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 番外篇完本——by长生醉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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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箓一震,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张至深,你要做什么?!”
张至深那邪邪的笑意对着他,展开右手:“做什么?如此肮脏冰冷的心,我要不起!”
东方天际一声长鸣,金光万丈掩去了夕阳璀璨,一轮太阳缓缓升起,光芒照耀大地,温暖万物,可不知此物究竟为何物也。
再是一生长鸣,其声锵锵,悠长洪亮,如珠玉磬音。
终于可见缓缓而来的金光包裹着一只大鸟展翅而来,祥瑞之气萦满天地。
仙鹤被此景所惊,惊呼:“凤凰!”
“那不是凤凰,是金乌。”崇恩帝君顺了顺它的羽毛,眼底波澜不惊,“王母养了十只金乌,后羿射落九只,其中一只被射断了腿,落在长回山,恰巧被一位上仙所救,它为报恩情,甘愿化为利剑,为其所用,弑仙杀魔……”
他的声音逐渐被洪亮的长鸣所盖,那金乌愈发近了,竟是真的没有足,只靠一双翅膀遨游天际,忽而如箭般冲向张至深,化作三尺青锋,暗沉如玄铁,稳稳落在他手中。
南箓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大叫:“不行!”手已去夺那剑。
却被剑气震开,连退几步倒在地上,他慌忙抬头,对上张至深淡漠又嘲讽的眼神,嘴唇开合几下,南箓却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他的身体被巨大的恐惧填充,觉得胸口的心正在被刀割,疯了般地爬起来冲上去:“不准!我不准你这样!”
可他才刚刚靠近,张至深只将归兮剑轻轻一挥,竟将他震得丈外远,他觉得有什么要破了,要从身体里跑出来,心疼痛得仿佛要死去,口中一甜,涌出了鲜血。
似乎有人来拦他,他一脚将那人踢开,谁也无法阻拦他,他又疯了般地冲向张至深,可却生生停了下来,疯狂的双眸蓦然睁大,瞳孔收缩,那略微凹陷在眼眶的眼珠仿佛要瞪出来。
张至深冲他露出一个极其鄙夷的微笑,嘴唇张合几下,缓缓举起手中剑,刺入了心口。
“不!!!!!!!!!!”
长啸震天动地,风云变色,若这是梦,为何还不醒来?
张至深的身体晃了晃,嘴角冷笑始终未退,眼神轻蔑,一只手伸向心口。
南箓疯狂大叫:“住手!你不能!快点住手!!!”
他再次冲过去,却近不了他的身体,只能绝望而疯狂地看着他慢慢将手插入胸口,猛然一拔,手中握着一团鲜血淋漓的东西,淡淡泛着白色光芒。
张至深将那东西往他一扔,那眼神,连恨意都是如此轻蔑。
“你的心,还给你!”
“我不要你的心!把它放回去!放回去!”
他已经失去理智,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了,仿佛自己的心被挖走。可脑袋还是这么胀,什么东西要破了,这一场梦,为何还不醒来?还不点破这样的痛苦?!
他眼睁睁看着张至深的身体倒下,鲜血染红了白衣,墨发零落在地,红眸轻蔑而绝望。
为何如此熟悉,那容貌,那一刻的心痛?
他仿佛失去所有力气,身体轻飘飘的,飘在半空,如此不真实,这一定是梦,只是还未醒来。
每走一步,心仿佛被抽走一些,疯狂后的绝望,犹如死前的平静。
南箓终于能走近张至深,慢慢蹲下身,抱住他,染了满手的鲜血,被弃在地上的,是半颗依然跳动的心。
“为何……要如此?”那声音在颤抖,他听着,不像是自己说出的,这个梦太长太长了。
张至深转眸看他:“我欠你的,只有这半颗无情的心。你欠我的,永生永世都还不了。我已一无所有,最后这点自由,就是死,也不让你如愿!”
南箓双手在颤抖,他想挽留,喉咙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像是呜咽,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为何,他要立下那样的契约?明明,这个人如此重要,即便是在梦里。
张至深赤红的眸一直看着他,没有绝望,没有痛,只有满满的恨:“我曾那么深沉地爱着你,抛弃一切,却不料只是虚幻梦一场。南箓,我要你为你的无情付出代价!为你玷污我的爱情遭受报应!我诅咒你永生永世得不到所愿,爱不能,恨难收,永生千万年,痛苦千万年!”
