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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君怜 番外篇完本——by坑锵坑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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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翼,别这样,我不想伤你。”景阳笑着,话音还未落下,硕大的拳头就带着内劲砸进了还在竭力挣扎的身子里,怀里的身子深深弓起,包裹着他的拳头,一声压制不住的闷哼,马车里血腥味重了起来,所有徒劳的挣扎,终于消失殆尽。
“呃……”拳头离开身子的时候,冷青翼又呕了一口血出来,所剩无几的力气随着这口血,再也留不住分毫,身后的双臂箍得更紧,后背与胸膛贴合的部位,感受到的只有冷。
“小翼,你怎么不问?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去做什么?不问我对莫无做了什么,又给你吃了什么?这些,你都不想知道么?”景阳依旧笑着,怀里的身子软了,服帖乖巧,被他抱着,回归于他,属于他。
“……”不用问,冷青翼是心思通透之人。
想到的和没想到的,愿意接受的和不愿意接受的,见到景阳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就已有了打算,最坏也是最好的打算。
“小翼,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景阳抬手替冷青翼拭去唇边的血水,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万般宝贵珍爱,“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也是要仔细告诉你的。我带你去看穆远山庄的血祭,听说是剜心,杀人偿命,这些江湖恩怨,朝廷是不管的……小翼,我知道你不怕,你大约已想好了与那人生死共赴。可是我不许,我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让你吃了很妙的东西。再过不久,你便会忘了所有的一切,宛如初生,然后我可以和你重新开始,成为你最亲密的人,最离不开的人,最在乎的人,再不会有莫无或者其他人,和你一生偕老的,只有我。”
“唔……”伴随着身子里脏器撕裂般的剧痛,冷青翼无助地向上挺了挺胸腹,然后如残花般凋谢一地,血水自唇角汩汩落下,惨白的脸上扯起淡淡的笑容,喃喃重复道:“一生偕老……”
最亲密的人。
最离不开的人。
最在乎的人。
不是莫无。
那人的笑,那人的背,那人的坚毅,那人的温暖……还记得,以为永远不会忘记。
“来,把药吃了,冬日可是心疾最容易发作的季节。”上好的药物强行塞进了冷青翼嘴里,景阳拿了茶盏喝了一口热茶,然后霸道地吻上冷青翼的唇,用茶水将治疗心疾的药物冲了下去。“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小翼,我们今后会很幸福。”
“景阳……”冷青翼惨笑着闭上了眼睛,有软弱的液体自眼角滑落,带走了最后的希望,“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该后悔的是他,若不是自不量力招惹了你我,也不会死得这么惨,你说是不是?”景阳说得气定神闲,大掌在冷青翼的腹部轻轻按揉,温柔地哄着,“刚刚打疼你了,以后不会了。”
“……”静静待了一会儿,冷青翼复又睁开眸子,对景阳所有的温柔熟视无睹,对身子里交缠的痛楚也置若罔闻,空茫茫地看着留也留不住的一切,笑出了声音,“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我愿身承万般苦,只为心系一个人!”
