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他完本——by津留伊知

「如果我說我不需要呢？」
「……」
洛椏稍稍地沉默了片刻，原本微微有些苦澀的臉硬是擠出了一抹苦笑。
「你可以為紀惟奉獻一切，但你卻不會為我奉獻任何東西。所以……我相信你不會因為我而犧牲自己的幸福。」
毫無還口的餘地。
程子協自己也知道，自己沒有為洛椏奉獻過什麼。
所以……
即便被他這麼說……
自己也無可奈何。
程子協甚至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回家的。
是乘公車回家的？還是打的？又或者說是……走路？
當程子協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為什麼……會這麼寂寞？
——為什麼……會這麼心痛？
思考著這個問題，洛椏那苦笑的樣子在程子協腦海中徘徊不散。而那笑，令程子協的心很不舒服。
很難受，也很悶，更多的，是酸澀疼痛感。
這種感覺……遠勝於當年聽說紀惟有了女朋友。
——分手……嗎？
感覺不到實感。
可是……環視四周，卻見不到一絲屬於洛椏的東西。因為時日過去的緣故，屋子裏再也找沒法兒嗅到一絲屬於洛椏的味道。
明明是一起睡了許久的床褥，可是，味道卻做不到根深蒂固。
在這個家裏，程子協是一個人。
在那張床上，也只剩下程子協的氣味了。
自知道紀惟的女朋友是男人那天開始到現在也快過了一周。
糾結於紀惟的事情的只有開頭兩天。
隨後程子協所在意的全都只剩下洛椏的事。
他的確氣了很久，氣的卻是為什麼洛椏要騙自己。氣的卻是為什麼洛椏要有事瞞著自己。
他也想了很久，想的是洛椏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可是想了很久，卻想不出來。
就算不管真的理由是什麼，假設洛椏是因為喜歡自己才騙自己，那麼分手呢？
如果洛椏喜歡自己，那他不應該會想要和自己分開才對。
那麼……洛椏說的喜歡是騙人的的？
腦海中浮現過的洛椏那張比哭還慘的臉，程子協怎麼想都不覺得那是在騙人的。洛椏喜歡自己，那不會是假的。
程子協很肯定這件事情，因為太過肯定，他自己甚至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奇怪。
是因為……累了嗎？
浮出腦海的答案令程子協有些煩躁。
自己沒想過洛椏會不會累，會不會厭倦。一味地接受令程子協習慣了，甚至忘記了去注意細節。直到洛椏說出來的時候，他這才瞭解到，並且發現洛椏原來並非毫不在意。
的確……是會累的吧。
自己不能給洛椏保證，不能給他完整的感情，甚至不能給予他相同分量的回報。
到最後洛椏厭倦了，決定放棄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更何況……
自己還對洛椏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當初的憤怒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擴大了無限倍的後悔。他後悔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種話。
這樣在洛椏聽來，根本就像是自己在後悔，並且在紀惟與他之間選擇了紀惟。他會灰心，他會冷意也是理所當然的。自己根本就怪不了他，並且這也是自己自作自受。
程子協這麼想著，心臟的疼痛感加劇了。
明明……
應該是紀惟的事對自己影響更深的，但是……
腦子裏卻沒法兒去想紀惟的事。
手機響起了一陣鈴聲，因為嫌麻煩所以隨意選的系統鈴聲聽著有些刺耳，也是這時程子協才想到了手機的存在。
心想著或許是洛椏打來的電話而急忙找到了被自己摔到了地上的手機，手機螢幕上有了些擦傷，而螢幕上顯示的電話是屬於紀惟的。
完全不想接，也沒心情去理會紀惟的電話。
