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怜 番外篇完本——by坑锵坑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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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应的。”莫无索性一仰头,把小半壶酒直接给喝了,一脸淡定地看向冷青翼,说道:“没了。”
“你以为……”冷青翼从地上摇摇晃晃起来,走到莫无面前蹲下,忽然将一张脸凑得极近,两人几乎撞到了鼻子,绝色面容带着蛊惑人心的笑容,一双动人眸子流光溢彩,呵呼间的气息拂面,呢喃的声音满是磁性,“你以为我会和你哭闹么……”
“……”莫无沉黑的眸子里渐渐浮出异样的神色,鼻间淡淡的梅子香,当真醉人。
“呵呵呵……”冷青翼忽然大笑起来,向后一退,坐在地上,得意地晃着手中莫无的酒壶,一脸得逞模样。“呵呵,以牙还牙。”
话落松手,酒壶落地,洒了一滩琼浆玉露,酒香四溢。
“哎呦!这可是酒啊!酒啊!”老者一下子扑了过来,捧着碎了的瓷器里还盛着的些许液体喝个干净,“你们不喝给我好了!统统给我喝!”
“不是还有许……”冷青翼话未说完,只觉身子一轻,便被人抱了起来。“莫无?要去哪?”
“太晚了……”莫无抱着冷青翼,头也不回地向屋子走。
“……”冷青翼愣愣得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不是戌时刚过……”
进了屋子,莫无将冷青翼放在床上坐好,说道:“你哪也别去,在这等我一会儿。”
“呵呵,好。”冷青翼半醉半醒,微微摇晃坐不正,“别太久,我厌烦等人,嗯……”
“知道了。”
莫无推门而出,门关上,屋子里静了下来,冷青翼醉眼朦胧地看了看四周,简简单单的屋子,简陋朴素,明明到处漏风,却偏偏比王府的屋子要暖和,真是古怪。
“莫无……”低唤那人的名字,小小的屋子里,到处充斥了那人的味道,就好像他此刻枕着的软枕,淡淡的清冽气味,让人安心……
莫无推了木桶进来,冷青翼已经睡着了,还不忘自己拉了一旁的棉被盖着,倒也开始懂得照顾自己了。
“青翼。”莫无走上前轻唤,“醒醒,待会再睡。”
“嗯……什么……”冷青翼动了动,嘟囔了一句,像是醒了,又好像还睡着。
“……”莫无知他醉了,也不多想,便动手解他前襟衣扣。
“……”冷青翼微微惊了下,半睁开眸子,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莫无,伸手捉了解扣子的手,“你,你干嘛……”
“……”莫无看着那一脸羞红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伤口结痂可以碰水了,再不洗洗,人就臭了。”
“……”冷青翼这才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个装着热水的大桶,脸上更红,支吾道:“你出去,我自己来……”
“我来。”莫无笑意更浓,挥开并没有多少阻力的爪子,继续解着,“你醉了。”
“我……我没醉……”冷青翼撇开眸子,恨不得找个洞钻一钻。
“……”莫无眯着眼,咬字清楚地说了句:“醉了。”
“……”冷青翼又抓上莫无的手,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至少……衣服我自己脱……你,你先出去……”
“……”莫无看着那张涨得通红的脸,退让了一步,收了手,起身出门,“好了喊我。”
“……”冷青翼看着关上的门,又看着木桶发了会儿愣,心想着……发酒疯么?
“好了没?”
