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折不当时完本——by阿踢仔

第四十六回
秋天短得转瞬即逝，可是并不影响它在人们心中的重要地位。游小冰的作业里有一项是观察秋天的树叶做个小小的观察报告，左戈把这个变成了来探望游旭的由头，丝毫不顾上周他们爷俩也来过。
游旭周六当班，刚接半杯热水听见了动静，一辆从没见过的黑色Jeep开了进来。游旭想着有工作了时候，那车里蹦跶出游小冰来，双腿都还没落地就开始喊爸爸，身上穿着游旭没见过的粉色连帽衫、牛仔裤和运动鞋。
游旭淡定地喝了一口水，拧好水杯走出办公室。一身新衣服的游小冰扑过来，游旭伸手把她抱住，抬头看见左戈拎着画夹也从车里下来，再把他一打量也是连帽衫、牛仔裤、运动鞋的打扮，从头到脚的新行头。
“大爹又给你买新衣服了？”左戈的笑脸游旭看不进去，回头问游小冰。
游小冰拿不准她爸爸是什么意思，嗯嗯了一声说：“他也买了新衣服，还买了新车……”说着还伸手把游旭的目光引到左戈的身上，确定游旭看向左戈后，游小冰喊了一声“大爹”。
左戈乐呵呵应了，然后和游旭四目相对上，看得出游旭目光的意思是“待会儿我们好好谈谈”，干笑着糊弄过去。
游小冰这时候猜到她爸爸的意思了，觉得不妙，抱住游旭亲了几大口后说：“我好想你，我们来陪你值班。”
游旭看看卖乖的游小冰，又看看装傻的左戈，想说他们的话只得咽到肚子里去。

红色的水彩笔轻轻勾勒出树叶的脉络，另一只黄色的水彩笔涂上颜色，游小冰的观察报告图画部分大功告成。游旭值班不能离开，左戈带着游小冰去了附近的山上，采了一大把颜色各异形状各异的叶子回来。两个浑身上下崭新衣物的人出去，回来的时候就变泥猴了。左戈忙着去弄吃的，把游小冰交给游旭。游旭带着她一起商量设计观察报告，一弄就是一个多钟头。这时候图画部分搞定了，剩下的决定吃完饭后再继续。让游小冰收拾文具画夹，自己往楼顶露台上去。
左戈表示要做主厨做火锅，电话通知了加央、罗星，那两个懒货平时要不是吃饭馆就是吃游旭做的饭，一般情况不会自己动手，这时候左戈主动表示当厨子，哪儿有不响应的道理。在宿舍里陪小冰画画就听见他们上面乒乒乓乓响动不停，说不担心那是假话。这时候上露台去，每走一步游旭就给自己做一次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不管他们弄成什么样子都要接受。
“所长你来啦！”罗星端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正切着藕片，看见游旭上来便热情的打招呼。加央在一旁摆放桌椅板凳、连电线。左戈拴着白围裙，一手拿铲子，一手端着装姜葱蒜的小盆儿，表情严肃的看着锅里的油，正在炒底料。
游旭瞄一眼锅里的油，又看看左戈那模样，上前去伸手向他要铲子，说：“给我吧。”
左戈手一抬，笑着拒绝说：“我是主厨。”
游旭不想搭理他，伸手捏了一把花椒扔进油锅里，滋啦滋啦一阵响，左戈看见了说：“我就说我忘了什么，原来是花椒。”
游旭被“主厨”的不靠谱给逗笑了，又伸手问他要铲子，另一只手还就开始解左戈身上的围裙了。
“别呀小旭……”左戈扭身躲开，“下面的步骤我知道了，下豆瓣炒，倒姜葱蒜，炒得差不多了下骨头汤熬对不对？”
游旭听着他说这个过程倒没错，不觉点点头。那左戈趁着这个机会扭屁股把游旭撞开，笑着说：“我弄。你走远些，待会儿油崩着你，那可疼了。”
左戈说这个时候表情生动，游旭觉得他恐怕对这个“深有体会”。正说着那边油已熟，游旭见左戈这个“主厨”还在看着自己没注意锅里，忍不住提醒他说：“油熟了，下豆瓣。”
“嗯？！”左戈没见着游旭走开，脑子没跟上游旭说的话。
“左恋恋，再不下豆瓣，锅要起火了。”游旭看他一脸傻样就着急了，推左戈一把叫他快点。
