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 番外篇完本——by长生醉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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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是从容应对,那魔界上万的士兵却早已炸开了锅,纷纷叹气,原本鼓足了士气准备浴血一战,如今这战没打成,反倒与天界皇族攀了亲戚关系,往后想打战更是难上加了难。
那一场极其浩大的仙魔之战就此不了了之,上万的魔兵阵势,足以杀到天界的热血杀气,只注目着昆仑颠上一场别了千年的相聚——还有与仙界的亲戚大相认。
张至深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他只是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满手塞满了来自仙界的红包,再从容地陪了几个笑脸。
可怜那魔界士兵与将军们,就差没将眼珠子掉到昆仑颠白皑皑的地上了,如此浩大战役准备已是万年一遇,而如此乌龙的事件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命数的发展往往超乎人的意料。
皆大欢喜么?从此仙魔两界和平共处么?然这并不是故事的结局,而是开始,一面水月,一身月术,一名月师无论如何也算不到的开始。
命数这样的东西,如何能算呢,越算,越是不准,你只能沿着它的路数抹黑前进,看看最终的结局究竟在哪里,藏在最底层的秘密是否还有一个未知的自己。
从那场荒唐的乌龙战役回来,整个魔界都泄了气,只有开在路边的耶梦伽罗依然妖娆热烈似吸足了血的妖,铺开大大的裙摆,努力地向上生长,迎接远归的士兵,索取更多的鲜血。
张至深无精打采地走进兮云宫,这偌大宫墙也显得闷闷的,黑墙红瓦,雅致风流的建筑,似水流云的文字,看得多了,一切不过如此,若有长长久久的生命,千万年地守着一处地方,该是多么无聊。
紫淮是南箓的亲小姨这事让张至深深受打击,南华口中的紫淮早在他心中建立起了一个高贵冷艳的形象,这摇身一变成了和蔼可亲的姨,太没杀伤力,他预备良久的心痛悲伤就此化为乌有,明明是该高兴的,为何有种失落的感觉?
思索中已到了寝宫外,远远便听见有人嚣张地使唤他可爱的宫女。
“小爷的小枕头哪儿去了,快快找出来。”
“黛烟你站着作甚,小爷我的茶怎的还不泡。”
“月姬,你再给爷说说这宫里的事。”
……
这声音这口气怎的这般耳熟?
张至深大步踏进去,瞧见他常坐的贵妃椅上歪着一个俊俏男子,那模样当真真是好看,斜斜的凤眼微微一挑,尽是潇洒风流样,那指使宫女们的口气也是嚣张,却不令人讨厌,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被宠着,是个尊贵的少爷。
只是这张俊脸怎生越看越眼熟?
黛烟将茶放在桌上:“你慢些喝,王后。”
张至深浑身一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全身白毛汗都要立起来了,那怎么看怎么顺眼的俊脸不就是他自己张小爷么?!
他怒冲冲走进去指着那躺在贵妃椅上闭目享受的“张至深”道:“你是谁?”
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张至深”睁开眼也是吓了一跳,指着他道:“你是谁,竟敢扮成小爷我的俊模样!”
张至深:“……”
他那怒火蹭蹭往上窜,竟然还贼喊捉贼了,弄得自己跟个冒牌货似的,一脚踢翻那贵妃椅:“奶奶的,还给爷装!说!趁爷我不再的时候骗了我魔宫多少吃喝钱财!”
冒牌张至深被踢翻在地,滚了一圈爬起来,跺跺脚,也指着对方骂:“你大爷的!赶踢小爷!老子这就让南箓砍了你这不知从哪旮旯钻出来的妖怪!”
“你才妖怪!妒忌老子长得俊,你全家都是妖怪!”
“奶奶的!你全祖宗都是妖怪,竟冒充到老子头上来了!”
“啊呸!滚你爷爷的!臭妖怪你要不要脸!”
“呸呸呸!你这臭妖怪还敢说,赶紧变回原形哪来滚哪去,否则休怪老子手下不留情!”
“你……”张至深被这冒牌货给气疯了,抬腿就给他一脚,“臭不要脸死妖怪!”
“你敢打老子!”冒牌张至深气得发抖,捋起袖子上前一拳。
“王八蛋!还敢还手,看老子不把你打出原形!”
“该出原形的是你,臭妖怪!”
“你还打老子!”
“就打,打死你这臭不要脸的妖怪,敢冒充小爷!”
“我打!”
“就打你又怎么了!”
……
两个张至深滚做一团,你一拳我一脚,那神情样貌骂词竟无二样,便连衣服发饰也都一模一样,边骂边打,景象极其怪异。
“怎么办怎么办!两个王后都像是真的!”
