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归 番外篇完本——by笔灯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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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想不明白,长得好看又聪明的人,又不是除了江未因这世上就没第二个了,何况他们从认识开始相处了也就四年时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指不定还没一年。怎么就让颜倾鸿惦记了那么久,一直忘不掉呢?
颜倾鸿的手放下来了一些,皱着眉斜眼瞄着未因,说道:“觉得你好看。”
樊渊闻言被逗笑了般问道:“就因为这个?”
颜倾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樊渊问道:“比别人都好看?”
颜倾鸿点头:“嗯。”
樊渊皱起眉头道:“就因为这个吗?”
“不是。”颜倾鸿摇着头说道:“这个最多算起因。”
樊渊耐着性子等颜倾鸿继续说下去,片刻后,颜倾鸿说道:“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师父那么疼你是因为你的天分,但是后来我发现你敢想,也很敢做,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你的样子,无拘无束,说实话,那时候我很羡慕你,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跟你一样。”
樊渊闻言想了想,以前的颜倾鸿确实木讷了些,没现在那么随性,原来是拜江未因所赐啊。
“所以只要你在的时候我总看着你,看久了,就忘不掉了。”颜倾鸿将手放下,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问道:“你就这个问题想问么?”
樊渊看着他,想了片刻后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以前了,如果我没想起来过去的事情,你先前对我说过的那些喜欢还作数么?”
颜倾鸿似乎愣了下,半响转过头来看着未因,仔细回忆着过去。
樊渊看着他的模样心道真不喜欢?颜倾要敢说不喜欢这戏也没法演了他直接带着未因逃走得了吧。
片刻后,樊渊见颜倾鸿低下头,勾着嘴角轻轻笑着,就像想到了什么好玩事情的模样,眼中装的满满都是温柔和笑意。
那样子说不喜欢,看起来也是有些难度的。
樊渊安下心11 来又问了一次道:“那到底算还是不算?”
“算。”颜倾鸿微微笑着答道。
樊渊笑了笑,突然唤道:“倾鸿师兄。”
颜倾鸿闻言抬起头,唇上便贴了个什么软软的东西过来,他愣了下,看着眼前靠得极尽的那张脸,眼睫毛盖着眼眸轻轻地打着颤,似乎有些紧张。
樊渊也确实很是紧张,他见颜倾鸿愣住没有反应,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着急了些,忙退开了些许,尴尬地瞄着颜倾鸿。
樊渊同颜倾鸿对视了半响也没见他要说什么做什么,陡然觉得自己失败得不行,站起身便想说他该回去了。
可刚站起他便觉得自己的手被抓住,还被用力扯了下,一时没站稳就往那个方向扑了过去,几声器皿摔破的声音一阵天旋地转后,樊渊便躺在了刚才那张石桌上,颜倾鸿一手托着他的头,没摔着也没磕着。
石桌上被扫下去的酒坛子将地上放着的两个酒坛子也打破了,酒从坛子里流出来漫了一地,一阵风过四周便都是浓烈的酒香。
樊渊垂下眼没敢看压在自己身上的颜倾鸿,心道,还好没傻透么。
颜倾鸿看着他问道:“你想要这个?”
