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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缘 番外篇完本——by长生醉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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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张至深饶有兴味,“不曾想我这半颗心还如此值钱,说说你们得了这半魔的心如何成为魔界之王。”
他如此从容的口气越发令那些魔小心,先前开口那魔道:“南箓与天界开战不过就为了你那半颗心,如今谁人不知,只要得到你的心,便可任意摆布天魔两界,哼哼。”
“心就在这里,你们可来取。”
细雨润物,那一轮红月也似乎滴着血,染红一个百鬼夜。
从第一个冲上来的魔开始,野心迅速弥漫在每个来此的妖魔身上,只要得到那半颗心,再不用生活在魔界最残酷的底层,接受杀戮的洗礼,权利会赋予他们想要的一切。
然而那看似毫无抵抗力的半魔就在他们的眼前消失,忽而身体一痛,不知如何被夺去的性命。
细润的雨将血水流走,融入土壤,滋润魔界万年常开的耶梦伽罗。
死前那一刻,谁人不曾觉这一生便如一场梦,或许死了,梦就醒了。
张至深依然无法驾驭这股新生的力量,只是凭借本能地施展他的杀伐之术,那股力量强大得他能清楚地感受它的来源,从心口流向四肢五神六脉,身随意动,周围任何细微变化都感知得一清二楚,杀戮带来的快感如同盛开的蔷薇,力量的绽放如此美丽迷人。
可那朵美丽的蔷薇迅速凋零,他觉得力竭,每次的迅速移动都越发缓慢,那股力量在逐渐褪去,束缚他的手脚,雨依然在下,融入月色中,让他分不清眼前是冰冷的刀还是贪婪的魔族之眼。
不知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的肚子,那股衰竭的力量又迅速涌出身体,眼前快如闪电的利刃已射向胸膛,他本能地伸手去挡,那支箭忽然挺在半空,然后转向,一举穿过两具身体。
攻击的魔群乱了阵脚,杀戮声从另一个角落尖锐地响起,比先前激烈数倍。
一道黑色人影飞至半空,落在张至深面前,将他护在身后,双臂大张,一个推送,紫光划过,已毙了数命。
群魔止了止,忽而大叫:“是琅邪!”
“琅邪的斩心术!”
“是琅邪!是琅邪妖王!”
那些魔惊恐地叫着,转眼消失在阴红的月雨中。
琅邪扶着张至深:“现在外面混乱无比,你怎还出了魔宫?”
张至深捂着受伤的肚子不理他,径自离去。
“你就这般翻白眼给你的救命恩人?”琅邪拉住他,摸了满手的湿滑,他再熟悉不过的鲜血味道。
张至深固然行去:“你救老子再多次,老子也不会给你当小妾。”
琅邪好气又好笑:“命都快没了,还改不了你的断袖癖。”
“老子要你……”那个“管”字还未说出口,他就被琅邪擒住了身子。
“奶奶的,你放开老子!”他想凶,力道却不够,刚才挥洒得太潇洒,此时成了病鸡子。
“就算成了魔,受伤也会死,你这般状态便连倪郸城也出不去。”
“老子叫你放开。”他挣了挣,没挣开那双有力的手。
琅邪将他再往怀里紧了紧:“你就这般害怕我?”
“你何时也成了断袖,竟抱着个男人不松手?”
