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不是人完本——by莫莫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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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郑秋分打断他的话,看着紧闭的车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别说了。”他神经质般的重复着,伸手重重地拉开车窗,窗外带着汽车尾气味儿的空气随着微微凌冽的风飘进来,他这才松口气,又慢慢的喃喃道:“杜笙箫,你别说了。”
上午九点多的光景,阳光正好,车外一片喧闹的明媚,车里却如同冰封般的沉默。
杜笙箫等郑秋分缓过气来之后把车窗重新关上,打开车里的换气系统,偏过头,看着他微微靠在座位上,茫然的睁着一双圆润的眼睛,眼神茫然的聚焦在车窗外的某一个点上,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杜笙箫问道。
“你不知道吗?”郑秋分沉默了片刻,反问道:“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的。”
杜笙箫笑着摇摇头:“你忘了我说过的吗?我就是一个典狱长,除了万灵城,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我也不能肯定自己刚刚的推断是对的,毕竟我虽然见过很多像康晨一样的人,但我没见过他。”
郑秋分低而短促的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车里的气氛更加沉默了下来,杜笙箫拿起一块不知道到底坏没坏的糖,放进嘴里,皱了皱眉,似乎很不适应这样的甜味,却还是没有吐出来,而是压到舌根下面,以图来减缓一些甜味。
“不喜欢吃糖吗?”郑秋分突然问道。
杜笙箫含糊的‘嗯’了一声,说:“也还好,这个糖太甜了一些,真不知道你刚才是怎么咽下去的。”
“我很喜欢吃糖。”郑秋分说:“我姐也喜欢吃。”
“哦。”杜笙箫干巴巴的应道:“看来是家族遗传的爱好。”
“那我就不知道了。”郑秋分笑了笑:“我记不清我爸妈喜欢吃什么了,事实上,我爸死之前好几年里,他都基本没有跟我们一起吃过饭,他吃的东西是营养师特制的,基本没有什么味道。”他声音低下去;“而我妈,我妈死的时候,我还没有什么记忆。我只记得她是个艺术家,是个三天两头往外跑的艺术家,每次回来,总是要给我和我姐带一些她去的地方的特产,大部分是各种点心和糖果。”
杜笙箫对他接下来的话有了预感。
果然,郑秋分低声笑了一下,说:“嗯,我猜你也想到了,这些特产基本都被我吃掉了,我姐每次放学回来的时候,就看不到什么东西了。不光是这些,还有很多,比如,我爸当年为了保住家族产业,让她退学。”他低下头,一贯笑容满满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说道:“我当时一直在想这件事她到底怨没怨过我爸,后来长大了,知道我爸这是在为我留后路,又在想,她怨没怨恨过我,刚刚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明白了,她一定是怨恨过的。”
杜笙箫听到这儿刚想打断他,就听他不高不低的说:“可我活该。”
“你说的不太像人话。”杜笙箫皱起眉:“我刚刚的推断只是根据阅历得出的结论,我尚且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阅历 ,你又怎么敢因为我的一个推断去猜忌你姐?”
郑秋分摇摇头:“不是猜忌,就是觉得她这些年活的果然不容易。”
“容不容易不是你说了算的。”杜笙箫冷笑一声,挑起眉:“我发现你现在不仅胆小人怂,脑子还不好使,一点儿也不像……”
“不像什么?”郑秋分疲惫的看了他一眼,面前依旧是那张让他惊艳的容颜,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小时之前还对这张脸心悸的他突然有些提不起精神。见杜笙箫不说话,他又慢吞吞的问道:“不像你和叁尺兽以为的那个人吗?”他看了一眼杜笙箫吃惊的表情,叹口气:“别这么看我,我虽然不愿意多想什么但我好歹也不是傻子,不过这次我看你们八成是认错人了,我真的就是个普通人,没开过天眼也不是我爹从外面捡回来的,除了性取向小众点儿再也没有特殊的地方了,非要说有什么的话,大概也就是比一般人长得好看点家里有钱点儿,别的,真没了。”
杜笙箫凝神看了他片刻,低低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这个问题,郑秋分却在说完这一长串话之后静了片刻,然后没头没脑地问道:“那老太太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疯的?”