左戈这才反应过来是锅里的事，赶紧的抄铲子铲了豆瓣下油锅炒。豆瓣遇油，翻炒几下后香气就升腾起来，罗星嘴快表示对左大厨很期待，连少言的加央也点点头表示这底料闻着不错。
左大厨这样子游旭实在不放心，不管他怎么要求，游旭就是半步不挪。不但跟他对着干，还有空兼顾锅里的火候。一会儿叫左戈翻炒，一会儿又叫左戈下配料，左戈的大厨地位完全不保，彻底沦为了游大厨的小助理。
“倒骨头汤。”游旭看看锅里底料的成色，给左助理下命令。左戈已然认命了，双手端起熬了许久的骨头汤往油锅里倒。倒下去之前不忘提醒游旭，“小旭你站到我身后去，待会油崩着你。”
游旭又没搭理他，而是把锅盖举起来放到那炒锅上，然后笑看着左戈说：“倒。”
左戈把骨头汤倒下去了，油锅见水霹雳啪啦溅起油花，这回因为有锅盖挡着谁也没崩到。左戈正觉得自己这回表现没挣到的时候，游旭轻声说：“人和动物最本质的区别在于人会使用工具。”
左戈被游旭的挖苦给逗乐了，连忙点头接受教训，“是是是，游所长所言极是。”
这话游旭很受用，笑着把锅盖盖上，让底料和骨头汤相互“煎熬”。

加央要去接女朋友，游小冰喜欢老师姐姐跟着去了，剩下三个继续弄菜等他们回来。左戈的围裙兜里装着游小冰给的一把开心果，这时候拿出来三个人剥着吃。吃了一会儿罗星觉得不对头，看看左戈又看看游旭，表示抗议：“左哥，小的全给我了，大的你还剥开给所长，你这不公平！”
“是么？”左戈嬉笑着挑眉看罗星，从围裙兜里又掏出几个来，精心挑出最大的那个剥开，一点没悔改的又放到游旭手里了，罗星看得吹胡子瞪眼，左戈说：“不服气啊，忍着。”
罗星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吃着大开心果的游旭笑了。左戈剥一颗开心果丢到自己嘴里，余光瞄见游旭笑得开心他自己也笑起来。一面笑一面想：我家小旭笑起来真好看，比环绕着江浦场的几十里彩林都好看。
火锅在加央带着二位小姐回来后正式开始，一直吃到秋日晴朗的夜晚星星月亮都出来才个个如意。虽说是左戈嚷着做主厨的，可是到最后是人人都出了力的，罗星切菜刀工不错，加央腌制的牛肉深得人心，女朋友小夏老师包揽了最后的清扫工作。小夏老师打扫卫生，加央自然是要帮忙。游旭没多想也要留下帮忙，罗星拉着游小冰的手一面下楼一面感叹所长看不来场合。
左戈实在看不下去了，把扫把从游旭手里抢下来，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他：“游所长，这露台上的灯多少瓦的？真亮啊！”说话的模样真真地，还伸出指头指着那灯泡让游旭看。
游旭看看那灯泡认真猜测道：“是节能灯，60瓦差不多吧。”
左戈闷笑出声，游旭横眉看着他。他双手搭上游旭的肩膀，说：“那灯六十瓦，我算六十瓦，你也算六十万，我们这些电灯泡是不是太亮，照着人家加央和小夏……”
游旭原本是想问左恋恋你又有什么毛病了的，结果话说到这儿游旭明白自己在这儿干活煞风景了，一个字儿都没说抬步朝楼下走去。左戈觉得小旭那想说话又咬牙憋回去的模样真好看，狗腿子似的赶紧跟上去。
罗星和游小冰在派出所的院子里疯玩，看到爸爸和大爹下来就冲过来叫救命。游旭觉得游小冰跑的太快肯定没法抱住她，往旁边走一步躲开，游小冰已经刹不住车了直接扑到左戈身上，疯姑娘果然冲进很大，左戈抱住她连退几步身子一矮爷俩跌到地上去了。
游旭和罗星这个作孽的站在旁边看笑话。左戈和小朋友相携着从地上爬起来，两个人动作一模一样地拍拍手，然后看着罗星，罗星顿感不妙，下一秒那爷俩已经饿虎扑食一般扑上来了。
早料到罗星要拉自己做挡箭牌的游旭先一步抬脚，罗星同志没捞到救命稻草。游旭微笑着在罗星的惨叫声中慢悠悠踱回房间铺床去。

最后洗漱回房间的左戈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擦着头还不忘观察那抱着坐在床上的爷俩。游小冰捧着她的晚安书，手指着字一个一个地念，游旭认真听着，有不对的就给她纠正，毕竟一年级的小朋友，认字都是连蒙带猜，读错了情有可原。
