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 番外篇完本——by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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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竞川这天刚下班,在公司大楼门口见到路津的车子,不禁一愣。车子的人朝他挥了挥手,他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车窗摇下,路津带着一副墨镜,派头挺足,却只字不提顾远航的事,对他道:“走,晚上陪兄弟喝两杯。”
两人在市区郊外找了一间私人会所。这地方张竞川以前常来,自从和认识顾远航之后就鲜少再光顾。一年没有踏足,会所重新整顿了一番,内装修十分精巧雅致,和从前相比倒是大变样。
路津刚刚从邻市出差回来,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歇一会就听到这么个消息。
张竞川表面上没说什么,不过他心里清楚,兄弟这回是真被伤到了。
两人进门坐下,路津想借此机会点几杯酒陪张竞川一醉方休,那人反倒坦然,执意将酒水换成茶水,末了好似安慰他:“这点小事,我还没准备放在心上。”
路津欲言又止,来之前拟好的一番话全都憋回肚子里。
菜肴很快被端上桌,张竞川除了点餐时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一直默默无语。路津心知他难受,更是看不得他难受,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憋不住了,骂骂咧咧道:“操……这小子够狠!看我不把他找回来……”
张竞川听到这里,停下手中的筷子,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不用了。”
路津一怔,“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老张,你不用替他说话,事情小纪都已经告诉我了。靠……这小子下手真是没轻没重的,还好上一回你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
张竞川只顾着低头夹菜,全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脸上的神情也是淡淡地,看不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路津半天得不到他的回应,既焦急又不甘心,问他:“难不成这事就这么算了?”
张竞川“嗯”了一声,解释说:“他比你想象地要有能耐多了,我认识他这么久了,没少吃亏。”
路津脸上的表情惊恐中带着疑惑。
“真的,你还别不信。”张竞川放下筷子,面向窗外发了片刻呆。
窗子对出去便是一片绿荫,盛夏时节,树上的蝉鸣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张竞川发完呆回过神道:“这件事……让它过去吧,就当没有顾远航这个人,日子还是照常过。”
路津最了解他,张竞川这人好面子,表面上不说,一肚子弯弯绕绕全自己消化。
他对顾远航到底是怎么个意思的,路津能够猜出七八分,只是没想到感情会这么深,以致于事发突然,杀得大伙儿一个措手不及,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为了照顾张竞川的面子,他只能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
……
张竞川这头过得不痛快,可是纪书晨那边却像是捡到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顾远航走了,他理所当然地扮演了顾远航应该扮演的身份。
那天送钥匙的风波过后,张竞川并没有真的把钥匙收回来,他略一思索,猜中了张竞川的用意,会心一笑,乐得忍不住勾起嘴角。
许良烨进门时看到他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嗤笑一声:“出息,瞧把你乐得。”
纪书晨惊吓一跳,忙站起身:“姐、姐夫,你怎么来了?”
许良烨摆他姐夫的架子,不乐意道:“怎么,以前没主意的时候天天喊着让姐夫帮忙,现在好事轮到头上了,恨不得让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是吧?”
纪书晨被说中心事,脸上一热,嘟囔了一句:“姐夫,瞧你说的。”
许良烨没准备和他开玩笑,正色道:“别高兴得太早了,现在才哪儿跟哪儿啊,还不到你乐的时候。”
纪书晨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许良烨抬起头看他,恨铁不成钢似的,咬咬牙问:“你就没想过顾远航万一回来怎么办?你以为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就长久了?”
纪书晨细想,也是……瞧竞川哥这些天魔怔的样子,恐怕到时候顾远航真回来了,自己就该给人退位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慌了,忙问许良烨,“那怎么办啊?他要回来我又拦不住他。”
许良烨愤愤道:“你还想瞒着我,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不说,现在反倒来求我?”
