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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缘 番外篇完本——by长生醉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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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色的缭水绫缎子长裳,那缎子是平滑如水的布料,即便在这光线暗淡的地方也依然流露出如水一般的光泽,乌发上的发冠是半透的琉璃含玉,腰系佩珠,手执折扇,行为风流,如此骚包撩人的贵家公子,走在赌坊这种地方,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个移动金子。
移动金子还挺自信满满,似乎对这样的场合再熟悉不过,慢慢摇着折扇,悠闲地从一盘一盘赌局旁走过。
“大!大!六个六!大……唉,又输了,再来!奶奶的,老子就不信还会输!”一个满面胡茬的中年男人粗着嗓子吼得脸都红了,唉声叹气地又下一注。
“一二三,小!哼哼哼,通吃啊,多谢大家。”身形干瘦枯黄的小老头乐得脸都开花了,干枯的手臂一把揽过桌上的银子。
“这个二皮狗,今日赌运全跑他那儿了!奶奶的……”红脸胡渣猛拍一下桌子。
“老子今日真是背!”一汉子唾了一口,猛一击掌,眼都发红了,又忍不住压下一注,顿时又升起希望,对金钱的欲望让那张肥硕的脸更加难看。赌坊里空气热,他光着膀子,上衣胡乱塞在裤腰上,身上的肥肉随着他激烈的叫喊而晃动,粗壮的胳膊不经意碰了一下苏和,苏和立马就缩着身子躲在自家少爷后面。
张至深拿扇柄轻敲他头:“没出息。”
赌局又开了几回,红脸胡渣有输有赢,二皮狗一直是赢,那胖子一直输。
叫二皮狗的干瘦老头得意道:“胡胖子你怎的还赌,若是再输,可就要卖老婆孩子了,你那婆娘我看就算了,将你闺女压给我,我马二狗勉强收她当个小老婆。”
周围一圈人都大笑起来,胡胖子输了钱又受了气,脾气更是上来,又将一两银子压了下来:“你祖宗的!今天不将输了的钱赢回去,老子明日就瘦成你那猴精儿!”
“哟,你就是想瘦,那就是穷的响叮当了也不一定瘦下来,哈哈哈。”
“你……我买小!小!”
庄家吆喝道:“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所有人都离手了,庄家正准备开庄,忽然有人叫道:“慢,我也买小。”
所有人都将目光射向湛蓝华服的执扇贵公子,张至深朝胡大胖微微一笑:“我也压小。”
第三十五章:双镜离
博雅街,烟花楼。
青楼这种地方,集中于一条街就免不了相互之间的竞争,但是在竞争的同时又存在着共同的利益与帮助,相互存亡,消息共享,如同此时的青楼一条街。
就在南箓将第三家青楼的所有门推开后,博雅街青楼的顶层人物都已经被秘密告知有一神秘白衣人具有偷窥癖,最大爱好便是无声无息,姿态优雅地推开所有青楼房门,严重扰乱青楼秩序,请各处青楼的客人和姑娘们做好戒严,以应付此神秘偷窥狂人的到来。
并且据阅遍无数男人的天香楼花魁媚娘观察,此神秘偷窥狂极有可能是男子。
在南箓进入第四家青楼时,里面早已鸦雀无声,嫖客们站在左边,姑娘们站在右边,中间是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青楼老鸨,姿态风骚地斜靠在太师椅上,两边各站一丫环,整个场面声势浩大,庄严肃穆。
南箓在中间停住脚,烟花楼唐妈妈从太师椅上端正了身子,缓缓站起:“不知公子光临烟花楼是为何事?”
南箓没有搭理她,细长的美目在嫖客那里溜了一圈,冰寒的目光又在姑娘堆里扫了一遍。
“公子可是在找人?”
南箓这才开口,极其冷淡的声音:“我找张至深。”
胡大胖被张至深笑得浑身不自在,好心提醒道:“这位小哥儿,今日我霉运走得旺,你若跟着下注,十有八九是输。”
张至深道:“我知道。”指着桌上注盘,“我就要压小,五十两。”
胡大胖惊了一大跳:“公……公子,你还是少压点。”
二皮狗细小的单眼皮里一双黑豆般的珠子顿时冒出了精光,嘴角夸张地上扬,笑得很是怪异。
庄家见怪不怪,十分淡定地吆喝:“买定离手,要压就压喽!”