“快去叫王来。”
黛烟急匆匆跑出去,月姬悠闲地挑了个椅子坐下,端起新上的热茶,饶有兴致地观望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王后,言行外貌上完全看不出破绽的两个张至深。
南箓赶到时,便瞧见张至深衣裳不整地压着身下一男人,四条腿拧麻花似的拧在一起,还在不停地扭动,怎么看怎么像是那啥……
“深儿,你在作甚?”
张至深见到救星,再给身下那妖怪补了一拳,大声道:“箓儿,这妖怪冒充老……啊,哎哟!”
底下的冒牌货翻身一滚也回了一拳,再添一脚,压着他冲南箓道:“箓儿,他才是妖怪!老子前脚一进门,他后脚就进来说老子是冒牌货!”
“你你你你才是冒牌货!”那只手压住张至深的脸,连说话都嘟起嘴来,更让他气得头发都要烧着了。
“箓儿……”冒牌货眨巴眼装可怜了,那模样,那神情,奶奶的还真像!
“冒牌货,给老子滚!”去掰那只手掰不开,他瞧准地方用力蹬了一脚,那刚才还向南箓装可怜的冒牌货啊地惨叫一声,捂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蜷在地上。
“你……你这卑鄙……的妖怪!竟使下三滥手段!”
张至深拍拍衣服站起来:“到底是谁下三滥,敢冒充你张爷爷,也不去打听打听你张爷爷是甚么人!”
他得意地走到南箓面前:“箓儿,这家伙不知是哪来的妖怪,竟将老子模仿得一模一样,你快些将他收拾了。”
南箓的神情从进门开始一直没变过,他淡淡道:“不用了。”
张至深毛都炸起来了:“为什么?他都扮成老子混进了宫里来,你还不收拾他!”
南箓淡淡看了他一眼,深红眸光一闪,冷若冰霜,他扶起地上的“张至深”,柔声道:“伤得重不重,你且忍着些。”
那冒牌货靠在南箓胸前,恨恨盯着张至深:“箓儿,我要将他阉了!竟敢踢老子的小弟弟!”
张至深顿时火起:“奶奶的,你还有完没完!老子让你断子绝孙!”冲上去又是一脚。
这一脚始终没下去,南箓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轻轻一抬手,便将他挥了开去,坚硬的桌椅撞到后腰,疼得他头昏眼花,更疼的还是心。
“南……箓……你、敢、打、老、子!”
南箓将地上的冒牌货扶起靠在自己身上:“还能走么?”
冒牌货摇头,闪闪泪光含在眼里:“不能,疼死老子了!”
南箓一横手就将他抱了起来,吩咐黛烟:“快去叫魔医。”
至始至终,他从未正眼瞧过张至深一眼。
第一百六十章:真假乱
“南箓!”张至深大声喊道。
南箓却抱着那不知从哪来的冒牌货径直往内室走去。
“你给我站住!”
“南箓你瞎眼了么,老子才是真的!你抱的是个冒牌货!”
“你若再敢走一步,老子跟你的缘分到此,休想让我原谅你!”
南箓停住脚步,幽幽红眸冷冷望来:“说再多,你也是假的。”
“……你凭什么那么确定!明明老子才是真的张至深!”
“本座怎会连自己爱的人都认错,你装得再像也无用。”
“你……”张至深差点吐血,老子不就是你爱的人么,你还真瞎了你的狐狸眼给老子认错了!
“南箓你有种!走着瞧,老子等着你后悔!”
南箓冷笑:“我的深儿是人类,你,不过是一只无家可归的红毛狐狸罢了。”
张至深一噎,大声咆哮:“你说谎!南箓你骗我,你说谎!”
南箓不再理他,抱着他的“真爱”离去。
“等等。”
怀里的冒牌真爱张至深发话了,斜斜的眉眼一挑,怒瞪张至深:“箓儿,老子不会这么放过他,来人,将这冒牌货给小爷关起来,任何人不准见,不给吃喝!”
张至深抬头看南箓,明明很温柔的魔王却冷漠地不再看他一眼,抱着冒牌货大步离去。
有什么碎了,啪嗒一声,原来深深的真爱不过如此。
琼楼玉宇,金碧辉煌,殿中悠然飘来几缕薄香,悠悠远远,淡雅沉鸾,好似一个遗落许久的梦。
紫淮香远。
月姬放下手中茶碗,拍了拍纤纤玉手,扭着细腰眼含笑意地站在张至深面前:“黛烟,过来搭把手。”
张至深往后一退,老腰疼得他嘶了一声:“你你你们要做甚么?告诉你,老子才是真的,南箓他瞎了眼!”
月姬笑意更深:“那就对不住了,王后。”眸中一冷,“黛烟,把他捆起来扔小黑屋去!”
“这……”黛烟迟疑。
“你也听见了,这是王后的吩咐,能混进魔宫的冒牌货可不简单。”
“……是。”
“喂,月姬,小爷平日待你不薄,还有黛烟你这丫头,不准捆小爷!”
