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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缘 番外篇完本——by长生醉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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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复活后回过一次家,什么都已变了,我失去了所有,只得这样一具身体,不死不灭。”
浮生深吸口气,看向欧阳复:“那他如何?他还是人,会生老病死。”
赵毅道:“是啊,他会生老病死,等他死了,我就在这六界中徘徊游荡千千万万的年头,不死不灭,是不是很可笑?”
浮生道:“是很可笑,你们的孽缘到死都没结束。”
“永远都不会结束了。”
浮生忽然拍了拍额头:“你看,我们站着说了这许久,都忘了让你坐下喝杯水。”
赵毅止住倒水的浮生:“我此次来一是想见见你,二是向你道歉的。”
浮生抬头:“道何歉?”
“这事还得让欧阳来说。”
浮生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不要说了。”
欧阳复没听到般,只顾道来:“当年带你去泗水是早设好的阴谋,我背叛南箓投靠了琅邪,他要让你和南箓彻底决裂,才会演出那场戏,一切只是阴谋罢了,其实南箓……”
浮生打断他:“是谁告诉你们我在这里的?”
欧阳复不语,赵毅道:“冥界并不大,要找你也不难。”
浮生道:“我有些头痛,恕不能相陪,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浮生……你……”
“你走罢。”
赵毅还欲再说,欧阳复抢先道:“张至深,我曾怨阿毅,故远走战场,直到真正失去他,才知什么是后悔,望你莫要像我!阿毅,我们走。”
人走片刻后,一直在旁边静听的罗明才道:“浮生,你不会是……”
浮生闭目凝神,答道:“他们与魔宫有关,你放心,我不会再心软。”
“那我就放心了。”
“这几日怎不见徐昭佩娘娘?”
“她已过了奈何桥,投胎去了,去得匆忙,并未与你告别。”
“投胎这般重要之事,怎不说一声就走了,我好去送送她。”
“她说她做鬼这么多年,悲欢离合见得太多,哭哭啼啼的太不好看,你若想见她,就见她十八年后的春华灿烂,真正的红颜倾城。”
“十八年后,她会成为你的妻子……”
浮生低低说着,似乎谁都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唯独他自己……
浮生对赵毅二人的来意并未猜错,三日后,魔宫黑箬黑大人亲临他中曲山的小小茅屋,当真是蓬荜——又暗了一层。
那时浮生正躺在长椅上,一手摇着扇子,一手逗弄着宠物,看了眼来人,闲闲问候一声:“黑大人光临寒舍,贵干如何?”
黑箬沙哑的声音只吐出二字:“送礼。”
他伸出右手,张开的手掌上浮起一颗金黄小球,顿时蓬荜生辉,满目光彩琉璃绽放,时光穿梭来回如同雨幕落下,隔断了外面的世界,也隔断的浮生的世界,光阴如落花飘散,记忆纷乱。
原来,他所做之浮生梦,还没有完。
——第二卷·魔缘·完——
番外卷二
第二百零九章:赫苍传
夜半子时,又是一个月圆夜,修炼中的炎弈再次睁开眼,那双眼珠子雪白透亮,微一看过去就像两粒雪珠子,冰冷又无情,事实上他也差不多如此,活了太长久的生命,总免不了会变得麻木又麻木,空虚又空虚。
身下这块玄玉石已是第七次异动,他在此石上修习有一千年,从五百两前开始,这块石头就开始有异动,且越发频繁,特别是在月圆之夜。
炎弈活了两万年光景,见过的听过的东西太多,便也不理那异动,重新闭目打坐。
可今夜那玄玉石动得更频繁,到第十八次异动时,炎弈雪白的眉微锁,再次睁开那两粒雪珠子。
“罢了,便成全你一次。”
言罢,起身离开那玉石,一手按上最聚天地精华的石心,淡如烟丝的光芒自手掌心穿入石块,半柱香后乎地一收,凝神吐纳,护住元神,也并未传送多少修为。
“出来罢。”
那石头已不再异动,高挂的红月落在玄玉石上,投下厚重的阴影,那片阴影中逐渐凝聚成一片白光,最终形成一具人形跪在他面前:“见过主人。”
一身雪白衣裳,银色长发,低垂的头颅露出稍许肌肤也是雪白的。
“抬头让本座看看。”
