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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 番外篇完本——by一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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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有本事,怎么不晓得努把力生个孙子出来?”
被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地骂了好半晌,反应过来的许道宜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眼见许惜越说越气,尊奉百善孝为先的许道宜,只好斗着胆子,支支吾吾地打断了他爹:“那个,爹……”
“我,我是……上面的那个。”
许惜闻言,大惊失色:“什么?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竟然还是上头的那个?!”
许道宜:“……”
“这可真是我亲爹啊。”许道宜心酸地抹了把脸。
当晚,苟延残喘,互相搀扶着站在校场外围喘气的将领们,有幸亲眼目睹了大元帅提军棍棒打不肖子。
“天可怜见的小元帅,又要挨二十军棍了。”在一片落井下石的唏嘘声中,肤色黝黑的年轻小将,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年纪稍长的将士:“哎秦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小元帅因为什么又惹怒了元帅。”颧骨高耸的将领不着痕迹地将微微颤抖的左手手背,往背后缩了缩,与往常一般无二地笑道。
小将完全没发现身旁的秦大哥有哪里不对,主动凑过来神神秘秘道:“我听说小元帅挨打跟咱们一样,是因为一封信。你说元帅……”
小将絮絮叨叨的声音响了起来,火光照不到的昏暗处,一串鲜红的血液,缓缓淌下了手背。
相比簌都的鸡飞狗跳,收到薛云深言简意赅的口水信的皇宫,则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当然,只是表面上的。
敬宗皇帝拿到那封仅仅写了几个行的信,只来得及瞄上两眼,便急匆匆地赶去皇后宫里了。
“……长安有喜,不日返京。”皇后,即薛云深他娘,逐字逐句地将信读了遍,登时又惊又喜道:“长安那孩子有孕了?”
“天佑大周,真是天佑大周,”皇后翻来覆去地翻看着信,“我皇室后继有人了。”
敬宗皇帝竭力压住上翘的嘴角,佯装不在意地冷冷哼了声:“那臭小子,要不是想让我吩咐礼部提前准备大婚,他会知道写信来?”
过了片刻,敬宗皇帝到底没忍住,又狠狠骂了句:“臭小子!”
只不过这回,与薛云深如出一辙的眼睛里,笑意是怎么都藏不住了。
既然钦定的墨王妃有喜,那么婚约的事情自然也到了昭告天下的时候。
许慎被召进宫时,虽然心中隐约猜到此行和小儿子的婚事有关,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样。
——小儿子长安有喜了。
接了赐婚的圣旨,叩谢了皇恩,许慎回到了府里。
在牡丹皇城因为三皇子墨王殿下与许长安的婚事而喧嚣欢闹之时,大司马府却罕见地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许道宁的长子,许长安的大胖侄子,安安静静地窝在娘亲怀里,黑濯石般的眼睛瞅了瞅沉默不语的祖父,又瞅了瞅拿帕子拭泪的祖母,最后拇指也不啃了,只哇地一嗓子,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哇啊哇啊——”
于是,哄孩子的拨浪鼓声,轻微的拍打声,幼儿的哭声搅成了一片。
“元祁乖啊,不哭了不哭了。”柳绵心疼不已地从儿媳手中接过孙子,又哄又逗地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
一旁的许慎见妻子动作僵住,连忙问道:“他说的什么?可是要什么玩具?”
