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所归 第一卷完本——by洗骨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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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周显眯起眼睛,“好好替嘉仪梳洗准备吧。”
“自然。”站在一旁的大太监阴阴笑道。
在大太监的视监下,内侍替陆嘉仪洗得十分认真。
冰凉干枯的手指掬起热水在他果露的皮肤上搓洗,让陆嘉仪忍不住想起年少时在陆家看下人们杀猪的情形。
他们也是像这样,从栏里挑出中意的那头牺牲,用绳子捆绑了四肢,一刀捅进咽喉。
被丰富物料无忧无虑豢养起来的的肥硕家畜并不知道自己会遭受这种痛苦,最终哀嚎着血液流尽而死。
那种惶恐、无助而愚蠢的叫声一直留在陆嘉仪脑海里。
“陆先生……”
一张像橘子皮似的笑脸忽然出现在陆嘉仪眼前,打断了他的回忆。
这个人一定经常笑,陆嘉仪在心里想着,并且笑得很努力,要不,脸上怎么能硬生生挤出这么多褶子。
“您的皮肤真好。”大太监冰冷干枯的手指在陆嘉仪饱满白皙的手臂上划过,“奴下服侍过从前宫里的几位娘娘,用了不少宫廷秘药,都不及您这一身皮子……”
那眼神,仿佛后宫的嫔妃看见寒冬雪地上毛皮丰绒的火狐,让陆嘉仪心中忍不住恶寒。
大太监也看出了陆嘉仪眼中的嫌恶,目光顿时一转:“可是……”
陆嘉仪看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
“魏公嘱咐要用的东西,奴下等身份卑微,却是不敢不从的。”
原本去势就是一种刑罚,只有罪犯和地位最卑下的人才会被送进宫当宦官,原本就没有家世亲人可以依靠,断了子孙更没将来可言,非阴非阳,遭人唾沫,受人排挤,被所有人踩在脚底,却偏偏站在最靠近世间权力巅峰的位置,得不到自尊的痛苦只有靠扭曲的快感来平衡。
尤其,记仇。
大太监狞笑着,拔开塞子,将瓶身倾倒过来——
浓稠的半透明褐色膏体从瓷瓶里慢慢掉落出来。
陆嘉仪不知道那是什么,膏体诡异的芳香让人感到很不舒服,随即开口道:“这真是魏公吩咐的?”
那大太监的手顿了顿:“当然。”
陆嘉仪知道,这是说谎了。
“大人。”陆嘉仪朝后靠坐在木桶边缘,让自己感觉好受些,“您确定魏公过一会儿不会派个人过来把门撞开?”
陆嘉仪从罗重失势后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大太监看得很清楚,当初罗氏旧部多被收押候审,唯独陆嘉仪被当做客卿供奉在府上,尽管后来自讨苦吃被丢进了天牢几日,可一从天牢里出来,随即便得到了更高的地位。
这份荣宠与信任谁看在眼里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太监并不知道陆嘉仪从前为什么受宠,更不知道今晚他为什么受罚,握着瓷瓶的手不免有些迟疑起来。
陆嘉仪看着他犹豫不定的样子。
大太监一咬牙,招来一旁的小儿:“你去看看魏公歇下了没,记住,偷偷地看,万不可惊扰了大人。”
这大太监果然是个人精。
陆嘉仪看那小儿推门离开,垂下眼帘。
仔细算来,袁真他们应该离开大与有一段距离了,立夏郊祭之后西野来送供奉的队伍还没有离开,就停留在卫城附近,虽然只有区区一两百人,但是带袁氏兄弟离开还是没有问题。至于自己……
陆嘉仪并不指望着别人来救自己,不对人性抱有希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夜色越发深沉,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之前那小儿带着满身露气回来。
“公公,大人没有歇息,而是带着小公子出去了。”
“这个时候出去?”大太监眉头一皱,“有说去哪儿么?”