樊渊抬起眼刚看了颜倾鸿一眼,张嘴正要说话时颜倾鸿便已低头吻了下来,霸道得再也没有他说话的余地,舌头上尝到的全是刚才喝的那酒的味道,明明很香,却苦得很。
有些像他的心情。
颜倾鸿说得很对,苦有苦的滋味,只是尝起来可没那么好受。
此时一块巨大的流云随着风飘过,挡住了天上的那轮明月,天地瞬间暗了下来,树叶随着风摇曳起声。
在颜倾鸿抽掉未因的腰带时,未因冷不防地发现躺在石桌上的变成了自己,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心中除了疑惑更多的是震惊,待他稍微回过神来时不论他在心中怎么呼唤江未因对方也没有理会他,只是半响后他觉得自己的头似乎被人轻轻拍了下,动作很轻,仿佛那只是他的错觉。
随即他便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别给自己留遗憾。”
未因闻言鼻子轻轻一酸,忍着没落下泪来。
不论是爱屋及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方才颜倾鸿承认就算他没想起来过去的事情也是喜欢自己的,这已经让他觉得足够了,至少说明他在颜倾鸿心中活过,存在过,不是什么都不算的。
颜倾鸿沿着未因腰腹处挑开衣服将手探进去,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未因,可嘴上却一点也不客气,沿着脖颈一路往下留下一串大大小小的红印。衣衫乱了,气息乱了,理智也没了。未因几次都觉得颜倾鸿这是打算生吞了自己,而他就是一尾离了水的鱼,生死都握在颜倾鸿手里,只能不断喘着气等着颜倾鸿的判刑。
或许是酒意在作怪,颜倾鸿虽然感觉到未因仍是有些恐惧着,却再也不想像上次那般收手,只是将未因抓得更紧,不容半刻的停歇。
他喜欢面前这个人。
很喜欢很喜欢。
说不尽的喜欢,折磨得他几近发疯癫狂,而他始终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想彻底占据这个人的思想,身体,甚至是一生。
流云渐渐散去,月光重新洒下来,将四周蒙上一层如纱状的月华。
颜倾鸿抬起头看向未因,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却突然愣了下,仿佛有些疑惑的样子。
未因见颜倾鸿忽然停下盯着他看的模样,瞬间便也明白了颜倾鸿在看什么。
片刻后颜倾鸿忽地松了手,就像受到了惊吓般猛地起身退开了两步,然后一手按着额头,就像酒突然醒了般,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樊渊几乎想跳出来将颜倾鸿揍一顿再说,他把自己都出卖了结果颜倾鸿说不干就不干了。
未因拢着衣服坐起身,他看着颜倾鸿的模样知道今晚这事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就算颜倾鸿喜欢他,他也确实不是江未因,至少现在他还不是。
未因捡起落在地上的腰带,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用腰带束紧,甚至将衣袖上压出来的褶子也都抚平,这才走上前,将颜倾鸿按着额头的手拿下,对着他笑了笑后说道:“倾鸿师兄喝醉了,还是早点休息的好,不然明天头疼的就该是师兄你了。”
颜倾鸿闻言看着未因愣住了。
樊渊也愣住了,方才未因的语气和模样都和江未因一模一样,比他更像,几乎没有一点破绽,连他都不禁怀疑刚才说话的那人就是江未因。
未因说罢,上前在颜倾鸿唇上轻轻落下一吻,说道:“我回去了。”
然后便转过身往院子外走去了。
颜倾鸿回过神想抓住未因时却发现已经够不着了,而且未因并没有回头,走得十分决然,也断了他追上去问个清楚的心思,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心中有许多疑惑,而这些疑惑也只能是由他自己来回答。
未因走了很久,他沿着整个知意殿几乎走了一圈也找不到自己到底该去哪里,忽地看到一个水井,不由走过去,看着井口发呆。
樊渊见状还以为他想跳井,正要出声让他不要想不开时,却见未因伸手拿了旁边放着的一个水桶来,绕在绳子上打了一桶水上来,紧接着抬起水桶将整桶的水照头淋了下来。
冰凉的水将未因淋湿,头发和衣服都粘在了身上,风一过连樊渊看着都觉得有些冷。
未因却觉得似乎还不够,又打了一桶水上来仍旧是照头淋下,直到他全身都湿透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然后他才停下靠着井边缓缓蹲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疼,却又仿佛是痛到了一个极点,开始麻木,反而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未因双手抱臂坐在那处,指甲深深陷进肉中,隔着衣服在自己臂上划出几道血痕,血透过衣服渗出来几乎将未因的袖子都要染红,可他却仍一下又一下的抓着自己,似乎真的感觉不到疼痛。
樊渊愣在那处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劝一句,可始作俑者就是自己,反而让他觉得没法开口,却蓦地听到未因对他说话了。
未因轻声说道:“再过一会儿就好,我会把伤养好再把身体还你,不会让你觉得疼的。”
樊渊张了张嘴,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什么都说不出,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未因出神。
还?
