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怜 番外篇完本——by坑锵坑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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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你的,骗你的,骗你的……
敢情自己假寐早就被拆穿!谁说这是个呆子?!谁说的!谁说的!!
第五回:你不是茶盏。
有些人遇挫则衰,有些人却是越挫越勇。
冷青翼披着外衣,立于窗边。屋外景象萧瑟,天空阴沉,风声呼呼,啸叫阵阵,残叶随着大风,无力地打了几个转儿,徒劳挣扎一番,最终还是腐烂于泥土之中。
能做的,似是都做了,却是半点拦不住景阳进犯步伐。
司空远流已是焦头烂额,机关算尽,却是收效甚微。派去暗中阻挠之人,一批又一批,死多活少;安排陷阱机关布置,一个又一个,毁坏殆尽。景阳并非神力加身,无敌至斯,不过拼得人多。五万人于前,即便死上数百数千个,又当如何?而那些个持箭精兵一直压于最后,尚未出了王牌,如此浩浩荡荡,小小冥城,如何是个对手?!
五年,景阳一如往昔,被打入最低谷,却又站了起来,变得更加凶残扭曲,当年那些冷酷手段,仍是历历在目,所以此次,便是想要屠城么?
“……”冷青翼柳眉微蹙,手搭上小腹,微微佝偻,站得久了,伤口又疼起来,却不愿老老实实躺于床第,躺不住。
莫无只休息了一夜,今日大早便出了屋子。眼下冥城,除了重伤不醒者,便属他最闲,莫无算是放了狠话,若是再做些什么伤身之事,便直接带他离开,不管冥城死活!
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身子,不敢作乱再惹人担心。
思绪纷纷乱乱,不知又过多久,却见院中行来一人,冷青翼微微一愣,倒未想此人会来,随之一念,竟是差点忘了,此人两日后便要上路赴约。
“不好好躺着,难不成是在等萧某?”萧墨尘虽是面目苍白,却仍是一身潇洒,门开而入,一袭深色锦袍,暗纹缕缕,近前辨不出花色。
“萧老大,真是稀客。”冷青翼跟着笑了笑,引人至桌旁,取了茶盏,倒了热茶。
“见你心事重重,竟是怕了么?”萧墨尘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指腹摩挲着白瓷杯边,看着袅袅热气,细闻茶香,却未端饮。
“是你冥城太弱,我才这般费心。”冷青翼似是不高兴,端了茶盏,细细品茗,苦涩多于甘甜,入了喉咙,只能带来些许暖意。“这茶泡久了,只能用来暖暖身子。”
“能暖身子,便足矣。”萧墨尘仰首,将茶饮尽,唇边依旧带笑,似是没有半点觉悟,“你于冥城不过一个副堂主,做得已是够多,怎么,想要功高盖主不成?”
“……”冷青翼微微掩眸,遮去些许情绪,看着白瓷杯中,淡黄残渣,只觉得扎眼,“若不是我……”
“他人之恶,与你何干?便若是再回当初,你可会手起刀落,斩了他?”萧墨尘抬手,夺过冷青翼手中杯子,又倒一杯清茶递过,“再好白瓷,既是茶盏,便是盛茶之用,那么,无论茶好茶坏,茶渍如何,茶盏盛着便是。”
“萧老大可是隐射,我是一杯坏茶?”冷青翼也学着萧墨尘模样,仰头饮下,一口而落,反而是甘甜多于苦涩。
“至少,你不是茶盏。”萧墨尘话中有话,笑得恣意,遮掩了所有不适,当真人中之龙,无人可以匹敌。
“……呵呵,这倒是。”冷青翼微愣,心中发暖,自不是因茶,而是因人。
“如今形势为三,司徒黔宇为药,景玉封为财,景阳为你,可这最大赢家,却是当今圣上。”萧墨尘放下茶?3 担醋爬淝嘁恚渌凳谴厦魅耍苡械本终呙缘氖焙颍熬把粲谀悖3短啵允侨媚惆侔憬乖辏杖兆栽鹧昙芭匀耍欠裢苏庾畲笥遥俊?br /> “……!”冷青翼猛然抬首,望着萧墨尘一脸笑意,心下顿悟,不知何时,当真成了杯坏茶。
“你伤势未愈,心疾又重,我犹豫再三方来,如此……大约又要与莫兄大战三百回合。”一点便通,面对冷青翼,何须多言,萧墨尘低咳两声,复又苦笑道:“若不是司徒黔宇牵制于我,你大约不用这般辛苦。”
“风头怎能皆让你抢了?”冷青翼扶着桌子站起,郁郁情绪似是散光,灼灼星眸,带着某些笃定,萧墨尘不过一言,他心中已是百转千回,计较许多,“走,我替你去泡壶好茶,算是提前给你践行!”