小儿摇摇头,看了一眼旁的陆嘉仪。
大太监神情复杂地看向陆嘉仪。
按照他原来所想,若是魏公还没有歇下,说明他还在为陆嘉仪的事情烦心,这陆嘉仪在其心中分量不言而喻,便不可下了重手,若反之……就没什么顾虑了。
然而,章长胥没有歇下,却是带着章兰蓬出去了。
此刻夜已深,木桶里的水早已经冷透,又被大太监那阴渗渗的目光盯着,陆嘉仪只觉身上凉得厉害。
忽然,大太监桀桀一笑,拔了瓶塞将那膏体尽数倾倒了下去——
“先生莫要怨我,魏公的意思谁也违背不得,今日若饶过了你,明日城墙上悬挂的便是奴下的人头,噢不……像奴下这般卑贱的人,连上城墙的资格也没有——”
陆嘉仪看着那褐色的膏体缓缓溶解于水中,心底一沉。
在这世上,又有谁的命运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陆嘉仪被擦干净水渍放置在床榻上,那药膏的效果一会儿便显现了出来,原本只是白皙的皮肤仿佛烘烤过的浆果一般,透出粉嫩饱满的水色,身体变得更加细嫩敏感,布巾的擦拭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的粗粝,一抹,便是一道红痕,而难以言说的那处更是不断泌出粘腻的水夜。
陆嘉仪明白了,那膏药大约就是同娇声颤一类的yin药,只是身体反应剧烈,意识却分外清醒,甚至清晰地看到大太监眼中的恶意:“看来先生已经体会到这秘药的好处了。”
陆嘉仪轻哼了一声,忍住想要大口喘息的冲动。
热气和药性将人催逼得昏昏沉沉,正当陆嘉仪目光氤氲间,却听得阉人尖利的阴笑:“来了。”
“吱呀”门响,一道身影闯入陆嘉仪模糊的眼帘。
第35章 投水
袁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个洞穴里,外面完全亮了,能听到树冠发出“沙沙”的响声。
袁琛坐在他面前,正拿着水壶要给他喂水。
“哥,你没事了?”袁真憔悴的脸上双眼一亮,他刚要起身,却觉全身抽痛,又摔了下去。
“好好躺着休息。”
“兄长,你真的没事了?”袁真不安道。
“嗯。”袁琛按住他还想爬起来的身体,“阿二找的药。”
“什么好药,给我也来点儿,我这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袁琛收上的动作顿了顿,冷着脸道:“爬不起来?不知道是哪个金刚力士,一个人扛住千斤重的城门?”
袁真“嘿嘿”一笑:“那算什么,我还扛过更重的呢!”
大掌重重落下又轻轻摸在袁真脑门山:“只是脱力了,好好休息就能恢复过来。”
“嗯。”他忽然又不安地四下张望了两眼:“……阿日阿义没跟上……那两个笨蛋不认识路,要是被章长胥老贼抓住了我们还要想办法去救他们,还有姓陆的,他……”
“他不会有事。”袁琛接口道,“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当年罗重失踪,所有和罗氏有关的人都没落下好下场,唯独他陆嘉仪,能在章长胥的眼皮底下活下来,得到重用。”
“噢。”袁真点点头,“那就只剩下阿日阿义那两个笨蛋了……可是接我们的人只听老头儿的,要调动他们还要用狼牙令……大哥你也知道我的狼牙令丢了,你把你的借我用用,我回头领回那两个笨蛋就能跟上你们……”
“公子——”
阿二忽然从后面袁琛。
袁琛用手拨开被袁真咬到嘴里的头发:“怎么了?”
“公子,阿二有事要禀报。”阿二看着躺在袁琛手下的袁真。
袁琛微不可查的地皱了一下眉。
袁真眼珠一转看向兄长。
“公子?”
“兄长,我想睡一会儿。”袁真闭上眼睛侧过头。
“嗯。”
袁琛还是站起来,与阿二走到一边,确定袁真听不到的范围才沉下双目道:“到底怎么了?”
“前方一百里根本没有二公子所说的接应人员——”
袁琛听他说完,沉默了许久,手掌才轻轻落在阿二肩膀上:“我知道。”
阿二一愣。
“大将军并没有派人来接我回西野。”袁琛说道,“否则,阿真就绝对不会出现在大与。”
“公子……?”
“陆嘉仪说西野存亡之道在于我,他的意思我又何尝听不明白。”
阿二垂头道:“公子是西野嫡长,自然身系西野存亡!”
