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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君怜 番外篇完本——by坑锵坑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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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晚膳,吃的野果,睡了一日的阿离精神稍好,浑身的伤大约也好了些,吃的津津有味,拉着莫无问些崖底的模样,如何古怪等等,莫无大约是累了,意兴阑珊,并未细答,冷青翼小心遮掩,不露痕迹地只吃了两三口,并未说话。
白日里坐立不安,一直提着的心总算在看到莫无时落于原位,身子越发不舒坦,思量了一日的如何抵达鬼狼山,如何让景阳死了心弃了念头,莫再寻他们等等事宜,劳神伤身一整日,夜晚,本该是睡了,冷青翼却睡不着,一如昨晚。
“……”胃里又是一阵剧烈抽痛,驱散了好不容易聚起的睡意,冷青翼闭目咬牙,未让呻吟溢出口角,腥气再次咽下,待到稍稍平息,他小心睁眼,好在身后人依旧睡得很沉,不觉微微勾起唇角,万般心疼。
内伤一直未愈,若不是真的累极,怕是早已发现了他的异状。
野猪踩踏在他身上时,伤了他的胃。一开始只是闷闷的疼痛,他并未放在心上,心想着胸腹间一片淤青,定然是要疼的,再加上逃亡几日,三餐不继,不如以往安顿,以及一直高度紧张,想着到了崖顶若是遭逢变故如何应对,这事便耽搁了。
从崖顶到了石室,他吐血昏迷,那时除了心疾,胃里也已然出血,不过莫无不知,他也不知。息转心法缓解了心疾的同时,也暂时压制了胃伤,直到昨晚夜间,他被生生疼醒,喉间翻腾腥气,他才察觉不对,却也未说。
未说,是因为石室里,并无治疗胃伤的药物,说了,只会徒增烦恼,惹得那人胡乱不顾自个儿的身子。
思及不久前山洞里难熬的一夜,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再经历一次了。
“怎么了?睡不着?”
迷迷糊糊,疼痛交缠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闻压低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呼和的热气喷在后颈,微微发痒,让他不禁有些脸红。
“被你这般抱着,怎么睡得着……”冷青翼微微心虚,不知是否能蒙混过关。
“你身子发颤,我原以为你冷,可你却在出汗。”莫无简单陈述着,两人相拥,有些事情自是瞒不过,“哪里疼?心疾……”
“不是,果子太难吃了,我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冷青翼极力掩饰着,三分真七分假的,或许能唬弄过去。
“胁下的伤如何了?这几日都是你自己上的药。”莫无问道,并不全然相信。
“这般贴着,若是不好,那血腥味也瞒不过你。”冷青翼这次答得轻松干脆,确是实情。“芸娘用的药极好,又有你的心法,不好也得好。”
“那便好。”莫无的大掌已然按在了冷青翼冷硬痉挛的胃腹之上,温暖陡然而生,“我替你暖着,大约会舒服些,别说话了,我累。”
“累了还费什么力……”冷青翼暗自咬唇,双手拉着大掌想要拉开,却是拉不开。
“老实点,这点内力无碍的。”莫无闭眼,从未想过,这般抱着一个人睡,竟能睡得这般舒服踏实,“我知你担心,我不会胡来。”
“……”冷青翼松了手,话已说到这份上,若再拂逆,倒显得不识好歹了。
“疼了多久?这哪里是……”暖暖的感觉确实缓解了一些疼痛,冷青翼刚要迷迷糊糊睡去,莫无的声音在身后又忽然响起,声音有些高了,少许带着不悦,想必那掌下的器官叫嚣得太过厉害,终不是“有些不舒服”可以蒙混过去。
“别吵,我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冷青翼闭着眼,喃喃道,生怕那些许的睡意再被扰走,双手下意识地放在那只带着暖意的大掌上,又向里按了按,困意再次蔓延,口中不清不楚地说着:“我已两天一夜未睡了,好累……”
“……”莫无愣住,睁开的眸子暗沉了些许,怀里的身子已经软了下来,唇角带笑,呼吸绵长舒缓,像是终于如偿所愿堕入梦乡。
这几日顾东顾西,整日忙碌,却忽略了这最在乎的人么?
