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之炮灰反派抱团记完本——byllan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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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世(1)
祝启站在船头,冰冷的风夹杂着水汽,吹得他身体都要凉透了。
回到昏暗的船舱里,祝启摇摇晃晃走到床边。床上一人正枕着胳膊面向里面睡觉,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吃惊地坐了起来,用被子把祝启裹了起来:“你脸怎么这么红?你身子怎么这么凉?”
祝启轻声道:“你去给我弄碗姜汤来。”
方铭忙穿了鞋子,往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祝启的靴子外套脱了,人裹得更紧了些往床上一放,才匆匆的出去了。
祝启侧过头,看到方铭放在枕边的书。还有一个月就是春闱,方铭天天除了吃和睡,就是看书写八股。
这次春闱,是圣上亲政后的第一次,朝野上下都极为重视,对于屡禁不止的科考舞弊也得格外的严。
祝启一直到被冲进屋的衙役抓起来带到顺天府大堂上时,才知道自己的亲爹就是本次春闱的主考官魏尤溪。
他是魏尤溪一次醉酒后的产物,因为生母是青楼女子出身卑贱,故而魏尤溪不肯认他这个儿子,出钱打发了他的生母祝娘子。
祝娘子拿着这笔钱和攒的积蓄赎了身,带着祝启回了老家,靠帮人洗衣为生。祝启随着娘姓,从小聪慧异常,镇上的先生惜才,免了他的束脩。祝启也非常争气,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三年后中了举人。
来说亲的媒婆踏破了门槛,都被祝娘子客客气气婉拒了。他们母子本以为是苦尽甜来,没想到命运在他们最风光的时候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无论祝启怎么赌咒发誓他不知和魏尤溪的关系,他还是被剥夺了功名,打了五十板子,再也不许参加科考。祝娘子的过往也被镇子里的人知道了,她假装自己是个寡妇多年,受尽了人们的同情和尊重,久了也真的以为自己是个贞洁烈妇。事情败露后祝娘子一时受不了人们的唾骂和白眼,想不开自尽了。
祝启当初敲锣打鼓被送出镇子去参加春闱,没几个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他借钱收敛了母亲的尸骨,因为声名扫地,在家乡也待不下去,只能去了最近的青城讨生活。
在那,他见到了知府大人出行的仪仗,是那样的风光。本来,他离这样的风光,只有一步之遥。
魏尤溪被罢官免职,保住了一命。因为娶了一个好儿媳常显公主,舞弊案没有牵连魏家的其他人。魏尤溪的长子、常显公主的丈夫魏步高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在官场里步步高升,次子魏晋平入了东宫当太子幕僚,长女嫁给了太子的小舅舅为妻。
只有祝启这个私生子依然在烂泥里打滚,他唯一离开烂泥的上升渠道,已经被人堵死了。
祝启被仇恨淹没了,他在青城待了两年,改名换姓回到了京城,进了魏家做了下人。
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胆子,见过举人祝启的人也不会把眼睛放在一个卑微的奴才百盛的身上。仇恨和时间也让祝启变了模样,就是魏尤溪本人来了,估计也不会认出这个当年只是匆匆几瞥的儿子。
魏尤溪的幼女魏珠玉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祝启假借魏珠玉未婚夫的名义给她写情书,轻易地就得到了魏珠玉的信任和芳心。
魏夫人带着小女儿出门上香,祝启哄骗魏珠玉偷偷溜出禅房,打晕了她,把她放到运柴火的推车里推了出去。到了后山,祝启把魏珠玉的衣服首饰都脱了,只留给她一条破烂的席子盖着。期间魏珠玉醒了一次,她惊慌地瞪着祝启,祝启心里一跳,不知为何想到了祝娘子死后那惨白惨白的脸。
这附近是一群乞丐的据点,这个时间是他们要去寺庙领救济粮食的时辰,这条路正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那些乞丐们看到魏珠玉时,只当她是哪家刚死的女儿,拿破席子卷着扔到了路边。他们兴奋地聚了过来,掀开席子一摸,却发现魏珠玉的身子是热的。