“……”萧墨尘眯眼而笑,彻底放了心,跟着站起,一步当先,“嗯,还有的招牌桂花糕。”
“这桂花糕,真是太好吃了!”女子满嘴白色碎屑,吃得不亦乐乎,又接过清茶饮下,口中含糊,仍不忘赞叹,“这茶也好香,真棒!”
“小涵,这些分明是给我的。”萧墨尘看着苏若涵陶醉模样,不禁笑出了声,伸出修长手指,替她拭去嘴边碎屑,便贴了过去,“你都吃了,我吃什么?”
“你等着,我已经在伙房准备好了,答应了给你煮面。”苏若涵已是当妈的人,却还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模样,胡乱舔掉手指上残余,起身便要出去。
“等不了……”萧墨尘长臂一伸,直接将人带入怀里,将脸埋在女子纤长颈边磨蹭,轻轻咬下,“现下就饿了,待你折腾一碗面出来,我便要饿死了。”
“呵呵……好痒……阿墨你不能这样,小阿墨会学坏的!”苏若涵面带羞红,却蹭在那人怀里,任他为所欲为,“这光天白日的,不太好吧,万一……”
“没有万一。”以吻封缄,深情不倦,深邃黑眸带着满满不舍,还有疼爱。
其实她想说:阿墨,你的伤还未好,不要胡来。
其实她想说:阿墨,明日会如何?你这般身子,如何折腾得起?
其实她想说:阿墨,我好担心,担心那许许多多的万一……
可她什么都未说,因为那人都懂得,不必她说,都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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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冷青翼伏案。
找了金堂土堂,调来许多册子,一一翻阅,细细观察,冥城于外间所有人力物力财力关系,过目不忘,了然于胸,而后关联。于面前铺陈中原地势图上勾画圈点,由点至线,由线成面。再奋笔疾书数十封信笺,言辞灼灼,条理清楚,举冥城之力,借江湖之力,发外族之力,扰朝廷之力,终成合力。
晚膳后,又找来司空远流,一一叙述吩咐。
“你是说,撤回所有阻挠景阳之力,而去做这些事?”司空远流心下愕然,难以想象不过半日,又生出这么许多计谋。
“嗯,先前错了,如此才对!”冷青翼用手指了图纸上几处圈点,“我们要做的,便是让皇上知晓,冥城不可除,若除了,天下大乱!”
“难道是……”司空远流似有所悟,圆睁了眼,又将所有细细一看。
“正是。”冷青翼笑了笑,稍稍萎顿身形,眸子里耀眼光芒却是更甚,“我正是要借当今天子之力!”
五万人,于皇朝,不过区区数目,于冥城,却是十分困扰。天子坐山观虎斗,静待渔翁之利,所有前提,便是冥城无足轻重。冥城向来低调,虽是强大,却不与世人争,众人皆知冥城惹不起,却不知冥城若不在了,会是如何。既然反抗无用,那么,他冷青翼便是要让当今天子看看,冥城若是不在了,天下将如何!
冥城在外铺子,统统关门,所有雇用百姓,遣回家去。
大小烟花之地、地下钱庄、赌博之所,统统脱管,规矩全废,能搞多乱就搞多乱。
江湖上,流言四起,冥城所查讯息,四下走漏,人人自危,私斗报仇此起彼伏,门派间积怨喷发,再无安宁。
冥城不再收人,鸡飞狗跳走投无路之人再无去处,惶惶时只好如疯狗般到处咬人。
玁狁部落与冥城交好,并非秘密,如今冥城受难,外族先礼后兵,书信几封到了天子面前,但保江山和平,莫惹莫名事端。
种种种种,并不难,再加些故意为乱,不过一日,朝廷大臣个个面色难看,伏跪于天子脚下,连连称着:陛下三思。
牵一发动全身,思路一转,将难题丢与看戏之人,万事皆顺。
萧墨尘离开那日,冷青翼未来相送,倒是莫无,一脸杀气腾腾!