“苏和。”张至深朝后面一伸手,“银票。”
苏和双手往胸前一护:“少爷,咱真要赌?”
“自然,快点拿来!”
苏和小心地从胸前抽出一大把银票,数了五张递给他,这一系列动作看得众人眼都直了,就连淡定的庄家也有些动容,这骚包的银票也太多了,他以为这是纸么?
张至深将银票压在小的那一注,所有人还愣愣地看着他,极其自然地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好了,请开庄。”
大家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庄家的手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二皮狗低低叫着:“大!大!给二爷我大!”
胡大胖没有叫,双目紧紧地看着桌上,手掌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又一下,有些微微发抖。
只有张至深悠闲地摇着扇子等结局,如同早就胜券在握的高人。
骰盅缓缓往上,露出里面的骰子点数,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到来,四周顿时开了锅一般,有人骂娘喊奶奶,有人高兴得直拍胸脯。
苏和看着里面的点数,哀怨地看向自家主子:“少爷,这……”
南箓还未进入第五家青楼时,整片博雅街的老鸨都知道此神秘偷窥狂人要找一个叫张至深的人。
“张至深是谁?”
“不知道,听说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可能是刚被卖到这里。”
“哎呀,这样的人可千万不能要,幸好不在我这里。”
……
“什么至深至浅的,老娘这里没有,他爱怎么找就怎么找!”
“他应该去对面小倌馆,怎地跑到我这女人堆里了。”
“什么!竟然是来捉奸的,他到底是男是女?”
……
众青楼高层人员都在猜测和讨论这叫张至深的是男是女?是小倌还是嫖客?有妇之夫?于是在短短的半柱香内,关于张至深这个人的传言和版本就已经流传了不下十种,并且还有继续扩张延伸的趋势。
只有寻欢楼的老板张文宇听到这个消息时秀气的眉头挑了一下,绽开一抹温和儒雅的微笑,一手轻敲桌面,笑而不语,跟在身后的凤仙也是媚眼一眯,嘴角牵起一抹深奥的弧度。
南箓在第五家夜香楼用冰冷的眼神扫了一圈众人时,还没来得及跟老鸨交流就有一龟公模样的男人跑进来道:“南箓公子,我家老板请公子过去一趟,他知道张至深在哪。”
“你知道我的名字?”白衣的美人冷冷看他。
此龟公乃寻欢楼第一门神,自然见过大世面,毫不畏惧这样的目光,殷勤笑道:“是我家老板知道,还请公子屈尊往我们楼里一走。”
张至深看着盘里的骰子点数,双眼饱含惊诧的泪水,抖着嘴角道:“怎么会这样?”
胡大胖激动地抓着他肩膀:“是小!是小!小哥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张至深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呆滞着一张脸问:“为何你不继续输下去?”
“……”胡大胖也呆滞了。
苏和哀怨道:“少爷,一赔一,咱们……又赚了五十两啊,我都说了不要压那么多。”
张至深愤然道:“这次是意外!这倒霉蛋输了那么多局,少爷我就不幸他马上转运!再来!”看向胡大胖,笑道,“胖子,你这回压大压小?”
“这……”胡大胖确定此贵公子钱多得没地方烧,他看了一眼二皮狗这回压了小,于是道,“押大!”
张至深道:“好!我也压大!苏和,将那一百两都压上去!”
苏和担忧道:“少爷,是不是太多了,万一……”
“已经万一过了,所以这次绝对万无一失。”指着胡大胖道,“你看这胖子一脸倒霉相,刚才那是他走狗屎运,这次绝对输!”
“你!”胡大胖真想一拳揍飞这一脸鄙视他的纨绔子弟,握了握拳又放了下来。
“苏和,快点压!”
“好!我压,一百两!”
赌桌旁早已围满了人,那些对这移动金子虎视眈眈的人都围了上来纷纷下注,纨绔公子哥儿的钱都最好赚。
骰子早已摇好,众人都紧张看着庄家将骰盅缓缓揭开,里面的点数又让周围炸开了锅,几家欢乐几家愁。
苏和看着里面的点数,哀怨的眼神顿时灰飞烟灭。
胡大胖看着里面的点数,惊得一时没了表情。
张至深看着里面的点数,终于笑了。
“张至深在哪里?”