“好,好了。”
莫无推门进来,冷青翼已是泡在了木桶里,整个身子竭力缩在热水里,只露着头,头发自是挽了起来,只发梢沾了水。
“……”莫无看了看,便开始自行脱衣服。
“……你,你,你干什么?!”冷青翼蹭得一下,红透了脸,大声嚷嚷起来。
“和你一起洗。”莫无镇定无比,一件件脱着,手下不停。
“为,为什么要一起洗?!这桶又不大!”冷青翼转开眸子,盯着眼前的热水猛瞅。
“天气凉,水很快不热,我用内力暖着。”无懈可击的理由,让屋子里安静得只听得到咚咚咚的心跳声。
“……”那人自身后入水,冷青翼尽力向前贴着,脸上已是红得充血。木桶确实不大,但也容得下两人,只不过紧贴着而已。
肌肤相碰,哪里还管得了这桶里的水热不热,冷青翼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青翼……”
热气随着呼唤吹在耳垂上,浑身如过电一般,一阵战栗,下腹燥热渐起。
“唔……”
分明已是咬牙忍耐了,偏偏那人还不放过他,生着茧子的大掌抚上了他小腹上刚刚结痂的伤疤,来回细细摩挲,惹得他身子阵阵发软,下腹像是生了火,心痒难耐,欲望抬头。
“莫……无……?9 鄙舴⒊觯蛑焙蜕胍魑抟欤淝嘁硪咽切叩梦薜刈匀荩幌伦咏访山巳人铮豢吹揭桓龈雠菖莞〕鏊妗?br /> “给我……”莫无轻而易举便将冷青翼拉进了怀里,抬了下颚,吻上了唇瓣,一双眸子溢满了情欲,声线沙哑。
“……”冷青翼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看着莫无,已是大脑缺氧,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便依着本能点了点头。
“好。”莫无满意地笑了笑,用软布细细替人擦拭身子,其实冷青翼每日打水清洁,根本也没有多脏。
“莫无……”冷青翼乖乖巧巧地一动不动,任由身后的人擦洗,“谁说你不擅谋略的……”
“……”身后的杀手开怀而笑,哪里还有半分肃杀冷漠。
此情有独钟,只为一人。
月夜之下,老者独饮,乐此不彼,口中喃喃:“你这个笨蛋徒弟!自己赢了都不知道!啊哈哈哈,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哈哈哈……”
第八十回:俟河之清
“莫无……”脸上的红潮尚未消褪,冷青翼脱力地窝在莫无怀里,却是心事重重。
“嗯?”莫无闭着眸子,抱着怀里的身子,像是就要睡去。
“其实……脚镣,我已习惯。”冷青翼下意识地动了动脚,脚踝立刻传来了刺痛。
“睡吧,别乱想。”莫无将头埋进冷青翼的肩窝,淡淡的清新气味,让他忍不住轻轻咬了口,“此事已定。”
“莫无……”冷青翼低呼一声,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那人不安分的手已是探到了胸前茱萸,轻轻揉捏,本就尚未消褪的情欲,又被撩拨上来,冷青翼轻咬下唇,忍不住低低哼了声,更是惹得身后之人不得安宁。
“你累么?”莫无的声音,沙哑低沉,满是抵挡不住的诱惑,说话间,大掌已是顺着胸口一路向下探去。
“唔……不累……”冷青翼哪有丝毫招架之力,乖乖缴械投降。“莫无……别去……”
“别分心,信我。”莫无在冷青翼耳边低喃,爱意深沉浓烈,“一切都交给我……”
“嗯……”冷青翼微微阖上眼眸,早已交付了身心,只是分离,终究带着不安。
那夜月下饮酒之后,转眼又过了十日。
这十日,白日里,因为没有称手武器的莫无,在老者处挑了本掌法来练,而冷青翼则是找了本心法来读,学着调气吐纳,用以更好地控制心疾;到了夜间,两人春宵暖帐,亲密无间,直到精疲力竭,方才心满意足相拥而眠。
这般日子,本该是再惬意不过,偏偏冷青翼满心的不安。
懂吃懂的苦,此话再次得以验证。
那日莫无师父说:此铁链,与弯月刀同质。
本以为需要苦苦寻觅方能得以解决的事情,瞬间豁然,迎刃而解,如此简单,却又带着无穷无尽的事端,哪里是表面那般容易。
“……”冷青翼坐在树下,看着脚上的铁链,轻轻摸着,指尖传来铁器的冰冷坚硬,竟是那人的刀。
莫无的刀,遗落于右相府邸,景阳的计。彼时刀已断了,他听得跟着景阳同去的侍卫说过,莫无的弯月刀转瞬间毁于穆杰青的流鸣刀。所以,莫无要去穆远山庄求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决定,铁板钉钉,不容反对。
可莫无杀了穆方群,那穆远山庄岂是他来去自如的地方,那流鸣刀又岂是他说要就能得到的东西……
“唉……”不禁叹息,这要是去了,重重危机,如何是好。
“不只是为了你。”肩上多了一件黑色的外褂,隔开了寒风,冷青翼仰头,看着靠树而立的莫无,“我与穆远山庄,必须有个了结。”
“了结……”冷青翼垂下头,继续看着脚上的铁链,“你要如何了结?”