“哈哈哈……”
“我诅咒你!以我全部的鲜血诅咒你!”
南箓不断摇头,湿了满脸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那心口的痛沿着喉咙一直到了脑中,那个梦要破了,要破了,快点从这样的痛苦中醒来!醒来!
“啊!!!!!!!!!”他双手紧抱住脑袋,炸裂般地痛苦,快点破,让梦快点破!他情愿忍受更剧烈的痛!
“啊啊啊!!!!!!!”
仙魔都看着他痛苦咆哮,可是不懂,既然如此痛苦,为何立下无妄之约?
那膨胀的梦终于破了,梦醒了,如真似幻的梦影成了真实,可他又当如何?那个在梦中深深爱过的人,不惜堕魔相伴的那个人,为何会以为在梦里?他那么辛苦才拥有,发誓再不会让他离开的那个人,等了上千年才等来三生缘中的最后一次缘分的那个人。
可是,他都做过些什么?
为何,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他再去看怀里人时,那双赤红的眼依然看着他,眼神轻蔑而痛恨,斜飞入鬓的眉梢眼角,深深凹陷的眼窝,昔时好看的丹凤眼早已不见,归兮剑还插在他胸口,可那里破了一个大大的洞,鲜血染红了半个身子,那身子早已没有生气。
他把那半颗心,还给了他。
第一百八十三章:戏梦生
万里晴空一声霹雳震响大地,仿佛天地都要裂开,众人纷纷仰头看时,苍穹无际,依然是原来模样。
这红尘的纷扰中,不过一声长啸一声叹,生前生后事,终归有个尘埃落定。
麒鹤问崇恩帝君:“这就是那些人要的结局?”
“不,这只是故事的开始。”
他的语气淡淡,悲喜见得太多,神态容貌一直是淡淡的哀伤。
一个白衣的女子跌跌撞撞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了一眼张至深的身体,便已呆住,低喃唤了一声:“深哥哥。”双手掩面,泪珠湿了手心。
须臾,那女子忽而醒了般,指着南箓大悲道:“你放开他!是你!是你将他逼到如此地步!是你将他逼死的!就是他是尸首,你也不配拥有!”
南箓迷茫的目光看向她,赤红双眸中没有一丝光亮,如同死水。
单薄的少女走上去夺他怀中的尸体,却是扑了个空,抬头时,南箓抱着张至深就坐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好似从未移动过。
安灵珞一惊,面上神情更加悲伤:“深哥哥,珞儿带你回家。”
她再次冲上去,却也小心翼翼地靠近,悲伤的眼看着南箓却是恶毒的恨意:“南箓,你不配!你不配拥有他!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
南箓的身体轻微一震,无神的眼看向她,渐渐地,露出一丝杀意:“是你。”
安灵珞一怔,南箓已向她挥出一掌,躲闪不及,被震退了数步。
那淡薄而苍白的女子忽然指着他哈哈大笑:“是我!又是我!南箓啊南箓,即便等上千年时间,你依然次次痛失所爱,这就是你的报应!你应得的报应!”
笑着笑着,她早已不是悲愤苍白的安灵珞。妖娆而妩媚的女子,一袭紫衣酥胸半露,眼神恶毒,快意地倾吐她的恨意,如同所有大仇得报的人一样,疯狂,又苍凉。
南箓看向她:“意娘,你该死。”
“该死的人不是我,是你!这是你应有的报应!是你的报应!哈哈哈!”
一声声,尖锐恶毒的控诉,妖媚的容颜因兴奋而变得扭曲。
南箓目光一冷,杀意浮于眼底。
意娘毫无惧意,艳紫双眸也是那嘲讽之色:“怎么,要杀我?你下得了这个手?别忘了,他的三魂七魄中有一魄在我手里,只有我,才能让他轮回重生,南箓,你再恨我,也杀不了我,你只能永远地恨下去,直到你死的那刻结束!哈哈哈……”
南箓举起的手并未放下,白色光芒越聚越亮,冰冷的神情只剩下恨:“那就下去陪他,永远不要轮回!”