他抬头,炎弈果然看见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证实了先前的想法。
“你不是玄玉石修成的妖。”
“我是主人的影子。”
月光从背后照来,炎弈身前的地上一片空荡,已没有熟悉的黑影,那同他一模一样的妖驯服地跪在他面前。
“玄玉石可助吸收日月精华,本座在靠他修行时竟连影子也修出了灵气,也罢,你终究只是个影子罢了,以后可在此伺候本座。”
“是,主人。”
“你还没有名字,为以后方便,本座便唤你赫苍。”
“多谢主人赐名。”
一个影子也能修炼成精,成为一个单独的个体,这本像是天方夜谭之事就这般发生了,炎弈一心修炼,并未深想,他活过漫长岁月的生命,对许多事情都失去好奇心,他只要变得强大,不断地强大。
魔宫北面的花草迷阵中乃魔宫禁地,殊不知这其中有一处山洞,地脉灵秀,集日月精华,是炎弈修习闭关的秘密场所。
赫苍在此伺候他起居饮食,毕恭毕敬,炎弈极少与他说话,两人的相处,似乎还是一人与影子的孤独,只是在需要时,那个影子会动手干活。
对一个影子,炎弈没有戒心,那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不需要时可随时收回,所以无需任何防范。
只是在时光的慢慢发酵中,任何事物并非一成不变,就像这个影子的诞生,就像他即使不会背叛主人,甚至比从前更加忠心耿耿,对他伺候得细致入微。
可还是有些东西变了。
那双雪白的眼变得不再单纯,可依然清澈,清澈得什么都是一清二楚。
在这五百年的时光里,他只注视着炎弈,也只能注视着他,那双雪般透亮的眼染上了眷恋,化作烟丝,卷入红尘。
在这之前,他只是一个影子;在此之后,才有了灵魂,为爱而生的灵魂。
那样的感觉,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想不停地靠近那高高在上的王,目光离不开他的身体,他像着了魔似的,想不断靠近他的王,想让他的王也能这般炙热地注视着他。
那时他还不知隐藏自己,那愈发炙热的目光终于让炎弈那雪白莹亮的双目落在他身上,但也只是一瞬间,他不再看他。
“你只是一个影子,不该有的心思就不能有。”炎弈慢慢道。
赫苍诚惶诚恐,匍匐在他脚下,五体投地:“赫苍明白了。”他温顺地低着头,依然毕恭毕敬,话语不多,一如他的本体,只是一个影子。
可影子爱上了主人,是注定无法成全的心事。
他可日日看着他守着他甚至幻想着他,可他的王从未正视过他,距离这么近,又是那么远。
影子生了情就有了心,有了心便会痛,有了心,有时自己就不是自己了。
赫苍遵从他的王,他在他面前垂首低目,毕恭毕敬,不敢越雷池半步,可是在转身之后,他化身为一片影子,贪婪地窥视着他的王,而那时,他始终不明那是怎样一种感情。
无论任何生灵,一旦有了欲望便会变得贪婪,一旦贪婪,便会一发不可收,欲望这东西,可驱使飞蛾扑火,只为那要命的灼热光明。
在炎弈的修炼进入冥想假死状态时,赫苍终可肆无忌惮地贪婪,他膜拜在王的脚下,目光一寸一寸扫过王的身体,体内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碰触这个魔王的身体,他偷偷亲吻了他的王,胸腔里的心跳得狂烈,脑袋鼓胀,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他终于,终于能够碰触他。
下一瞬,身体飞在空中,撞上洞壁,直到落在地上许久,他才觉察剧痛的到来,炎弈已睁开双目,目空一切的无情。
“本座说过,不该有的心思就不能有。”
赫苍痴痴看着他,慢慢爬起身,匍匐在他脚下:“但凭主人处置。”
“本座已容不得你,那要么死,要么走,你选一个。”
赫苍并不惊惧,依然垂眸,恭恭敬敬跪着,并不答话。
“你若不选,便只有死路一条。”
赫苍直起身子看着他,雪珠子般的眼睛澄澈透亮,与炎弈的并无二致,接着俯身磕头,再起身,磕头,起身,磕头,磕长头于他脚下,那无情的魔王眼中依然无悲无喜,在他脚下的,只是个影子罢了。
“主人保重。”
那是个无月之夜,与他诞生时完全不同,这五百年来,赫苍见过最多的景致便是月升月落,那时他还不知生而有灵,缘起缘落无定数,花开花落是常时。
他在魔界游荡,听说冥界有一种汤能解千苦,能忘百忧,于是去了冥界。
然而奈何桥头的姑娘看了看他,道:“喝了此汤你就要过此桥,过了桥就要投胎到人界,可你并非冥界鬼魂,也没进阎王殿判官府,所以这汤你是喝不得的。”
“进了阎王殿判官府就能喝你的汤了?”
