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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缘 番外篇完本——by长生醉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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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灵珞怔了许久,依然不确定:“你是说,南箓哥哥杀了伯父伯母?”
张致敬双目发红,状似疯狂:“就是那个魔鬼!那个不孝子带回家的魔鬼!你现在就走,跟那人有关的一切我都不想看见!”
“可是,既然他要断了深哥哥的退路,为何你还好好的?肯定不是南箓哥哥,他不会这么坏!”她已底气不足,那熟悉的气味在整个张家弥漫。
张致敬一掌拍在桌面,杯碗震颤:“要不是一个高僧相救,恐怕连为父母收尸的人都没有!你去告诉张至深,总有一日,我要让他和那个魔鬼付出代价!”
安灵珞道:“你是人,他是魔,你奈何不了他。”
“那你呢?你知道他是魔,那么你也不是人,你是魔!”
咄咄逼人的气势与愤怒让安灵珞不禁后退。
张致敬更加肯定,眼里燃烧的火几近喷将出来:“你也是魔!你也不是好东西!今日休想离开我张家!”
他一挥手,十几家丁已将安灵珞团团围住,个个手持凶器,眼中闪着愤恨的怒火。
“把这个魔杀了!”
“杀了她!”
疯狂的喝令下,那些刀枪棍棒都朝她一个弱女子砸下,安灵珞恐慌着不知如何逃,直到闪亮的刀锋逼近自己,她本能地伸手一推,震飞大片家丁家具,才想到自己早已不是人,她是魔,急忙捏了个飞身诀逃跑。
“我再……”
“珞儿,别闹,你越来越调皮了。”
安灵珞不敢置信地看着张至深带着宠溺的微笑:“你不相信我?”
张至深摇头:“南箓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可事实就是如此!他在你面前展示美丽的皮囊,背着你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却连相信事实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我不相信,这根本就不可能,我爹娘还活得好好的,你定是在与我玩笑,你总是这般调皮,即便成了魔也是如此。”
“深哥哥,你知道我再……”
“珞儿。”
“我再次去你家时,已是残垣断壁,衰草旅葵!”
“珞儿……”张至深无助地望着她,似有什么破碎,赤红眸子闪了粼粼波光,溢满眼眶的液体终于滑落,滴入花丛,耶梦花连天,始终在轻轻摇曳,声声低吟。
“深哥哥,你该从梦里醒来了。”
张至深道:“带我回去,我就相信你。”
“你回不去的,只有真正的魔才能走出这里。”安灵珞语气淡淡,赤红眸子滟着悲悯的光。
“我大哥去了哪里?”
“我在素州打探过他的消息,张家两次遭变故,彻底没了,无人知他去了哪里。”
“那我……还有什么?”他颤抖着问。
“你还有你自己,但你不能回到南箓身边了,他太危险,根本不是你能爱的人。”
张至深垂下眸苦笑:“我们回去吧。”
“回哪里?”
“倪郸城。”
“你还要回去!”安灵珞激动道,苍白脸庞仿若透明,鬓边白花随着话语在颤动,“你还要回他身边作甚么?迟早他也会毁了你的!”
张至深不语,脚边的耶梦伽罗大而艳丽,茎叶丰茂,他用力掐下一朵,粘稠的汁液流向手掌,染红了衣袍,仿若鲜血。
他盯着花朵,幽幽道:“这件事情,总要有个了结。”
安灵珞大声道:“你不能回去,深哥哥!”
张至深似没听到,转身往回走,手中夹着硕大的耶梦伽罗,艳丽花枝顺着手掌低落,像是从他身上滴落的血。
她急忙跑过去制住他,手还未碰到他身体,整个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开去,空中扬起漫天花瓣,纷纷而下,艳丽又芳香。
是梦的味道。
“深哥哥!”