第25章 婴冢灵(12)
杜笙箫摇摇头:“我不知道,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
郑秋分说:“女医生说找到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身上都是泥点子,会不会是去坟地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更大的可能是老太太摔了一跤年纪大了摔傻了。”杜笙箫说:“在没有确定证据之前,一切都只是推测。”
郑秋分听着他这一串吞吞吐吐不甚肯定的回答,皱了皱眉,问:“那我们去这一趟是干什么去了?”
“至少我们知道了林文倩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杜笙箫勾了勾嘴角,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团怨气,补充道:“也知道了凝成这个怨灵的怨气是怎么来的,这就够了。”
“这就能把那个什么怨灵消灭了?”郑秋分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不能。”杜笙箫摊摊手:“怨气只能化解,但没办法消灭掉,而化解掉怨气,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郑秋分下意识的问道 。
杜笙箫说:“这些怨气在后寨村的村头婴冢盘旋很久了,但一直没有凝成怨灵,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郑秋分有些抓狂:“你要说就好好说,不要一直吊人胃口好伐?”
杜笙箫用‘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我都跟你说过了,怨气是要跟灵气冲撞在一起才能形成怨灵的,后寨村那个地方,穷山恶水,生民凋蔽,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灵气,我刚刚也看了,整个村子从村头到村尾就没有一处好风水,这样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冒出灵气来?”
“对啊。”郑秋分想了想,点点头,说:“那为什么会突然冒出灵气来?”他看着杜笙箫嘴角的冷笑,心里一动,说:“难道是有人故意的?”
“看来你的脑子还是有一点儿的。”杜笙箫点点头:“所以我说这次去还是有意义的。”他顿了顿,忽而正色道:“我们以前以为对手只是怨灵,但现在看来,远远不止如此。”
郑秋分一双圆眼瞪的更圆了,他拧着眉,问道:“知道这种事情的人很多吗?”
“如果你说的这种事情指的是怨灵是怎么产生的这种事,我只能说,所有的化形兽都知道,这真的不算什么秘密。”
郑秋分沉默半响,说:“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背后操纵这些事情的人是谁,是吗?”
“的确如此。”杜笙箫自嘲的一摊手;“我说过,我就是个典狱长而已,我能做的事情,真的不多。”他顿了顿,说道:“不过,你能。”
“我能?”郑秋分吃了一惊:“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个本事?”
杜笙箫无奈的笑了笑:“你不会真把叁尺献祭才做出来的幻境当成保鲜膜和屏蔽器吧?这个幻境还有一个功能,叫做‘凡入吾境,吾入汝心’意思是进入你这个幻境的人,只要你愿意,都能看到他心里所有的事情,当然,这个过程是很费力气的。”他抬眼,看着郑秋分,慢慢问道;“你愿意试着用一下这个功能吗?”
郑秋分脸白了白,没有说话。
他明白这种事情放在小说里大概就是主角开了金手指,应该都是挺兴奋的,其实想一想也很带感,能轻易看到别人放在心里的秘密什么的,但是……
但是他怂,他不愿意知道这么多事情。
小时候姐姐给他讲故事,知道的最多的那个人总是最先挂掉,因为心里放的东西太多了,反而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能力。
而且没有人会喜欢别人能看透自己的,他活了二十几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被周围的人喜欢,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杜笙箫期待的眼神在这样的沉默里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去,最后他轻轻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这些我不该跟你说的,本来,这件事就是应该我自己解决的,把你搅进来是我鲁莽了,你不要在……”
“我愿意试一下。”郑秋分突然打断他的话,杜笙箫吃惊的看着他,郑秋分勉强勾了勾嘴角,重复道:“我愿意试一下,要怎么做?”
