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 番外篇完本——by长生醉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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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却让那天上地下两个不得了的人物差些将牙咬碎,这死狐狸精实在太狡猾!
第二百六十四章:往事缘
为夺女王欢心,三个男人已将兮云宫闹得沸沸扬扬,可这女王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依然冷着那高贵美貌,仔细听着早朝中大臣们的各方汇报。
礼尚司的乌大人早将一番话在肚子里滚了来又滚了去,他这礼尚司早已闲置许多年,如今女王桃花运一露,他便有得忙了,只是一个帝君一个冥主已经让他自己都够犹豫,又横空出来一个讨喜的狐狸公子,更是不知哪个才最合适推荐,偏偏他们的女王一直冷着张脸,谁也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军战司的大人与金采司的大人正理论完,乌大人正欲上前说话,却听见侍卫传来消息,说是有一女子自称女王的故人,愿求一见。
女王微微抬了眼,清冷道:“请她进来。”
不多时便由侍卫领了一个绿衣女子入了大殿,却不是一人,身后还跟了位穿淡黄裳子的清秀男子。
那绿衣女子眉目艳丽,未语先笑,一路经过两旁的魔族大官员,到了南华面前:“华儿,你这女王当得好生气派,让老身都忍不住要顶礼膜拜了!”
南华从王位上起身,步下台阶:“紫姨,你总算来了。”
紫淮上上下下打量她,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越发冷清了,见了我竟是一点喜色也没有。”
南华这才笑了笑,容颜一展,百媚生辉:“你能来,我心里极是高兴。”
她将目光落在紫淮身后的男子:“没想到凤歌会与你一同来。”
紫淮笑道:“小画眉一听说你在魔界,还当了女王,便一直缠着让我带他来,这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的小话唠子,如今见了你竟成哑巴了,小画眉,你倒是说句话呀。”
凤歌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腼腆一笑,才开了口:“许久不见了,南华。”
他这一开口,竟听得许多抽气声,满殿魔官惊叹,这世间竟有如此好听的声音!可比天籁,沉鱼出听!
南华也是被这声音惊了,清冷的面容露出一丝喜色:“你的声音恢复了。”比之前还要动听许多。
凤歌柔柔的眼神沉沉看着她,几乎要将她看到心里般,沉沉的声音拨开水面荡漾了人的心:“你曾答应过,若我的声音恢复,你便嫁给我,我一直记得这句话,南华。”
话语早落,余音绕梁,这声音缠缠绕绕地在这满大殿中飘动,丝丝缕缕,缠入每个人的心中。
南华的神色静了下来,清清冷冷的,是最常见的模样。凤歌微笑着看她,目光温柔,情义太重;紫淮看着她,是惯见的坏笑模样;魔官们也看着她,神情诡异,目光复杂。
最惊讶的莫过于那乌大人,三个男子已让他不知如何向女王开口询问,如今又凭空冒出一个,还是有过婚约的,这这……这让他极为疑惑这美艳非凡的女王处处留情,为何至今还未成家的原因。
大殿中一片寂静,还是那文苑司的张大人伶俐:“两位客人远道而来,想必劳累了,女王还有要事与各位大人商议,请容在下领二位客人先去歇息。”
沉寂打破,紫淮顺势道:“如此,有劳了大人。”
客人一走,朝议继续,只是那礼尚司的乌大人思量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将肚里的话说与女王。
女王的桃花太乱太多了,他得理一理,说不定还有得开。
朝议结束后,南华找到紫淮时却见她正与崇恩喝茶,像故友般地说着话谈着笑,气氛十分融洽。
“紫姨。”