他放开张至深,缓缓站起身,一步步朝意娘走去。
意娘神色一变,转身要逃时,南箓又到了她面前,她往后,后面还是杀意冷然的南箓,横侧里也是,再定睛时,四面八方都是南箓,一步步缓慢地向她逼近,她这才慌了神,可眼中的疯狂不减。
“连他的轮回都不要了?南箓你这么爱他,为何不跟他一起去死!可惜你成了魔,死后灰飞烟灭,做鬼都不能在一起!痛失所爱的滋味,我就是要让你尝上千遍万遍!哈哈哈,要杀我就来啊!杀了我,大家一了百了,干干净净!”
南箓的神情闪过一丝痛苦,光芒大绽的手向她伸去:“去死吧。”
意娘疯狂的眼中陡然一亮,明亮的艳紫光芒竟露出从未有过的快意,解脱般的幸福。
“你不能杀她!”
突如其来的声音,如此熟悉,南箓心里一颤,猛然回头。
“深儿?!”
但他只看见另一张人类的面容,刚毅而冷硬,喘着粗气,焦急地望着他:“只要她还在,张至深就有希望。”
南箓将他上下打量,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欧阳复,你背叛我。”掌中积蓄满满的力量毫不犹豫地向他挥去。
“你也该死!”
欧阳复不料竟会如此,他一介凡人根本无力躲闪,白芒闪过眼前时,唯一所想的,不过是这繁华又萧索的红尘二十载,他负过的人太多,活得太累,可还是不甘,他很贪心,想要得到的太多,怎能就此逝去?
没有如期而来的剧痛,他被一股大力撞倒在地,压在身上的东西温软柔腻,是女子的体香,然后是一滴又一滴的液体滴在他脸上,温热的,鲜红的。
“月姬!”
他看清了那张脸,不敢置信,这女子口口声声说着爱他,他只是越发鄙夷厌恶,魔族对凡人的情爱于他来说只是一场狂妄的谎言。
他将月姬的身子扶正,抱在怀里,第一次如此正视这张容颜,还是如瓷器般无悲无喜的面容,苍白中,嘴角挂了血丝,她转向欧阳复,笑意冰冷:“我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为你死去。”
欧阳复一怔,似乎不能明白她话中意思,可惜那双赤红的眼已经沉沉闭上,嘴角余笑也是嘲讽的弧度,如同他每次对她露出的表情。
南箓看着,忽而冷笑:“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你们都到地府陪我的深儿去!”
他双手慢慢抬起,狂风大作,乌云蔽日,乌发狂乱地散在风中,更显那面容苍白,双眸艳冶。
然而他在转眸的一瞬失去了所有气势。
“深儿?深儿?”
他的深儿不见了,地上只剩一滩刺眼的血迹,紫罗芙意娘也不见了,那个恶毒的女妖说他连深儿的尸首都不配得到!
“深儿,我的深儿去了哪儿?”
他又狂乱起来,那一具尸首仿佛是他的整个灵魂,不见了,他丢了魂,失了心,满目的血红,不知所措。
是那滚滚的红尘蒙了眼,一遭遭走过,到头来除了痛与恨,什么都没有,连具尸体也不配得到!
“深儿!深儿!!!!!!!!!!”
“啊——”
这世间,这万物,都在嘲笑他,都在阻止他拥有那一个人,就像那个用鲜血赌下的咒,永生永世得不到所愿,爱不能,恨难收,永生千万年,痛苦千万年!
那这世间万物还有何用?有何用!不若毁了算了,一切都毁了,不会爱,不能恨,一切都归于尘埃,无爱无恨亦无痛。
“杀!给我杀!把他们都杀干净!”他指向面前的百万天兵,每个字都仿若要爆裂崩坏,合着浓浓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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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崇恩帝君惊道,“他这是要同归于尽的做法。”
麒鹤道:“如何办?”
崇恩帝君的目光转向战场之外:“两败俱伤,总有渔翁得利,看来不得不狠心,只要南箓一死,群龙无首,渔翁也就出现了。”
“可是……”麒鹤的话还未完,崇恩帝君已经消失在眼前,未来得及说出的话也许并不重要,它始终只是一只飞禽。
可是南箓是南华的弟弟啊,那个女子曾经不要性命都要保护的至亲,你真狠心?
