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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君怜 番外篇完本——by坑锵坑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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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
“闭嘴,真吵!”
月光下,一抹黑,一抹白,相拥相吻,白头不离。
万物皆静,花草随风,香气萦绕鼻间,淡淡的,轻轻的。
耳边那话,还有光影,似有若无,随着记忆越飘越远,越来越淡……
[滚……别多管闲事……]
[喂,撑着点,我也去医馆,正好顺路。]
——正文完——
番外:事出必有因
第一回:这个笨蛋!
五年,若论长短,全凭心念。
褪去了风起云涌悲凉沧桑,平淡朴实日月交替,倒显出岁月如梭。
五年前,黑衣杀手与那白衣公子,安于冥城一隅,运筹帷幄间悠哉度日,偶有波折困境,每每携手共度,亦非觉是难事,除了三年前那次……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蛰伏时潜心筹划,爆发时自当教人措手不及,便像是那猫儿戏弄着小鼠,不紧不慢,不疾不徐,直到猎物精疲力竭,后而食之。
瘦削身量,拢衣立于月下窗前,无尽黑夜,绵绵眼底。
秋风渐凉,萧瑟起,又见多事时。
“咳咳……”微微蹙眉,绝色面容略显苍白,口中低咳,眸子里暗隐烦躁。
几个时辰前,惊闻城主出事,各堂堂主聚首于城中主厅。他因染了风寒,高热未褪,故而未去,于床第辗转反侧,哪里还有睡意,披了衣,下了床,独望夜空,心底一片忐忑不安。
今日星相黯沉,主星不亮,群星不闪,阴云层层叠叠,宛若五年一轮回,平静又将破碎,血雨腥风灾祸杀戮,不期便要纷扰而至。
“咳咳咳……”又是一阵难耐低咳,身形微晃,终是不敢造次,关了窗,缓缓走回床上。
平躺下来,被中已冷,那人不在,尤显几分孤单。阖眸,心难安,月圆之夜,事发突然,萧老大最为虚弱之时,伤上加殇……但愿只是多想,静待那人归来,温暖怀抱,每每病时最为渴望。
“咳咳……”屋中安静,咳声不止,隐隐压抑,却又抑制不了。
胃腹旧痼,时缓时急,尖针利刃,滚滚翻腾。
加之,心疾。
本有十年之说,却也因人而异。大约身体太弱,底子太薄,不过五年,心疾便又隐隐而发,所幸并不厉害,几碗苦药,便也压制得住。
“咳咳……嗯……”
时过三刻,依旧睡意全无,额际汗水渐多,头晕目眩,烦闷恶心,大约难受得厉害。
“咳咳……”
起身倒水,茶壶倾斜,温水落入茶盏,尚未来得及端起,耳边沉静猝然碎开!
杀声震天,嘈杂嗡嗡而来,刀剑相交,脚步重叠,或有砖瓦墙垣砰然而破,又有箭雨嗖嗖火势燎原……
“不好了!不好了!”
“有人破了机关闯入!快来人啊!”
“大家不要慌!迎敌!灭火!”
“来者人多势众!武功不弱!再无人来……啊啊啊——”
……
“……”茶盏握于手中,水中盈盈,倒映桌上火烛,危机当口,慌则必败。
若说冥城,门前有阵,阵后机关,城中布局,火木为先,金水土于后,城主之居最为深入,本为护主之姿,当是不易攻破。
可眼下敌方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蹊跷不及细说,难免一番苦战。
“小四。”眸光沉淀,似已落下决心,口中轻唤,九首暗卫之一,冥城安排火堂堂主护卫。暗影倏忽间入得屋内,门开门关,悄无声息,只带一缕冷风,吹得烛火摇曳。
“在。”沉着声线,伴随矫健身形,半跪于桌前,不动如山,宛若屋外种种皆与其无关,唯护得眼前之人安危,方为己任。
“莫无很快就来,在他回来之前,有一事,你需办妥。”温水和着药物落入腹中,眸光星星点点,智者千虑愚者百思,计已成,镜花水月,似幻似真。
******
火光簇簇,哀嚎声声。
夜间人已入眠,本就防御不足,再者倚靠奇门遁甲,机关重重,心中笃定,难料巨变。如今敌势凶猛,木堂火堂已有高手阻拦,却是风中暗带毒香,手脚软乏无力,刀光剑影之下,死伤无数,败退连连。
敌者之中,一人隐于其间,面覆银具,身手不凡。路经火堂,眯眼而望,堂主主屋已着火势,冥城众人围护一抹纤弱白影,左躲右闪,甚是狼狈。
月光之下,绝色之容,魅惑众生,眼底泪痣,更显扑朔迷离。
纤纤公子,智及天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此人不会有他,此人不可留的!