腹上的大掌又夹带了怒气,一分分摁进身体里。
却不疼,再也不会疼。
笑声溢满了马车,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大笑着的人,呕着血,承接了所有的残忍。
******
穆远山庄这一场血祭,已是晚了许久。
泥土下的亡者大约已经腐烂,生者的仇痛似乎也不如当初那般激烈。
此次血祭,穆远山庄邀请了几位有头有脸的正派人士,前来做个见证。血祭亡魂,本是自家的事,只因事隔已久,穆远山庄名声受损,需要以此契机重振,自然是陆秋远拿的主意。
除了那些正派人士,还有景阳和冷青翼。
作为出了兵力协助穆远山庄擒住杀人凶手的景王爷,自是上宾,坐于视线角度最好的位置。冷青翼一直被景阳抱在怀里,坐在腿上,其他人嘴上不说,可一双双眼里早就带上了鄙夷不屑,景阳不以为意,冷青翼更是毫无反应。
众人落座,面色严肃,只等血祭开始。
冷青翼恹恹地靠在景阳怀里,药效已是开始发作。意识昏昏沉沉,太阳穴处刺痛阵阵,无法言说的空虚和恍惚,就像陷入泥潭之中,越是拼命挣扎,便陷得越深,眼见着一点点没顶。从指尖开始蔓延的麻痹之感,慢慢传遍了全身,腹内的绞痛和心口的窒痛都渐渐淡去了,耳边静得吓人,只听得到喘息和心跳的声音,在一片空荡里回响。
“今日,劳烦各位大驾光临,穆远山庄血祭凶手,以慰小儿在天之灵,得以安息……”穆杰青的声音肃杀冰冷,隐隐带着悲痛,一步步走向祭台,不曾犹豫。
陆秋远坐在台下,众人之中,微微仰视,一双眼眸里掩埋着疯狂,手在衣袖中已是紧紧握成了拳,尖长的指甲,划破了掌心。
“带凶手!”走上了祭台,走到了那十字刑架边上,穆杰青深皱着双眉,大喝了一声,众人心中皆是一提,望向那凶手将被押出的地方。
“看好了,得罪我的人,最后的下场。”景阳在冷青翼耳边轻喃,稍稍扶起冷青翼虚软的身子,让他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躲也躲不过,听不到了,还能看得到,已是上苍对他的垂怜。
莫无不是被押出来的,而是被拖出来的,拖着他的,是景阳的人。黑色的衣物,破烂不堪,血肉模糊的身子,不知遭遇了多少刑具折磨,手脚已断,无力地耷拉着,穿透了肩胛骨的锁链哗啦作响,一路拖拽到祭台上,所过之处残留下一道渗人的鲜红痕迹。
十字刑架绑缚妥当,刑架上的人,被抬起了头。惨白的脸,满是血污,半阖的眸子,再也没有往日的锋芒星辉,喘息间,还有鲜红呕落唇角,落在深色残破的衣物上,消失不见。
那张脸,再如何狼狈颓败,都还是莫无。
“我特意让他们别伤那张脸,省得你认不出。”景阳笑着,无比满足地说着残酷的话,却不知冷青翼已是听不到。
听不到,但却看得到。
“莫无,你残杀我儿,今日剜心祭他,一命还一命,来生莫要再染杀戮!”穆杰青拿起静静放在托盘红布上的尖刀,刀尖微微勾起,专为剜心锻造。
“……”刑架上的人吃力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像是寻找着什么,直到视线落到一处,再不离开,隐隐约约勾起了唇角,温柔的笑。
“群儿!为父替你报仇!”暴喝的声音响彻了云霄,尖刀猛然抬起,决然落下,瞬间埋进血肉里,只听得一声闷哼,刑架上的男人浑身一颤,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却还未死,残喘着一口气,体味着心口尖刀剜刮的剧痛。
时间一分分过去,每个人都屏息凝气,攥紧了拳头,一双双眼睛盯着那祭台之上被剜心的男人,忍不住浑身颤抖,有的人甚至已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鲜血淋漓的心,被生生剥离出了身体,鲜红的托盘上,似是还在不甘地跳动着。
曾经深邃的眸子缓缓阖上,心口位置曾经满满当当,如今空空如也,鲜血落了一地,漫天腥气,化为人间炼狱。
“阿弥陀佛,穆庄主,老僧愿为死者超度。”
“穆庄主请节哀,如今大仇已报,是件好事。”
“此次穆远山庄虽是报仇,却是为江湖除了一恶,值得敬佩传诵。”
血祭结束,众人纷纷上前围着一身是血的穆杰青,左一句右一句说着场面话。穆杰青满脸疲惫,难得丢了礼数,完全不搭不理,一路直走,走到了陆秋远的面前,张口说道:“如此,便为群儿报了仇。”
“……”陆秋远浑身颤抖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笑,尖锐刺耳的笑,犹如疯子一般的笑,惹得众人一头雾水。穆杰青站在陆秋远的面前,看着她狰狞的笑,像是愕然,又像是无比的痛苦。
景阳坐着的地方,已经无人。
穆远山庄外,来时的马车缓缓行将起来,踏尘而去,前后簇拥,气势骇人。
“小翼,等你醒来,我们重新开始。”摇晃的马车内,冷青翼依旧被景阳抱着,闭着眼,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乌黑的发散落在肩上,生生瞠裂的眼角还残留着缕缕血丝,被拭去血污的唇角,留着淡淡的粉红,还有轻轻的、想让那人安心闭眼的微笑。
你若死了,我不会死……我会活着,尝尽所有苦楚……苟延残喘,便是让你在黄泉岸边等白了头发……也不遂你心愿……
说话时不知,原是,一语成谶。
那一日,不该死的人死了,不该忘的人忘了。
冬至过后,便是三九,一年中最寒冷的时日。
第八十二回:立盹行眠
青翼……
谁?
