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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 番外篇完本——by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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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竞川连忙摆手示意:“不用了叔叔,我还不饿,你自顾自就好,我去瞧瞧小远。”
“好嘞……他就在后头院子里,昨天夜里下过雨,路上泥泞,你小心些。”
张竞川出了院子,绕着院门外走到了屋后头,果不其然在那里碰到了顾远航。
顾远航换了一件深蓝色的长褂,带着草帽,一手提着猪饲料一手拿着水瓢,时不时地低下身子将饲料倒进猪圈内的猪食缸里。
张竞川见他忙得不亦说乎,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顾远航一听声音,转过身看到他,放下水瓢跑了过来,“竞川哥,你醒了?吃过早饭了吗?”
张竞川没答,只是问他:“你今天有事要忙?”
开玩笑,他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可不是为了来看他喂猪的。
顾远航答:“嗯……早上我要喂猪,晚点还要采办年货。你先吃早饭,有空我带你到处逛逛。”
张竞川也不为难他,点了点头说:“没事,你先忙……我自己到处走走也是一样的。”
话虽如此,顾远航忙活好今天的活,仍是不放心,找了他借口一起出门溜达溜达。
下午四点,冬日的暖阳晒得人昏昏欲睡。
顾远航领着张竞川,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两遍是与人齐高的杂草丛,过了杂草丛便是一片光秃秃的农田,小路的尽头长着一棵有近百年历史的榕树。
顾远航一路走着一路和他介绍,这是他读中学时上下课的必经之路,前几年杂草并没有现在这样脏乱,后来村里发展了,年轻的男人都出门打工找生计,只留下老人和女人在家看门。村里的劳动力低下,因此每每上头有任何改建以及扩修的工程项目,思及此到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张竞川一路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念着,说到中学时的趣事,又说起自己以前读书不听话,和人打架斗殴,被他爹知道了,他爹拿着扫帚追了他整整二里路,到最后还是旁人看不过去了,上前劝阻,才免了他一场皮肉之苦。
提起这个,顾远航的神色竟比之前雀跃许多,说到高兴处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悦之情。
张竞川心里微微一沉,面上仍旧是一副寻常模样。
☆、(十五)
顾远航带着张竞川就近逛了逛,天色将暗未暗,他忙活了一整天,到这会儿差不多也有些累了。张竞川的心思不在此,没多久也找了个理由,两人便提前回去了。
家里,顾父已备好饭菜等他们回来。顾远航见此对他说道:“爹,下次这种事放着交给我就好了。”
顾父见家里来了客人难得热闹,因而也不和他计较,只说:“你去拿碗筷可以开饭了。”
三人坐下,顾父端上准备好的陈酿老酒准备给自己斟上,顾远航上前阻拦,“爹,你的身子……少喝一点。”
顾父只道:“家里有客人没酒,不像话。”又问张竞川,“小张,你也来尝尝?”
张竞川看出顾父的心意,便应承道:“也好,我也来一杯试试。”
顾远航有些不情愿地起身去拿酒杯,顾父对张竞川说:“狗崽子还不懂事,小张你别往心里去。”
张竞川笑了笑,“哪里……小远也是为你考虑,不过今天大伙儿高兴,我也陪你喝两杯。”
顾父一乐,开怀道:“那敢情好!”
