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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 番外篇完本——by一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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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那粒泡在琉璃缸里黑黝黝的荷花种子,眨眼长成了白白胖胖的大侄子,许长安对此感到十分新奇。眼下听元祁说要抱抱,他也没多想,顺势张开手想从奶娘怀里接过元祁。
至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含着大泡眼泪的元祁撕心裂肺地嚎着,扑入了闻声赶来的殷如雪怀抱。
至此以后元祁见到许长安就躲,到了十岁还对他爹许道宁骗自己说叔叔是颗刺软趴趴的仙人球之事耿耿于怀。
出师不利的许长安,从大侄子那儿铩羽而归,很是郁闷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结果刚进门,就看见一人一龙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你们俩在做什么?”许长安边脱30 避风氅,边随口问道。
薛云深还没来得及接话,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半条胳膊长的小银龙就已经顺利跃上了许长安肩头,耀武扬威地冲薛云深龇牙咧嘴。
“它怎么又回来了?”俯视着自家王妃肩上的银色,薛云深语气分外嫌弃道。
如果说墨王殿下此生最厌恶什么,小银龙沈炼毫无疑问名列前茅。
大概是生而相克的缘故,还在四海波时,薛云深就从未对小银龙有过好脸色。现在,他瞧着小银龙安安稳稳,丝毫不怕被刺扎的模样,心中的仇视毫无理由地开始变本加厉。
“他跟凌霜君一同来的,凌霜君是救了我的大能修士。”许长安道,他并不清楚薛云深心里的弯弯肠子,见小银龙不知从哪里弄了满身水,便从袖子里摸出块汗巾,试探着地擦了擦它的龙角。
约莫是没感觉到恶意,前爪紧紧揪着只小袋子的小银龙也不反抗,任由许长安替它擦着龙角。
说起来,小银龙是许长安醒来不久,在房内发现的——那位素未谋面的凌霜君留下纸条,只字不提去向,仅仅托许长安代为照看小银龙几日。
擦完龙角,许长安动作轻柔地将小银龙捉到膝头,给它拭起爪子来,直到全部擦完,才松开手。
得了自由,小银龙扒拉开束紧的袋口,小爪子伸进去掏了掏,套出粒圆滚滚的粉色糖果来,紧接着它犹豫了下,把糖果递给了许长安。
“给我?”许长安惊讶地停下了手中动作。
小银龙晃了晃小巧精致的龙角,见许长安没接,又将爪子往他的方向递了递。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许长安凝视小银龙藤黄的竖瞳。
小银龙茫然又无辜地望着许长安,过了片刻,它见许长安还是没有接过糖果,便干脆地收回爪子,塞进自己嘴里,吧唧吧唧嚼了起来。
薛云深看出不对,微微皱了皱眉头:“它不像之前我们遇到的那条。”
“他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听楚玉描绘过那夜场景的许长安摇了摇头,他看着小银龙吃得龙角乱晃的模样,接着道:“连进入这条龙身体之前的事情也通通忘光了。”
所以才会是一副天真懵懂,无忧无虑的神态。
嚼着糖果的小银龙并不知道两人在谈论什么,它津津有味地吃完嘴里的糖果,又掏出了另外一粒。
在小银龙孜孜不倦地嚼吧嚼吧下,半袋子糖果很快见了底。许长安担心它虫牙,不肯再给它吃,只唤来楚玉带它下去。
楚玉临退下前,许长安想起薛云深不知来了多久,忙回头问道:“你用过晚膳没有?”
惨遭冷板凳待遇如此之久,墨王殿下颇为不满,直接用行动表达出肚子正饿的意思。
许长安被薛云深按在罗汉床上啃了好一会儿,宛如清心寡欲的光头和尚似的没起半点波澜,连呼吸都没乱分毫。他按住薛云深越摸越下的手指,委婉拒绝道:“我师父还在呢。”
薛云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谁?”
许长安眼神瞥向了门口。
兴头被打断的墨王殿下,怏怏不乐地爬起身环视整圈。
只见房门紧闭,偌大卧房内除了罗汉床上打架的两人,再无其他任何生命。
“楚玉是个会看眼色的。”薛云深乐颠颠地想,又埋头吻住了许长安嫣红的薄唇。
亲着亲着,薛云深察觉出不对来:“刚刚亲你不痛了?”
