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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君怜 番外篇完本——by坑锵坑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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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恩欣双手背后,围着冷青翼转了一圈,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嗯嗯,还是我们家公子美些,这些梅花遇上了公子,开得再好也是白搭。”
“这是什么话……”冷青翼不觉又笑了,微微有些羞赧,苍白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粉色,在那些小巧的花瓣映衬之下,显出了些许孩子气。
“公子,别睡好不好?再等一会儿,好不好?”看着那双渐渐又散了光彩的眸子,恩欣赶紧上前,拉了拉毯子,推了推冷青翼的身子,“就一会儿,都等这么久了,错过了可惜,公子,我保证你喜欢,一定会喜欢的!”
“……”冷青翼撑了撑身子,半阖的眸子,无论如何睁不开来,却是笑着应道:“好。”
“公子……”恩欣依着冷青翼的双脚,蹲下,仰首望着。
她的公子,一边说着好,一边阖了眼,沉沉睡去。
那睡颜沉静祥和,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不染一丝红尘,睫毛轻颤,唇角依旧勾着淡淡的笑容,像是无比香甜,一场好梦。
这般的累,累得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睡去,即使还在说着话,即使正在喝着药……
“公子,你这般爱睡,当心睡成个大胖子!”恩欣笑着,眼眶又不争气地泛红,她守着他,会不会只能这般无力地守着他撒手人寰。
“公子,你睡着的时候很丑,比我还丑。”
“公子,我就大度地让你睡一会儿!待会我一定摇醒你!就算你不肯醒我也不会客气!”
“公子,你该庆幸,幸好有我,你看看,要是别人早不管你了……”
“公子,这些日子我过得太好,这一辈子,大约就误在你这里了……”
絮絮叨叨的话语,她不嫌累,只觉得说得还不够多,不够响。
夕阳一点点铺洒开来,鲜艳的红,带着凄绝的美,染了满树的“红梅”,宛若跳跃的火苗。
“公子,如何?我没骗你吧?很美吧?!”恩欣已是站在了冷青翼的身后,笑声咯咯,无比甜美。
“……”真的被大力摇醒的冷青翼,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瑰丽的景色,什么都没说,淡淡地看着,笑着。
笑着笑着,又睡了,睡梦中也有这般景象,景象里还有那个人,像是不曾离开。
我莫无在此对天起誓,若此生有负冷青翼,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有谁知道,剑庐里灭了火,竟是这般的冷。
门自外侧打开,男人缓步走入,脚步不稳,有些轻浮,径直走向女子所在的地方。
这一面已是隔了十六日,像是隔了十六年。
回想起来,他和她从不曾分开过如此多的时日。
“怎么,终于记起我来了?!”女子双手被铁链绑在墙上,样子凌乱狼狈,只唇角还是带着笑,一如十六日前,那般狰狞凄厉。
十六日前,穆杰青杀了莫无。
她想了一辈子的画面,原是如此血腥。
一切皆已如愿,该是大声告诉那个男人所有的真相,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笑,怎么也停不下来,笑到最后,便忘了缘何要笑。
穆杰青没有问她笑什么,在她的笑声里,那双深邃黑眸里的深情,一分分冰冷。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他把她关在这里,一关关了十六日。
十六日后,两人再相见,映在眸子里对方的样子,都老了。
“山庄的事务基本都处理完了,该走的都走了,从今往后,江湖上,便没有穆远山庄了。”穆杰青老了,满头的发白了大半,原本矍铄的精神显得萎靡,原本挺直的腰背微微佝偻,眉眼旁皱纹新增了许多,微微凹陷的眼眶发着青黑颜色。他在旁侧找了张凳子坐下,目光在剑庐里绕了一圈,曾经热火朝天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
“与我何干?”陆秋远也老了,青丝染霜,面目苍白,皱起的纹路,替代了曾经的红颜,一双眸子黯淡无光,透着昏黄。她看着穆杰青,自他走进来开始,便一直看着他,心中想着,十六日前该说的话,今日无论如何要说出来!