纪书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许良烨只得开门见山地问他:“去年那帮人……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回事。”
纪书晨脸色微变,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放心,我既然是你姐夫,就不会干那种背后捅刀的事情。“许良烨打消了他的疑虑,“不过有句话别怪姐夫没提醒你,顾远航这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明白了吗?”
纪书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姐夫!”
……
京城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张竞川的工作室也慢慢步入了淡季。平日里不是特别重要的业务,他都一一推给下面的摄影助理去打理,自己乐得清净。
这天临下班前,他接到了纪书晨的电话。
电话里,纪书晨提到上回他过生日的事情,又说几个圈内的朋友很久都没有聚聚了,想借着这个由头给张竞川再过一回生日。
张竞川现在哪还有心思庆祝,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确是很久没跟那帮人碰面了,担心这回推脱,下次大伙儿坐在一起又该埋汰他。
张竞川听了笑着应承下来,“也好,定什么时候,都有哪几个人?”
纪书晨熟稔地报出几个人名,都是两人共同的圈内朋友,说到最后又问他,“竞川哥,你还有什么人要请的吗?一起喊上吧?”
张竞川知道他最爱闹腾,俩人在一起将近一个月了吧,纪书晨到底是年轻,自己这把老骨头和他放在一起比一比,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竞川现在也常把他带到人堆里,介绍给自己的朋友相识。
起初他担心纪书晨不适应自己这帮朋友的习性,几个人坐在一起不是喝茶聊天就是打打高尔夫畅谈古今中外,毕竟都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想法与年轻人总归是有点差距。
而纪书晨呢,对于张竞川愿意把他示于人前,别提有多高兴了。
有一回两人赴一个旧友的约,纪书晨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不吵不闹,人家问他什么他便说什么,别人没问,他绝不多说一句话。
聚会结束,趁着纪书晨上洗手间的空档,旧友不禁提到他,只说:“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乖顺的孩子,年轻就是好啊……”
张竞川笑了笑,没搭腔。
这位旧友是圈内人,比张竞川年长几岁,早年也曾在家养过一个小男孩,听说长相心性十分对他胃口。只不过后来因为那男孩“年轻”不甘寂寞,两人的感情没处多久便被抓到梨花出墙的难堪场面。
他仗着自己非同寻常的荒/淫经历,又说起圈内人的相处之道,不禁感慨:“竞川,年轻男孩玩玩就可以,人生在世痛快过风流过就该知足,难不成你还真准备守着一个男人过下半辈子?”
张竞川思索片刻,回了他一个客气的笑容,“你说得对,是这么个道理。”
两人还欲再谈,纪书晨已经走了出来,当下谁也没说话,出了门上了车,各自回家。
车上,纪书晨察觉到张竞川情绪不对,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了,出来就拉长着脸,我又哪儿惹你不高兴了?”
片刻,张竞川调整了情绪,他想让自己看着“痛快”些,转而问副驾上的人:“你憋了一晚上没说话,这会儿是该找个地方发发火,对吧?”