张文宇对着屋子中央的白衣美人转了一圈又一圈,从头到脚,从脚到头都打量了个仔仔细细,这才道:“南箓公子果然气度不凡,出尘若仙,怪不得张公子对你念念不忘。”
南箓冷着声音又道:“张至深在哪里?”
张文宇道:“他呀,在我这寻欢楼喝得烂醉,逮着谁都叫着南箓南箓你为什么不要我,说着说着就哭了,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将我楼里的姑娘们也给感动得哭了,我在风月场中经营数载,还未曾见过如此深情之人。”
面纱上的美目微微深沉,沉默片刻,方问:“他……哭了?”
“自然,买醉消愁愁更愁,那真是哭得天地都变了颜色,天下头等伤心人,我怕他寻了短见而好生劝慰,现在稍微好些,南箓公子又来寻他,莫不是再想惹他伤心,那可真是连我也劝不了了。”
南箓道:“我没有抛弃他。”
瞧瞧,这人说谎说得真流利,张文宇道:“那他为何如此伤心,口口声声道你抛弃了他。”
南箓只道:“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张文宇道:“你心中可有他?”
南箓不答:“他在哪里?”
“既然你心中没有他,那便没有必要再来寻他,免得再惹他伤心,我也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他也不见得就想见你,他很伤心。”故意说了一大把的“他”绕得人脑子发晕。
南箓高贵的目光直接无视这顶着一张书生面容的青楼老板,朝着整个寻欢楼缓缓道:“深儿,跟我回家。”
那声音不大,缓缓的语调带着少许的柔情,明明可以被喧嚣声淹没的,却穿透了所有嘈杂歌舞声,让每个人听得真真切切,好听的声音带着温柔的倾诉和冷冷的尾调。
寻欢楼本来刻意压低的嘈杂声顿时无影踪,所有人都在仔细回味那一缕好听的声音,温柔又冰冷到了骨髓里的美妙。
业内人士感慨:好深的内力!
但没有人出来,没有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微挑的凤眼带着倔强和得意,告诉他,南箓,我跟你回去。
张文宇被一双瞬间冰冷到极致的眼睛一看,也来不及去欣赏那双眼到底如何的美丽,仿佛融入了星辰万象,他只觉得浑身冰冷,杀气袭身。
张至深那个笑可谓扭曲之极,看着六个骰子都是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想一把抓住这死胖子的衣领问他为什么又赢了,结果发现他没穿上衣,于是用力拍了一把那肥硕的膀子:“死胖子,你怎么又赢了!”
胡大胖一时高兴,也不跟他计较:“托公子洪福。”
“托你奶奶的洪福!下一局老子不跟你了!”
苏和的表情已经完全呆滞了:“少爷,咱们又赢了一百两……”
张至深仰头哀怨:“少爷我怎么就这么背啊,又多了一百两,再来!咱们这回要一赔三的!”他把银票往桌上一砸,“来来来,小爷我给大家扔银子了,想赢的尽量跟小爷我压反的,一赔三啊,能出老千的出老千,尽管来,不要客气,谁让小爷我的银子输光了,我就再奖他一百两。”
第三十六章:寒夜客
赌桌周围一片安静,众人警惕地看他,这贵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前淡定的庄家已经汗流满面,再这么赌下去,赌坊就要赔钱了。
没有人敢出手,张至深又道:“还犹豫什么,有钱不赚白不赚,快点下注啊,这回小爷我压小,你们都压大,一赔三,庄家你快快摇骰子,一定要摇个大的!”