“理应如此,只是……”赫苍转身便走,那红衣姑娘说了什么并未听见。
可是没有鬼差领他去见阎王,于是他硬闯阎王殿,还误入十八层地狱,打翻了油锅,铲平了刀山,烧了拔舌地狱,放走大批鬼魂,阎王终于出现,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大叫着把他抓起来,赫苍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摆平那些鬼差,又道:“判官在哪里?”
阎王身后出来一个拿笔的青年,诚惶诚恐地跪在阎王脚下:“大人,他他他好像是是……”
阎王怒道:“像什么都不管,把他抓起来打入十八层地狱!”
“不可啊大人!他好像是魔王炎弈!”
阎王一惊,他新上任不久,从未见过炎弈,但听说过其相貌,如此一说,上前一看。
“你是炎弈?”
“我不是炎弈,我是赫苍。”赫苍道,“你认识炎弈?”
阎王一挥手:“既然不是,那就打入十八层地狱!”
青年道:“大人……”
“催判官不必多说,长相与魔王相同的本王也见过,魔王炎弈不会如此无礼!”
“你就是判官?”赫苍看着那青年,“我见了阎王,也见了判官,就可以喝孟婆汤了。”
言罢,身体一闪,早没了影,留下阎王吹胡子的咆哮:“快点追,把他抓起来抓起来!”
赫苍再到奈何桥时,排队的鬼魂没有了,桥头空荡荡的,早没了那红衣女子,问了问,才知是过了值班时辰,孟姑娘回家了。
接着就有鬼差认出了他,一呼百应,赫苍成了整个冥界要捉拿的魔,于是他潜入孟姑娘家,偷喝了孟婆汤,然而,心中郁郁的痛不能减少,脑中心中还是他那魔王的身影,淡漠的眼里,从未正视过他。
“这是让冥界鬼魂喝了就能忘却一切的汤药,你不是鬼,所以喝了也无效。”
孟姑娘换了一身白衣,站在门口看他。
“有什么药能让我不再痛苦?”
“忘却你想忘却之人,忘却你想忘却之事,只记得让你开心之人,只记得让你开心之事,便不会痛苦。”
“如何才能忘却我想忘却之人,忘却我想忘却之事,只记得让我开心之人,只记得让我开心之事?”
“不念过去,不想未来,便是忘却。”
“可那让我痛苦又快乐之人都是他,我又该如何?”
孟姑娘走近几步,打量着他:“你可是爱上那人了?”
“爱?”赫苍第一次听说这个字,并不明白其中意思。
“你可去过人界?”
赫苍摇头。
孟姑娘道:“你应该去人界走走,那里红尘百态,俗世万千,你去看一看,或许便可忘却你想忘却之人,忘却你想忘却之事,只记得让你开心之人,只记得让你开心之事。冥界只是那个红尘纷扰的一个终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里真有这般好?”
“那里既好也不好,权凭你如何看。”
赫苍道谢离去,身后跟了大批鬼差前赴后继,直到真正达到人界为止。那是个与魔界冥界完全不同的地方,他未看见红尘,只看见纷扰。
第二百一十章:寻红尘
赫苍的外表在人界算是异类,即便他有一张同人类相似的容颜,他不知这样的外表有何可怕,直到有人告诉他,他在太阳下没有影子,以及那银色的长发与雪色眼眸。
他并不想改变容貌,那是与他的王一模一样的容貌,他唯一能拥有的思念。
直到他使用术法后,那些人惊恐地指着他尖叫:“妖怪!你是妖怪!”