青翼……
你是……谁?
……
……
莫无。
******
华服男子攥紧了拳头,抑制不住满心的激动,守在床侧,盯着那双缓缓睁开的黑眸,希冀着全新的开始,他费尽心思就要得到的一切。床上的男子,茫然地看着视线所及的一切,只一人守于床侧,一身贵气,满面欣喜,见他醒来,拉了他的手,柔情似水。
“小翼!你醒了?你可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要害怕,有我在,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是谁?”
“我是景阳,你深爱着的人,也是深爱着你的人。小翼,我差点就失去你了……不过,以前的事情,忘了也好,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是不是倦了?都怪我,见你醒了太激动,御医说你身子还弱,需要好好休息,待你好了,我再慢慢和你说,让你一点一点记起来!”
“……景阳……”
“恩,怎么了?想说什么?我在这里……”
“……莫无,是谁?”
现实永远不如想象美妙。
冬至过后第二日,冷青翼如御医所说那般醒来,景阳摒退了所有人,只希望那双睁开的眸子里,能映出的只有一人,从此往后,只有一人。闭合的屋门里,谋划好的一切,不知因何毁于一旦,御医匆匆被急召进去时,只见高高在上的王爷,如残兵败将般耷拉着脑袋坐在床侧,床上一片狼藉凌乱,刚刚醒来的人,迷惑地望着床顶,脸色发青,一口一口呕着血。
他本可以好好说,将编好的一切好好说出来,连哄带骗,一定可以编织出一幅美丽的画卷。可心魔早已根深蒂固,伪善的笑脸和虚幻的未来,只因诅咒般的两个字,瞬间崩裂。
极致的喜悦与极致的痛苦,落差成压抑不住的悲哀,一切皆有因果,谁能妄图改变?
“小翼,对不起……我被嫉妒冲昏了头。”
“那个恶人,欺骗了你,伤害了你,你却还要和我提起他,问起他……你连我都忘了,却还记得他,我太生气了,所以才……”
“小翼,我太爱你了……爱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伤害已成,他满心悔恨,竭尽所能去弥补,甚至坐在床侧抑制不住地哭泣。
“……”床上的人吃力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他转头去看,看到毫无人色的一张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我没怪你……没什么的……”
瞬间,他欣喜若狂,却是高兴得太早。
******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天气一日日越发冷了起来,眼瞅着冬日的大雪就要来临,年关已至,新年将近。
景王府内另辟了一块地方,建了“翼景园”。不算十分大的园子里,开凿了池塘,架了精巧的石桥,树木成行,盆栽处处,花花草草更是不胜枚举。不过冬日里,花开的少,显得有些光秃残败,但也想得,到了那春暖时节,定是姹紫嫣红,满园芬芳,美艳不可方物。
在园子正中,有间屋子,双开的独门,并不大,也不显得多么贵气。淡雅别致,简单朴素,只正对一床一桌四张凳子,两边各一盆兰花一幅水墨一架屏风。香杉木为主材,大到主梁门柱,小到镂花椅凳,淡淡的褐黄色,配着淡白的墙,淡青的床褥纱幔,显得十分清爽干净。
屋子的后方,栽种了一片极好的梅花树,冬日里,景色独好。
一树的白梅,散着清香,香甜却不腻人,置身其间,不禁心旷神怡,迷离了心眼。
“公子,出来有一阵子了,我们回去吧?”少女轻盈的声音隐隐带着担心。
“……”无人应答,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像是倦了,累了,便睡了。
“公子?”少女蹲下身,替男子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看着男子半阖着的眼眸。
“嗯?”男子一惊,睁开了眼,看着少女的担心,略显抱歉地笑了笑,“怎么了?”