魏珠玉被拉扯醒了,她见着这么多脏兮兮的男人,立刻尖叫起来。乞丐们一开始吓了一跳,见着魏珠玉的身子又白又嫩,也顾不得管她到底是死是活,随手拿了条破布就堵住了她的嘴。
魏家的人找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就是魏尤溪把这方圆十里的乞丐全都抓进牢里砍了,也换不回魏珠玉的清白和性命。
在祝启的推波助澜下,魏家小女儿私会情郎结果在寺庙后山被乞丐轮-奸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魏珠玉的死也变成了魏家为保名声而逼死了女儿。
祝启正策划着如何再把魏家其他人拉下水时,他被人发现了。
三年前和他一起参加春闱的学子来魏家做客的时候认出了他,祝启知道一旦被抓住,魏尤溪只会让他死得比魏珠玉惨一百倍。他一头撞在坚固、冰凉的影壁上,在魏尤溪气急败坏的声音里咽了气。
死前,他仿佛看到了祝娘子青白的脸。当祝启睁大眼想要再看得清楚些时,那张脸突然又变成了魏珠玉的。
他是有些后悔了。魏珠玉和祝娘子一样,她们都是无辜的。这样一想,他和魏尤溪,又有什么区别呢?
“快快,趁热喝了。”方铭端着姜汤进来,扶了祝启起来。
祝启接过碗,喝了两口杯呛到了,咳嗽时差点把碗给摔了。方铭眼疾手快抓稳了碗放到一旁桌子上,搂着祝启给他顺气:“好点没?好点了就再喝口,发出汗来就好了。”
祝启点点头,把剩的一点姜汤喝完了。方铭拧干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和手,把刚被泼湿了的被子抱到一边椅子上晾着,把里面自己的被子扯来给祝启盖上了。
祝启看着他,半响道:“你忙完了吗?”
“完了完了。”方铭举着碗晃了晃,“我去把碗还了。你还要吃什么吗?”
“不了,你要吃就在厨房吃完回来吧。”祝启恹恹道。
方铭就出去了,过了会回来,脱了衣服钻到祝启被窝里。方铭的身子滚烫滚烫的,祝启忍不住靠了过去,把冰凉的手脚搭上去。
方铭倒吸一口凉气,把祝启搂紧了,皱眉道:“可千万别病起来啊,马上就要进京了。”
“我要是死了,你能帮我照顾我娘吗?”祝启闭着眼,轻声道。
方铭好笑道:“哪就这么严重了?就是小病,你躺两天吃了药就好了。别瞎想啊!”
“你帮不帮?”祝启睁开眼,执着地问着。
“帮,帮,你娘就是我娘,反正我也没娘了。”方铭无奈道,“现在能乖乖睡觉了吗?”
祝启这才闭上眼,靠在方铭怀里睡着了。
他是在青城搭船的时候认识了方铭,上辈子他们两人没有坐一条船,方铭是走的陆路。这次祝启是特地邀请了方铭同坐一船分担船费,方铭家庭富裕是不差钱的,可是他还是答应了祝启。
认识才两天,祝启就发现了方铭的热心和爽朗,他帮人不计回报,为人大方待友真诚,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行偷窃之事的人。
上辈子春闱开始前几天,一个学子放在屋里的笔砚不见了。他有个毛病,非惯用的笔砚不用,突然换了新的就半句文章也憋不出来了。因此他这次上京考试特地带了四套笔砚,没想到马上要考试了,四套笔砚全被偷了。
这个客栈住的都是备考的学子,大家听说后群情激奋,满屋子开始帮着找,结果在几个房间之隔的方铭屋里找到了。
方铭百口莫辩,若是丢的钱财,他还可说自己是富家子弟多的事钱没必要偷。可是偷的是不甚值钱但影响其他学子考试成败的笔砚,方铭最后被剥夺了此次考试的资格,春闱前一天就收拾好行李灰溜溜地回家了。
祝启和方铭住的不是一间客栈,对此事也是春闱后听到住那间客栈的学子说才知晓的。重生后偶遇方铭,祝启才觉出此事的蹊跷。
太像了,方铭的遭遇和自己太像了。
祝启和魏尤溪两个当事人都不晓得彼此之间的关系,他们俩也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祝娘子自离开京城就没和任何人提过魏尤溪,最后是官府找来了当年青楼里祝娘子的好姐妹香芹,祝启因为长相肖似其母被认了出来,官府才确定了祝启是魏尤溪的私生子。
那个匿名举报此事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祝启后来曾经去找过香芹,可香芹因为得了花柳病,指认祝启没多久后就病死了。
在船上的这几日,祝启一直在想上辈子的事情。当时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祝娘子死后他满心都是复仇,得知香芹死后便没有再追查下去。现在一细想,才觉得蹊跷之处。
难不成,自己和方铭一样,都是被人算计了?