这身体是未因的,可未因却说要把这身体还给他,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可他完全笑不出来,甚至还觉得有些沮丧。
到底是时间太无情。
如果他真的还活着的话,他一定要来杀了颜倾鸿,然后将未因带走。
可他现在却只能看着,实际上他连一个真实的拥抱都没法给予未因,更别提其它的了。
第 40 章
不知过了多久,未因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在月光下他清楚地看到自己每个指缝里都浸着血,黏黏腻腻地沾在手上,他缓缓在指尖凝聚着灵力,将臂上血肉模糊的一片一点点抹去,直到再也看不出一丝伤痕,最后再消掉身上带着的血污,连带着地上染的血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这才站起身来。
未因看了眼天上的那轮明月,对樊渊说道:“我好了。”
“好个屁。”樊渊忍不住说道。
未因愣了下,不解地看着他,不知是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还是好奇他为何这么说。
樊渊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未因问道:“你不怪我自作主张?”
未因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怪你?”
樊渊踌蹴了半响,说道:“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那么痛苦……”
未因皱起眉头,道:“我……并没有因为你觉得痛苦。”
樊渊愣住,听着未因继续说道:“你不过是告诉了我一直以来都看不清的事情真相,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今晚……你替我问了我不敢问的事,谢谢。”
樊渊沉默了片刻,说道:“可你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
未因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没说话。
樊渊见状也觉得有些苦恼,问道:“你甘心就这样?”
未因想了下,答道:“已经足够了。”
樊渊被噎了一下,说道:“你要求真低……”
未因说道:“我说过我希望他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他承认了,我觉得够了,这有什么不对。”
樊渊皱起眉头,半响又问道:“可是,你就没想过要更多么,例如他只喜欢你什么的……?”
“我不敢想。”未因无力地答道:“从他带我踏入知意殿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这么想……”
樊渊闻言不由地问道:“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还会喜欢他。”
未因的头低得更低了,道:“他对我……很好……”
樊渊嗤之以鼻说道:“他对你一点都不好。”
未因轻轻愣了下后笑着说道:“就算都是假的,我也还是觉得很好……”
樊渊凝起眉头,说实话他真的没法理解未因的这种思想,只觉得十分别扭,于是很没好气地说道:“你傻得很可以。”
未因抬起头看着他,问道:“那就算是吧……不过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樊渊被问得一愣。是啊,他为什么要那么在意?
未因想了想又说道:“师父是真的很喜欢你的,所以你可以放心……而且……我也没有打算收回自己先前答应过的话。”
樊渊深深叹了一气,简直典型的被卖了还帮着人数钱的傻子,他到底要怎么说才好。
未因看着他的样子,问道:“你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为什么?”
可这一次,沉默的人却变成了樊渊。
“我消失了这件事,难道你不该开心才对吗,你……不也喜欢他吗?”未因问得真挚,没有丝毫的恶意,也没带着一丁点儿的嫉妒。
樊渊闻言心道,喜欢颜倾鸿的是江未因又不是他樊渊,有什么可开心的。
未因见他一直不回答,又问道:“活过来不好吗?”
“那你呢,你觉得活过来不好吗?”樊渊忍不住问道,他当然知道能活过来很好,只要死过一次才会明白面对那种恐惧的无力感,可相反地,他活过来则意味着未因会死去,那是真的再没有活过来的可能了,未因是知道的。
未因答道:“应该……是好的吧……”
樊渊问道:“既然是好的,你为什么不选择留下?”