一顿饭,顾父和张竞川有说有笑,时而碰杯饮酒,时而交谈阔论,张竞川此前对顾父的印象也因此有些许改观。
顾父虽然常年在村里生活,可是见识和谈吐却不像是一般乡里人那么浅薄粗鄙,张竞川和他多喝了两杯,借此也了解了一些顾家的陈年往事。
顾父早年下乡种地,来到安山打拼,而后认识顾母,两个年轻人定下心意,便在安山久居。婚后第二年,顾母早产诞下一子,只可惜当年医疗水平不发达,再加上村里交通条件不允许,孩子早早便夭折了。之后过了好些年,又生下第二个儿子,顾父顾母自然是悉心栽培。孩子小升初那年,顾母得了一场大病,久病成疾,没多长时间便也走了,家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谈及此,顾父不由地多了两句,“如果当年那孩子还在世的话,现在我早该做爷爷了。”
顾远航听到父亲伤春悲秋,心里动容,一时间红了眼眶,再坐不住,站起身上了二楼。
张竞川作为外人,自然不好过多劝慰,只说:“小远现在也争气……在京城找了工作赚大钱,以后有老爷子享清福的时候。”
顾父一笑,“狗崽子还小,等他长大成人娶媳妇儿回来,这还得等多少年哪。”说罢,又恍惚片刻,“可惜他是独子,不然的话……”
张竞川想起之前的疑虑,便问顾父:“听说小远一直有个哥哥,名叫博宁……两人感情好得就像是亲兄弟,是有这么回事吗?”
顾父一听到这名字,不由地眉开眼笑,“你说的是程家娃子吧?也是,狗崽子还小的时候,多亏了有他帮忙带着,给我省了不少心。后来程家娃子娶了媳妇儿,就再也没回过村里。”他缓了缓,想起什么似的,“前些日子听狗崽子说,程家娃子在外被人欺负进了医院,肇事者却还逍遥法外,程家上下现在每天都以泪洗面……唉,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张竞川说,“这件事我也听他提起过,不过小远的意思……好像是想帮帮忙出点力。”末了,他感慨一句:“没想到他们俩兄弟感情这么好,现在这年头也不多见了……”
顾父解释说:“这你就不懂啦,狗崽子从跟着程家娃子屁股后头长大,后来他读了大学,每年暑假回来,都会给狗崽子带些稀罕玩意儿,他们俩的感情……哼,那是没话说的哟!”
张竞川心下了然,微微笑道:“原来是这样,也难怪了。”
之后两人又说了好一番话,菜没有吃多少,酒倒是喝了好几杯。
不多时,顾远航从楼上下来收拾碗碟,顾父喝得微醺,起身上楼回房便睡了。张竞川出了门,在外头抽了两支烟,没多久顾远航也已经收拾完毕。
他洗了个手,又换了件外套,对张竞川说:“正好我爸睡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张竞川也不问他,捻灭了烟点头答应,“好。”
两人出了门,拐了个弯来到村里? 骋淮ι浇畔拢嗽逗蕉运档溃骸熬捍ǜ纾馍讲桓摺勖桥酪换岫湍艿剑慊钩缘孟伞!?br /> 张竞川气他笑话自己脚力不行,只道:“咱们比试比试。”话毕,两人一同踩着台阶子拾级而上。
天色还不算太晚,张竞川庆幸自己刚才没吃多少,脚下生风似的健步如飞,没多久,两人便到了山顶。
顾远航领着他穿过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来到一片视野开阔的空地。
此处登高而望,能看到村落内大片景致,炊烟袅袅,万家灯火,远山被夜色笼罩,似梦似幻难辨真假。虽是冬夜,这小地方因四周有丛林围着,也没有寒风袭人。
张竞川站了片刻,只觉得心神怡然,山中空气自然是比京城好了不止百倍,他深呼吸一口气,心中的郁结似乎也由此一并消失殆尽。
顾远航不知从哪儿找了块草席子,铺在空地中央,又对一旁站着的人说:“竞川哥……来,坐吧。”
张竞川难得不嫌弃,跨步上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顾远航给他挪了点空位置,两人并肩坐着。
张竞川歪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只见他盯着远处的村庄夜色瞧得出神,两人好不容易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可不准备让顾远航就这么发着呆。
张竞川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便听到顾远航幽幽地来了一句,“刚才我爸说的那番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张竞川微微一怔,当下问他:“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顾远航回过神来,面容惨淡,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我爸这些年老了……逢人就爱说起自己早年丧子中年丧妻的悲痛,我做儿子的不好劝他,越劝只怕他越往心里去。”
张竞川没想到顾远航会和自己说这么体己的话,既诧异又惊奇:“我知道,你放心……以后我不会提起这件事的。”
顾远航点点头,“谢谢你……竞川哥。”
两人一时无话,张竞川坐着也是无聊,便没话找话地和顾远航攀谈,问他:“这地方景色真不错,你是怎么发现的?”