柳绵心情复杂望了眼丈夫,没说话,默默将手里的长孙递了过去。
片刻后,听清嚎啕大哭的长孙嘴里嚷着什么的许慎,脸色五彩纷呈般精彩。
那牙还没长全的胖小子,正口齿不清地哭着要“弟弟”。
而早在许慎出宫之际,一位乌衣的太监,鬼鬼祟祟地跟着他马车后头,去了城外的寒山寺。
暮色将临,寒山寺络绎不绝的香客,犹如知倦的飞鸟,零零散散地归巢去了。
松香四溢的寺庙后院,野趣横生的小亭内,几只野鸽被人指间的馒头碎屑吸引,迟疑着收了翅膀。
“过来。”
一把仿佛水中泠石的清冷嗓音,轻轻掠出了冬日雪花般的唇峰,荡漾进稀薄的夜色。
灰色野鸽受到温和的蛊惑,踌躇地朝布衣僧人的方向,迈出了爪子。
就在那灰色的小东西,探头探脑地伸出尖喙,即将啄食僧人掌心里的馒头屑的瞬间,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翻过了墙,落在了布衣僧人身后一丈处。
扑棱翅膀的声音响了起来,受到惊吓的野鸽,慌乱拍着翅膀飞远了。
僧人垂眸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青石砖,良久,他斜过掌心,将手里的馒头屑倒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什么事。”有条不紊地清理干净掌心,僧人缓慢开了腔。
黑衣人始终佝偻着头,不敢抬高半寸下巴。直到被问起,才略微挺了挺僵直腰背,简明扼要地禀告:“许惜起疑,边陲兵力部署图乃是故意伪造,甲秦恐已暴露。”
“可惜了。”说是这么说,僧人的语气却丝毫没有惋惜之意。
他略略转过头,亭下的灯笼被风吹动左右晃荡,昏黄的光线几次险险擦过他的身子,还没来得及映照出他的脸,又被风挟持着换了个方向。
维持着侧头的姿势,僧人淡声道:“既然被发现了,就让他把罪名往右相身上倒。”
“左右九族都被斩了的人,再加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也无甚大碍。”
黑衣人等了会儿,没等到别的吩咐,便用力一顿首,应了个是。
乔装打扮过的乌衣太监,躬着腰背赶到小亭,刚好与黑衣人擦肩而过。
“殿下。”太监见到亭内的布衣僧人,立马磕头行礼。
“怎么了?”僧人嘴唇嗡动,默念着观音经,如玉雕的手指,随着念诵,缓慢拨弄着佛珠。
然而下一刻,僧人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姿态,倏地凝固住了。
年迈的老太监,即便努力克制着,声音依旧足够尖锐,像是无所事事的野猫,偷跑进富贵人家府里,专捡着珍贵的琉璃磨爪子。
重重磕了个头,老太监一字一顿道:“三皇子的王妃有孕,敬宗有意提前立太子。”
另外一头,还不知道婚事已到了人尽皆知地步的许长安几人,近日则在准备船只。
从风都回皇城,陆路对目前许长安来说,是最不能选择的返京方式,反倒是海路更为方便快捷,且对他肚子里的孩子伤害最小。
风都素来有海上之城的美誉,可惜稍大一点的船只,都让梁军撤退时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眼下城内只有几条草蓬渔船。芜城倒是有几条备用的大船,可惜宫将军回信来说全是战船。
造船来不及,战船不够舒适,无奈之间,也只得将就了。
故而薛云深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忙着指挥人改造从芜城驶来的战船。
但不巧,今日墨王殿下想趁着王妃睡着未醒偷溜的计划泡了汤。
几乎是刚掀开被子,薛云深的衣角就让许长安抓住了。
“你要去哪儿?”
面对似笑非笑的王妃,鲜少撒谎的墨王殿下,情急之下想了个十分拙劣的借口:“如厕!”
“那正好,”许长安假装没看出来这是薛云深的金蝉脱壳之计,微笑着道:“我也想去。”
薛云深:“……”
“我压根不想如厕,我只是不想变回原形啊。”亲力亲为地替王妃穿衣的墨王殿下,头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73章 有话好商量但是别抹黑我
臭美又自恋的墨王殿下,在陪王妃撒了泡尿回来后, 还是没能改变主意。
连美人计都用过的许长安, 对软硬不吃的薛云深颇为头疼,迫不得已之下,只好效仿着皇城西市的小娇娘们, 东施效颦般闹起了小别扭。
“我听楚玉说你昨晚米饭仅用了半碗,倒是乳鸽汤喝了不少,”薛云深尚未发现阴谋诡计正在逼近,仍旧心无旁骛地想着许长安的膳食, “今日让厨房再给你做点?”