这样也行?众人诧异,这才相信眼前贵公子真的是想输钱,都纷纷拿出银两压大,就等着庄家摇出个大的点数,赚个满盆满钵。
庄家的汗又忍不住往下流,这么多双期望的眼睛看着他,顿感压力巨大,拿骰盅的手有些发抖,还是毅然摇起了骰子,上上下下的“啪啪”声无比响亮,众人的目光也跟着那声音上上下下,终于骰盅落桌,结局已定,所有目光都紧紧盯着那乌黑发亮的骰盅,庄家用袖子抹一把额上热汗,才哆哆嗦嗦地掀开点数。
博雅街,烟花地。
南箓越发冰寒的目光扫过一排排明亮的花灯,又毅然进了每家青楼,一遍遍寻找,一次次失望,优雅的动作开始焦虑,目光不再沉寂,始终找不到那双微挑的凤眼,倔强地含着点点水光。
骰子巷,赌徒场。
张至深如同所有输惨了的赌徒般红了眼睛,盯着骰盅激动地喊着:“二四六!给老子二四六!!”
骰盅一开,是一一二,张至深的呐喊顿时没了气儿,愤愤道:“这么偏僻的点数也能被我猜中?”
苏和两眼含了无比哀怨的泪花:“少爷……”低头看面前堆得满满的银子和银票,“我们不要赌了好不好,再堵下去,我们就回不去了。”
张至深红着眼大声道:“怎么就不赌了!来,继续,大家有本事的出本事,会老千的出老千,快快将小爷的钱连本带利赢回去,快点啊!还有,庄家你诚心跟我作对是吧,那么多点数你不摇,偏偏摇出老子说的点数,这回老子赌三一六,再来!”
庄家抹一把额上汗珠,咬牙再摇!
众人狠一狠心,将银子一压,奶奶的一赔十,这次一定要赢回来!
胡胖子的衣兜已经鼓鼓的,擦一把冷汗,又跟着张至深押注。
二皮狗已经输了个精光,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众人又压一注。
夜深露中,月白风清繁星烁,子夜过后的博雅街依稀变得安静,灯花阑珊璀璨,却也是徒留的空欢场,倦怠后的烟花欢场更是寥落冷清,那一袭白色的身影终于缓缓离去,映着迷乱灯花,更显冷漠萧瑟。
南箓淡漠的双眼在昏暗光影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周身散发的寒气让人不敢靠近,离去的步伐缓慢而优雅,如同赴一场悲凉的盛宴。
暗地里窜出一个黑影在他身后,他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并不回头。
“主人有何事?”
冰冷的声音在暗夜里幽深而决绝:“给我找出张至深,无论用任何方法。”
“是,主人。”
空旷的街道连脚步声都回荡得清楚而空远,两边房屋在月光下的影子单薄而清幽,两道人影,一盏灯笼,由远及近,暖黄的光晕驱散月光的朦胧,人影被拉得老长。
“少爷,我们走快点吧。”
“快什么,慢点走,小心摔倒。”
“少爷……这大半夜的,我怕……”
“不用怕,跟着少爷我绝对没事。”
苏和缩了缩脖子,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的眼睛盯着自己,一直拉着自家少爷的袖子。
张至深提着灯笼走得慢悠慢悠,如同闲来散步,欣赏这月光美景,夜风徐徐吹来,好不惬意。
忽然暗地里窜出了一群影子,缓缓逼近,无声无息,嗜血的气息顿时弥漫在整个暗夜,灯笼上的火光也跟着跳了几跳。
待到影子逼近,才发现那是几个身形彪壮的大汉,手中拿着粗长棍棒示威般地抖上几抖。
“少爷!我们完了!”苏和哀声叫道。
张至深安慰:“不就几个人,有什么好怕的。”
黑影围住了他们的去路,个个都黑衣黑服,黑布蒙面,为首一男人粗着嗓子道:“哼哼,终于被俺们拦到了,可让兄弟们好等。小子,大爷知道你有钱,今儿个就拿出来孝敬爷们几个,当做让俺们等了这么久的赔偿。”
张至深道:“若是我不孝敬爷们几个呢?”
“哼哼哼,看见俺们手里的棍棒了没,先将你打个半死,银子照样抢,哼哼,瞧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卖到小倌馆里还能赚几百两银子来花花。”
张至深感动得满眼泪花:“几位爷,你们可终于来了,我等得你们好苦啊!”
大汉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惊:“你……你不准耍花招!”
张至深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哪敢耍什么花招,今儿赢了这么多银子就是为了等几位爷来取,苏和,快快将银票银两取出来孝敬几位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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