“我要把昨晚做的美梦，拿到冰箱里冷冻。”游小冰读完这一句飞快地抬头瞄了一眼左戈，这眼神是有意义的，可游小冰动作太快，左戈没能看清楚，左戈觉得完了完了。游小冰又读：“到遥远的一天，我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就把这个可爱的美梦，拿出来解冻。爸爸我读对了吗？”
游旭点点头，然后游小冰看看左戈说：“大爹回来了。”
游旭抬眼看着左戈。左戈原本松松垮垮站着擦头发的，被游旭这么一看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望着床上的爷俩。
“你跟大爹说。”游旭拍拍游小冰的手。
游小冰无可奈何地合上书，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左戈说：“我们俩个以后要考虑清楚才能决定买不买某样东西。不能因为一高兴就买买买。”
左戈想了想今天浑身新衣服的主要原因是游小冰说那个运动鞋好看，然后就穿出来的衣服又不是运动系的于是又买了裤子和衣服，然后左戈觉得游小冰好可爱自己想跟人家穿亲子服，然后就这样了……
“大爹，你说好不好？”
“好。”左戈本来还挠头准备说说今儿是巧合的，结果一对上游旭的目光就老实了，点头称是。
游小冰把游旭的要求全都照做了，回头望着爸爸要指示。游旭翻开书，游小冰就高兴了，招手叫左戈过来，她要读最喜欢的诗给他们听。
左戈挂好毛巾，坐到床边，游小冰挺胸抬头，指着书念：“我要把昨晚做的美梦，拿到冰箱里冷冻。到遥远的一天，我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就把这个可爱的美梦，拿出来解冻。然后把它煮沸，坐下来，温暖我那冰冷的脚趾头。”
游小冰念完觉得不过瘾，叫左戈念，左戈念了是游旭，三个人轮着把诗集几乎念了一半游小冰才睡着了。
左戈帮着游旭给她盖好被子，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游旭自然是看见了，用目光询问他。左戈见自己被逮住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笑着说：“就是……反正下不为例，嗯……”
游旭以为他就是表个决心，可听到最后那个“嗯”觉得没那么简单，就主动出击了，“然后呢？”
“呵呵呵……我们给你也买了。”左戈就知道游旭会不高兴。
游旭脱掉外套，面无表情的看着左戈说：“跟你身上的一样吗？”
“对啊对啊。”左戈点头，兴奋之情就快要溢于言表了。
游旭说：“拿去退，我不要。”
左戈：“小旭……”
游旭：“闭嘴。”
第四十七回
间周周末回家的规矩被左戈和游小冰践踏得粉碎，这两个家伙连续好几周周五晚上就奔到江浦场来，让游旭已经忘记了到底是轮到回家还是他们来探望。因为房叔叔过生日，这一周必须回家。那两个家伙还是周五晚上就笑眯眯地到了，游小冰和往常一样车门打开脚还没沾地就开始叫爸爸，左戈呢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跟在她后面走进来。小朋友说我们来接你回家啦，大朋友摊手做无奈状表示我拿小朋友没办法，她很想爸爸。
已经是初冬，晚上容易起雾，不敢轻易走夜路。周五的晚上在宿舍过，周六早上再出发。
游旭被要求盘腿坐在床上，游小冰跪在游旭身后捏着肩膀给他按摩。一边按摩还一边装模作样的问爸爸力道重不重有没有哪里痛之类的话，假装自己是个专业按摩师的模样。游旭被她逗得笑抖了肩膀，被小朋友批评不会享受。这句老气横秋地话说出来之后游旭笑得更厉害了，游小冰根本没法子给他继续按摩。小朋友没有了成就感这事儿就没兴趣了，抱着枕头装作小火车头的样子顶游旭，爷俩在床上滚做一团。