“华儿你来了。”紫淮放下手中茶碗,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快坐。”
崇恩见到她却是难得的微微变了神色:“你们聊,我先走了。”
南华并未坐下,她看着崇恩远去的背影问紫淮:“你们是怎么回事?”她可不曾忘记紫淮被天界带走时对崇恩的痛恨与诅咒。
“你且坐下,容我慢慢道来。”
“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南华的神色越发冷硬,美丽的眸子深处一点漆黑依然是凄然之色,再冷漠的容颜,依然无法掩盖心中的伤痕。
紫淮怜惜地握着她的手,叹了口气:“都怪我没有把这事早点告诉你。”
“你们骗了我?”南华的声音提高,清清冷冷的,直直看着她。
“是,我被天界抓走只不过是我与他演的一出戏。”
她看向南华,只见这孩子冷着面容一言不发,漆黑的眼中那点凄然之色愈重。
“他应罗倾之请教导你修仙之法,这事本做得密不透风,可在某日他却失去理智般硬逼着雷神把你的天劫时间缩短了一半,此事引起了天界的怀疑。事后他虽与你断了联系,可还是有其他仙者查到了蛛丝马迹,天界对他怀疑越来越大便越发不利于我们之后的计划,所以我们才兵行险招——让天界抓到我。如此,我既可在天界熟悉形势,又可消去崇恩的嫌疑,为了不露破绽所以我们才不曾告诉你,可谁知你竟会一气之下放弃登录仙籍,如此,又乱了我们的计划。”
“华儿,罗倾说只要你成仙便有人助你救出白夜,你可知那人就是崇恩哪。可任罗倾苦心布局,却没料到你会恨崇恩到放弃成仙的机会,否则也不会有仙魔大战的百万生灵血洒昆仑颠。”
“我后悔这么多年都不曾将此事告诉你,让你心里痛苦这么久,这都是我的错,所以,华儿你不用恨他,他并没有错。”
她话落了许久,南华却不曾有丝毫动静,漆黑的眼放空了一切,仿佛陷入了某种梦境中,眸中呈现出朦胧的微雾。
许久,她才转向紫淮:“你让我不要恨他?”
紫淮要到口的话却在看见那双眼睛时堵在了喉咙。
“若让我不必恨他,这些年他为何不与我说清?他看着我受折磨,为何不肯解释?”
“这……他有他的理由。”
“无论他有怎样的理由我都不会原谅他!”
南华起身,微勾的唇角一抹苦笑,眸中一点凄然,依然是面若冰霜,她的心早已生成厚厚的冰,那痛苦怎是一个解释就能原谅?
“你真不原谅他?”
“你曾是天界的太子妃,如今为了救出我父母而背叛九重与天界,你觉得他可会原谅你?”
紫淮一愣,渐露出痛苦之色,南华转身而去。
“华儿。”
走到门口时,紫淮开了口。
她苦笑道:“那个笨蛋还有一个藏得很深很深的秘密,只有我知道的秘密。他说他将一个魂魄养了两万多年,后来那魂魄转了生出现在他面前,那就像看见自己的孩子般令他心颤。可后来这孩子看他的眼神慢慢变得不一样,他既是懊恼又是欣喜,这复杂的情绪不知在何时变成了让他心尖颤抖的酸痛,那样的欢喜与不舍,还有深深的罪恶感,因为这魂魄是与他并肩而战的兄弟的妻子,于是他将那孩子远远推开,伤害着她,疼着自己。”
“那个笨蛋以为前世相爱的灵魂在今生也会相爱,他只要看看就行了,可谁知道他那个蠢蛋兄弟竟亲手杀了那个孩子,这让他的心痛得不得了。在那孩子复生后,那笨蛋终于恍然大悟,决定再不会推开自己爱的人,但那个人的心却已向他关闭了。”
魔宫的阳光极是充足,明媚而绚烂,屋外一丛丛耶梦伽罗摇曳着艳丽的裙摆,芳香迷人。阳光从门外洒进来,恰好落在南华身上,勾勒出一道泛着淡淡白光的剪影,衣摆裙裾静而轻盈,身姿出尘若仙,此时此景,静谧得如同一幅暖暖画卷。
这画卷静了许久,久到那话语可以被忘却在身后,她才缓缓摆动衣袖消失在绚烂的阳光里。
那话语说得太虚幻,太轻又太重,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怎会有这般痛心的梦境?怎会有这般虚幻的现实?
没有了遮挡,满满的阳光终于尽数落在门内,金黄的色泽,灿烂的光辉,还有摇曳的耶梦伽罗,那大红的裙摆真像嫁衣。
紫淮喝了口茶,悠闲地坐在摇椅上,晒着暖暖的阳光,懒懒地闭上眼。
佛说,缘起即灭,缘生已空。既然缘来缘去都不曾圆,何不在梦里圆它一场。
第二百六十五章:大红袍
与女王有婚约的青梅竹马已寻到了魔宫来!