许长安没接话,任由薛云深脱了他的外袍,将他打横抱起, 动作轻柔地放回了热气还没散去的床榻里。
没得到回复,薛云深以为许长安是困意上头, 也没往心里去。某些方面有些过于迟钝的墨王殿下, 压根没意识到王妃正曲线救国地闹脾气。
细致地掖好了被角, 薛云深看着青丝铺满枕头, 乌眉胭唇的王妃,唇边不由牵出缕温柔笑意:“我出去看能不能找到位会做京城菜的厨子, 你带着宝宝好好睡一觉。”
许长安依旧没应声。
薛云深这时候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而这种不妙的感觉,在他俯身准备亲亲王妃的嘴角却被躲开时达到了顶峰。
“怎么了?”薛云深忍不住慢慢皱起了眉头,他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揉了揉许长安的腹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问道:“是不是不听话的小家伙让你难受了?”
许长安摇了摇头,被问急了,才异常轻巧地吐出两个字来:“他爹。”
“他爹?”薛云深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起初他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反应过来后登时脸色一僵。
“小家伙他爹不就是我么!”薛云深满怀震惊地想,他看着许长安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开始反省自己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
那厢,倒打完一耙的许长安想了想,觉得目前火力不够旺,还得添点儿油。于是他半坐起身,抚摸着平坦的肚子,以谆谆善诱的口吻指桑骂槐道:“你爹可真是小气鬼,让他变个原形都不肯,宝宝你日后可千万别像你爹。”
惨遭点名道姓的孩儿他爹薛云深:“……”
“变变变,”见识到许长安三十六计的薛云深,顿时悔不当初,恨不得痛哭流涕道:“我变还不行吗?”
为了维持住在儿子面前的崩泰山而面不改色的高大形象,别说让薛云深变一次原形,就是变千百次都可以的。
“左右丑也只是丑在自家人面前。”薛云深泪眼汪汪地自我安慰道。
听到薛云深的话,许长安仍有些将信将疑:“此话当真?”
薛云深忙不迭点头示意:“当真当真,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奸计得逞,许长安往后斜斜一靠,颐气指使道:“那你还不快变?”
正所谓为人君子言出必行,薛云深眼含热泪,屈辱地屈服在了自家王妃的淫威之下。
一株花瓣快掉光的青龙卧墨池,怯怯生生地出现在床边。
望着忸忸怩怩地拿枝叶遮住花瓣寥寥无几的牡丹,许长安丝毫不觉得好笑。他想起当日树林里冰雪忽然炸起,淡黄色的藤条显出身形,铺天盖地地朝薛云深扑过去的场景,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正是那次恶战,害薛云深原本足有七八重之数的花冠,沦落到了今日仅剩四五瓣的境地。
许长安垂下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拍了拍手边的位置,装出笑吟吟的样子:“来,到我身旁来。”
青龙卧墨池转动花冠,颇为纠结地看了看许长安,又瞧了瞧他的肚子,最终妥协似的萎靡下叶子,提拎着根须爬上了床。
许长安始终神态极其放松地笑着,直到青龙卧墨池爬近了,猛地出手如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握住了它的根茎。
甫一被抓住,青龙卧墨池立马挣扎蹬枝叶蹬根须地挣扎起来。许长安被它柔软的枝叶骚得手腕酥痒,只好不甚威严地笑着警告道:“别动别动,你再挣扎,小心害我动了胎气。”
有道是打蛇打七寸,被自家王妃捏住死穴的青龙卧墨池闻言,唯有横尸般直挺挺地垂下根须,不敢再乱动。
见它不再使劲反抗,许长安微微舒了口气。他松开握着根茎的五指,改为左手指间夹着花蒂。
将花瓣凋零的花冠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两遍,许长安心里大致有了轮廓。他闭上眼睛,而后右手二指指尖贴近了眉心。
墨紫色的花瓣,在抽离许长安眉心的过程中,渐渐褪去了绚丽耀眼的薄光,由幻影渐渐变成了实物。