“穆杰青和陆秋远是我的爹娘。”
莫无淡漠的口气,就好像说着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冷青翼却是心中一惊,满脸的愕然。
“我师父,是我的外公,真相是他所说。”
莫无继续揭秘,冷青翼根本来不及消化。
“这个身份,大约可以借刀一用。”莫无依着冷青翼坐下,自然而然地将他揽入怀里暖着,“你不用担心。”
“……”冷青翼低垂着眸子,眸子里掩着心疼,“若不是为了流鸣刀,你又怎会低头。”
“……”莫无一愣,随即轻轻笑起,满足地抱着怀里的人,“能屈方能伸。”
“他们……或许不是丢弃你,其间或许有些什么误会……”冷青翼靠在莫无怀里,拿了莫无的大掌,看着那手掌上的纹路,“终究是爹娘……生时要珍惜……”
“我知道。”莫无自是知道冷青翼想着什么,大掌捂上了他微微湿润的眼睛,“别难过,你还有我。”
“嗯。”冷青翼轻扯嘴角,压下心中的悲伤,那些烙印的伤痛,无法弥补,他愿记着承受,来生再还。
莫无没说,没说陆秋远的恨,瞒着,只为求得爱乱想的人可以安心。
“我明日出发。”莫无轻轻地说,还是感到怀里的身子陡然一僵,“若是顺利,三日后回来,你安心等我。”
“我等你……”冷青翼伸出小指勾住莫无的小指,“你一定记得,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
“好。”莫无吻了吻冷青翼的面颊,“这句话,你也记得。”
“……好。”冷青翼将莫无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之上,“会没事的,我等你回来。”
那一日,天气正好,风轻云淡,微微的寒,浓浓的暖,相交的手,缠绕的心,许下的诺言,铭记于心间。
翌日,莫无没有道别。
冷青翼醒来时,屋子里已只剩他一人。夜里一直睡不着的他,之后大约被点了睡穴,否则那人离开,又怎会不知。
离别愁苦,莫名孤独,那人不在的日子,难熬无比。
“前辈,我们重盖这伙房吧,我来帮着……”
他找了事做,与老者不辞辛劳盖屋子,白日里忙前忙后,忙得筋疲力尽,可倒在床上,仍是夜不能寐。
“前辈,你带我去看看莫无小时候待的地方吧,我有些好奇。”
他央求着,去了那个莫无与狼同住了五年的洞穴,也见着了鬼狼山的野狼,摸着冰冷的洞壁,思念更重,压在心口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前辈,还有酒么?我陪您喝酒吧?”
第二日晚间,他与老者喝着酒哼着曲,不胜酒力的他,很快就有些醉了,跌跌撞撞回了屋子,睡在床上盖了棉被,只觉得冷,冷得怎么都睡不着,酒劲上来,头晕目眩,无比难受,心中却想着,明日便是那人回来的日子,一分分耐着、熬着,直到天明。
那一日,他等在通往山顶唯一的那条小路前,从清晨等到黄昏,又从黄昏等到了次日清晨,吹了一日一夜的风,未等到那人。
“大概有些不顺利……”
他对老者笑着说,自然是在安慰自己,整日沉迷武学的老者,对于莫无的去留早已习惯。
“再等等,再等等……我去做些吃的吧。”
伙房已是重建,食材还有许多,他一个人在伙房里忙东忙西,做了满桌子的菜、点心、汤羹……依着老者的话,再来三五个人,都够吃。
三个碗,三双筷子,三只酒杯……两个人。
夜里睡不着,他又披了厚实的衣服去路口等,月光下的小径模模糊糊不知通向哪里,只觉得或许下一次眨眼时,那人便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带着笑,还有温暖的怀抱。
莫无离开后第六日,他病了,染了风寒,一直咳,高热来来回回,纠缠不去。他自己开了方子,拜托老者去抓了药来,自己熬了,自己喝,收效却不好。
第七日,老者看不下去,说是去穆远山庄看看什么个情况,便也下了山,山上独剩下他一人,越发显得孤苦伶仃。
又过了两日,心疾复发,雪上加霜。
“咳咳……唔……咳咳……”冷青翼按着阵阵刺痛的心口,撑起无力的四肢,吃力的穿好衣物,微显踉跄地走进伙房内,熬了清淡的粥,食之无味,却强迫着自己吃了下去,却因咳得太厉害,又呕了一些出来。