心念起,身形动。只见那银面之人,脚尖点地,一跃几尺,手中无剑是拳,目中无光嗜血,穿梭间,擦着众人肩膀,无人挡得住,拦得了。
嗖——
不知何处一支笔直箭羽,直射而去,猝不及防间,正中白衣公子胸口!
羸弱身子随着箭身余力直飞向后,撞了树干,随着簌簌枯叶,一齐跌落泥土,万劫不复。
银面人愕然,收了脚步,转首望之,混乱间也不知谁发了这一箭。
“青翼!!”
谁发一箭已不重要,伴随一声怒喝,银面人自有眼色。一抹沉黑杀入重围,弯月刀光华四射,鲜血四溅,此人招惹不得,今夜目标并非在此,若是纠缠,反而坏事!
“走!”急促喝令,身形扭转,留下几人,带走几人,皆是事先安排妥当。
银面在暗中划过轨迹,如鬼如魅,消失不见。
有心之人,谋划之局,网已张开,猎物,无处可藏!
莫无抱人,几个起落,便至一处偏隅小屋,敌方大半势力已入城中,火堂残余不成威胁。
“咳咳……唔……”冷青翼抑制不住轻颤,微微睁眼,看着一双暴怒黑眸,努力勾起唇角,笑了笑,“四下……可有他人……”
“只有小四。”语气不佳,莫无将人小心放于床上,箭羽已落,只见衣物上一个破洞,并无血渍,洞内隐见乌黑,原是衣物内里又缝一层,两层间搁置铁块,之前一箭触及铁块,自是入不得体内。
解开衣襟,沉沉坠坠,莫无凝眉,果见胸前一片白皙之上,心口位置偏下,一块乌色青紫,煞是碍眼!
“不得说我……咳咳……我是伤患……”冷青翼抬手按上胸口发疼之处,面色唇色俱是发白,虽说铁块相隔,可那瞬间之力,还是宛如将五脏六腑移了地方,如今说笑也显勉强,心口刺痛,不要促发了心疾才好。
“小四!”火气噌噌,哪有不发之理,既不得对着伤患,那便对着发箭之人如何?!
“在。”依旧沉着,半点不知死活模样,现身半跪于二人身后五步,恭敬姿势,垂首掩眸,不知面上神色为何。
“这般胡闹,你竟遂他心愿!可知我绝不轻饶伤他之人!”拉了被子盖好,莫无欲起身而走,却被冷青翼拽了衣角,横眉冷对,但也不见强行甩下。
“是。”半跪之人,沉声应道,也不辩驳,逆来顺受。
“事后,我与小四一同受罚好了……”冷青翼拉了拉莫无衣角,一脸人畜无害淡淡笑颜,“眼下事急……咳咳,冥城脱困……但看此举……”
黎明曙光,一夜过去。
一场夜袭,冥城元气大伤,残砖败瓦,死尸一地,敌我双方皆有,殷红处处。
萧墨尘重创,蛊虫需提前取出;冷青翼重伤,性命垂危于床榻。
堂主之屋烧得半毁,冷青翼被置于偏屋,莫无守于其内,除水堂之人,谁也不得入内,进进出出,鲜红血水一盆一盆,根本见不到半点生机。
曹峰等人,唯有双眼通红,守于门外,心有余而力不足。
重涟不在,温凛……选了萧墨尘。
骗!
若是冥城内有奸细,则万事谨慎,准备周全。
依水堂之人所见,床上之人,脸色泛着暗金,碎发散乱,黏在额际面颊,唇角不断涌血,胸口缠着厚重纱布,伤处湿红直透,血流不止,喘息间奄奄一息,若不是莫无于床侧内力不断输入,只怕早已一命呜呼,人鬼殊途。
期间,莫无找过温凛,言语间,动了手。
动手亦不得果,收手时,莫无放下狠话,甩袖而去!
[冥城既是如此地方!若是青翼有事,定然恩断义绝!]