“嗯,怎么了……”阿离被两人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半坐起来,看向两人。“你们在吵架……”
怀里的冷青翼微微蹙眉,像是被惊扰了,莫无回头一记眼刀,半坐在床上的阿离浑身一抖,赶紧钻进被子里,小声催眠着:做梦,做梦,好阿离,现在是在做梦……
半刻钟之后,阿离不得不再次坐了起来,莫无回头看她,她狗腿地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那个,人家尿急……”
说完便披了衣物,挪向石门,机关震动,她迅速地窜出窜进,蒙在被子里,挺尸装死。
“……”冷青翼听了动静,像是就要醒来,莫无几乎想都没想,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轻拍冷青翼的背部,笨拙地哄着,却未想收效不错,冷青翼嘀咕了两句,便又睡了过去。
莫无停下轻拍的手,用下颚贴着冷青翼的发顶,唇角不觉勾起满足的笑意。
有莫无……还有莫无在……
冷青翼无意识的,泄了底。
第五十一回:变生不测
日落,余辉,夕阳红透,谁人伫立,一世相守?
阿离靠着石门,看着站在石台上,冷青翼的背影。
余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大约常年病痛,让他显得无比单薄,用木簪子箍起一束的墨发起落于瘦削的肩膀,沾染着污迹的白色衣袍随风翻飞,仿若这回荡在悬崖峭壁间的寒风再大些,他便会随风飘去,羽化成仙。
“别担心啦,莫无哥哥很快回来的。”撇着嘴,双手抱着后脑,踱步到冷青翼身侧,哪里有半分女孩子的样子。
“臭小孩,你倒懂得看人了?景色这般美,别坏了我的兴致。”冷青翼捏了捏阿离的脸颊,笑看阿离龇牙咧嘴的模样,“这样的景色从未见过,妙不可言。”
“哎呦,疼疼疼……”阿离捧着脸颊,卖力叫着躲开,挺着小胸脯,轻蔑地说道:“哼,这样的景色,我可是见得多了,我还在大漠待过,那景色比这里壮观多了!”
“大漠……”冷青翼转头看着阿离,笑得柔和,满眸憧憬,“不知此生……是否也能见上一见。”
“阿离可以带路!”阿离咧嘴笑着,随即又有些担心,“不过大漠艰苦得很,小翼哥哥可能身子吃不消。”
“先前不是叫叔叔么?怎么后来就变成了哥哥?”冷青翼避而不谈,轻松岔开话题,一双眸子又看向深不见底的悬崖。
“不是你说,不要叫叔叔么?”阿离断章取义,洋洋自得,“所以,我就叫你们哥哥啦,再说,之前看你们易容模样,确实像叔叔,可是这会儿,就是像哥哥嘛!”
“阿离嘴甜,定是少吃了不少苦。”冷青翼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似乎看到崖下有了些动静。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多说几句好话,自然受用,别看我小,我懂的东西可多了……”阿离更是得意,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经历的事情,冷青翼却走了神。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残阳似血,崖底如夜,黑红相间,勾起无数伤怀悲怜。
立于石台的边缘,生死不过一线间,却不觉得丝毫的恐惧晕眩,心底隐藏的悲凉,慢慢蔓延至眼底。想这一生,其实一事无成百般不堪,手中沾染无辜之命,身上背负牵连之债,父亲心心念念之事,少时信誓旦旦之言,如今,空留悲怆,满腹辛酸……
这一切,皆是毒,嗜心的毒,即便装得多么若无其事,都会伴随一生。
明知向前一步,便是不久前渴望的解脱,可冷青翼却笑着向后退了一步。
生死间,这向后的一步为莫无而退,活着或许万般痛苦,但看着空出的地方,跃上的那人,只觉得死了也得不到解脱。
莫无跃上平台,立于冷青翼身前,身后是深渊,他为他隔开。高出了些许的身量,遮住了冷青翼眸子里的光。悲殇瞬间掩藏,冷青翼仰着头,笑得轻松恣意,说了句:“我们饿了。”
“还是只有果子。”莫无说话间,一只手已是按在了冷青翼的胃腹上,仍是痉挛着,不禁皱眉,“这般了,还在此处吹风?”