“莫无是我儿子,群儿不是。”
她还没来得及说,他代她说了。
“我若知道,你恨我竟是到了这般境地,我又何必强留你在身边……”穆杰青笑了,无比苍凉绝望。“虎毒不食子,最毒妇人心,若错在我,莫无何辜?”
“没办法,谁让他是你的儿子?!你杀了我肚子里若桓的孩子,所以我也要杀了你的孩子!你逼死了若桓,所以我也要逼死你!”陆秋远激动得挣扎着,墙上的锁链哗啦作响,像是一声声哀鸣。
“……”穆杰青沉默,真相晚了这么许多年,其间的重重误解,如何说得清楚,又何必说得清楚,事已至此,万事皆休,爱了一生一世的女子,太过狠毒,再无法原谅。“我已写好休书,也派人告诉了羽明,大约明日便来接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无动于衷?!为什么你不痛苦?!手刃亲子的滋味不好受吧?!你是装得太好,还是根本就毫无感觉?!”陆秋远看着站起身子的穆杰青,目眦欲裂,“穆杰青!你不该这么淡然!你不该如此冷静!你……”
“因为,莫无未死。”穆杰青背对着陆秋远,沙哑的声音敲打在陆秋远的心上,“他不会死,即便我死,我也不会让他死!”
“怎……怎么会……”陆秋远的身子一瘫,挂在铁链上,一双眸子透着迷茫慌张。
“今后你好自为之吧。”穆杰青缓步走出剑庐,一如他走入时的模样,自始至终,他没有去看陆秋远,不敢看,也不想看。
“……”陆秋远任由铁链拉直了自己的手臂,垂首看着漆黑的地面,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着:“未死……未死……”
那一夜,事隔十六日后的那一夜,她终于阖眼安安稳稳睡了一夜。
一定是太累了,一定是的,她和自己这般说着。
世事弄人,任凭你千般算计,万般谋划。
不该死的人没死,不该忘的人没忘。
第八十五回:衣冠禽兽
三九的第一日清晨,人们打开门来,便见着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冬季最冷的日子来了,却没人缩手缩脚躲在家里,都穿着漂漂亮亮的衣服,争先恐后挤到城门口,欢声笑语,热闹得像是过年似的。
城门开,吴浩天率军班师回朝,凯旋而归,百姓夹道欢迎,称颂声阵阵,举国欢腾。皇城提前挂了大红的灯笼,圣驾出迎,那阵势不知有多风光。晚间皇上设宴,王孙贵胄一一列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直闹腾到子夜方散。
夜半三更,景阳一身酒气,到了“翼景园”。
他已两日未来,一切如旧,安排看着的人,一直和他汇报没有任何异常,却不知早已被恩欣打通了关系,拉拢到了冷青翼这一边。
在屋子里看顾的恩欣,自是拦不住景阳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微醺的景阳,将睡着的冷青翼一下子从床上拉起,紧紧抱在怀里。冷青翼一如往昔般被惊醒,扑鼻的酒气让他蹙起了眉,禁锢的怀抱,让他有些不能呼吸,却无力挣扎,只能顺从,瘫软在景阳的怀里。
“小翼,我是在乎你的,你不能想象,我的心里多么难受……”
“我不会不要你,你是我的,别人伤害你,我不会饶他……”
“等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了结了,我便全心全意地来陪你……”
“小翼,我爱你,一定要记得我爱你……”
“我不能没有你……不能……”
如此这般的反反复复,景阳一直说到了天亮。恩欣一直跪在屋子里,像是已被忘了,冷青翼在景阳怀里又沉沉睡去,像是也被忘了。
那么,这许多的话,一句句,究竟是说给谁听?
天亮之后,景阳出去梳洗了一番,便又回来,伴着冷青翼从日出到日落,一整日。屋外的雪一直未停,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天地,着实是美。
恩欣站在屋檐下,眼中没有景色,只有着急。
景阳不让人进去,一个也不让,只是用膳的时候,她借着端食物的机会进去,又很快被赶了出来。看到的,是冷青翼掩也掩不住的疲倦,不如以往那般睡着,而是靠在景阳怀里,恹恹地睁着眸子,不知看着何方。
“一定是公子每每睡了就被喊醒!”
“真是的!嘴上说的和做的根本不一样!”