程子協選擇了拒接。
安靜持續了片刻，隨即電話又響了。
好吵、好煩……
為什麼打電話來的不是洛椏？
無奈之下，程子協接通了電話，剛一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了紀惟的怒吼聲。
「你個白癡！怎麼才接我電話！」
如果是平時的話，程子協也許會很開心地回答紀惟，可是今天他卻提不起這個興致。
「你有什麼事。」
平淡的嗓音聽著不帶一絲感情。
「……當然是擔心你啊。你多少天沒來學校了！打你電話都不接，剛才居然還直接掛我電話！」
紀惟生氣勃勃的聲音聽得程子協覺得心情越發的煩躁。
「……你不用管我。」
程子協的聲音聽著沒精神，而且擺明瞭拒絕的話語聽得紀惟火大萬分。
「怎麼可能不管你！訾亦跟我說過了，啊，他就是我的‘女朋友’。我瞞著你他是男人也是因為他的狂熱粉絲很多啊。而且被人知道我們是同性戀倒別說，要是被人知道他是女裝癖他會很不開心啊。你該不會就為了這個事情不想見我吧。」
沒法兒探知程子協的想法的紀惟在那裏猜測著，聽得出來他是很擔心程子協也很焦急的。
「……我沒有。」
「那你幹嘛那種死樣啊。擺明瞭就是在發脾氣啊！」
紀惟生氣了。
「……跟你，沒關係。洛椏說要和我分手。」
程子協語畢，電話那頭沒了聲音。
他們彼此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陣子，紀惟才緩緩的說到。
「你是因為……洛椏？」
作者有话说：有没有觉得我卡得很妙（坏笑）
☆、31、真正在意的人
「嗯。」
在程子協毫不猶豫的承認了的時候，程子協自己有些驚訝。
「我……不想跟他分手。」
「但你……要是不喜歡他，跟他在一起，他也得不到幸福啊。」
紀惟知道洛椏和程子協交往了是在知道程子協感情後的兩天。那個時候程子協表示只是因為不想把洛椏讓給任何人所以就逼著洛椏跟他在一起了。
紀惟覺得很奇怪，雖然覺得奇怪，但也因為覺得這事是他們兩個人的問題所以只是稍微勸導了幾句也沒再多說什麼了。
但現在聽過後，他知道洛椏已經受夠了。
既然如此，程子協再任憑自己的獨佔欲而還洛椏無法尋得幸福，那麼程子協也太不應該了。
「我不是因為獨佔欲。我是真的喜歡他。」
程子協很肯定地這麼說著，聲音中聽不出猶豫。
「……」
電話那頭沉默了。
「既然你那麼喜歡他，洛椏又那麼喜歡你，那為什麼還會鬧的要分手？」
紀惟聽得出程子協不像開玩笑，更不像是在說謊，但是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反而覺得他們分手分得奇怪。
「……」
這次輪到程子協沉默了。
他沉默的時間太長，長到紀惟以為程子協是不是不在電話旁邊了。
「……之前，我知道了你的女朋友其實是個男人，受到了刺激……然後，還在偶然間得知洛椏原來一直瞞著我，一個衝動下，我對他說了一句很過分的話。」
「什麼話？」
即便程子協待洛椏再怎麼過分，洛椏最後還是選擇的程子協。紀惟幾乎想不出洛椏會因一句話而輕易地離開程子協。
「……我說，我會選擇他，是因為我以為你不會接受男人。如果我知道你能夠接受男人，我打從一開始就不會接受他。」
然後又沉默了。
「……我不是能夠接受男人，我只是單純地喜歡李訾亦。所以……」
紀惟沒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但是程子協也清楚紀惟想說的意思。
「我其實從沒想過要和你在一起。」
程子協淡然地應道。
「雖然在自慰的時候，會有浮出你的臉，但是我卻從沒想過要和你交往。」
程子協淡然地說出了讓電話那頭的人倒抽一口涼氣的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你交了女朋友，的確感覺有些寂寞和不開心，但卻沒有我對洛椏的佔有欲。」
「……你那真的是喜歡我嗎？」
紀惟幽幽地問道，程子協聞言一愣。
「聽到你說自慰的時候會不小心飄過我的臉讓我是很吃驚啦……不過，你說你從沒想過要跟我交往，也從沒對我抱有獨佔欲，對吧？」