而后,不顾众人劝阻,一意孤行,抱着重伤之人,绝尘而去!
行将半个时辰,怀中之人已然断气,自然不是冷青翼,一叶遮目,偷天换日。
“咳咳……”
马车内低咳不断,驾车小四,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确定并无异样,这才停马树下。掀开车帘入内,只见冷青翼蜷缩着身子,昏昏而睡,咳呛不断,伸手触之,额际像是更烫。赶紧取了水袋和药物,唤醒那人,助其服下,满脸担心已是遮掩不住,白光下略显清秀面庞,哪有半点暗卫架势。
“咳咳,小四不必自责……”冷青翼虚弱笑笑,伸手压着胸口,“做得极好……”
“……”抿唇不语,眸中微慌,面颊稍红,并非冷漠之人,只是不善言辞表达。
“亏得小四细心,四下寻来重伤之人,咳咳……身形倒真是很像……”冷青翼想那莫无守着陌生之人生硬模样,心中不觉好笑,定是烦躁无比。
“副堂主莫再说话,好生休息。”扶人躺下,小四并无多言,转身出了车厢,须臾,马车又缓缓而行,尽力减少颠簸。
“咳咳……”药效上来,冷青翼又觉昏沉,高热终究虚耗,胃腹也不消停,心口隐隐刺痛……软弱又来,贪恋那人温暖,思及抱着旁人,竟是隐隐泛起一丝酸劲。
第二回:顾好自己。
“几位公子,来小铺,不知如何效劳?”
“来此处哪有他事?!少废话!叫你们掌柜出来!”
“小的便是掌柜,几位公子尽管吩咐。”
“葬仪皆简,布灵堂,素裹一日,不入土,火葬之。”
“死者……何在?”
“……门外,马车内。”
小小铺子,门面不大,纸糊人偶,金元草纸,棺木横放,焚香缕缕。那掌柜个头不高,藏青褂子,身量清癯,面黄肌瘦,两撇小胡,看着大约四十,哭丧脸,额前乱发,遮了眼。
铺子虽小,却是法事齐全,镇上独此一家,全镇丧事,皆由其办,倒也办的得体。
来者四人,追着莫无,一路而来,火堂之人。
莫无马快,一马当先,四人追得吃力,一日一夜未见停歇,直到日出东方,莫无胯下之马,渐行渐缓,直至停下,四人上前,围作一团,无不倒抽冷气,面如土色。
生时不觉,死时不过眨眼之间。
马背之上,满眼血色,白衣几乎不见白,黑衣却是更显黑。莫无挺直,僵硬如石,怀抱之人,紧贴于其胸口,臂下垂无依,面目俱遮,唯眼角黑痣若隐若现于碎发之间。
死者已矣,生者面色煞白,唇角带血,黑眸沉入深渊,满是绝望之色。火堂四人不忍睹视,哽咽间无话可说,锥心刺骨之痛。
却也不能怠慢死者,故而于路经小镇,寻了棺材子。
马车立于街角,车内两人,一死一生。
那掌柜领了几人,抬着担子白布,随着火堂四人,来到马车前。
“莫堂……莫公子,冷公子身后事……”一人提气,挑开车帘,向内低语,语音发颤,心生胆寒。
“滚……”有气无力之音煞是低弱,随之而来一阵掌风,迫得那人急急闪开。
“这……”四人面面相觑,不禁为难。
“小的这般事情见多,大约有些法子。”那掌柜倒是一副司空见惯模样,向着四人弯腰作揖,“不如让小的试试?”