顾远航从刚才的思虑中回过神,语气也寻常许多,“嘿嘿……这地方我以前逃课的时候常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没被人改建。”他顿了几秒,又说:“有的时候心情不好了,我就会到这里坐一坐,发个呆愣个神什么的,反正也没人能找到我。”
张竞川笑他,“你都这么大了,中二还没过呢?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顾远航辩驳,“过完年我都二十二了,哪里像小孩!而且你看……”他忽然起身,“我比你要高呢。”
张竞川吃了不小一个瘪,愤愤然道:“长得高有什么用,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也是白搭。”
那人听了这话也不恼,复又坐下,“反正我不是小孩子。”他补充说,“放在我爸那个年代,我这岁数早就已经可以娶妻生娃了。”
张竞川抬起眼皮子微微打量他,试探他的口吻:“怎么,小屁孩这么早就想成家了?”
顾远航有点不好意思,“哪、哪有。”
张竞川又说:“我忽然想起来,你的博宁哥不是也讨老婆了吗?话说回来,你们感情这么好,让博宁哥给你早点物色一个弟妹才是正经事。”
说起这个,顾远航便不吱声了,他低着头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竞川心知自己说到了重点,想让他开口多说几句,顾远航那厢却跟个哑巴似的。
张竞川心里一动,脑筋便想到另一头去了。
夜色怡人,空气清新,这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张竞川如果不趁此机会对他做点什么,简直就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时机。
于是乎,他便抓住机会的尾巴,垂下脑袋微微凑上前去,低喃了一句:“你害羞了?”
顾远航撇开脑袋,“没、没有的事。”
张竞川偏不信,伸手准备掰正他的身子。
张竞川的手刚碰到他的肩颈,顾远航便绷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他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事物,见顾远航缩了缩脖子,便趁机往他腹部攻击。
顾远航从小就是这样,动手打架寻衅闹事都不怕,偏偏就怕人家挠他痒痒。
而眼下张竞川又故意逗弄他,两手挠着他的咯吱窝,一脸坏笑,“早知道你有这个弱点,下回制服你看来是有法子了。”
顾远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躺倒在草席上,这个时候只能求饶,“别……别挠了哈哈哈……好痒……我、我认输哈哈哈……”
张竞川顺势弓起身子,长腿一抬,跨坐在他身上,欲行不轨。
顾远航没顾得上那么多,一边准备挣脱束缚,一边却又受制于人,“别、别闹了哈哈哈……我……哈哈哈……”
他笑得一脸天真烂漫,张竞川看在眼里早就不耐,这个时候趁机俯下/身子将他压制。
顾远航只觉得身上的人微微倾斜过来,趁着张竞川没注意的空档,抬腿准备翻身将人推开。
他本意在于挣脱张竞川的束缚,只是下手没个轻重,夜色中也不知踢到了哪里,只听张竞川撕心裂肺地高呼一声,“啊——”
下一秒,跨坐在身上的人便倒在一旁,整个人缩得和虾米似的,抱着腹部久久没能起身。
顾远航一惊,忙不迭地爬起来问他,“竞川哥,你、你没事吧……”
张竞川没有搭话,低声哼哼。
顾远航又急又怕,看了看他的脸色,似乎疼痛难忍,“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他这么一问,张竞川微微缓了缓,舒了口气才道:“算了,没事……我们回去吧。”
☆、(十六)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回了家,顾远航还想问他到底伤哪里了,可是张竞川沉着一张脸,面色十分难看,他便自觉闭嘴索性不提。
第二天一早,张竞川起床收拾了来时的行李,和顾父道别,准备回家。
顾远航得知这个消息十分讶然,明天就要过年了,张竞川此时说要离开,他担心回去没车,心想着这个时候估计火车票也难求,只得劝他留下。
张竞川经过昨晚一事,想了一整夜,心里的憋屈劲儿还是无处发泄。
换做是平常两人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可是昨天,他的做法已经够明显了。他心想,但凡你顾远航不是傻子,都能瞧出来我是什么意思!你倒好,不知轻重地来这么一腿,是要绝了我们老张家的后啊!