许长安对墨王殿下的后知后觉无话可说,唯有回之一笑。可惜没笑好,适得其反地引来了“生吞活剥”。
半盏茶过去,许长安衣衫凌乱地平躺在罗汉床上,薛云深赤红着眼睛,气喘吁吁又可怜巴巴地问:“长安你为什么没有反应?”
许长安沉默良久,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现在用的是铁树精的妖丹。”
闻言,薛云深如遭雷劈,恍惚中已经预见了下辈子的凄惨生活。
第二日大清早,欲求不满,熬出两颗硕大乌眼圈的墨王殿下,哀怨地顺着地道回去了。
许长安与薛云深的成亲日,经由礼部测算,定在了九月廿二。原本大司马不同意这么快嫁儿子,可是转头想到小儿子肚里还有孙子。
为了避免小儿子将来“大腹便便”地成亲,许慎只好不情不愿地同意了最近的好日子。
礼部尚书带着礼书前来纳征的时候,许长安刚去见了安子晏回来。
还是约在了春风楼,许长安带着薛云深,许道宣带着如意,外加段慈珏楚玉薄暮,以及安子晏与孟衔夫夫二人,春风楼的雅间被塞了个满当。
安子晏与孟衔成亲已有半年,许长安看着两人碗不离筷的模样,调侃安子晏连成亲大事都没有给他发请帖。
“我就猜到你会说这话,”安子晏还像往日那样不正经地嬉笑,唤来书童,“太保把小匣子来拿过来。”
安子晏的书童窦太保比去年长高不少,不知是不是随着公子去了孟府的缘故,整个人都沉稳许多。听到吩咐,他取来出门携带的清漆木匣,放在了许长安手边。
“打开看看。”安子晏对许长安道,手中筷子又伸向了红艳艳的麻婆豆腐。
许道宣见安子晏吃得欢快,忍不住跟着挟了块麻婆豆腐。他不知道那豆腐特地多放了茱萸,结果吃了两口就被辣地满屋子乱窜,恨不得灌下一肚子水。
“子晏以前不是不吃辣么?”许长安随口问了句,他打开匣子,发现里面是厚厚一摞信件。
信都是没找到承启人而经由驿站退回来的,分别有桐城、临岐、银霜镇、塞雁门……几乎每封信退回的地址都不相同。安子晏算着时间,给许长安寄信,却总是阴差阳错地,没一封送到许长安手上。
许长安随手打开一封,看见好友安子晏的笔迹询问着归期。
等许长安翻完信,从思绪中回过神,这才惊觉这个雅间都静悄悄地没人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了?”许长安问。
顶着满屋子人的视线,孟衔坦然自若地拦住安子晏还要去够麻婆豆腐的筷子,倒了杯清茶递过去:“不能吃太多。”
许长安恍然大悟,他目光往下一滑,落在满面通红的安子晏肚子上:“几个月了?”
被自幼长大的好友问孩子几个月,安子晏颇感窘迫,看起来很有些恨不得落荒而逃的架势。反倒是向来高远出尘不染世俗的孟衔,大大方方地坦诚道:“四个月整了。”
薛云深闻言分外惊诧:“长安他们居然比咱们快!”
许长安:“……”
许长安恭喜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厢,孟衔却好像突然来了兴致,同薛云深攀谈起来:“王妃肚里的几个月了?”
“比你们的孩子小一个半月,”薛云深蔫蔫道。
“子晏身体素来强健,有喜之后口味变得奇怪不说,还常常偶感风寒。”孟衔忧虑道,“不知王妃可有这样情况?”