赫苍好心解释:“我非妖,而是魔。”
那些人更是尖叫着散了,他莫名其妙,几日后,有几个秃头男人柱着法杖要来杀他,赫苍问:“为何要杀我?”
那些人只顾叫道:“魔物,归你所归之处,否则休怪老衲下手!”
“我已无处可去,孟姑娘让我来人界走走,你们为何如此怕我?”
他很不明白人们的想法,交流不通,那几个人类要杀他,于是他杀了他们,带着满身鲜血离去。
一路走过,凡夫俗子们纷纷逃避,来不及逃的跪在他脚下惶恐求饶,他不懂,温和地问那人为何如此害怕,那人却大叫一声晕死了过去,于是周围的人们都在叫喊杀人了他又杀人了!
赫苍看拿着锄头镰刀石头朝他汹涌而来的人类,不明白为何他们一定要杀他,于是他也将他们杀了。
孟姑娘说的人界红尘百态,俗世万千,完全不是他所想象的样子。
后来,又有几个长胡子的男人将他围住,自称是道人,也要取他性命。
赫苍道:“我不想杀你们,?1 忝腔故亲甙伞!?br /> 可那些男人不听,赫苍也将他们杀了,他看着满手鲜血,也觉得厌恶,莫非人世的红尘只是满手的鲜血?
“既然到了人界,为何不将自己掩饰一番,竟惹的满手鲜血,举步维艰。”
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赫苍抬头望去,那是一个少年斜躺在树枝上,绿色裳子迎着微风荡漾,面容清秀,一双黑眼珠闪着碧绿光华,嘴里叼根草,脸上带了几分笑意看着他。
“你是妖。”
少年轻飘飘从树上飞下来,衣袂翩翩然,像一只巨大蝴蝶,近看时,笑容是如此清澈,如同他的眼睛。
“这里不同魔界,人类只认同自己的同类,异类都会被当做危险邪物消灭掉,你若想在人界生活,就得伪装成他们的同类,瞧瞧你这模样,怕是什么都不懂罢。”
赫苍道:“我不想改变我的容貌。”
“那你就不能留在人界,恰巧我要去妖界,你可愿意一同前去?”
“妖界可有红尘百态,俗世万千?”
少年顿了一下,继而笑道:“是谁与你说的?”
“孟婆。”
少年哈哈大笑:“那老婆子在冥界呆久了,目光短浅,你莫听她的,无论妖界人界还是魔界,只要有生灵在的地方便有红尘,缘起缘灭,何处又不是缘,你要见那红尘,我可带你去看看妖界的红尘,与人世的纷扰也并无二致。”
“好,我跟你去妖界。”
“我叫青莲,你叫什么?”
“赫苍。”说出这二字时,他的心猛然一跳,整个灵魂都跟着这两字在震颤。
到了妖界后,赫苍看到的还是纷扰,他们遇到各种各样的妖精,前仆后继来要他们性命,赫苍都将他们杀了,他渐渐对杀戮感到平常,展露一个魔的本性。
后来,他才知他们是冲着青莲来的,青莲对此事坦白,眼睛依然清澈透亮,带着微微调皮,他道:“你看,你帮我对付敌人,我教你如何行走江湖,看遍三月红尘,你若觉得不值,大可一走了之,自己悟你的红尘去,我是死是活你也不用管了。”
赫苍道:“什么是红尘,我根本就看不到。”
青莲道:“因为你身在红尘,所以看不到,待你离开红尘时,回首往事,无处不是红尘。”
彼时,他们围着火堆,有夜蝶翩然而至,冲向灼热的火苗,“噼啪”一声便已化作灰烬。
“糟糕!”青莲惊呼,双手一张,形成一张结界,后来的蝶围着火堆扑打旋转,始终冲不破无形的围墙。
他道:“我是一只青凤蝶,只要是蝶,无论是什么样子的蝶,都喜欢光亮的东西,扑着翅膀就会奋不顾身地冲过去,可这是火,一旦冲过去了就会灼烧到死,我们蝶族有的认为这是最绚烂美丽的死法,有的却认为这是最蠢笨的死法,明明知道会死呢,还飞过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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