纪书晨撇撇嘴,他不过是随口那么一问,哪有其他意思,只答:“我可没火,有火也不敢对你发。”
张竞川给足他面子,扯着嘴角笑了笑,接着又是一路无言。
到了家,张竞川前脚开门进去,后脚纪书晨便贴了上来,环住他的腰身,死死地就不松开。
张竞川觉得有些累了,这会儿没心思想其他,劝慰他:“行了,又闹什么脾气呢,我该去洗洗看,一身的汗。”
纪书晨没听见似的,手上力道更重了,“一身汗我也喜欢。“他顿了顿,补充说:“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这种话自从他搬过来每天必要说一遍,老太太念经都没他这么虔诚。张竞川听多了,听惯了,也听厌了,笑着拍拍他的手:“我知道我知道……好了,快松手,也不嫌热。”
纪书晨依依不舍地放开他,怯怯地问了一句,“一起洗吧,我也热了。”
张竞川又斜过脑袋看他,半晌,纪书晨松了手,回房拿换洗衣物。
张竞川放了一池子水,倒在浴缸里泡澡,昏昏欲睡的。纪书晨进来时,看到他脸上尽显疲态,以为他睡着了,不敢惊醒他,蹑手蹑脚地爬进去,半个身子倚在他身前,像是要占他便宜似的。
张竞川睁开眼,推了推他,语气不免带着一丝嫌弃的意味:“差不多得了,真不怕热呢。”
纪书晨敛了笑意,顿了顿,复又低头下水,就着他最敏感的那处轻轻啃/咬。
张竞川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想推开他,只片刻,下面便抬了头,然后又被一处温热包裹着,细细舔舐,粗劣的技术时常将顶端碰到牙齿。
他又惊又怕,更多的却是觉着新鲜。
下面的人捣鼓了好半天,差一口气就快憋不住了,好在张竞川没忍耐,最后松了口气,再看到纪书晨湿漉漉的脑袋浮出水面,夸赞说:“你这闭气的本事跟谁学的?”
纪书晨脸上带着热意,眼角沾了水渍,嘴唇红润,这副模样反倒叫人品尝出另一番滋味儿,“我、读中学的时候……可是游泳队的健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咳咳咳……
蚊子腿也是肉,虽然主角是咱们炮灰小受。
别担心,很快就要放正牌出来了~
☆、(三一)
夜里下了雨,张竞川躺在床上睡不着,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慢慢地吸。
雨声越来越大,期间轰了两声闷雷,床上熟睡的人翻了个身,嘟哝两句之后睡得更沉了。
张竞川心里想着事情,这个点困意全无,起身到浴室洗了一把脸,来回逛了一圈,最后觉得还是躺在床上安生。
他复又回到卧室,房间里开着空调,窗外有光投射进来,张竞川看到纪书晨整个人闷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头发乌黑茂盛,乱糟糟地贴着头皮,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立在门旁直愣愣地这么瞧着他,没由来地又想到了顾远航——那个人倒是留了一个板寸头,也不知道是贪图凉快,还是觉得这发型显男人味儿。
他有片刻不解,想要想明白,后又发现顾远航身上叫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越想越糟心才是真的。
张竞川觉得一阵莫名地烦闷,回到床前重新躺下,就着朦胧的光线重新抽了支烟。
睡不着的夜太长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想干什么,烟一支一支地抽着,窗外的雨终于停了。
他掀起眼皮一看,东方露出一抹浅浅的白光,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纪书晨早上醒来,看到张竞川黑着一张面孔,脸色也不好看,问他:“你怎么了?气色这么差劲。”
张竞川没理他,等他起床了,重新又倒回去,盖上被子想再睡会儿。
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听不到雨声和雷声,睁开眼,窗外的斜阳懒懒地打在卧室一角。
张竞川爬起身看了一圈,发现纪书晨居然在家,这个时候正窝在厨房里,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他走了进去,倚在墙边问他,“你这一天都没出门?”
纪书晨见他醒来,把熬好的粥端上桌,“来……尝尝味道。“他抬头笑说:“你好像发烧了,睡得迷迷糊糊地,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煮了一些粥,换换口味。”
张竞川摸了摸脸颊,还真有点烫,“辛苦你了,不去上班真没事?”
纪书晨今年暑假刚毕业,工作还没有着落。张竞川听说纪琮有意让他回公司上班,纪书晨不肯,两兄弟这些天正在闹意见。
纪书晨以为张竞川这是关心他的去向,时下听到他问起,便答:“我不想回去上班,没意思。”
张竞川喝了一口粥,觉得味道不比那间老字号粥铺,粥太稠,姜丝切得也不够细,他心想着:可真是公子哥的作风,换成旁人,想破脑袋挤进纪氏集团的大有人在。
纪书晨看了看他,张竞川没说话,他便有意试探道:“竞川哥……不如我去你的工作室打工吧?“
张竞川抬起眼皮,挑了挑眉毛,只当他在开玩笑,”想什么呢,我那地方你呆不住。”
“不会的,现在我没工作,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纪书晨辩解道,停顿片刻又问他:“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过去啊?”