“你…”杜笙箫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直接解释道;“现在还不能开始,你一夜没睡,精力完全不够,我先开车带你回去补觉,精神足了之后就能开始了,没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我说过,这个幻境是附在你身上的,凡你所到之处,皆是幻境,你只需要坐在别人旁边,凝神注意去感受周围的声音,就能进到那个人心里的世界去了。”
郑秋分挑挑眉:“听起来还挺简单的,行吧,那我们回家吧。”
杜笙箫‘嗯’了一声,拧开了车钥匙,郑秋分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想让我去听谁心里的秘密?”
杜笙箫挑了挑嘴角,说:“王琛的太太,陈茹茵。”
第26章 婴冢灵(13)
半夜,郑秋分突然醒了过来,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圆型顶灯发了会儿呆,拿起手机看了眼点儿。
凌晨三点半,他睡了足足十六个小时。
但很奇怪,以前总会做的那些完全记不清的奇奇怪怪的梦,在这么长的睡眠里,都没有找到他。
简直可喜可贺。
他翻了个身,盯着床头柜上的台灯愣了一会,突然想起来白天的事儿。
“不好意思,这些我不该跟你说的,本来,这件事就是应该我自己解决的,把你搅进来是我鲁莽了,你不要在……”
“我愿意试一下。”
他猛地翻身坐起来,却扯到了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睡姿而酸痛的脖子。
“啊……卧槽。”他低声的骂了一句,慢慢从床上爬下来,去洗了把脸,然后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了点儿饼干什么的,瘫到沙发上,一边磨牙一边不可思议的想:“我到底为什么答应他了?”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或许是因为他虽然又怂又废但心里好歹还有些热血,或许是因为他想彻底免除姐姐身边的麻烦,但是……
但是多少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没办法掩盖一个真相——杜笙箫拧着眉毛一脸疏离样子,真的是太他妈性感了。
特别符合他这种性别男爱好男的生物的审美。
总而言之八个字,美色误人,鬼迷心窍。
郑秋分捂着脸心说怎么就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呢?这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怎么就这么栽了一下呢?不行,干完了答应他的这事儿,赶紧撤,这人太危险。
这么想了一番,他觉得心里舒服些了,把饼干一扔,眼一闭,决心在沙发上睡个回笼觉。
一分钟之后,他又睡着了。
一墙之隔的地方,杜笙箫收回放出去的两只‘窥探虫’,抽了抽嘴角,看着某一个虚无的地方的说道:“你说他怎么这么能睡?刚睡了十六个小时醒来,吃了块饼干就又睡了,你真的没找错人吗?”
不知他获得了怎样的回答,片刻之后,他又哼了一声,说:“知道了,我下次不装可怜逼他了,但你也看到了,不逼他,他哪里往前走啊?难道还真让我去色诱他啊?”
对方似乎给了肯定的回答,杜笙箫瞪眼骂道:“想得美,你说你就在他屁股后面了? 隽思赴倌旮啵趺淳驼饷聪蜃潘课铱墒茄四愠汕贤蚰臧。济患阄铱悸恰!?br /> 他从冰箱里拎出一瓶啤酒,随意的用牙咬开,笑骂道:“行了别贫了滚吧,你就剩这么点儿精神力了,省着用吧。”冰凉的啤酒下肚,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精致的眉眼间浮起一丝饶有兴趣的笑意:“明天就是我们的‘大人’万年之后第一次真正出现的时候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真是……期待啊。”
夜色茫茫,浮世莽莽,仅仅一墙之隔的两人尚且心绪不同至此,便更不用说那些匆匆走过的陌生人了。
他们匆匆忙忙,擦肩而过,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下一秒,对方将遇到什么。
王清可醉醺醺的从酒吧里出来,门外等着的年轻挺拔的男孩子忙上前扶住她,在灯红酒绿的闪烁中偷眼看了她一眼,随机不露声色的皱了皱眉。