“咳咳……”打扫了地上的狼藉,他乖乖地坐在炉子边上熬药,浓浓的中药味儿刺鼻得很,惹得胃里一阵阵翻腾,待药熬好,皱眉灌下,苦涩的液体滚落喉间,稍稍压下了一些风寒,浑身暖了些。
灭了炉火,将伙房收拾干净,他便又按着心口向屋子走去,没走几步,心口骤然剧痛,眼前事物天翻地覆,模模糊糊间,只觉得又硬又冷,便失了知觉。再次醒来,天色已暗,不知今夕何夕,浑身都已冻僵,地面有些暗红颜色,想来之前心疾发作得狠了,竟是呕了血。
勉力支撑起身子,心口只余闷痛,倒是无碍,但寒气再次入侵,头痛欲裂,便支撑着又弄了些吃的和药,这才爬到床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莫无离开第十二日,他开始只做三件事:吃饭、喝药和等待。
不睡觉了,睡也睡不着,睡着便是噩梦,梦由心生,心已缺损。
但他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无论吃了多少,又吐了多少。
莫无离开第十四日,食材半点不剩,药物也就剩下最后一顿。
喝下了最后一碗浓黑的药,他笑了笑,像是很久没笑了,嘴角都有些僵硬。
“咳咳……我等你……”喃喃一句低语,转身离开了再也不会踏足的伙房。
如今,要做的事,只有一件了。
风吹着毫无光泽的发,谁也没有回来,但他却依然在等,苍白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不知想着什么,耐着什么。
第十五日,他苦苦支撑,终是等来了一个人,却不是要等的人。
“小翼,你出来了这么久,该玩够了,我带你回府。”
那人笑着,在他眼中显得无比狰狞,步伐不稳地退着,那人进一步,他便退一步,直到身后的树阻了去路,直到再也无处可退。
“怎么?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么?”
那人笑着走到他的面前,捏着他的下颚,迫他抬头,他竭力挣扎,拳脚相加,却被那人一拳狠狠招呼进虚撑的身子里,剧痛蔓延开来,他无奈地软倒在那个冰冷刺骨的怀里。
“小翼,你总做些多余的事,若不是那些阵法机关碍事,这些天也不用过得这般不好。”
像是温柔,像是关心,字字句句里,真真假假其实他分得很清,索性闭上了眼,不愿再看,这般虚伪不堪的嘴脸。
“小翼,你不能这样对我……”
腹部又吃一拳,他下意识睁开了眸子,张了唇,一粒圆滑的物什塞入口中,直落入腹,无香无味,不知何物。
“来,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风吹起,卷了满地枯黄,那日,他离开了鬼狼山,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你一定记得,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
这句话,你也记得。
……
莫无,你若忘了,我又何须记得?
——第二卷·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完——
第三卷: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
第八十一回:目断魂销
冬至,阴极之至,阳气始生,多祭祀。
奢华宽敞的马车,威风凛凛的护卫,一路开道,簇拥而行。马蹄声不绝于耳,尘土飞扬,路过树林鸟兽惊散,经过城镇百姓避让,气势凌人,无物可挡。
马车内,发着高烧的冷青翼被禁锢在景阳的怀里,青白的脸上浮着潮红,唇角渗着血沫,眸子里黯淡灰败,像是模模糊糊不能视物,但其实他看得很清楚。内饰梨花木上雕刻的祥兽,镶嵌的翡翠珍珠,精致的青铜暖炉,华丽的锦衾裘毛,还有一侧红木案几上,上等的描金红瓷茶具。
这一切,与山上那座小破屋子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张牙舞爪般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