“在床上窝了一整日,出来看看日落。”冷青翼淡淡地说道,脸上没有血色,却也掩藏不见半分痛色,“实在是美,美得让人忘乎了所有。”
“……”莫无一下子将冷青翼抱入怀里,不愿那语气里隐而不宣的落寞。“养好身子,我陪你看尽天下朝夕。”
“……”阿离悄无声息地向石门退去,倒走数步,眼前两人在漫天霞光下,如画如诗。
脑中电光火石间,模模糊糊一幅画面,画里也是两个人,红霞下,向着她挥着手,唤着她的名,不是阿离,那陌生的口型,不是阿离……
******
“凿石壁用了半日,后又落于崖底,仍与昨日一般……”石室中,莫无微微皱眉,看向冷青翼。“大石和树木的位置古怪非自然,走几步便是死路,谷中有阵,奇门遁甲无误。”
“……”冷青翼沉吟,心中倒不惊讶,这般正说明了崖下有着什么。
“那该怎么办?”阿离啃着果子,倒也不显得多么害怕,一副天塌下来也不要紧的样子。
“下去了再说吧。”自进了石室,胃里的抽痛便越来越明显,想来之前站在石台上吹风,还是有些胡来,“莫要担心,阵法我懂得一些。”
“我不担心阵法。”莫无见冷青翼按压着胃腹微微颤抖,再也掩饰不住疼痛,二话不说将他揽入怀里坐着,一只手覆上,暖着,“我担心这阵法护着的事物,又会惹来麻烦。”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阿离摊了摊手,耸耸肩,继续啃果子,眼前两人亲密举动,见多了也就习惯了,“小翼哥哥不舒服,莫无哥哥也累了,你们先睡吧,编草绳的事情就交给阿离吧。”
“好。”
“不行。”
莫无和冷青翼几乎同时开口,却是不同的应答。
“不行……”冷青翼稍稍振奋了精神,支起身子,“今夜得把明日的事情说说,明日一早我们便下崖,两日大约已是极限,越早下去越安全。”
“……”莫无沉默,虽是担心冷青翼的身子,但这些话,确有道理。
“明日,下谷时皆听莫无的,入阵后都听我的。阿离,这些剩下的药物都由你保管,若是一切顺利,便无须多说,只怕变故。”冷青翼缓了缓,像是疼得有些受不住,又软了下去,强自撑着,“变故有三,可能性虽不大,却事有万一,小心为好。下谷时,我们用草绳相连,一旦有了闪失,莫无便无须顾及我或阿离撞上石壁,顾着稳住身子为上,下落快一些也不要紧,不用理会我的心疾,我……”
话未说完,莫无眼神忽然一冷,捂了冷青翼的唇,向着阿离示意噤声,手臂一挥,瞬间灭了墙上火把。
四周一下子变得无比安静,只余三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石门之外,先是一阵翅膀扑打的声音,紧接着,来了脚步声!
莫无已扶了冷青翼与阿离待在一处,自己贴在石门边上,仔细凝听。
“小凖儿,找到了?”
陌生的声音传来,莫无瞬间杀气迸发,冷青翼与阿离相依,蹙眉。
怎么可能这么快?!此处隐秘不说,单看着路上耽搁的时辰,便绝无可能!他所设想的两日已是极为谨慎,明日下谷,应是毫无问题,怎会?!
石门外,没了人声,只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来是在摸索石门的机关。石室内三人皆是绷紧了心弦,阿离更是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啧啧,有意思……”石门外的人又嘀咕了一句,“乖凖儿,你去送信,我在这守着。”
莫无和冷青翼对望了一眼,心下稍松。
石门外,看来仅一人,景阳尚未赶来。
所谓众赏之下必有勇夫,之前翅膀扑腾声响,应为鸟类,操纵生灵追踪,虽只闻未见,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不必觉得惊讶。
一人,便好办,以莫无的身手,应当游刃有余。
两人刚松下一口气来,莫无浑身陡然一僵,忽觉不对,只见石门缝间慢慢溢出白烟!
莫无立刻屏息,练武之人,并不怕之,可冷青翼和阿离,就避无可避了。
开石门,唯开石门一路可行!