「嗯……」
程子協雖然沒和紀惟面對面說話，但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真正的喜歡，根本不會是那樣的吧？喜歡一個人，自然而然地是想要和對方交往，也希望佔有對方的不是嗎？而你就算聽到我有了對象，也不會有種想要得到我的想法不是嗎？」
無法否認，程子協承認了。
「我不是想要硬扯，也不是想否認你對我的感情。或許你對我真的是有喜歡的感情存在，但我卻不覺得那是戀人間的喜歡。就這樣說，我說我和別人上床了，這個時候你還知道了洛椏和除你以外的別人發生了關係，這個時候你會想著去把我拉回來還是去把洛椏拉回來？」
聽了紀惟的話，程子協在自己的腦海裏模擬了一下。
他想像著紀惟和李訾亦上床的樣子，心情意外的很淡然。可是他只是想到洛椏會跟自己以外的人發生關係，就火大不已，更別說是想像了。
「……大概是洛椏……」
「你這個蠢蛋。」
紀惟無緣無故地罵了程子協一句。
「你那根本就不是喜歡我啊？喜歡我的話，你怎麼會聽到我和別人上床卻無動於衷？如果是我知道李訾亦和別人發生了關係，我一定會氣得恨不得殺掉對方那個人的。對你來說，你也是這樣，對吧？」
的確。
那個時候，僅是看到洛椏被張博玳吻，程子協就恨不得殺了張博玳。
難道說……？
「你是說……我真正喜歡的人……是洛椏？」
「我不會硬性地把你的思想扭曲，我只是給你一個參詳。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希望你們兩個人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但是如果不能……也沒辦法。因為感情的事情也勉強不來。」
「嗯……」
程子協悶悶地應了一聲，感覺心裏有些感覺怪怪的。
「總之你好好地想想。想到了的話我想辦法幫你勸勸洛椏。但是我希望這次你不要因為你的獨佔欲或者是別的除喜歡洛椏的因素而試圖強留住洛椏。這樣他會很可憐，而你也只會很空虛。」
紀惟是真心地在為程子協做打算。
程子協聽得出來。
雖然想說些什麼，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末了，他說出口的只是謝謝二字。
作者有话说：
☆、32、张同学你注定是催化剂
紀惟對於程子協而言，是個自小就陪在他身邊的人。
不似別人那樣，紀惟並非是因為程子協的表像而接近他的，對於程子協而言，紀惟是第一個全數接納他的朋友。
慢慢地，一開始的戒備心被慢慢卸下，程子協對紀惟展開了心房。
紀惟的存在，對於程子協來說像是個不可缺少的存在了。
雖然不覺得能夠和紀惟在一起一輩子，但是程子協也沒想過紀惟會跟誰的關係會好得尤勝自己和他的。
直到……紀惟有了女朋友。
好像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這是程子協的第一感想，或者說是最大的感觸。
但實際上看到紀惟和他女朋友那麼親熱的樣子，程子協只是有些寂寞感，但卻完全沒有洛椏和張博玳在一起時那樣令他憤怒，幾欲抓狂。
這兩者，就是「愛」與愛嗎？
當程子協理清了思路，他終於想清楚了。
但就算自己想清了，那還有用嗎？
洛椏說出分手時的表情很認真，也感覺不到猶豫，程子協覺得這次絕對不會像上次那樣能夠輕易的勸服洛椏，讓他再一次地回到自己的身邊。
事實上也是如此。
有哪個人會願意跟著一個從不正眼瞧自己一眼的人呢？
假如說是別人這麼對待程子協的話，程子協自己肯定不會樂意再去理睬對方的。就算洛椏脾氣再好，他再怎麼愛自己，被自己三番四次這麼對待，甚至還被撂下了那麼狠的話，怎麼想他都不可能輕易地原諒自己。
因為就算是現在，程子協想起來後，自己都無法原諒這個像是人渣一樣的自己。
明明自己最喜歡的人一直都陪在自己的身邊，可是程子協卻從來不曾想過要去理解對方，去珍惜對方；反而對自己的心情一無所知，不斷地傷害對方……
人渣……
說的就是自己吧？
這樣的自己……