等到一整片花瓣被完整地抽出来,许长安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盯着花瓣端详的缘故,他平素乌黑如点漆的眼珠子,竟然泛起了隐隐绰绰的紫。
第一次化虚为实,许长安无法保证花瓣能持续多久,但这并不妨碍他稳稳当当地挟着那片花瓣,从容不迫地嵌在牡丹花冠边缘的断口处。
带着浅淡仙人球香气的花瓣,才堪堪触到青龙卧墨池,便引来了剧烈的抵触。
显然已经知道许长安要做什么的牡丹,挣脱不开他的手指,遂拼命抖动着,无论如何不肯让那片花瓣镶入自己的花冠。
盯着那处小小断口的许长安好悬没被抖得成了斗鸡眼,他当机立断地使出夸赞大招,厚颜无耻地夸奖道:“乖,补上花瓣你就完美无缺了,你就依然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存在,艳绝四方,风华绝代……”
青龙卧墨池的挣扎,慢慢小了下去。许长安趁机再接再厉,什么肉麻什么不要脸说什么。
“不要动,对,乖就是这样……”总算安抚住了牡丹花,许长安有条不紊地挟出一片又一片凝实的牡丹花瓣,从贴近花蕊的地方开始,逐渐添补上去。
慢慢地,花瓣七零八落的青龙卧墨池,在许长安手下,恢复了昔日的国色天香。
青绿的枝叶缠绕着浓郁到仿佛隐隐流动的墨紫色,宛如一条蛰伏的青龙,盘卧在墨池边上。
花瓣被修复完毕的青龙卧墨池,俨然又是当初花开时节动京城的模样了。
最后一片花瓣嵌完,许长安将牡丹放在肚子上,随手擦了把额间不自觉渗出来的冷汗:“总算好了。”
“唔——”
还没来得及发表修复感言的墨王妃,就被身上陡然出现的墨紫色人影堵住了呼吸。急促又杂乱的喘息在他耳边,聒噪成了一出火热滚烫的欲火交织。
“啊!”片刻前还沉稳自持的许长安,猝不及防地被含住了耳垂,当即发出了一声短促快速的呻吟。
点点星火亦足以燎原,事情迅速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起来。
浑身上下被亲得湿漉漉的许长安,赤身裸体地匍匐在赤红色的锦被间,嘴里费力伺候着的时候,忽然记起了一件被遗忘的重要事情。
——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
忘性大的许长安修复,哦不是玩弄了薛云深的花冠多久,薛云深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玩弄了他多久。
好在惦记肚里的孩子,两人没做到最终的那步。但饶是如此,等薛云深饱餐一顿,神清气爽地抽身而出时,许长安已经给折腾得有气无力了。
有气无力的墨王妃,在让墨王殿下抱去清洗时,又遭了顿惨绝人寰的啃吻。
于是这日,等着和薛云深一起去改造船只的许道宣,等到日头高升,才终于等到人来。
知道许长安决定不去簌都后,自幼惧怕许惜的许道宣,立马人怂志短表示士可杀不可辱,宁愿玉碎,也不独自面对半点都不和蔼可亲的三叔。
没办法,要回皇城的许长安与薛云深两人,只得再次顺便捎上了他。
“殿下,我们前日订做的红木拔步床,”走在风都街头,薄暮落后薛云深两步,低声禀告道:“今早上木匠遣人来说他徒弟病了一个,恐怕无法在规定时日里完成,得往后延上两日。”
左右离出发还有好些日子,加之这会儿心情颇佳,对延缓之事的向来恼怒的薛云深,罕见地和颜悦色道:“准了。”
想起饭量日渐缩小的许长安,薛云深又道:“你去问问宫夫人,风都哪家酒楼饭菜做的好,买些王妃喜欢的回去。”
“是。”薄暮行了个礼,转身往反方向走了。
留下来的许道宣与如意,跟在薛云深身后,继续晃晃悠悠地往渡头走去。
因为那张华丽非凡的拔步床,许长安一行人在风都多停留了两日。
这日,收到宫里又一封催返的急信后,选了适宜启程好时辰的一行人,辞别了践行的宫夫人与林见羽,踏上了返程。
渡头泊着的气势惊人的战船,在过路百姓的惊呼声里,缓缓驶离了风都。
风都最高的酒楼内,目睹这一切的黑衣男人,冷笑着收回了目光。
“那个大人,您看我都按您说的做了,您是不是……”外貌老实憨厚的木匠,至始至终都局促不安缩地着肩膀,直到此时才垂涎着搓了搓手指。
“放心,”黑衣男人站起身,路过木匠时微微笑了笑,“该给你迟早会给你。”
“那就好,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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