“莫兄,那人可好。”萧墨尘微微笑问,不知好歹,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劳心费神,怎会有好?!”莫无煞气更重,面色更黑,“待你回来,决不轻饶!”
“这般算是个约定,萧某一向守约,不知莫兄……”萧墨尘挑了挑眉,不知好歹之外,还不知死活。
“当然。”莫无答道,干脆利落,弯月刀刷的出鞘,直指萧墨尘鼻尖,“你若死了,惹那人伤心,我定让你死也不得安宁!”
“……好。”萧墨尘身子微颤,极好掩去,难为如此冷漠之人,竟也说了这般让人暖心之语,“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诺言已定,莫无转身就走,半点不带留念。
“阿墨……”马车上,苏若涵轻轻笑着,抚着小腹,心中默念:小阿墨,你爹真帅。
送走萧墨尘,莫无归来,刚入院落,便见路中一只死猫,灰白毛发,并不显眼,却是异常蹊跷,不由心中一凛,几步入得屋内,果然出事!
第六回:四日眠。
冷青翼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松懈总是现于事情好转之时,此乃人之常情,却为兵家大忌。
冥城木堂千防万防,未能防住一只猫儿。猫儿本无害,与灵鸽异曲同工,训练之后,用以传递讯息,事实上,小秋便是以此法于冥城之中默默九年,神不知鬼不晓,暗通司徒黔宇。
只是,知道此事之人不多。温凛、小秋、小七此时皆不在冥城之内,司空远流日夜操劳,冥城上下自顾不暇,有心之人,自然有机可乘。
有心之人,自是景阳。
并非掐指一算,神来之笔,而是早已谋划,蓄势待发。景阳进犯,其目的从不是冥城,他了解冷青翼,不仅是其声音、字迹,还有其习性和心,这份了解暗含笃定,便是安然准备好一切,只待最佳时机。
皇城一道撤兵之命,是冥城之福,却是冷青翼之难。
景阳于马上仰望苍茫天际,唇角带笑,身后,是五万士兵缓缓撤离,眼前却是冷青翼越来越近。他的小翼一如五年前那般出色,或许更加厉害了些,卯足了劲布置安排,阴谋阳谋算计于心,如今得此消息,大约是要松上一口气了吧……
小翼,教过你吧,敌人未死前,都不算赢。
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你还是一如往昔,不知此八字所藏真意。
愚蠢,而天真。
猫儿受过训练,循着气味儿,只要被放出,便会自发而去。冷青翼曾有“烹兔”之殇,虽再不饲养幼小动物,心中却是非常喜爱,如今见了院中走来宛若迷路猫儿,心情大好之下,必然靠近,只要靠近,依其观察之力,那猫儿颈间铃铛,所含蹊跷,发现不难。
便是,景阳为其准备,一份大礼。
彼时,冷青翼尚有警觉,未明之物,只怕有毒,洒了试毒银粉于铃铛之内,未见变黑,方才取出。
丝帛之上,确实无毒,只鲜红如血,腥味扑鼻,上书“莫无”二字,却写得四分五裂,二字四周满是梵文符咒,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辨识不清,却教人看得万分压抑难受。
莫无必死,死无葬身之地!
影射之意,不言而喻。
如此秽物,如箭穿心,扎眼刺手,不可丢弃,只望毁之,灰飞烟灭,方能安心。
此丝帛,却烧不得,毒物蜡封于丝帛内里,遇火则出,避无可避。
猫儿训练有素,若非冷青翼一人,绝不会靠近,靠近便会受罚,已是练就成本能;而冷青翼,见此物必然毁之,大战在即,如此不祥,惯于顾及他人感受之人,怎会犹豫?
故而,此事万无一失。
景阳双腿一夹马腹,带着自己持箭精兵,继续前进。笑容不减,已是书信禀明皇上,此举不为歼灭冥城,而为寻回心爱之人,如此情深,何人能阻?
小翼,等我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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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冷副堂主!”