张至深回头,神情陌生极了,那双眸子越发的红艳,似沉了一弯魔界的月,他淡然道:“我会弄清一切事实,你莫要跟来。”
安灵珞欲再追,他却走得极远,暗红长裳锦袍与花海融为一处,仿若消逝。
她收回目光,眼前一朵硕大耶梦伽罗舒展开花瓣,艳丽得仿若嫁衣红妆,伸手掐断花茎,血一般的汁液染红了苍白的手,她静静看着,嘴角渐渐绽开微笑,瞳色变化万千,最终成了妖娆的紫。
那被震飞的花瓣依然漫天飞呀飞,好似没有尽头,像蔷薇宫的花海。张至深抬眸,深深呼吸,他们相识不久那年,南箓在那不尽的花海中回眸等他,修长如玉的手伸向他。
那只手已将他拉入了魔界,不得回头。
他恍了恍神,睁开双目,红光流溢,清澈如刀,步子走得坚定而有力。
第一百七十四章:归相错
仙魔大战,魔界百万士兵都在泗水边境大战天兵,留下不多的魔族士兵守着魔宫几处重要关隘,日夜把守,不得松懈。
炎炎烈日当空,热汗沿着脸颊爬向脖子,他们却丝毫不觉得难受,五感六神都铺向四方,注意任何风吹草动。
一阵强烈魔气迅速袭来,士兵们纷纷手持武器迎向魔气方向做好战斗准备。
强大魔力转瞬已冲破魔界,整装待战的魔族士兵被纷纷击倒在地,不知敌方如何出的手,起身再战时,却见那唯一的敌人长生独立,墨发赤瞳,细长双目微微一侧,冷冽绝世的容貌倾了整个红尘。
“王?”
士兵们屏住呼吸,几乎不敢看那张要命的容颜。
领头的总算站得住脚,问道:“我王不是去了泗水战场,怎突然回来?”
南箓目光冷冷一扫,问那领头:“张至深去了哪里?”
领头疑惑:“魔后不是一直在赤云宫?”
南箓的眼神仿若能射出刀子,冷冷一瞥,匆匆向赤云宫去。
领头被那一眼望过去,仿若整个身子都被冻住,一颗心直往冰窟里坠,直到旁边士兵敲了他一记才回过神,发现早不见了王的影,彻底松了口气。
“那眼神……”
士兵道也奇道:“难道是我们打了败……哎哟!”
领头冲捂着头的士兵,压低了声音:“不准乱说,都做好自己的事,不得松懈!”
月姬提着篮子往赤云宫去,听得里面有声响,放慢了脚步,贴着墙小心靠近,主殿的门半开,她推门的手伸了一半,忽而眼前一黑,整个身子撞到了殿前柱子,喉咙一阵火辣,无法呼吸。
“张至深去了哪里?”
她艰难地找回神智,对上一双冰冷赤瞳,那绝世的容颜此时看上去竟有如修罗,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他去了哪里。”捏住她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那疼痛让她根本无法思考,眼前模糊一片,只能艰难地摇头。
“本座让你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他如今何在?”那声音越发阴沉,月姬只是摇头,强烈的痛苦从喉咙传向全身,只恨不得早点死去。
“没用的东西。”他手更用几分力,月姬双目圆瞪,绝望地望向虚空,嘴里发出“咯咯”的破碎声。
“你捏着她脖子让她如何告诉你。”
欧阳复出现在门前,月姬眼睛一亮,像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南箓却未松手:“做不好事情,活着也没用。”
“放开她,我告诉你至深去了哪里。”
“你敢跟本座谈条件?”南箓细长的眼一眯,红光一闪,杀气萦了满身。
欧阳复气定神闲:“我记得你以前修仙时从不杀生。”
月姬又觉眼前一黑,身体重重滑落在柱子下,喉咙被汹涌而来的空气填满,呛得她不停咳嗽。
“他去了哪里?”南箓转向欧阳复。
欧阳复道:“他不在倪郸城,去了泗水找你。”
南箓双眸一颤,危险道:“我让你将他留在倪郸,你竟让他去泗水。”
“他以死要挟。”
“你知道我不在泗水。”
“可魔界上下都知道你在泗水坐镇,大败天兵,我说的话他不相信,他魔化日益严重,情绪很不稳定,一定要去泗水。”
“我在他身上下了追音蛊,从昨日起,感受不到一点他的气息,你对他做了甚么?”
“我只是一个凡人,甚么也没对他做,或许是魔化得比较厉害,你感受不到罢,我派了士兵暗中保护,他不会有事。”
“他何时走的?”