莫无并不多想,已触机关,石门缓缓而开,冷风灌进,迷烟瞬间散开。
“等等!”冷青翼开口已是来不及,只好用尽全力,将阿离一把推开,扑向莫无,抱着拖离门口。
漫天银针,从敞开的石门直射而入,若门口有人,就算是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好在门口没人,莫无随着冷青翼的力道侧身于墙内,阿离已是抱着头,滚至石床之后。一时间只听得银针与石头碰撞的叮叮当当声响,停歇之后,又是令人心生恐惧的寂静。
“第一杀手,原也是缩头乌龟,哈哈哈……”
石门外那人并不进来,只出言挑衅,这般漫天银针,应是巧密机璜,若是出去,或许再来一发!
“你如何!”莫无哪管得洞外叫嚣,只觉怀里的人微微颤抖,左后肩上两点银光闪烁,抬手拔去,也不知是否淬毒。
“没事……”左后肩已然发麻,心中叹息,好在护住了莫无,如今胜算还大,“听我说,有办法的……”
石洞外,立着一人,月光之下,只见他一身藏青棉袍,又瘦又高,双眼如豆,留着两撇小胡子,头发编了许多小辫子,一把扎于脑后,耳带银饰,不似中原之人。他手执一银色匣子,对准了洞口,只等人来,扎成个刺猬,洞中最怕不过莫无,莫无若倒了,赏金便是囊中之物。
“我倒不怕等的,凖儿已去知会王爷,王爷此刻已快抵达,嘿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心中不禁得意,这次大约要名利双收了。
思量间,眼前一团黑影直扑而来,今夜月色倒好,但洞内毕竟阴暗,并看不清楚,那人向后一退,手中机璜一触,漫天银针直射向黑影!
黑影,自然不是莫无!
那团黑影包裹住了所有的银针,有一道白光自黑影后,直冲向那人面门!
那人冷冷一笑,手已触及机关,连发的?8 再发!最后一发。
银针毕竟数量有限,不可能永无止境,但这最后一发,必然得手,因为莫无是要杀他,直冲着他而来!
银针和莫无,不过比的,谁快。
那人觉得这世间绝不会有人比银针更快。
确实没有。
不过,莫无用了一招,让他意想不到的一招。
莫无原本直冲对方的身子一矮,两人还有些距离,但长剑是莫无伸长手臂多出的距离,那长剑自下而上,直刺那人正要触动机璜的手。
人都有下意识,不过瞬息间。
那人下意识地微抬了手臂,机璜触动,漫天银针。
莫无动作再变!
那人手臂上抬,则银针所射方向高了一些,莫无可活动的范围便大了一些,他的速度本就极快,如今再无威胁,自是神鬼难挡。那人只觉脖间一凉,莫无已如鬼魅般,栖到了身前,长剑抵着颈项,眼见再无活路。
“针上可有毒?!”莫无穿着白色里衣,肃杀之气铺天盖地,双眸漆黑宛若修罗,那人颈间已有鲜红落下。
“有,有毒……不不,不过不是很厉害的毒!!”那人早已没有之前的气势,莫无其人,他还是了解的,杀人不眨眼,但愿还有一丝生路。“解,解药……我有解药!!”
“拿来!”莫无脸色狠厉,像是已无半分耐心。
“好……好好……”那人摸向衣襟,战战兢兢。“给……给你!”
却是一把粉末!
莫无本是担心着冷青翼,如此变故,心中一惊,向后退去,便见那人急速退去,杀戾蒙上双眼,手中运力,长剑一甩,只闻一声惨叫,那人被长剑刺穿了咽喉,直直落下崖去。
“小翼哥哥?!”
与此同时,洞内传来阿离疾呼,莫无心中一拎,转身回洞,却见阿离扶着冷青翼站立不稳跌落地面,洞内黯淡,看不清冷青翼低垂脸色,却知,大概毒素发作!
第五十二回:两仪八卦
墨发被全部捋到右肩,前胸衣襟散开,左肩衣物顺着肩膀的弧度,滑落在半臂间,露出苍白细腻的肌肤,微微轻颤。冷青翼无力地趴伏在莫无胸前,略显吃力地喘息,麻痹之感一点点蔓延,整个左边身子渐渐仿若不是自己,但胃腹里翻搅的剧痛却越发的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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