这消息只需一炷香时间已传遍了兮云宫整个角落,自然包括那正“得宠”的小见公子以及那天上地下两个人物,形势突转急变,不知这四位公子会如何争得女王青睐。
兮云宫的地下赌场立马为画眉公子开了一注,压他最终得胜的大有魔在,如此一来,压注崇恩与重华的魔已经寥寥无几,小见狐狸依然是押注最多,目前也最得宠的公子,至于以后,那便难说了——据说那新来的画眉公子拥有这世间最动听的嗓子,听过他声音的人无不心醉。
狄旭闷闷地看着赌坊里四位公子的赔率,那赔率越高的,越看得他心里难受,就算崇恩与重华胜算不大,可最起码人家在赌坊还有个赔率可以押注,自己却连那个位置都没有。
他冷眼看着众魔下注,独自喝了一晌的闷酒,才恹恹地去女王身边值守。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画眉公子一来,原来相互对立的崇恩与重华竟联手起来对付两大劲敌,而那小见公子对凤歌一见如故,竟似老友般相谈甚欢,推心置腹。
强强联手,两个新人对阵旧人,小见狐狸与画眉公子凤歌的赔率又翻了一番!
而这场桃花战的最关键人物南华女王却不曾表露一丝情绪,她依然宠着小见公子,与凤歌喝茶聊天,从不拒绝重华献来的殷勤,唯独不与崇恩相见,即便不得不遇见,那表情也是淡淡的。
于是,赌场里几乎无人肯下崇恩的注,只有几个妖坚持压了他。它们说,唯独女王见着崇恩帝君时,那神情是不同的,那眉眼最深处的眷念与深情,怎是你们魔族能察觉到的?我们妖精,才是这世间最多情的生灵。
那一日崇恩去了南华的寝宫,他在薄薄的纱帘后看见她正为一人梳头,长长的衣袖随着动作流动在墨发之侧,梳子一下又一下,她梳得无比认真以至于都不曾察觉他的到来。
只待那乌黑长发顺得不能再顺,乌黑黑的,如上好的绸缎般,她才用手捋了两侧的长发在脑后,用银色丝缎打了个结,每个动作都认真仔细,做得完美无缺。
可小见却不满道:“不行不行,这样太随意了,我要娘子给我束冠,我已经是大人了!”
“可你才六百岁,狐族八百岁成年,你还不能束冠。”南华柔声说着,只有对小见,她的神情才是最柔和的,带着满满的宠溺。
“那你也要给我换一个头式,要俊俏的!”
“你这般也够俊了,再俊俏,指不定哪个魔女的魂儿又被你勾走了。”
“我只勾娘子一人的魂儿。”小见回头对她甜甜一笑,“娘子,你今日就给人家换个头式可好?再梳一个嘛。”
“好好,我再给你梳一个。”
素手再为他解发,梳理,盘发,那发丝根根划过她的指尖,丝丝温柔,被这样对待的那人定是极幸福吧,还可以对她撒娇,使小性子。
“崇恩帝君?”
进来伺候的侍女疑惑地叫了一声,那人回眸,竟真是崇恩帝君。
崇恩惊讶于自己竟在那薄纱后站了许久,久到忘了来此的目的,忘了身在何处。
薄纱中的二人听得声音齐齐回头,小见新的发式已经梳理好,干净利索又不失他的灵动气质,果真是俊俏又风流。
侍女打开了纱帘,两方世界融成一方,南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的,带着疏离的远,梦一般的色泽。
“有事么?”