琅邪低低笑了两声:“若我真成了断袖,你便要负责。”松手放了他,正色道,“我知你要去泗水,但此刻不是时候,还需再等等。”
张至深冷眼看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琅邪道:“你受了伤,淋着雨不好,先找个地方歇歇。”
“我不回魔宫。”
琅邪想了想:“你跟我来。”
他捡起仍在地上的伞,为这个初生的新魔隔去细弱雨水,步伐沉稳而有力。
这一场杀戮结束,红月依然高挂,细长的勾,弯弯如同美人的眉,染上血的媚。
张至深静静跟着琅邪,脑中不断闪现方才的杀戮,鲜血的味道和夺取性命的兴奋,一切都与梦中重叠,似乎,早已注定。
“在想甚么?”琅邪回头问他。
“想魔界的月为何如此鲜红。”他抬头望着弯弯的红勾,与自己手心的纹样如此相似。
一切,就似命运布好的一个局。
第一百七十六章:蜉蝣叹
他跟着琅邪进了一座八角阁楼,楼上灯火通明,阁前牌匾写着“蜉蝣”二字,入得阁内,
上到第五层楼阁,竟是不见半个人影,静悄悄的只听到脚步声和窗外细碎雨声。
“这里什么都有,但就是没人伺候,需要什么你自己动手。”
张至深环顾一圈:“也无甚么需要。”
琅邪打开右边墙上的柜子,取出几个瓷瓶与纱布:“你受了伤,需要包扎一下。”
张至深警惕地退了一步。
琅邪一愣,笑道:“怎变得如此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张至深又看了他许久,道:“妖王琅邪何时变得如此体贴,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也是那半颗心?魔王那个位子你早想了几千年罢。”
那双灰紫的眸亮了一瞬,转而更加灰沉:“若我真的需要,便不会几次救你。”
“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甚么?”
琅邪看着他:“成魔会让你变得如此不信任,还是你遇到了甚么事情?”
“没有。”
“你不说也罢,先把伤处理好。”
“不必。”
“一定要。”琅邪双目一寒,直视向他,张至深心下大惊,欲跑时,身子已经动不了,只能怒瞪琅邪。
琅邪并不看他,拿了桌上的药放他旁边,再伸手解他衣服。
张至深更怒,眼睛都要喷出刀子来,不准解老子衣服!
琅邪当做没看见,顾自解了他外裳再解里衣,不论张至深如何怒瞪,也只能看见他低垂的眉,右眼角深邃的疤痕,面容狂狷而硬朗,少了几分平日的野心和不羁。
衣裳除去,琅邪愣了愣,一手摸上他平坦的小腹。
张至深?0 灸艿厥账酰畹闫瓶诖舐睿壑樽佣家沙隼戳耍棠痰哪愀錾腔钩岳献佣垢?br /> “我明明看见那剑刺穿了你。”
张至深心中莫名,忽而身体一松,被解了定身咒,这才瞧见自己小腹,除了斑斑血迹,竟是无一处伤口,也不再疼痛。
“这是怎么了?”
琅邪放下手中药瓶,恢复常态:“有的魔族恢复力惊人,伤口不过一个时辰便能痊愈,只是这种魔族非常罕见,你是我见到的第二个。”
“那第一个是谁?”
“他叫无珂,你不认识。”
张至深将衣服穿好,语气越发冷淡:“就算你真要为老子治伤,老子也不会感激。”
“衣服湿了,你换一件穿。”
张至深停了动作:“妖王琅邪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甚么?”
琅邪也冷了语气:“不会是你的心。”
“那么多魔都想要,你想称霸魔界那么久,怎会不想要,说出去都无人信罢。”
那阁楼的灯火明亮每个角落,暖黄的光晕处处生辉,安静地衬得那声音越发讥讽。
琅邪嘴角冷冷一牵,是他惯有的动作,邪气而不屑:“我不需要那东西也能成王。”言罢离去。
“你……等等!”
琅邪却未回头。
“你等一下!”张至深追了出去,“天界为何要我的心?”
琅邪停了步子。
“不就是半颗心,究竟有何重要?”
琅邪道:“它虽是半心,却是南箓千年修仙所成,你与他各得一半,心心相连,他成了魔,你的心也染了魔性,仙魔二性共存,六界之中,怕是只有你这半颗心,天界要的就是它。”
“天界如何知道?”
“我不知。”
“你还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张至深顿了顿:“南箓为何要当这魔王,炎弈与他是何关系。”这压在心里的疑惑从来不曾消褪。
“你不该知道这些。”
张至深步步紧逼:“早晚我也会知道真相,他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情,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走到琅邪面前,那双灰紫的眸平静又诡秘,面容依旧张狂邪气,这是狼天性所具有的气质。
“你真要知道?”琅邪叹了口气。
“告诉我。”
“我不知他与炎弈是何关系,但他知道赫苍的存在,于是与炎弈做了个交易,事成之后,青莲是炎弈的,魔界是南箓的,便是你现在所见的一切。”
“他为何一定要做那魔王?”
“他要得到白夜。”
“他的……母亲?”