“这般陪着,还不如不陪!公子身子那么弱,怎么能这样耗着!”
“气死了!气死了!”
小丫头在屋檐下挥着拳头,跺着脚,心中已是暗自骂了一整日。
一边骂着,一边担心,只恨自己势单力薄,丝毫办法也没有。
这般捱着、熬着,一直到晚膳时刻,景阳才开门出来,匆匆离开,不知去了哪里。恩欣跪地行礼,也懒得管他去哪里,见人走了,带着满脸的焦急,赶紧快步进了屋子。
床上的人,睡了。
轻手轻脚上前,将被子拉拉好,恩欣看着那蜷缩侧卧的身子,暗自叹息。
“公子……辛苦你了。”
“恩欣真没用,什么都帮不上……”
“公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对吧?”
“公子,恩欣想带你离开这里……明知自不量力,但真的想带公子离开……”
少女站在床边,轻轻说着心里藏着的话,冷青翼缓缓睁开眸子,唇角的笑意染到了眸子里,漾着温柔,煞是好看。
“恩欣……”身子未动,冷青翼低低地说着,“我好不了了……”
“……”站在床侧的恩欣身子一僵,眼眶一红,低头不语。
“我若离开,别记挂着……”冷青翼继续说着,“若是记挂着,我大约无法安心……”
“公子……”声音里带上了鼻音,伴随着不自然的笑声,听着难受得紧,“你这是在强人所难……不过公子说的,恩欣就一定记得。”
“恩欣……”冷青翼如同真的安了心,缓缓闭了眼睛,“你的脸……还疼么?”
“小,小时候的事,不记得了……”恩欣微微惊讶,下意识抬手捂了脸上隐隐刺痛的疤。
做选择时,她依着心意并未想许多。都说对于女子,容貌便是这天底下最宝贵的东西,她却觉得,比之容貌,天底下宝贵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比如眼前的男子。滚烫的水落在脸上时,疼得她眼泪直流,之后还忍着痛用了法子让疤痕看上去像是旧时的疤,这般折腾了,难道还是露出了什么破绽?
“是么……”冷青翼的声音已如喃昵,恩欣以为他就要睡着了,却又听到一句:
“我看着,觉得很疼。”
这些话语,敲击在心上,化为最美的涟漪。
若不?1 钦庑┗坝铮蟾挪换嵩诙淘莸囊簧校惺艿饺绱硕嗟幕队洹?br /> 那一夜,本该如同之前的每一夜般,安安静静地度过,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咦,恩欣今日怎么没来?平日里,她总是第一个的。”
“大概什么事给耽搁了吧,咱再等等。”
第二日清晨,婢女恩欣没有按时出现在伙房,下人等不到去找,只见“翼景园”里,屋门大敞,恩欣趴伏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床上,软被凌乱,空空如也,病重的公子,不知去向。
我若离开,别记挂着。
若是记挂着,我大约无法安心。
公子,你是不是隐约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没打算活着回来?
所以……那时,你是在和我告别,是不是?
******
是的,他隐约知道。
景阳的话语,重复而琐碎,说了一整日,他不得不听。絮絮叨叨间,昏昏沉沉里,琐碎的点连成了线,线和线勾勒起来,他无心去想,却还是懂了。
懂了,却也无所谓,这一片天地,到哪里,其实都一样。
冷青翼吃力地撑着眸子,视线并不清楚,双手上举被吊着,双脚离地,这般悬挂,并不好受。
啪!
皮鞭划破了空气,在白皙的身子上,又留下一道红痕,自胸前的敏感处直拉到纤瘦的侧腰,纵横交叠着其他红痕,微微渗着血丝。
身子在颤抖,却不疼,他看着眼前狰狞疯狂的人,想笑。
“真是太美了,你简直想象不出你现在有多美!”
吴浩天的将军府,将军府里的卧室,卧室里的暗牢。
冷青翼醒来时,便被这般吊在暗牢里,浑身上下只剩一条亵裤,想来是不是已经算是吴浩天的仁慈?
仁慈?这样的人,怎会有仁慈?人面兽心,猪狗不如。
“不过……”吴浩天上前一步,用鞭柄抬起冷青翼的下颚,满目的凶狠,“不管你有多美,我对你这个坏我名声的臭虫,都只有恨!”