崇恩往前走了一步:“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
他没有开口,却将目光落在小见身上。
南华道:“小见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
小见乖巧地连连点头,却不插话。
“我只想对你说,并不想让他听见。”
小见乖巧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却识时务道:“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了。”他虽不愿让他们单独说话,但此时正是展现自己大度的时机,而且凭他狐狸的本能,他知道南华最终还是会与崇恩说话。
小见一走,屋中二人相对了许久,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而崇恩却是不知如何开口,他总是惯常地把心藏得太深太深,等自己想把它拿出来展露给这人时,竟不知该如何取出这颗真心。
长久的沉默后,他开口,说的竟然是:“你很宠溺他。”
话一出,他才惊觉自己心中的嫉妒,平生第一次尝此滋味。
“是,我愿意千般地宠溺纵容于他。”
“为何?”他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疑问,若是他再稍稍清醒理智一点,这点事他怎能看不清,可是身在局中的人啊,他却是看不清的。
南华淡淡笑着:“你不觉得他极像我,像极了还是这般年纪的我?”她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带着飘渺的质问,蒙上了岁月的旧尘。
崇恩心中一颤,慢慢的,疑问豁开了口,愣愣地看着她。
他记得那个年岁的南华,总是缠着他做这做那,带来她亲手做的食物,缝制的衣裳,她总气恼地摸着乱腾腾的头发想让他给她梳一梳,她向他撒娇或者赌气,不厌其烦地缠来缠去,却不知那样的神情举止总是不经意的诱惑,他们狐族,天生就是善于勾人的族类啊。
可他拒绝了她所有的诱惑,他说,南华,你要成仙。他将她推得远远的,当做从未看见那眼里的失望。
她如今已对他淡然相向,把那少年的失落一并补偿在另一只年少的狐妖身上,她对那少年如此的宠溺温柔,任由他撒娇叫她娘子,不舍得让他有半分不快乐。
那么,少年时候的她该是有多失落痛苦,才会将另一只狐狸当做年少的自己,把那份失落和伤痛好好的补偿回来,是否这样就能真的不痛苦?
崇恩心中一阵一阵地痛着,直到那痛缓了过去才看向南华,她身后的铜镜映出一个柔白的背影和自己的面容,他却看不清自己此时的神情。
“如今我愿每日为你梳妆描眉,华儿,你,可愿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是他此生说过最温柔的一句话,却是每一分温柔都悬在胆儿上,害怕得一颤一颤的,激动得一颤一颤的,痛心得一颤一颤的。
眼角余光中,那铜镜中的自己面目模糊,是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等了许久也未得到答案,那颗心便更是抖得厉害,悬得他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在紧张颤抖。
那句话之后,南华却似没听懂般,她站着想了很久,久到过了早膳时间,肚子感到饥饿时,她穿过崇恩身边,无声地走了出去。
一字未答,从她走的那一刻起,崇恩的心彻底落了空,身体委顿下来,那镜中温柔的面孔又恢复他原来的模样,是面目娴静,如星如月的崇恩帝君。
画眉公子入宫已有三月之久,这三月来,四位公子争宠之事时有发生,可最得宠的依然是小见公子,最不得宠的是崇恩帝君,只是那赌坊里的妖却还依然压着崇恩的注,它们依然说,只有妖才能看懂妖的真心。
光凭几只妖精的说辞自然决定不了这场豪赌的结局,这朝中几乎所有官员都压了注,可是久久不见结果,便都催着尚户司的乌大人推波助澜,好早早决定女王的终生大事。
乌大人见这三月已来再不见女王的新欢出现,眼看这女王夫婿要再不定下来,朝中同僚定要将他这把老骨头拆了生吃的架势,他终于把在肚中翻来覆去滚了不知多少遍的说辞写入折子呈给了女王。
次日,整个兮云宫的妖魔都眼巴巴地等着女王批下的折子,直等到日上中天,负责发送折子的魔官才从南华宫出来,众位大人纷纷抢阅,可这一本本阅下来,就是不见乌大人呈上去的月老折子。
这时,那送折子的大人才高深一笑:“女王说有一份折子她需得过几日才能批。”
众魔哀倒一片,这女王不为自己终身大事着急,可把他们这群妖魔给极坏了!
接下来的几日,兮云宫异常的平静,求见女王的魔官大有人在,众魔从女王的一举一动中揣测她的心思,可揣测来揣测去,他们依然无法从那冷淡的面容中看出什么端倪。
日子竟变得无比漫长了。
七日之后,那本被压了许久的折子终于从南华宫出来,负责此事的大人神色庄重地亲手交给乌大人,乌大人竟感动得差点老泪众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