未因想了许久后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樊渊知道他的意思。
未因失去了留下来的意义,他觉得没有遗憾,也没有希望,所以才没有选择留下,只要颜倾鸿不亲自解开这个结,那不论他怎么劝怎么留都没用。
忽地未因开始觉得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全身的力气都突然没了,脚下一软再也站不稳倒在地上,他勉力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手,已经连抬都抬不起来了,最后他闭上眼昏了过去。
樊渊眼前轻轻一晃,睁开眼。他的脸贴着地上冰凉的青石砖,他看着眼前的手,轻轻动了下,然后按在了自己脸上,这种血液流淌带来的温暖证明他现在活着。
他缓缓撑着手坐起身,未因大概是因为灵力不支的缘故昏了过去,所以这具身体的主导劝又回到了他手上。
他撩起衣袖,在明亮的月光下看着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的手臂,重重叹了一气,他思考着未因这不论什么心事都藏着掖着,不告诉别人还避而不谈的习惯到底是随了谁的,想了一圈后,他发现既不像爹也不像妈。按理来说未因跟着颜倾鸿的时日较长,多少也会有些相似,却明显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明明很多问题的来源都出现得极早,未因看不明白又或者是一知半解所以一直拖着,然后不断累积着,成了一座高险的危塔。不论是谁只要轻轻推一下就能将这高塔推倒了,哗啦啦瞬间全部砸下来,将未因彻底压垮砸醒,还真是一点防备也没有。
樊渊站起身,左右看了一圈后缓缓往房间走去,弄了一大桶热水来,将身上的衣服换下跳进桶中泡着,待身上的寒意都驱了后才爬起来,穿上干净的衣服躺回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
睡着之前,他忽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江未因当年的魂魄其实并没有被他吞掉,却有一部分十分诡异地凭空消失不知去向,而他的魂魄则在当年颜倾鸿那一剑中被卷入画月的虚空中。
虽然没法了解外界的事情,可早在许多年前他便将自己的部分魂魄寄放在阙闲那处,所以他可以通过阙闲知道江未因的转世在何处,然后设计让阙闲在颜倾鸿心中埋下一一颗种子,好让他知道自己就在画月剑中。
他找到的那个咒印可以将他完全伪装成江未因的魂魄,即使是剑灵也很难区分二者之间到底有何不同,所以只要颜倾鸿有那么一丁点儿让未因魂魄复原的想法,他迟早是会从画月剑中出来的。
只是他做这一切,都要有一个前提。
江未因必须重新转世为人才行。
颜倾鸿的画月剑在百神剑中地位几乎与人皇的佩剑香檀齐名,杀伤力自然也很不俗。剑上所刻的灭灵咒可是能撕毁魂魄让其永不能入轮回的一个咒印,但显然江未因逃过了这一劫。
就算不说这个,再转世的江未因又是为什么会有如此巧合出现在琛凰弟子路过的路上,被带入琛凰,重新遇到颜倾鸿。
再者,未因如今的长相与上一世几乎一模一样,这对重新转世的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未因也与真正意义上失了一魂三魄的人相距甚远,如果时日足够长,或许不需要他人提醒,未因也会慢慢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在他看来这些巧合都有些过了头,倒有些像是被刻意安排。
说来那次的事情,魔界的门被打开了,悉卫还跑出来杀了个人。
东琰封印有多牢固樊渊亲身试验过,几百年前他那么费劲想在封印上弄个洞打开魔界的门都没成功,这一次阙闲却成功放出了悉卫,下一次可说不准真的能把魔皇给弄出来溜达一圈了。
樊渊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想了想,魔界之门被封有好几千年了,他只知道人皇当年与魔皇签下了一个协议,保证魔皇不会再放出魔兽为祸人间,两界因这个协议和平共处了近千年后魔皇突然翻脸不认账,引起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人皇授予五派掌门封印魔界之门的封印后便坠入魔界以自身为封印封印了魔皇。
但人皇的转世今儿个他还见过,就算他认错香檀剑也绝不会认错。
樊渊想到此处,再也没了睡意,坐起身来靠在墙上,细思着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