是谁算计了他们?若说是为了春闱,那大可不必。比祝启、方铭有才名的人多了,没背景的人也多了,一个个算计也算计不过来啊!
一切,还是要等到入了京,再碰到那些人才能明白。
入京。祝启想到这,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他会比上辈子更加用心作一篇更加出众的文章,然后在大堂上,承认是魏尤溪泄了题给了他这个私生子。
这次,他只报复魏尤溪一个人,他要拖着魏尤溪一起下地狱。
☆、第七世(2)
祝启靠在床上,微低着头,听方铭念书给他听。他刚自己看了两页就头晕得不行,差一点就吐在了床上。
书都是已经读了不知多少遍的,祝启早已烂读于心,只是每多读一遍,就会点新的体会。
“你这么有钱,为什么没带个小厮服侍?”祝启问道。
方铭放下书,笑了笑没说话。这一路上他包办了自己顺便包办了祝启的衣食住行,自理能力比祝启这个贫家子都要强。要知道祝启可是自己在外生活过两年,又当了一年多的魏府杂役呀!
祝启猜到方铭家里肯定有什么事,说不定方铭也是个私生子,从小养在外面,因为书读得好才接回来,但是同方家的隔阂已经产生了。
祝启胡思乱想着,突然闻到饭菜的香气,方铭去厨房把午饭端来了。
祝启病着不能吃太荤腥的东西,方铭也就陪着他吃素。这艘船的厨子手艺很不错,一手刀削面更是一绝,他们连着好几天午饭吃面,天天的卤都不重样。
“真想把他雇了带走,让他天天给咱俩做饭吃,不过船老大恐怕会提刀砍了我。”方铭抹了抹嘴,意犹未尽道。
祝启笑道:“真不愧是富家少爷,动不动就买了雇了的,花银子一点都不心疼。”
方铭辩解道:“我就在吃上面花钱不心疼。”
“进京后,你打算住哪?”祝启也吃完了,放下碗道。
“鸿运客栈,你呢?”方铭道。
祝启道:“自然是和你一起,咱们还能住一个屋吗?”