“没事,没事……”
“冷副堂主……”
伙房里热火朝天,一抹白影忙里忙外,蒸笼里冒着白烟,铁锅里滋滋作响,香气阵阵铺面,佳肴五颜六色。厨子们虽说也是手上有活,各忙各的,但每每担心望向那抹白影,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儿,只觉这烟熏火燎的,这人如何吃得消。
那人站得并不直,因为小腹有伤,伤势并未痊愈,行走间拉扯着自然是疼,却也只是慢,手脚不停。苍白倦容带着微笑,满额冷汗,不停滑落渗入鬓角,偶尔抑制不住闷哼,随即淡去,口中直说没事……怎会没事!
“冷副堂主,休要胡闹!”众人无可奈何之时,伙房走来一人,一瘸一拐,有人搀扶。
“李堂主……”冷青翼微微顿下,身形一个不稳,险险撑着灶台,看向来人,“不过借土堂伙房一用,怎地这般小气?”
“你这身子!”李力刑伤未愈,腿脚不便,却是听人来报,赶紧过来,一看那人,果然不知所谓,胡乱为之,心疼之余,不禁生出恼意,“大伙儿替你担心,你倒好,没事折腾事!这要是伤口再裂了,我土堂担待不起!”
“不过做些吃的……李堂主不用担心……”冷青翼无所谓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腹间白衣,“你看,并未裂开不是?我顾着呢,没事的……”
“你……”李力气结,心下也不知莫无去了哪里,此人怎好如此,究竟为了哪般,“你究竟想做什么?!副堂主做得闲了,想来我土堂做厨子?!”
“呐,就做一次……”冷青翼轻轻压着小腹,缓缓走到李力面前,“大战在即,大家辛苦,我冷青翼所做佳肴……
倒希望多点人可以吃到……”
“莫堂主呢?!他可知你这般胡闹?!”李力依旧脸色不见好转,问向身侧之人,那人诺诺回道:“莫堂主正于水堂议事,不过,已找人去知会了。”
“水堂议事?!”李力一愣,这议事为何在水堂而不是木堂?又关莫无何事?难道冥城又出了什么事端……
“莫无来了又如何?”冷青翼如孩子般撇了撇嘴,鼻子哼哼,睫毛下掩,掩去所有心绪,“冥城遇险,明日便是一战,壮士一去,生死何还?今日美食佳肴践行,即便莫无来了,也阻不了我……”
“你是说……”李力向前几步,看着已盛盘的几样菜色,“这都是给编入队伍之中那些人做的?”
“正是。”冷青翼见到李力感了兴趣,心下一乐,喜滋滋地一一介绍:“这鱼如此做法叫‘金甲护身’……这道五色藕段叫‘心意相通’……还有这鸡叫‘内有乾坤’……”
菜,赋了名,便似不同。那人一边笑着,一边介绍,时而按压伤处隐去疼痛,时而举筷取之邀李力试食,那般模样,真正教人无法阻止。
“既然如此……”李力轻咳几声,已不见初入伙房时义正言辞模样,“你莫要勉强,指着他们去做便行,切莫再伤了自己。”
“是,多谢李堂主关心……”冷青翼神色依旧,依旧笑着,依旧闪着光芒。
李力走后,伙房人帮着又做了几道菜,莫无这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众人以为,还会见着一场先前一般唇舌“较量”,谁知莫无二话不说,抱起人就走,留了一伙房的人大眼瞪小眼,倒显得有些尴尬。
“我还有几道点心没做……”冷青翼在莫无怀里并不挣扎,微微垂首,语气却不柔软。
“够了。”莫无脚下不停,直往火堂而去,黑眸暗沉,沉到谷底。
“不够。”冷青翼故意动了动腰腹,勾唇而笑,“回去作甚?只怕无事可做,便又昏昏欲睡……”
“别动,刀口不疼吗!”莫无凝眉,几乎下意识问出,问了便觉后悔。
“疼啊……”冷青翼依旧垂首笑着,一手搭在小腹,甚至微微用了些力道。“水堂不是说了……”
[疼痛不失为一法……]
“青翼,此事未定。”莫无不知该如何说,似是如何说都说不好。
“莫无,我想做好那些点心,我们回去吧……”冷青翼对莫无之言,置若罔闻,拉了拉莫无前襟,微微仰首,摆了一脸可怜兮兮,“我还要为你做一碗面,肯定会比小涵做得好……”
[面,在我们那里,有个极好寓意,寓意长久。]
“不行。”莫无黑着脸,并不动容,“我已任由你做了那么许多,此刻必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