啪啪啪啪——
“让你多事!让你自以为是!”
“你可知我是谁?!怎敢这般诋毁?!若不是你!我何须低声下气,看别人脸色!”
“告诉你!我不是好惹的!现在天皇老子也得给我几分薄面!你凭什么嚣张?!”
“谁也护不了你!别想着有谁来救你!谁也不会来救你的!”
谁也不会来救你……
不会来了。
皮鞭一刻不歇地挥舞着,落在柔软细腻的皮肉之上,带着身子来回摆动,口中堵着的破布,渐渐透出了殷红,眼前的事物忽明忽暗,汗水打湿了散落的乌发,空气变得稀薄,困倦袭来,像是又可以贪恋一刻的温暖。
想得太美!
瘦削的脸颊被大掌狠狠钳住,口中的破布被取出,有什么被强行灌了进去,一口一口,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呛咳。
“这是抑制心疾的药物,冷青翼,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生不如死!”
破布又被塞进了口中,咳嗽卡在嗓子眼里,闷闷的,勉力撑起眸子,想看看清楚,还能怎样生不如死……
扰人清净的皮鞭声终于停了,手上的铐子未解,但锁链开了,身子没了拉扯支撑,便如同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还未回过神来,澄黄透明的液体便从上方直泻而下,浇得满头满身,浓烈的酒香漂浮在空气中,光闻着,便觉得要醉了。
烧刀子。
身上那些鲜红的鞭痕,遇到刺激,变得更红了,红得发紫!口中的破布吸饱了黄汤,渗进他的口里,落入胃腹,辛辣刺激着咽喉,他又开始咳嗽,咳得满脸通红。烧刀子酒劲厉害,对于他来说,沾上一点,都是要命的,更何况吞咽间,液体还在不断滚落腹内,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吃力,体会不到疼痛,只能任由身子无助地震动,徒劳地呕着,口中的破布不断吸着血腥,混着酒水,成了淡淡的粉色。
“酒里,我加了料,据说有酒助劲好得很!”
静静地等待,吴浩天宛如欣赏般,立于一侧看着,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酒、湿透了的冷青翼。再美的人,狼狈起来,还是狼狈。不知道冷,却在发抖,不知道疼,却在抽搐,失去了知觉,却还活着,这般活着,怎能不遭罪?
三九的天气,并不需要太久,那些酒慢慢浮出了霜,覆在冷青翼身上,衬托着皮肤上诡异的红,越发扎眼。
药效起了,京城最有名的春药“情欢”。
吴浩天无比满意,蹲下了身子,伸手将那口中的破布拉出,一大口血立刻涌了出来,落了吴浩天一手。厌恶地挥手一甩,便是一个狠厉的耳光,冷青翼偏过头去,瞬间肿了半边脸,却也微微清醒了过来。
“咳咳……”咳出了喉咙里的残血,冷青翼吃力地喘着气,努力看着吴浩天的脸,咬字不清地说了句:“尉迟……将……军……最大……的……败笔……呃……”
重重的一脚,踢进了他的身子里,夹带着内劲,直接将他残败的身子踢飞了出去,撞到墙壁,才复又摔落在地面,血水顺着唇角汩汩流下,他却笑了,笑得无比妖艳美丽。
莫无,我不疼。
比起那一刻,我再也不会疼了……
第八十六回:惄焉如捣
是人,都会有痛处,有些人的痛处碰不得,碰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尉迟将军,无疑是吴浩天此生最大的痛处。
他曾是尉迟将军最得力的手下,骁勇善战,武艺了得,瞻前马后,得以重托。他对尉迟将军,有崇拜,有敬佩,有爱戴,有忠心,如果不是这样奇怪的嗜好被尉迟将军发现的话。
嗜好不可能与生俱来,他的嗜好缘于残破的童年,被虐待的那些岁月,他渐渐不怕了。喜欢,莫名疯狂地喜欢,喜欢手下柔软的触感,口中难掩的娇吟,还有撕心裂肺的哀嚎。这些让他愉悦的事物,让他忍不住,无论如何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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