還有什麼資格去請求洛椏回到自己的身邊？
但是，程子協卻又不想要就這樣讓洛椏從此從自己的身邊淡出。可以的話，他想要讓洛椏再一次地回到自己的身邊，想要彌補以前自己所做的一切，想要讓洛椏可以在自己的身邊幸福的微笑……
雖然有想過要去直接見洛椏，但是程子協不想看到洛椏一副不想見到自己的模樣，更怕自己會在看到張博玳站在洛椏身邊的時候而抓狂，想到這裏，程子協發了個短信給洛椏，然後直到發出去以後，他才想起洛椏似乎已經把自己拉入黑名單了，這樣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收的到自己的短信了。
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這時，程子協想到了紀惟。
洛椏雖然拉黑了自己的聯繫方式，但是應該不會拉黑紀惟的。再說了，紀惟也曾說過要是程子協相同了的話就打電話給他，他會幫忙勸洛椏。
的確，如果自己去說，或許洛椏不會冷靜地聽，可是如果是紀惟去說的話，或許洛椏還願意平心靜氣地聽上一兩句話……
隨即，程子協連忙打通了紀惟的電話。
把自己的真實心意告訴給紀惟的同時，他也表示了希望紀惟可以幫他去聯繫一下洛椏，多少勸說一番等等。
聽完程子協的話以後，紀惟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笑了。
「當然沒問題。我會好好地去跟他說的，你就放心地交給我好了。」
很有精神的聲音，連程子協都不由得地露出了一抹笑。
有朋友……真好。
這是以前的程子協完全不會想到的，可是如今，程子協卻不由自主地這麼想了。
如果……
洛椏也願意再一次地回到自己的身邊的話……
那就……太好了。
第十章
紀惟過了兩天給了程子協回復。
洛椏雖然聽了紀惟的話，可是卻也沒有打算回到程子協的身邊的樣子。他似乎不敢相信程子協對他會是真心的。
所以最後也只是不了了之。
紀惟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充滿了歉意，程子協聽著也清楚紀惟盡力了，事情是自己造成的，他沒資格去怪罪紀惟。口頭上不得已的安慰著紀惟說不要緊，可是程子協其實卻是心急如焚。
不希望洛椏真的離開自己。
之後，程子協也去了洛椏的學校幾次，可是洛椏不是避而不見，就是躲著程子協，或者各種找藉口。
焦急之下，程子協即便知道洛椏拉黑了自己，卻還是會忍不住地給他各種發信息，打電話，即便那些都是無用功。
然後，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同學會的日子。
說實話，程子協完全沒心情去參加同學會，也完全不認為洛椏還會去同學會，但是抱著碰碰運氣的心情，他去了同學會。
程子協有自覺自己因為這種事而去參加同學會似乎並不好，但是對於幾乎可以說是走投無路的他來說，他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忐忑不安地在碰面的地方等了許久，程子協終於看到了遠遠走來的洛椏。
那一瞬間，程子協的心情激動得難以言語。
洛椏的樣子看上去瘦了很多，臉色似乎也說不上精神。一想到導致他變成那樣的原因可能是因為自己的時候，程子協的內心不由得地有些心疼。
想要上前搭話，可程子協也知道這裏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但是……
他難以自抑。
在應該和不應該之間徘徊了一陣子後，程子協最終還是快步跑向了洛椏，然後略有些激動地伸手抓住了洛椏的手。
「洛椏。」
程子協感覺到洛椏的手微微地在顫抖著。
「……放開……我。」
洛椏試著抽手，可是卻敵不過程子協的力氣。
他試著看向了不遠處站著的同學們，可能是因為許久不見了的緣故，大家都相談甚歡，倒也沒有特別注意向洛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