到底是上了四十的女人,就算是再昂贵的化妆品,也只能让她在照片里显得比同龄人小二十岁,但灯下一看,那些被岁月勾勒出来的细小纹路,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年轻的男孩子在心里轻慢着,面上却是一副纯情可爱的笑脸:“可可,你怎么又喝成这样?要不是dan跟我说你在这里,我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呢。”
王清可一把推开他,冷冷一笑道:“找我?我可不跟不守规则的人玩。”
男孩子可怜兮兮的低下头,说:“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不带套了,可可,我上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打住。”王清可烦躁的抚了抚额:“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钱我也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男孩子脸上露出一点儿恰如其分的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可能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可可,你已经一个多月没回过家了。”
“回家?”王清可看了看天,大笑起来:“我回哪个家?是和你的那个虚情假意的家?还是和我老公的那个根本没人的家?还是说……回我后妈家?回那个……那个可怕的家?”她一把揪过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做好的男孩子的领子,神神秘秘的竖起一根手指头,说:“我跟你说,我那个后妈啊,她不是人,我亲眼看到的,她不是……不是人……”话还没说完,她只觉一阵醉意袭来,控制不住的闭上眼睛,任自己坠入黑暗之中。
男孩子下意识的搂住她徒然软下来的身子,用力托了一把,在心里吐槽道:“素来听闻这位王大小姐跟那位颇有手段的王夫人情如亲生母女,结果没想到全是谣传,这位王大小姐估计恨都恨死那位把自己亲妈挤走的王夫人了,喝醉了都不忘了骂对方不是人,哈哈……”
年轻挺拔的男孩子一边吐槽着一边把这位酒气熏天的M市第一名媛塞进后座里,自己坐到了驾驶座上,拧亮了车钥匙,专心致志的把车从横七竖八的停着各种豪车的酒吧街开了出去。
他没有发现,一团如夜色般的黑影,不知什么时候笼罩在了后座上,原本睡的死烂的王清可突然瞪大了眼睛,额头青筋暴起,下一秒,却无力的重新合上了眼睛。
血腥味,在狭窄的车厢里,一丝一丝的,蔓延开来。
第27章 婴冢灵(14)
“砰砰砰!砰砰砰!”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把郑秋分从睡梦中惊醒,他揉着眼睛从沙发上爬起来,才发现天光早已大亮,而自己居然就这么瘫在沙发上睡了一宿,浑身上下都是酸的。
“谁啊!”他一边套衣服一边扬声问道。
“是我。”杜笙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快开门,出事儿了。”
郑秋分三下五除二的套上了背心裤子,刚一开门,杜笙箫就一脸凝重的看着他,说:“王清可死了。”
“啥?”郑秋分反应了片刻:“王琛的那个闺女?”
“是,今天早晨被发现死在情人的车里,情人也在,应该是被吓到了,被发现的时候疯疯癫癫地,已经不清醒了。”杜笙箫叹口气,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怎么一说她你就反应过来拎了?认识?”
“不熟。”郑秋分‘啧’了一声,转身进了屋:“我姐年轻时挺喜欢跟她玩的,后来她结婚了,生活变的特别……”郑秋分皱了皱眉,斟酌片刻,谨慎的想出一个形容词:“特别丰富多彩,我姐就不乐意跟她一起玩了。从那以后就没怎么见过她。”
杜笙箫跟着他进来:“你姐还真是古板。”
“岂止是一般的古板。”郑秋分笑了笑:“她从小就是个小大人,也不能说是古板,我姐是洁身自爱。”
杜笙箫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上下打量他一番,道:“睡舒服了?”
“舒服了。”郑秋分从冰箱里拿了两盒牛奶出来,倒进小煮锅里放到煤气灶上,一边拧开火一边问道:“吃饭了没?”
“没有。”杜笙箫飞快的答道:“你是要做早餐吗?”
“对啊。”郑秋分又拿了一盒甜麦圈出来,非常豪爽的往锅里倒了一通,用勺子搅了搅;“不过我不会什么太复杂的,就会煎个鸡蛋煮个牛奶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