急/色,可又怕待会儿顾远航出来时,若是衣/衫/不/整/香/肩/半/露,那场面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张竞川听到浴室内的? A恕K蛋档厥牛黄淙唬还蹋∈掖竺糯蚩嗽逗酱永锿纷吡顺隼础?br /> 然而叫张竞川失望的是,场面并没有他想象地那样活/色/生/香,没有什么衣衫不整,更别提香/肩/半/露——顾远航将那身睡衣穿在身上,从领口裹到脚踝,裹得过于严实了,反倒叫人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
张竞川张了张嘴,半天才开口道:“你已经洗完了?”
顾远航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竞川哥,晚上我睡哪儿?”
张竞川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这房子当初搬进来时就匆忙,也从没想过带别人来过夜,因此整栋房子只有他卧室里那一张床,除此之外,能睡的也就只有身下的这张沙发了。
“睡我房间吧。”张竞川站起身,踱步到他身旁,缓缓道:“太晚了,你先去睡。”话毕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有意催促他。
顾远航眨了眨眼睛,头脑简单地问他,“我睡你的床,那你睡哪儿?”
张竞川口是心非地回他,“喏,那还有张沙发可以躺躺。”
顾远航当即表示反对,“这怎么行,你还生着病呢。”话及至此,他停顿片刻,带着询问的口吻问对方,“不如我们都睡床上吧,两个大男人嘛,怕啥?”
张竞川露出笑意,附和道:“你说得对,两个大男人嘛!”
等到张竞川那头洗了澡回到房间,顾远航已经把被窝躺热乎了,见他进门,立马让出半个身子,“竞川哥……来,你睡这儿。”
张竞川顺势坐在他焐热的床沿,脱了鞋子抬腿伸进被窝。
见他睡安稳了,顾远航这才放了心似的,起身关了灯,复又掀开被子一角躲了进去。
窗外夜已深,而房内张竞川却无半点睡意。
他躺在床上,深呼吸一口气,鼻腔内充斥着一股干净清冽的气息,张竞川心知,这是顾远航身上才有的味道。
美人在侧,却只能看不能吃,这不是张竞川的风格。
黑暗中,他微微侧过身子,抬起手臂轻轻地搭在对方的身上。
摸黑他也看不到,这不轻不重地一下,正好搭在了顾远航瘦弱的腰身上。
张竞川心跳如鼓,却只能一动不动地静静感受着。他想,如果顾远航睡着了那是最好,没睡着也没关系,本来这种事情就不应该乘人之危。
下一秒,他正欲伸手搭上对方的肩膀,却听到顾远航的声音响起,“睡不着?”
张竞川不知怎么地,对待眼前这个不知人事的顾远航,他有些狠不下心来。他希望两人做那事时,都是心甘情愿心知肚明的,可是顾远航这蠢小子,好像根本没明白其中的利害与区别。
他有些气馁,心想着不妨再等等,等到顾远航懂事了明白了,到时候再吃他,倒是能显现得自己光明磊落一些。
黑暗中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又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不着了。”
顾远航轻轻地转过身,声音柔软,“要我陪你说说话吗?”
张竞川想了想,问他:“和我说说你和那个博宁哥的事情吧。”
顾远航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安静了片刻,闷闷地答了一句:“博宁哥有什么好说的。”
张竞川不肯,仰仗着自己生着病,央求地口吻,“说说看吧,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行吗?”
顾远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他从小时候的事情开始讲起,那时自己还是个小屁孩,跟在程博宁屁股后头,牙牙学语;后来读书了,程博宁每天忙着往返家和学校,两人除了周末和寒暑假能够碰上面凑巧多说两句,也没别的机会接触了;这之后,程博宁去读大学,而他还在安山小镇上,每天掰着指头过日子,在学校被老师训斥,在家挨老爹胖揍,唯一的指望就是博宁哥能够出现;再往后,稀里糊涂地考了个高中,博宁哥也回来了,带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回家,他听说博宁哥要结婚了,日子还未定下,或许是这两年,或许就业再说。
顾远航说着自己的心事,说到这里时,言语中带了一丝妥协,如同行将就木的病人最后的认命。
张竞川从头到尾没有出声,黑暗中顾远航以为他睡着了,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他没有应答,顾远航无奈地笑了,“睡得真快。”
他也累了,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一脑袋沾着枕头没多久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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