“风寒没有,生死大险倒是有。”薛云深不欲多说途中经历,转而道:“不过近来他口味也怪得很,有时候想吃乳鸽汤,有时候又想吃新鲜的莲藕,昨晚上还跟我说想吃槐花饭……”
两位丈夫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不慎旁听的安子晏与许长安两人油然而生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至于如意段慈珏之流,则纷纷面带微笑听着,不置一词。
第86章 要成亲了怎么办好紧张啊
纳征过了之后,日子好像一下子就过得慢了起来。
薛云深开始学着处理朝务, 朝中百官都看出来皇帝有立太子的意思。平常那些与魏赵两王走得近的朝臣, 为免有结党营私之嫌,都自觉减少了两府走动。
许长安仿佛一下子空闲许多,整里日画些画, 看些策论,偶尔被安子晏拖去西九市瞧瞧新鲜玩意儿, 多数时候还是待在府里。
提起安子晏,赋闲在家的孟衔约莫是想通了, 已经重新入了钦天监。
段慈珏挂在许道宜帐下的事情,不可避免地让他爹知道了。骠骑大将军是个暴脾气,险些当着众人的面把儿子揍了顿。幸好将军夫人见机不对, 及时请动了老夫人,段慈珏才免了场皮肉灾。
不过骠骑将军动怒, 也不全是因为儿子弃笔从戎不进自家帅帐的事情。
——目下无尘嘴欠舌毒的段大公子段慈珏, 直接跟他爹说看上大司马小公子的书童, 今生非他不娶。
骠骑将军一听, 高兴地猛拍大腿,以为自家儿子终于开了窍, 当即托人前往司马府纳彩。
结果媒人去大司马府没打听几句就回来了,骠骑将军不解,以为对方自以为卑微担心般配不上。
媒人,也就是将军姐姐,好悬没直接翻个大白眼:“那小书童今年才十六,都还没成年!”
骠骑将军惊愕失色,扭头冲进祠堂请了家法,就要将那猥亵少年的不肖子就地正法。
骠骑将军府闹了个鸡飞狗窜,缓过火气的骠骑将军看到儿子就恨不得把他塞回娘胎重生。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将军一个挥手,就将段慈珏打发去军营了,没个两三年轻易回不来。
人是打发走了,可是该有烦恼半点没少。为免儿子不在的两年间,他心上人见异思迁,进而导致儿子此生成为孤家寡人,将军夫人与老夫人商议过后,亲自登门替段慈珏提亲。
许长安问过楚玉意见,得到了耳根通红声若细蚊的回答。
见消沉好几日的自家书童复又恢复精神奕奕的模样,许长安有些怅然若失,陡然间生出种“嫁出去的书童泼出去的水”的沧桑感触来。
而混世魔王许道宣,他见许长安不再去弘文学馆,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说什么也不肯独自上学馆。许长安二叔为此差点狠狠抽了顿不成器的儿子,哪成想板子刚抬起来,就让泪眼婆娑的夫人哭得心软了。
由此可见,慈母多败儿完全是有的放矢。
彻底游手好闲起来的许道宣,先是跟着昔日那帮狐朋狗友玩了会子斗蛐蛐,没过两天就嫌无聊,改为玩蹴鞠了。蹴鞠玩了四五天,有位同伴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许道宣心有余悸,当即抛弃了这项十分危险的爱好,新近又爱上了话本戏剧,整日里往戏台子里钻。
如意跟在屁股后头,许道宣去哪他去哪。许长安二叔二婶多少看出了苗头,但两人不坦诚他们也不戳破,先由得小辈们闹去。
许道宣来司马府找许长安时,许长安正在一墙之隔的墨王府。他最近不知怎么了,看到墨王府的那片黄沙就想变原形上去打滚。顾及到自身面子,他硬生生忍了两日,到第三日终于忍不了了。
许长安面色凝重地挥退了墨王府的宫侍,等人全走光了,才朝楚玉郑重地点头示意。
楚玉犹如惊弓之鸟,如临大敌地查探完四周,压低声音道:“公子,没人了。”
话音还没落地,楚玉面前的粉色身影就倏地不见了。
一颗硬刺泛着寒光的仙人球,骨碌碌地在黄沙里滚来滚去,看起来颇为惬意。
至于去年见到黄沙为什么触动,许长安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跟他去年还不会变原形有关。
许长安在沙子里还没滚够,去司马府扑人扑了个空的混世魔王就先到了。
“长安!长安我可算找到你了!”许道宣喘气如牛地从绿色拱门那儿转过来,见许长安满脸深沉地站在围栏边,分外不解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随便走走,消消食。”许长安睁着眼睛说瞎话。
许道宣应了声,正要说什么,目光忽然越过许长安,黏上了那片粒粒澄净的黄沙。
“可惜这是墨王府里的。”心痒痒的许道宣痛惜地想。
后头跟过来的如意,不动声色地把黄沙添进了将来打算里。
没等许道宣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沙子上头撕下来,许长安率先问道:“跑得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
许道宣愣愣地开了口:“我爹说三叔回来了。”
“三叔要回来?”许长安听到消息,不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慢慢拧紧了眉,“不是说大梁与我国开战在即,三叔这时候回来,簌都怎么办?”