“就在前日,沿着麟山而去,他魔力涨得很快,估计快到泗水了。”
南箓摆袖而去,忽而回头道:“欧阳复,我能给你力量和权利,你要的东西也会给你,但你必须做好该做的事。”
欧阳复看他身影迅速消失,冷哼一声,眼中冷意不亚寒冰,面庞总显沧桑冷硬,戾气越发沉重。
月姬伏在地喘着粗气,见欧阳复欲走,忙爬过去抱住他的腿,她那张脸极其平静,眼中却带着渴盼,静静望着欧阳复。
欧阳复眼神鄙夷,冷冷道:“你要的东西,我也会给你。”
他极尽鄙夷和嘲讽地对她,那双平静的眼中却露出痴迷的神色,闪着热烈的火光。
欧阳复一脚将她踢开:“下次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你若死了,就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月姬伏跪在地,虔诚地将身体贴合地面,匍匐在他脚下,沙哑着道:“月姬知道。”
面前的一角长靴快步离去,她依然保持虔诚跪拜的形式,痴迷地看着他曾站立过的一方地面,还能感受那个凡人的气息。
人类不了解魔,魔又何尝了解人类,隔了太远的神秘会成为刻入骨髓的痴迷。
她就这样甘愿匍匐在尘埃般地迷恋着一个人类,那人越是对她凶恶嘲讽,冷眼相待,她就会越发狂热地爱着他,爱那一身的冷漠和戾气,爱那被踩在尘埃的感觉。
一只鞋子停在她面前,紧接着是另一只,雪白的衣角晃动,一股陌生气息将她围绕。
月姬疑惑地抬头,原本痴迷的脸变得震惊,瞬间又是那瓷器般的漠然,怔怔看着面前这张容颜,明明样貌丝毫未便,可身上气息已经完全陌生。
她从容起身,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言语对她来说从来都不重要。
张至深道:“刚才谁来过?”
月姬答:“欧阳大人。”
“你叫他来一趟,我有事找他。”
“是。”
月姬一出去,张至深疲惫地坐下,伸手抚上火辣的脸颊,赤云宫的一切太过熟悉,精致的画面犹似梦境,他缓缓闭上双目。
再次回到倪郸时,那黑墙红瓦的屋群,流连不绝的鬼怪魔兽在他眼中都变得不同,生生不息的尘世,在哪里都是红尘,这一切如今看来,都虚妄得似一场被识破的梦境。
他走在熟悉的街市,看了眼寻日最爱进去观赏把玩的玲珑阁,擦肩而过一位陌生的堕仙,忽而听见有人叫他,他顿了顿,又摇头,怎还会有人叫他,定是幻觉罢,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该做个了结。
那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在哪儿听过,但又如此陌生。
还是回了头,看见站在对面的人,不,应该是魔,因为那张与他有五分相似的容颜竟也缀了一对红亮的眼。
他怔怔看着那张脸,不敢置信,喉咙酸涩,嗓子都是哑的。
“哥……大哥……”
脸猛地一侧,那火辣辣的痛也不怎么真实,他又抬头看他的兄长,张致敬挥手又是一巴掌,他再抬头正视那打他的魔,再一个火辣辣的掌风扇在脸上……
他被不断地打,却依然不曾觉得清醒,犹似在做梦,为何这个梦做了这般久?
张致敬的眼睛越来越红,下手越发狠辣,怎样也不够消去心中之恨。
他打得累了,指着张至深道:“我成了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告诉我南箓在哪里?”
张至深懵懂摇头,他不知道,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究竟他是不是在做梦。
张致敬骂道:“不孝子!从小到大都没用的窝囊废!爹娘和全家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有脸在这当魔后!你那快活日子过得可心安!”
张至深依然摇头,他找不到语言,无法辩解,一切都无需辩解,若这真的不是一场梦,那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活该,他咎由自取。
张致敬拉着他领子,凶狠道:“快说,南箓去了哪里!”
他依然摇头,不知所措。
暴力总是魔族的崇拜,路过的魔族们围着这两兄弟不断起哄,大声叫道还手,打回去,继续打!
不知哪个围观的魔道了一声:“南箓在泗水,有本事你去泗水跟他打。”
掀起魔族们的疯狂,都大声叫着去泗水,挑战南箓!