“……你自当小心。”四人对望,终是无法。
那掌柜登上马车,身形略显笨拙滑稽,车帘掀开又合上,不知内里如何。
“滚!不许碰他!——”
须臾便闻一声怒喝,马车陡然一震,险些四分五裂,四周众人皆感铺面杀气,心中一抖,只怕那掌柜已毙命于车内。
自然并非。“莫无……”
马车内光线虽暗,却也看得见人影模样,莫无紧抱怀中之人,悲恸欲绝模样,竟是一时真假难辨。来者正是冷青翼,易了容装,扮了棺材子,一切皆有安排,众人一步他已三步,哪里猜想得到,只是这一刻见着莫无模样,微愣,恍惚间当真以为自己已死。
一声怒喝,莫无已是伸手抵在冷青翼胸口,温暖随之而来,勾起思念依赖。迸发内力杀气不过唬住车外,大掌护着之人,自是伤不到分毫。
四目对望,喜怒哀乐充斥其间,话不可多说,小心隔墙有耳。
冷青翼拉过按着心口的大掌,在掌心轻划“我没事”三字,后将大掌贴上额际,隔着人皮易容,却也能明白热度退去不少。
莫无不言,沉黑眸子直看着冷青翼,愠色毫不掩饰,怀中死去之人顿时显得无比突兀。
冷青翼略显心虚,心中不觉想起五年前,亦是这般要此人假装自己已死,那时半点不像,如今倒有模有样,不知如何做到,难道……
想着想着,心底不禁难过,此人不懂装疯卖傻,若能这般,只有一个法子……
万千神色,几番不舍,隔着易容,自是看不清。
冷青翼伸手递过一片叶状物什,莫无接过含于舌下。棺材子藏青色衣袖一挥,漫天白色粉末,如此诡异情境之下,冷青翼俯身贴近,轻啄莫无冰冷唇畔,双眸半阖,掩住心疼不已。
莫无似是懂得,亲吻分开时,在人耳边低喃:“顾好自己……”
******
“好了,本铺独有沉香,那位公子大约要睡上一阵。”“掌柜”在众人惊疑不定中,出了马车,装腔作势地从口中吐出叶状物什,“马车内沉香未散,小的安排些人含着叶片入内打点逝者,各位公子稍后。”
于是先前所带几人,入得马车,先是扶出假意昏睡的莫无,一刻之后,又抬出白布覆面的“冷青翼”。
“灵堂已着人布置,就在小铺后面,各位公子,请。”半点破绽也无,四人不疑有他,两人留下看顾昏睡莫无,两人随着“掌柜”入得铺内。
灵堂并不繁复,简单素白,倒有些偷工减料之嫌。
赚着死人银钱,自然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白绫几丈垂落,白花朵朵,“奠”字斗大,黑得发憷,前置香台火盆,后摆长板,板上铺白布,菊花簇围,应为死者放置之处。
“沐浴落妆,此乃葬仪,按规矩,阴气最重,生人勿近。小的自当打点妥当,诸位不妨于偏旁休息饮茶,大约只需两刻钟。”如此说辞,自不会有人反驳,人已死,哪里还能不尊?
两刻钟,避人于外,自是内有乾坤。
“副堂主,药。”同样易容为小铺下手的小四,摊掌于冷青翼面前,掌心有一药物,假死药。
假亦真时真亦假。
这一日守灵,不过虚晃花样,只让异心者放心:冷青翼已死,死者确乃冷青翼。
去了易容,服下药物,冷青翼不慌不忙穿上白衣,胸前泛白狰狞箭口早已备好,惟妙惟肖,如今贴在身上,当真像极。
“嗯……”面色渐白,呼吸渐弱,药效起来,冷青翼已有些站立不稳。
“副堂主……”小四眼疾手快,扶了人,却也不逾矩,只小心扶躺到板上。
“小四……”意识缓缓散落,眸光不清,唇角却勾着淡淡笑意,“替我……看好堂主……一切托付与你……”
一切托付与你。
手随话音垂落,音容笑貌,戛然而终,脉止息停,一切归零。
假死药,再假也是一副死人模样。小四一颤,暗自握拳,心中不知如何滋味,只怕眼前一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以为死了,其实没死,以为没死,其实……
小四当且如此,遑论莫无。
莫无走入灵堂,直盯着白菊簇拥之人,撒手人寰,再无声息模样。如梦魇缠身,不得挣扎,浑身僵直轻颤,当着众人之面,再伸手指于那人鼻下。
呼吸全无,万事皆休,冰冷自指尖蔓延,直落心口。
痛。
明知做戏,却也痛不欲生!
面上却是淡漠,无比淡漠,宛若世间种种,口鼻耳眼,七情六欲,皆已随着逝者飘零。
“莫公子,还请节哀,保重身子。”
身后四人,即便七尺男儿,也是双目通红,唏嘘哽咽,劝慰间也知无用,只能叹息。
先前血污湿发遮面,看得不甚清楚,如今沐浴落装,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绝色面容世间绝无仅有,眼角泪痣诉尽一生坎坷。众人已是离得极近,近到不得不信如此“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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