“啊?”许道宣茫然地啊了声,反应过来是自己说错话,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说错了。三叔说你成亲他不回来了,礼物让二哥给你带来。”
这就与许长安前两日收到的信的意思差不离了。
许道宣口中的二哥,说的就是许惜的长子许道宜。
许长安了然地点了点头,道:“长喜会跟二哥一块儿过来。”
许道宣惊呼:“长喜也来?!”
许长喜,是许家许长安这辈最小的一个,年方十六,乃是许长安三叔许惜的掌上明珠。
许道宣自幼与许长喜关系不错,当初许惜全家搬去芜城,他因为不能跟长喜妹妹玩而哭了整整三天。
“好久没见到长喜了,怕过几日见到都要不认识了。”许道宣情绪低落下来,过了会儿,他想起偷听到的八卦,又摩拳擦掌道:“对了长安,听说二哥这回会带二嫂来,而且听我爹的意思,三叔终于松口让二嫂入族谱了!”
许长安的这位二嫂,近十年来他们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一来是许道宜年纪较许道宣与许长安两人年长许多,二来是许道宜前去芜城时还退了门亲。
退亲对象许长安不熟,但是他与那位名门闺秀的弟弟很熟。
——被退亲的千金小姐,正是许长安好友安子晏长姊。
虽然这位被退亲的尚书千金后来嫁了位皇室宗亲,成了正儿八经诰命在身的侯爷夫人,但依然难掩许道宜退亲之事闹得满城风雨的事实。
十年前,许道宜瞒着他爹许惜,偷偷跑去礼部尚书家里退亲。许惜知道后气得暴跳如雷,把许道宜打了个半死,然后要押着他去礼部尚书家里赔礼道歉。
许道宜宁死不从,说什么身有难言之疾,不能耽误人家姑娘。
话说到这个份上,礼部尚书也不能真看着许惜把许道宜打死,只好主动站出来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结果身有疾的许道宜,到了芜城没多久,就把个人领到了许惜面前。
正是因为退亲之事让许惜大为光火,是以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许道宜与其夫人,始终没办成亲宴,夫人也没入族谱。
按理这是好事,许长安应该感到开心才是,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股挥之不去的奇怪感,在两日后见到传说中的二嫂时,终于得到了解释。
仰头看着面前高大威猛的男人,许道宣沉默半晌,问许长安:“我们是不是喊二哥夫比较好?”
与想象中温柔贤淑半点不沾边的男人,老实憨厚地搔了搔脑袋,嘿嘿笑着道:“还是喊我狗蛋吧,叫二哥夫怪别扭的。”
许长安木着张脸,内心感同身受地理解了三叔曾经的绝望。
而许道宣则是飞快得接受了这个平易近人的狗蛋称谓,他企图向拘谨不安的狗蛋二哥夫表达亲近,简而言之就是想跟对方勾肩搭背,但是悲惨地发现自己都没对方肩膀高。
许道宣迅速放弃了勾肩搭背的打算,他正搜肠刮肚地准备说些什么,却见狗蛋二哥夫猛地拍了下脑门。
“差点忘了!”狗蛋在衣襟里摸了摸,珍而重之地摸出两支雪兽毛细狼毫来。
“上次长安的那支坏了之后,”狗蛋二哥夫道,“我捉了好久,才捉到两只雪兽。喏,你们两个一人一支。”
许长安捧着那支还带着体温的细狼毫,不由愣住了。
许道宣显然也没想到对方还特地准备了礼物,难得也有些不知所措。
狗蛋二哥夫见两个堂弟没说话,以为自己送的礼物不讨喜,正惴惴不安时,忽然听到那个画里出来似的漂亮堂弟道:“谢谢二哥夫,礼物很合心意。”
许长安情真意切地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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