袁琛看着趴在地上仿佛已经睡熟了的袁真,恰一道冬末春初的暖风春过,脸上乍然露出一抹淡笑:“嫡子何必只我一个?大将军最后一封书信里早已经暗示,西野没有我也一切安好。身处大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我该怎么做才能活下来。西野人从不畏惧用鲜血来成全自己的荣耀,在大与这个充满肮脏和阴谋的地方想死自然容易,可我这条命,不仅仅是自己的,也是整个西野的,西野需要我活着的时候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当西野需要我死的时候我也必须去死。”
“公子——”
“为了西野,他要我死在大与,我便死在大与……”这话中未必没有怨恨,却埋葬了一个儿子对父亲所有的期待。
“可阿真不能折在这里!”袁琛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我兄弟二人必须有一个活得性命回去,才能有一天,带着人马打回来报仇雪恨——”
十年牢笼,十年苟全,袁琛再也不必掩饰眼中的恨意。
阿二跟在袁琛身边多年,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恨,默默跪在地上:“……这对您何其不公?”
“若求公正,天道早已崩塌。”
明明已经逃出了大与城,通往西野的道路却像是怎么也摸不到,若不是依靠山林混乱的地形,三个人早已经毙命在追兵之下。
袁琛本身受了重创,袁二筋骨损伤,浑身动弹不得只能靠阿二背着走,逃亡的行程一再被拖慢。
袁真清醒过来,看着袁琛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阿二为了保护自己难以护主,两人的伤势越发沉重。
好不容易逃脱了又一批人马,找了个小水潭边歇息。
“尸体来不及掩藏了,他们恐怕很快就会跟上来。”
“快了,我们走了那么多天,也许明天就能到西野府界了。”
西野、大与之间一千五百多里路,这还只是到达州界的距离,三人都明白这话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阿二,我想喝点儿水。”一路沉默的袁真忽然开口,嘴唇上已经干的结了一层枯皮。
“是,二公子。”阿二正要放下袁真,却被阻止。
“你把我放水边就好,兄长的伤口又崩开了,你替他重新包扎下。”
袁琛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点点头:“小心点,喝完我们立刻走。”
“阿真知道。”
阿二将袁真放在水潭,便回头撕开自己里衣的布料,跪在地上小心翼翼为袁琛包扎。
“公子……”
袁琛皱眉,知道他似乎有话要说。
阿二深吸了一口气:“公子这一身伤恐怕撑不到回西野。”
“过了州界,那些追兵就不会那么明目张胆了。”
阿二猛低声道:“二公子这个样子,我们根本撑不到州界……”
“你这话什么意思?”袁琛垂下视线,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不若让二公子用那药……”
话还没说完,阿二便被袁琛一脚踹在心口,狠狠摔了出去:“你敢给他用那药——”
袁琛双目通红,那一脚牵动了伤处,整个人因为疼痛和愤怒剧烈地喘息着。
“公子保重,是阿二愚蠢,求公子千万保重身体……”
袁琛眸色阴郁地看着脚边的阿二,深吸了一口:“阿二,我身边再不能留你了……”
阿二闻言,猛然瞪大眼睛,双膝跪在地上,将额头狠狠叩在了坚硬的地上,一声一声,撞出大片血水:“公子不要赶我走,阿二只愿死在公子身边……”
袁琛闭上双眼:“滚——”
“求公子……”
两人说话间,忽然听到“扑通”的水声。
袁琛猛然睁大双眼,看向空无一人的水潭边上,只觉肝胆俱裂:“袁真——”
第36章 宫闱秘术
“吱呀”门响,一道身影闯入模糊的眼帘。
陆嘉仪双眼朦胧地看着前方,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了一个虚幻的影子。
“救……”
话音掐在喉咙口,幻像便被大太监尖利的嗓音打破——
“陛下——”
陆嘉仪猝不及防之下牙齿磕破了舌尖,顿时清醒过来——
隔着纱帐,依然可以看出走进来的人是天子,被两名小侍搀扶着,仿佛受过什么折磨一般身形萎靡。
遮挡光线的纱帐忽然被掀开, 大太监提着一炉熏香放进来,阴渗渗看了有些清醒的陆嘉仪一眼:“先生果然是侍奉君王的姿色。”
陆嘉仪无法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怎样鲜美的佳肴,只咬了咬嘴唇,抿嘴一笑:”自然比某些涂脂抹粉的老腌肉好看.”