张竞川承认,“是啊,我那小庙容不了你这尊大佛。”继而又耐心解释,“你和你哥毕竟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说两家话的。过几天你干得不开心走了,我上哪儿找你这么好的员工?”
没人不爱听好话,纪书晨也是,他当即抿嘴笑了笑,退一步说:“行,反正我知道你舍不得就好。”
张竞川没应他,把最后一口粥咽下,起身去冲了个热水澡。
……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着,转眼便到了周末。
还未下班,张竞川就接到了纪书晨的电话,“今天晚上约了一帮给你庆生,竞川哥你可千万不能忘记啊。”
张竞川一拍脑门,还好他提醒,不然自己真把这事搁脑后了。
他问纪书晨,“我下了班就过去,路上万一堵车,会晚点到,你呢?”
纪书晨嘻嘻哈哈地,很是得意,“我自己过去,没事……你慢慢来,我先到,招呼着先。”
张竞川点点头,很是满意,“那好,就这么定了。”
下班时间一到,张竞川起身收拾。秘书小姐推门进来,准备向他报告接下来几天工作室的安排,也被他推了,“这些明天开完晨会你单独留下来汇报,今天就到这儿吧。”
秘书小姐一怔,老板这段时间不是病假就是事假的,几天都见不到人影,她略略一想,眯起眼睛笑说:“张老师今天晚上是佳人有约吗?”
张竞川手里懂动作一停,只说:“今天是我生日。”
秘书小姐恍然大悟,终于不再纠缠,离开之前对他道:“张老师,生日快乐。“话毕,狡黠地抿着嘴说,“祝约会成功哦!”
张竞川忽然笑了,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心思还真是简单。
他走出门上了车,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转眼便往正路上开。
这条路到了晚高峰时段总是容易堵,前面的车子停停开开,车流拥堵在立交桥下的十字路口,半天不动。
张竞川难得有耐心,在车里抽了支烟,似乎并不着急。
又过了一刻钟,车子终于驶出红绿灯,他兜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张竞川接了起来,随口敷衍,“嗯……堵着呢,什么时候到?那可说不准。”话毕,停了片刻,把烟捻灭,“知道了,祥瑞花苑是吧?好……好,就赶过来了。”
车子渐渐驶出主路,往偏僻小径开去。
张竞川到时其余的人都来了,众人见他独自一人,都调侃道:“你这个寿星……非得叫我们一帮人等你一个,排场倒是大。”
张竞川忙坐下,解开衬衣领口缓了口气,笑道:“谁叫你们干等着,先吃先喝我还能拦你们吗?”
其中一人说:“我们倒是想啊,可惜人小纪不同意,死活要你来了才肯开动。”他意味不明地笑说:“你们俩无时不刻地当着我们这帮单身秀恩爱,大伙儿说是不是过分了,啊?”
众人嘻你一言我一语地开玩笑,张竞川扭头看了眼坐在身侧的纪书晨,他禁不住大伙儿的玩笑,立时闹了个大红脸,没说话。
张竞川神情没有丝毫动容,扭过头对大伙儿道:“你们这帮人……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来来来……别废话了,动筷吧。”
一行人这才作罢。
服务生进门上菜上酒,纪书晨顾及到张竞川前些天感冒发烧,不敢给他点太重口的菜,因此时下上的都是素菜居多,酒水也比较清淡。几个开了车来的朋友说不喝酒,点了饮料,其他人见此也不强求,只要了两箱啤酒意思意思,都没多喝。
张竞川吃到一半借口抽支烟起身离席,纪书晨正说着事儿,也没在意,末了只吩咐他一句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