“是,他的母亲,五千年前因为犯了天条而被囚在十重天。”
“你又如何知道此事?”
琅邪笑道:“你忘了,我是野心勃勃的琅邪妖王。”
张至深沉默一阵,道:“多谢。”
琅邪似笑非笑的样子:“无事你便歇息罢,我还有事要办,外人进不得蜉蝣阁,你也莫到外面去,等我回来。”
“琅邪。”
琅邪再次回头,见他面容清俊,一双凤眼缀了两粒血红珠子,如月如玉。
张至深却带了嘲讽地对他:“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
琅邪愣了愣,依然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了他几许,一跃飞下阁楼,转眼消失在黑夜细雨中。
红月高悬,深夜无语,通明灯火燃了半夜,张至深坐在灯下,思绪混乱,心中疑惑在慢慢解开,真相更加残忍。
他仍记得青莲看赫苍时的眼神,赫苍看向炎弈又是怎样的眼神,那不过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影子,多么可笑的存在。遍地妖冶的耶梦伽罗花海中,炎弈扼杀了那个影子,带走青莲,乘着冥界鬼火幽幽的船,不知去往何处。
若为一个魔王之位可牺牲青莲,那为了白夜,南箓还会牺牲甚么?
魔界的雨依然在下,缠缠绵绵的感觉,就像十陵镇的雨季,那是他为挽留南箓而不折手段受尽凌辱折磨的天气,这样的挽留,一生一次,已经足够。
成了魔的身体甚至感觉不到饥饿,只是藏在骨子里的阴沉与杀戮总在翻滚挣扎,想要挣脱牢笼。
他看着要燃尽的蜡烛,不知觉窗外已微微发白,荼靡鸟低沉的叫声划过天空,久久不绝。
张至深蓦然醒来般,深吸了口气,整整衣裳,起身,抬步,下楼,静谧的阁楼里只听脚步声一步一步,渐渐远去,出了正门,撑起他的油纸伞,依然步态潇洒,容颜风流,仿若人间三月春雨踏青的纨绔贵公子。
细雨轻扬,红月早没了影,在他走出阁楼的刹那,身后的灯火骤然全熄,头顶“蜉蝣”二字静静弥望远去的身影。
高楼观红尘,众生皆蜉蝣。
倪郸城只有一扇南无门通向外界,整座城池就是魔界最天然坚固的防线,倪郸城后便是广袤荒芜的蛮荒地,分布不同的部落氏族,乃至无人征服的妖兽异魔,再往北,穿越重重屏障,是仙魔都无法真正占有的昆仑颠,到达那里,必须渡过泗水天险。
他在倪郸城的边界迟疑,终是停了步子,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那总是隐在墙角的影子有朝一日这般正大地站他面前,不发一言,漆黑双目依然沉满悲伤,不敢直视。
“你不能走出这里。”他道。
“我要去找南箓。”张至深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一开口,黑箬才意识到什么,抬头一看,身形已经闪到了他面前,不敢置信:“你成了魔!”
张至深冷笑:“南箓没告诉你么?”
黑箬摇头:“他一直在泗水,怎会知你成了魔。”
“哦。”张至深仿若听到一个极好笑的笑话,笑得心都纠痛在一起,“他一直在泗水指挥魔军大战,又怎会顾得了我。”
黑箬木然的神情不变:“发生了何事?”
张至深依然在笑,赤红眸子晶亮灼灼,仿若含了血般,高声道:“甚么也未发生,小爷我不过想他了,要去泗水见见他。”
他大步离去,黑箬却挡在他面前:“泗水战况紧急,你不能去。”
张至深茫然望着他,手下却暗自出了一掌,他甚至没看清黑箬做了甚么,那一掌已打向虚空,黑箬结实的身躯依然挡在他面前。
“才新生的魔,你打不过我。”
张至深冷了声音:“让我去找他。”
“找他也无用,你做不回人。”
“你错了,我只是想见见他。”
他故技重施,这回用了十层的魔力打向黑箬,却是眼前一闪,不见了人影,忽而背上一阵剧痛,猛然回头,看见那双载满悲伤的眼,木然神情,接着眼前一黑,不知身在何处。
第一百七十七章:泗水留
张至深醒来时正躺在床上,映入眼帘的翠竹络纱幔有些熟悉,环顾一圈屋子,才忆起这是他在青青府住的小院真言居。
黑箬直直站在他面前,双目沉水,悲伤固然,一动不动。
“你将我弄到这里来作甚?”