大太监脸上笑容一沉,又道:“陆先生的羞耻心令我等叹服。”
“承让。”
纱帐内的香气渐渐浓郁起来。
大太监抽出布巾沾了水捂住口鼻,转而与四名? 善鹆车男∈痰溃骸笆谭钐熳痈隆!?br /> 陆嘉仪看到了被搀扶进纱帐的天子,身上已经换洗过了衣物,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成股地耷拉在一起,没有再遮住眼睛,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可以看到天子那双幽夜一般的黑眸,没有一丝杂色,纯粹如水,沉寂而阴冷,呆呆看着某处虚空,仿佛与整个人世都毫无关系。
然而这双眼眸在触及床榻上的那具身体时忽然颤了一下转开视线。
目睹了一切的大太监发出阴阴的笑声。
陆嘉仪目光一暗,咬紧牙根,却不知嘴角蜿蜒而下的血色衬着他墨发白肤更显凄艳妖丽。
“陛下,请您临幸陆氏。”
天子抬头瞥了一眼床上的陆嘉仪,侧身躲开想要碰触自己的太监。
这人与钟昭公的小皇帝长得并不像兄弟,前者被喂养得软白糯嫩,性格乖顺,就像一个能掐出水的白玉团子,而这人脸上又瘦又黄,下巴削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就像撬不开的蚌壳,只脸部的轮廓依稀能看出同他兄弟一般精致细腻。
这微不可查的的一点相似还是让陆嘉仪想起了被钟昭公捧在手心的小皇帝,进而想起他的主上,钟昭公罗重。
天子避人挣扎地厉害,小侍又不敢真伤了他,无不转头看向大太监求助。
大太监漫不经心拨弄着炉子里的熏香:“不急。”
在纱帐的遮掩下,陆嘉仪如同置身雨季的越地丛林一般,浑身闷热粘腻,仿佛有什么东西急躁而酥麻地想要从他身体里钻出来。
那熏香显然是有问题的。
天子在四人的钳制下困难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幼兽般低低的呜咽声,直到额头沁出汗液,终是抵不住,被剥去了外服,一身纯白的内衫,敞开了身体干干净净曝露在众人目光中,侧脸垂下头颅,露出粗壮却白皙的脖颈,仿佛无助的麋鹿。
只一边戴着黑色蛟皮的护手,包裹住半片手掌和最后两指,显是为了护住才包扎的伤处,原本白皙漂亮的手却被衬托得带上一丝邪性。
随着室内烟雾越发浓郁,天子挣扎的幅度越发小了,白皙的身体渐渐浮出红色,躺在床上的陆嘉仪也觉得呼吸困难起来。
大太监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走到天子身边,解开他身上的衣衫,那东西一下子从袍子里跳出来,看得一众无根之人即是嫉妒又是羡慕。
天子又挣扎了一下。
“陛下莫急,这是极乐之事,待会儿,您会喜欢的……”
大太监引导着蓄势待发的天子,朝纱帐深处的床榻走去。
红鸾纱帐,白皙的身体如玉件横陈,肉香芬馥。
天子抓着大太监的手猛的一紧,喉头滑动了一下。
大太监笑着,将天子送进去,伸手合拢帘帐。
莹白的肉体仿佛一道光,在昏暗的纱帐下刺激着天子的视线。
天子的神智或许还未开悟,可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具备了所有雄性动物繁衍生息的本能,毋需人教导,便自然然而地渴求身体的亲密接触。
蛊惑混合着好奇,他凑到陆嘉仪凹陷的身体曲线处,深深吸了一口气,浓郁的肢体馨香便直钻进肺腑深处,久久才舍得呼出。
粉红色的皮肤仿佛充满汁液的水果,轻轻咬开表皮就能尝到里面的精华。
于是他张开嘴,分泌的透明唾液聚集在齿缝间,随时都能滴落……
“唔……”陆嘉仪被灼热的气息燎到,忍不住翻个身挥手想要推开让自己更加难熬的源头,无力的手臂恰恰打在天子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