张致敬并未多留,恨恨看了他一眼,消失在魔群里。
“找我何事?”
他睁开双目,看见月姬前面的欧阳复,万年不变的灰衣衬着那冷硬面容越发显得沧桑,声音沙哑,周身戾气,面上从来没有表情。
第一百七十五章:红月雨
张至深用从未有过的仔细来打量眼前的凡人,他一直不喜欢他,从第一次听赵毅提起这个人开始,他就是个暴虐无情的负心汉,是以从未正眼看过他,可当真正仔细认识这个人时,他已是换了一副神态,那样冷硬的面容,双目沉黑冷漠得如同死人,明明是漫不经心地站在他面前,那戾气却压得人心发悚。
张至深缓缓开口:“我记得你已经死了。”
欧阳复面不改色:“我活在你面前。”
“他们说连尸首都找到了,为何你还活着?”
欧阳复顿了顿:“我自有活下去的法子。”
“可是赵毅却死了。”
他不再言语,面容越发的冷漠,即便伪装得再好,每听这句话时心都会颤抖,滴着血,他活着,赵毅却为他殉了情,那个说永远不会原谅他的人以这种方法来报复他的辜负。
月姬站在一旁静静看他,白瓷般的面容,本是无悲无喜的面容不自觉溢出了痴迷神色,张至深一一看在眼里。
他又道:“欧阳复,你来魔界找南箓的目的是什么?”
那人的声音也越发冰冷:“告诉你也无用。”
“赵毅不可能复活。”
那冷黑的双目一颤,如刀子般射向他。
“无论你用任何方法。”
欧阳复紧缩的瞳孔再次紧缩,那双紧紧盯着他的眼几乎不是人所能有的目光,看一眼仿佛能将心割碎,可也是一瞬,他又恢复原来神态:“不试试怎就知不行,就像你成了魔,说不定还能变回人。”
回击得极是准确,张至深却不怒,只道:“那我们看看是否会有奇迹发生。”
“那不是奇迹,是必然。”
“那是奇迹,而且不再有可能。”他所认知的一切奇迹,到头来不过黄粱一场梦。
欧阳复嘴角浮出奇怪的笑,看了他许久,忽而转身离去。
张至深看向他消失的方向,似有嘲讽:“你觉得这世间可会有奇迹?”
月姬注视那个凡人消失的地方,并未收回目光,声音依然如平日工整清冷:“没有,从来就不曾有过这种东西。”
屋外忽而响起细碎的敲打声,越发密集,风带来湿润的味道,耶梦伽罗花瓣轻轻颤栗,迎接一次魔界骤变的湿润。
竟是下雨了,魔界极少见到的雨。
她走到窗前接了几滴雨,液体划过指缝的感觉,湿湿凉凉,永远抓不到。
那些耶梦伽罗依然在盛开,盛开得越发妖娆,吸足了鲜血,等待一次复活的盛宴。
夜来红月照,疏星两三点。
这一场魔界突来的雨似要下个没完没了,淹了红尘,润了手心。
成了魔,这般小雨湿不了身,张至深还是撑了一把从人界带来的伞,掩去面容,独自行在雨夜。
他对新生力量的掌握还不准确,以防万一,只能靠步行,只要出了倪郸城,去往泗水的路上他有许多机会熟悉自己的力量。
可这样的行走也不能安心,就连雨也变了方向,脆弱的油纸伞根本不能阻挡它的降落。
聚集的妖魔数量很多,步法统一,行动迅速,甚至连呼吸都是一致的,转眼将他团团包住。
张至深环顾周围,并无想象中的害怕,反而很兴奋,魔界的夜晚脱去光鲜的外皮,露出最原始的面目。
他放下伞,露出冶艳的眸子,那丹凤眼本就飞扬,如今被那赤眸一映,竟是邪魅而惊艳。
目光扫过之处,众魔惊骇地后退,可野心的驱逐下,又小心翼翼地将尖锐的武器伸向他。
张至深不急不缓:“你们一起来罢。”
他抬眸微笑,众魔却是往后退。
终于有那看不过去的出头鸟大叫道:“怕他作甚,不过只有半颗心的魔!谁得那半魔心,谁就是魔界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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