黑箬道:“南箓不想见你,你也不能回魔宫当你那魔后了,只能到这里。”
张至深心里一颤:“你这是甚么意思?”
“便是你所听到的意思。”
“是他让你来的?”
“是。”
“他还说过甚么?”
黑箬木然的神情微微一动,似有冷冷笑意含在嘴边,语气依然平平木然:“他让你乖乖呆在倪郸,哪儿也别去。”
张至深的脸蓦然苍白,直直望着他,半晌不曾开口。
黑箬继续道:“青青府的结界不会让外人进来,你在这里很安全。”言罢离去,步子走得无声无息,黑色的身影渐渐淡出视线,像一片无情的影子。
张至深的脸色依然苍白,黑箬的话不断在耳边徘徊,他看见一个巨大的阴谋在靠近,一点一点侵蚀他的所有,甚至甘愿献出自己的灵魂。
“南箓……”他按紧沉痛的心口,竟不知如何是好,就这般成了一只笼中鸟。
若从最初就是一场算计,你还能从我这里得到甚么?
青青府巨大的结界已经显出一层肉眼可见的淡灰色,朱红大门“吱呀”一声从里开了,走出一个黑色人影,离了那层结界,深不可测的黑眸中迅速消退了溺命的悲伤,他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冷笑渐渐扩大,邪气侧漏。
泗水战场,鼓声阵阵,兵刃交接火花崩现,羽箭刺破百里虚空快如闪电,仙术魔法激斗的爆炸声,撕裂声,惨叫声,震破晴空万里,泗水奔腾,映出血光森森。
此次相战,黑箬已经力竭,日夜不息地布阵排兵,便连幻化出南箓的形体也极难维持。
又一次巨大声响划破天际,帐篷也跟着抖了抖,他已经连续五日未曾合眼,不由揉了揉胀痛的眼睛。
不多时,魔将狄旭来报:“禀告我王,天兵已经冲破阵法‘惊门’,我军阵型该如何变动?”
“变起龙阵,关生门,开惊门。”
“是。”狄旭应了一声,却暗中多瞧了那魔王几眼,莫非是刚才眼花,竟看见魔王双眸成了黑色。
忽然帐篷帘子从外掀开,一道苍冷的声音道:“错了,应该是阳盾,六丙到乾,变乾坤无门阵,起死回生,佛挡杀佛。”
帘外耀眼的光线只勾勒了一道婀娜身影,待看清时,只见清眸玉颜绝色丽,凌波仙子画中来,端的是佳人绝色,倾国倾城。
刚要出门的狄旭骤然与这倾城佳丽碰了个正面,一双眼珠子瞪得都似要掉出来,嘴巴微张,竟惊成了木鸡。
黑箬乍见此佳丽,自然还是那没有表情的表情,却也松了口气:“怎是你?”
南华径自走到桌案前,拿了一碟文书翻看,低垂的眸中闪出兴奋的光亮和苍老:“他不会来,以后这里一切交由我坐镇。”
“我早料到会如此,你来这里也好。”黑箬揉了揉疼痛的眼,他虽知道些许奇门遁甲八卦之阵,却不喜欢这样的战争,交由南华是最好。
南华取了几卷文书翻看:“战况也不至于太差。”
黑箬起身将主位让由她坐,习惯性地站她身后。
那被惊艳的“木鸡”魔将终于清醒,见他的魔王竟对这女人如此毕恭毕敬,不由问:“王,这位姑娘是?”
黑箬才想起自己此时还化作南箓的模样,不得重新摆起南箓的架势:“她是本座的姐姐南华,以后一切战况交由她处理,一会我会通知众军。”
“……”
狄旭又痴痴看着南华那惊世容颜,虽说他的魔王南箓也是绝色惊尘,那双朱血红眸轻轻一瞥,红尘都淡了色——可是战争催人毁,如今这魔王是越看越憔悴,即便眉眼还是原来模样,一张绝世容颜却越发显得平凡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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