风吹起,白色的花瓣飞落在天地间。男子整齐束起的黑发随风轻动,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深黑的眸子里散着轻轻的柔,眼角的泪痣却显得悲伤,薄薄的唇边勾着好看的弧度,只是没有多少血色,多了几分病态。而蹲在他身侧的女子,却是一张如同鬼魅般的脸,鹅蛋般的脸庞,水灵的眸子,豆蔻年华,本该是一个美人胚子,却奈何烫伤了半边脸颊,落下了无法挽回的疤痕,自眼角一直到唇边,丑陋狰狞,再与美丽无缘。
“我是说,天气越来越冷,公子……不,是奴婢冷了,想回去。”少女略显羞涩地别开眸子,站起来,走到轮椅的后面。
“……好。”男子稍稍犹豫了一下,轻轻应道,伸手接了几瓣花瓣,捏在手心,任着少女推回屋子。
“公子,这几日可觉得好些了,腹内还疼么?”少女慢慢推着,尽量减少震动带给男子的负担。
“不疼。”男子像是又有些倦了,恹恹地半垂着眸子。
“公子,又胡说,怎么可能不疼?御医说了,这腹内的伤……”少女心里忽然一突,这几日的情景话语连到了一块儿,竟连成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少女停下了脚步,转到男子的面前,复又蹲了下来。
“怎么了?”男子撑着睁开眼睛,看着少女深深皱起的眉,笑着抬手,抚了抚,“皱着多不好看。”
“公子,冒犯了……”少女眸子里一片焦急,小心翼翼地抬起手,隔着毯子,触进男子的腹里,“这样,疼么?”
“……不疼。”男子摇了摇头,有些不解。
“这样还不疼么?”少女浑身止不住颤抖,微微仰首看着男子的脸,眼瞳一缩,眼眶开始泛红,“还是……不觉得疼么?”
“不疼。”男子微微愕然,抬起手来,摸了摸唇角,竟是摸了一些湿红,然后看向少女,并不见得多少惊讶,只是困惑,“这些是什么?”
“公子……”少女心口狠狠拧着,眼泪一个没忍住就夺了眶,“你真的……怎么会……”
“恩欣……”男子看着手指上沾染的颜色,又看着少女颤抖着抽开了触进自己腹内的手,微微愣了愣,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轻柔地笑了笑,“有什么好哭的……”
“……”被称作恩欣的少女胡乱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继续推了轮椅向屋子走去,一路沉默,再无言语。
“……”男子也不再说话,颠簸间,又沾染了睡意。
“公子……”开门,进门,关门,少女轻手轻脚,屋子里暖暖的,睡意更浓,“要是倦了,去床上睡吧。”
“……”男子不掩困乏地笑了笑,摊开手来,手心里几瓣花瓣静静躺着。“这个,拿去放好。”
“恩。”少女小心拿了花瓣,放到枕边一个红木小盒子里,里面已积了一些,淡淡的,将屋外的梅香带到了屋内。
“恩欣……”男子掩下长?0 さ慕廾醋沤派系奶次⑽⒊隽嘶岫瘢澳阃硇┰俳耸赂嫠咄跻蚁攵嗨换岫!?br /> “好。”少女走来,将轮椅推到床边,小心翼翼扶起男子,服侍他躺下。
“别放心上,没什么的……”男子确是倦了,缓缓阖了眼睛,掩了剔透星辉,少女替他盖好被子时,男子已然睡着了。
少女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直看得眼泪又一次纷纷落下。
诺大的一张床,男子靠着里侧侧卧着,蜷缩着身子,身后留了大块空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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