张竞川思虑许久,想到最后,只觉得顾远航合着是真不懂,平日里那股子傻气估计也不是装的,是真傻!他惊觉自己遇到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呆子,又想到这两天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是比顾远航还蠢!早知道他是个油盐不进的货色,何必费这么大工夫,下回找个麻袋随便一套,把人绑了直接扔床上倒痛快些!
他琢磨了一晚上,还是觉得留在顾家实在不妥,起了个大早准备离开。
顾远航见他提着行李一副去意已决,便问他:“竞川哥,你今天要走?都年二九了,这路上就怕没车不方便……不如先留下来把年过完吧。”
张竞川心里冷哼一声,并不吃这一套,嘴上道:“没事,既然能来就想过法子能走,你别担心我,和你爸好好过个年……”
“诶……可是……”顾远航还欲劝阻。
张竞川临出门前和他好言道,“过完年就早点回来……有时间竞川哥也带你到京城各处逛逛。”说完,又和顾父打过招呼,拎着行李跨出门,离开了。
张竞川找了村里的人,租了一辆牛车,把他拉到县里,而后又坐县里的大巴到安山火车站,花了大价钱从黄牛手里买了张站票,火车到了京城站他下来,最后又打了个地从京城南边一路北上,直奔京城北边的老家,一路风雨无阻,到家时也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张竞川提着行李进门,张家二老早早躺下休息,这个点家里却难得有人在。
张怀川昨天早上刚到家,飞机飞了整整一天,到现在还没倒过时差。他半夜睡不着觉起来准备弄点吃的,好巧不巧竟然碰见弟弟回家,而且还挑了这么一个时间。
两兄弟一年多没见面,生分地也不知该说什么。
张竞川张了张口,问他:“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倒腾什么呢?”
张怀川把速冻饺子扔进沸水锅内,没好气地回他:“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半夜地回来……不会是欠了一屁股债回家躲债来了吧。”他嗤笑一声,又问他:“听妈说你今年不回家过年,怎么突然想通又回来了?”
张竞川这个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没工夫搭理他,只说:“你这饺子下得好,给我也来一碗。”
“美得你!”张怀川不给他好脸色,愤愤道:“想吃自己下厨做,别打我饺子的主意。”
话虽这么说,等张竞川回房洗过澡下来,厨房的餐桌上两碗热腾腾的水饺已经出锅了。
张竞川囫囵吞了两个,而张怀川却并没有打算和他一块坐下吃,端着碗碟扭头便上楼了。
第二日一早,张母得知小儿子昨夜凌晨归家的消息,高兴得不得了,吩咐厨房的陈妈今天多准备两道菜,又到小儿子房间一瞧,张竞川睡得挺香。
到了中午,一家四口坐下来一起吃饭。
难得两个儿子回家过年,张家的气氛也比往日热闹些,再加上张母有说有笑的,一时间竟有些阖家欢乐的感觉。
吃过饭,张父和张怀川在客厅里看电视,张母和陈妈在厨房里忙活晚饭,独留张竞川在房间。
他想干坐着也是无趣,索性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晃荡。
经过客厅,张父见张竞川还欲出门,便把他叫住。
这大过年的,张竞川不敢逆了老头子的意思,明知坐下是一番唠叨,还是无法只得耐着性子。
张父说起他的婚姻大事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一旁的张怀川冷眼瞧着,不置一词。
末了,张父又对这个小儿子语重心长道:“你爸我也没别的想头,只想让你赶紧娶妻生娃,早点圆了我这做爷爷的愿,其他事情……你要怎么折腾爸都不管你。”
张竞川知道,老头子还在介意自己之前不听劝诫,不在自家公司好好干,非去京城开个工作室,忙了一整年也没忙出个什么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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