“行啊,房费各半,伙食你得跟着我吃。我要是不监督你吃饭,你都能把自己饿死。”方铭收拾好碗筷,端着托盘出去了,没一会又拿了俩橙子来,放在手里揉了半天,把外皮剥开呈花状,放到了祝启手里。
祝启摇头:“哥,你吃的也太精细了。”
方铭好笑道:“这也算精细?我奶奶吃橙子都是切成小块用银叉子叉着吃的,还要蘸着白糖。”
祝启吃完橙子,刚要把手缩回被窝,就被方铭一把抓住,用湿帕子给他擦了半天手。
和方铭同住后他才发现什么叫做大少爷,就算方铭没有带下人、什么事都自己来,行事看起来也大大咧咧,但是总在一些小细节上凸显出他的身份。
吃完午饭祝启就开始犯困,方铭又念了两页书,见他的头一点一点的,便放下书,把门窗关好了,上床搂着祝启躺下了。
祝启的被子早就干了,不过方铭自和他一个被窝睡过后就没有分开睡的打算了,现在他们俩身上盖着两床被子,方铭的身子又跟火炉似的,让祝启的汗出得格外的痛快。
祝启在方铭胸前蹭了蹭,他怀疑方铭有龙阳之好,上辈子被人污蔑偷盗,竟没有坚持喊冤查清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别是和那个丢了东西的学子之前有过什么苟且吧。说不定是他强迫那学子不成,学子含恨在心栽赃方铭,然后方铭心中有愧或者心中有鬼,不敢闹大才捏着鼻子认了。
祝启胡思乱想着,很快就迷迷瞪瞪睡着了。
三日后他们到了京城,祝启的病也好了。
方铭松了口气,把俩人的行礼收拾好,雇了辆马车载着两人去了鸿运客栈。
房间是方家早就订好了的,祝启把那一半的房费给了方铭,方铭数都没数就放进了钱袋里。
给完房费祝启就彻底没钱了,鸿运客栈是京里最贵的客栈,方铭住的还是天字号的房间。不过这钱花得好值啊!祝启土包子似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天字号的房间是套房,外面是书房里面是寝室,床也很大很软,屋里还用屏风隔出了个小角落放着恭桶。
祝启正在那研究恭桶旁放的上好的厕纸,方铭让小二抬了浴桶和热水来,招呼祝启过去沐浴。
“你先洗,我去厨房和街上踩踩点,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方铭说着,把一个小钱袋揣到怀里出去了。
祝启刚脱了外衣,方铭又推门进来了:“干净衣服我给你搭屏风上了,脏衣服你放椅子上,回头喊小二拿去洗。你洗澡锁门啊,也不怕别人进来。”
他看了眼一旁的衣柜,他的银子可都在里面呢。
祝启道:“不好意思,穷惯了,一直没什么好让人偷的,没锁门的意识。”
祝启把门锁好了,方铭不放心地在外面又推了推,才噔噔噔地走了。
祝启有些疑心方铭刚才是不是想趁机偷看自己,然后想起自己病的时候,方铭帮自己擦身子,该看的也都看完了。
祝启痛痛快快洗完了澡,客栈提供的澡豆又香又滑,他把玩了好半天,水都要凉了才出来。
有钱就是好啊!
祝启叹道,在死前能认识方铭,借机过一过有钱人的生活,老天爷没薄待他。
祝启换好衣服,正在擦头发,听到敲门声响起:“笙童,开门。”
祝启穿着客栈15 给的木屐拖拉着走过去,拉开门栓,外面方铭推门进来,喜滋滋道:“这客栈的伙食挺不错,咱们以后可以在这吃。等考完了,咱们再去别的饭店好好吃几顿。我买了荷叶鸡和香葱饼,还在厨房点了桌菜,一会就送上来。你病刚好,要好好吃一顿补补。”
等到午饭送了上来,祝启看着满满一桌的菜,边吃边想,幸好伙食费方铭都包了。
方铭虽然点的多,但是份量都不大,他们俩人吃正好。这也是他身上矛盾的地方,在吃上非常舍得花钱,也非常会吃,但几乎不浪费,想来是小时候过过饿肚子的日子。
就和祝启一样,不过祝启是不舍得浪费,哪怕撑死了也要继续吃的主。
吃过午饭方铭让人换了热水,洗了澡后和祝启穿戴整齐去大堂里和其他的学子们攀关系去了。
祝启话不多,一直微笑着看着别人,时不时说句久仰久仰。方铭自来熟地领着祝启各个桌子蹿,然后在一张桌子前坐下不走了。
“先生一直和我说,他在江西时曾收过一个特别聪明的学生,说不定我这次来京就能碰见。没想到竟真的这么巧,第一天就让我见着了。”方铭笑道,对那个年轻男子拱了拱手,“于师兄,久仰啊!先生可天天都跟我念叨你呢。”
那位名叫于博的男人惊喜道:“先生可还安好?他还那么爱喝酒吗?”
“唉,只要不喝酒,就什么都好。不过有师娘在,还能管住他。”方铭道,指着祝启道,“差点忘了介绍,这是祝启,我们在青城港口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