它在崇恩帝君身边做了三千年的仙禽,却从猜不透他的心,它始终只是一只飞禽,而已。
崇恩帝君掠过交战的仙魔来到南箓面前:“南箓你住手吧,这一切都是梦。”
南箓满眼都是血红的恨意,手中冰鸾剑迅疾刺来:“你也要死!都去死吧!”
崇恩帝君避过一剑,那剑旋身又飞过来,如同有了灵气般,南箓只用两指遥遥指挥,神情疯狂。
崇恩帝君双眉一蹙,疑窦这御剑之法只有少数仙者才会用,南箓早已成魔,如此癫狂疯魔的状态下为何偏偏能御剑,反倒力量大增许多?
思量之间他又避过数剑,南箓穷追不舍,让他避之不及,本不想真下重手,如今却不得不真的狠心了。
足尖一点,身体往高空升去,脚下冰鸾剑穷追不舍,然而越升越高中剑的力道开始不足,而他足下的八彩莲花逐渐成形,半开的花瓣缓缓舒张,直到真正盛开时离了他足下,以闪电的速度向下坠落,越来越大,穷追不舍的冰鸾剑没入花中不见影,再向下,墨衣赤眸的南箓依然狂乱疯魔。
就在八彩莲花将暴走的魔王罩入花中时,一抹白衣猛然冲入莲花之下,花开也只是一瞬,花落不过一时,此情此景,刺痛了崇恩帝君的眼,生生住了手,八彩莲花停在半空。
南华抬头望他,美丽沧桑的眼中带着哀求:“放过他。”
崇恩帝君道:“他已经疯魔,无论仙魔,生灵皆不可涂炭,他造孽太多。”
南箓推开南华:“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我!”
“我要杀了你!”
“不会再做你的傀儡!我不会再入你的南柯梦!是你害死了深儿!”
“我恨你!恨你们所有人!”
他出手就是杀招,八彩莲花本可以禁住所有仙魔的力量,但已经无法禁住他了。
崇恩帝君急急祭出一面八卦镜,也只缓了缓他的杀招,南华被击落在地,吐出的鲜血几乎是黑色。
崇恩帝君暗暗一惊:“你为何……”后面的话却已说不出,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南华挣扎着盘坐于地,闭目凝神,双手捏诀,口中有言,南箓一记杀招又来,她不躲不避,崇恩帝君急忙上前帮她挡了,更惹得南箓狂性大发。
“你们都去死,都给深儿陪葬去!”
“为何要将他从我身边夺走!我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南箓的杀招转向崇恩帝君,他不得已将八宝莲花往下压,依然镇不住南箓的魔性,那力量太过强大,他应付起来也吃力,心中暗叹,不愧是白夜的孩子。
崇恩帝君祭出上古神器盘古斧,此宝虽然厉害,但有损他的翩翩风度,是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用,其威力之大,也不忍出手。
他持斧遇出招时,暴走癫狂的南箓却忽然顿住,赤红双眸缓缓合上,身体轰然倒在地上。
“南柯梦?”
崇恩帝君看向南华。
南华苍白的脸仿若一层纸,布满淋漓汗水,合着黑色的血:“是南柯梦,只有我才能让他活在梦中,从此不再作孽,你可愿就此罢手?”
乌云滚天而来,狂风带着浓烈血腥,泗水的河水也在翻滚咆哮,崇恩帝君看着她,终于确定这样的南华早已不是五千年前的南华,一切都已变幻,就连他,也不是原来的他。
他唯一可见的就是南华那亮得刺目的白,染了鲜血,更加白得夺目,身后是厮杀惨烈的地域喋血,屠戮的战场。
他怎样都是错,错了太多。
佛说,慈悲为怀。
崇恩帝君叹了口气,转身,足踏八彩莲花隐于云霄,身形颀长优雅,面若星辰,长臂一挥,号角声四面而起,天兵们纷纷退入云中。
不过是一出戏,一场梦。
看戏的看够了,狼子野心可能如愿?
做梦的梦醒了,又跌入另一场梦。
这一回,做个好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