左戈在公用厨房等到水烧开灌满古旧的水瓶提回来，进屋来就看到他爷俩在床上疯玩。看一眼觉得小旭没怎么用力，正想着小旭低估了游小冰的力气多半要吃亏，就听见游旭“啊”了一声。左戈赶紧放下水瓶过去看他。
游旭左边肩膀撞在了爬上铺的铁栏杆上，整个人都蜷了起来。左戈看他那样难受，猜测是不是刚好骨头撞上了。坐到游旭身边把人扶正，等他缓过来再问话。那边游小冰都吓傻了，顶着因为和游旭疯玩弄得乱糟糟的头发眼里着了慌，嘴巴里不住地说：“爸爸对不起……”
左戈一手扶着游旭，一手揽过小冰，亲亲她的额头安慰她。
游旭听见游小冰充满歉意的声音非常不忍心，勉力扯出一个笑容说：“爸爸没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爸爸跟你疯玩没注意安全也有错。”
游小冰靠在左戈的怀里伸手摸摸游旭的脸，又说了一次对不起。游旭握住她的小手说：“你快钻进被窝里去，爸爸马上就好了。”
游小冰听话，马上松开左戈爬到床头钻进被窝，露出两个大眼睛看着游旭和左戈。
左戈也没多想，扳过游旭的肩膀拉下他的睡衣领子看有没有外伤。那双层床很旧，铁栏杆早就锈迹斑斑了。
“隔着衣领，应该没有擦伤，是刚好撞到骨头上，刚才最痛，现在好多了……”游旭拉回自己的衣领，低声跟左戈说。
左戈查看过了的确没有擦伤，心放了一半，帮着游旭整理好衣领后说：“你怎么这么瘦？肩上都没有一点肉，这样撞着当然疼。”
游旭并没有觉得自己瘦，没接左戈的话茬，抬起胳膊缓缓的转了几圈，又换了另一只胳膊也是那样缓缓转了几圈，肩颈肌肉得到了松弛，挺舒服地嗯嗯了一声。
左戈的手顺着游旭的肩膀捏上肩头，稍稍一用力游旭就叫出了声，那模样特别想被踩着尾巴的大猫。裹在被子里的游小冰被她爸爸这么紧张得样子逗笑了，说：“痛就是有问题……”那说话的语气和她房子爷爷如出一辙。
游旭看着小朋友哭笑不得，又回头看左戈一眼，左戈说：“房叔叔的名言那是相当有道理的，我帮你松松。”
害怕被他捏死了，游旭正要回绝，游小冰不知道爸爸的痛挺认真地说：“奶奶都夸大爹手艺好的，爸爸你要好好享受。”
游旭不可置信的看着左戈，左戈抬头挺胸相当正式的点点头。
“我妈肩周炎没让你给弄复发吧？”游旭一点儿也不信任他。
左戈不说话手上开始轻捏游旭的肩颈肌肉让他放松。左戈斜坐在床上不太顺手，他翻身上床靠里面坐着，拍拍自己面前的地方让游旭坐过来。游旭还是将信将疑，游小冰又说话了，“现在怕痛将来病了会更痛。”一听又是房子爷爷的名言，游旭觉得也算有道理，笑着上了左戈的“贼船”。

“啊，很痛，痛！”游旭快忍不住要动手揍人了，可左戈在他的背后抬手够不着。
“痛就对了，就说明这有问题。”左戈看到小旭抬手又听到他声音里有杀气，双腿盘起来缠住游旭的腰，权当是做得保险措施，“坚持一下，待会儿就松快了。”
“松手、松手，我不按摩了！”游旭痛得要死，一面觉得是自己活该不锻炼才这么惨，另一方面觉得的左戈这家伙手太重真的不是趁机整自己？
他两人一个要躲，一个要继续按摩，四手四脚都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奋斗，缠在一起相当难看，让那头的游小冰当搞笑动画片看去了，笑得都快不行了。
游旭的手终于反过来抓住了左戈的衣领，左戈被拽得贴上了游旭的背，“叫你停手。”
左戈笑着双手用力一揉，说：“最后一下。”游旭疼得松了手，正准备回转身子掐左戈的脖子，左戈双手双脚抱住了他，嘴巴里飞快地说：“小旭你试着转转脖子，仰仰头，肯定比刚才自在舒服。”
游旭缓缓的转转头又缓缓的仰仰头，惊讶地发现果然比之前舒服多了，肩颈那块的肌肉不疼也不发酸了……
看着游旭脸上的表情变化，左戈想自己的按摩应该起作用了，便笑着讨表扬，“不赖吧？”
虽然不想承认却是事实，游旭哼一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