“待我们好的是王后,你只是一个不明身份的冒牌货罢了,黛烟你快点。”
“喂喂,我说……呜呜……”
“先将嘴封住,看你如何叫。”
张至深干瞪眼,魔界女子手劲很大,他被看似柔弱的黛烟轻轻一抓,便挣脱不了,月姬朝他笑了一下,眼中却是冷的,忽然解开低胸曳地长裙的腰带,那本是微露的酥胸更绽春光。
张至深心里一跳,更往后挣:“月姬你你你要做甚么?”
“做你。”冷漠的女子忽然妖媚起来,一手挑起轻柔的腰带。
张至深鼻根一热,还是慌了神:“就算你垂涎老子美色也不能乘人之危,老子是南箓的人!”
“可惜他现在不要你了,那就让我们姐妹俩好好爽快一番,虽然不知你真正的模样是什么,但现在这模样,我还真稀罕,我的王后。”
“你这是强暴!”
“我就是强暴你又能如何?”
“南箓知道会杀了你的!”
“他不会,魔王永远都杀不了我,所以你乖乖地,不要乱动。”
张至深心都死了,事情发展得太过离谱,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冒牌货抢了自己身份,魔宫的宫女还能如此彪悍!
脑中浮现出自己与两个貌美魔女巫山云雨的画面,再冒出南箓适才冷漠的容颜,忽然有种要报复的冲动。
“老子不干!”
“这可由不得你,王后。”
“好吧,你先上还是你们两个一起,老子受得住。”
月姬:“……”
在身后拧住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腼腆的宫女羞红了脸,细细责备:“月姬……”
月姬哼了一声:“那我就不客气了!”
半露的酥胸靠了上来,细长手臂轻轻一挥,腰带飘飞,瓜熟蒂落。
“喂喂,不用这般情趣,不绑着老子也不会跑!”
月姬踹了一脚被腰带变成的绳子困成冬瓜状的张至深:“想得美,黛烟,快些将这龌蹉玩意儿扔出去!”
黛烟低垂着头牵起绳子一头:“走罢。”女子青丝下滑,露出的耳朵尖还是粉粉的红色,明月珰晃晃悠悠,如同人界的团圆月,张至深心里一酸,眼眶止不住热起来。
何时,他才能再见那样一枚皎洁圆月,可曾还有团圆乐?
这魔界,这南箓,都负了他。
那满地的耶梦伽罗越发艳丽妖娆,风儿一拂,又齐声低吟着长长的歌谣,娘子出嫁莫回头,莫回头……
月姬所说的小黑屋也不算黑,不过一叫月蚀阁的房间,说是房间又不像,没有门窗,没有刑具,设了九重结界的空间灰暗而沉闷,完全的与世隔绝。
黛烟将他拖到屋里,离去几步又犹豫着回头看他:“你不要想逃出去,结界会杀了你。”
“为何你能出去?”
“这结界只认月姬的束缚之法,你已经烙下了月姬的束缚之印,逃不掉的。”
“她……我早知她不是一般的宫女,她是什么身份?”
“月姬曾是炎弈身旁的大宫女,宫中的魔女,只有她能使术法,但你不要怕,她不会杀你,也不会……不会……”腼腆的魔女又慢慢红了脸,即便在这昏暗的屋中依然看得清楚。
“你答应我不会逃,我便帮你松了绑。”
张至深心头一热:“黛烟,还是你最好,小爷我平日没白疼你,你放心,我不会逃。”
魔界之大,除了南箓身边,他无处可去。
黛烟给他松了绑,让他坐在椅子上,那适才落地的纱罗腰带好似有生命般迅速将他连椅子一块儿绑了起来。
黛烟愧疚道:“坐着绑会好受些。”
“不是说松绑么?”
“月姬的束缚之法只有魔王能解,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黛烟,你真是一个好女孩。”
“你莫要再学王后了,他平时也会这般说我。”
“……”老子本来就是!
张至深想了想,最后一次挣扎:“小爷我才是真的张至深!”
黛烟道:“王不会看错的。”
“他就是瞎了狐狸眼看错了!”
“就算……”黛烟忽然止了话,犹豫着,终究没有说出来。
“就算什么?”
“我若真说了,你也莫要多想,这里,你是逃不出去的。”
张至深点头。
黛烟才道:“就算你是真的张至深,在这魔宫里头,有些事情真的也是假的,假的也成了真的。”
一瞬间好似一道惊雷划过天际,震得张至深那半颗心都快碎了,绵延的疼痛才一点一滴从碎裂的缝隙中滋生,迅速长满茂密的毒草。
“喂,喂?”
黛烟摇了摇他:“你怎么了?你虽然不是真王后,但也不一定会死,我会在王后面前替你求求情。”
张至深摇头:“不必了。”
“那……我走了。”
“……”
细碎莲步袅袅离去,连最后一点声息也消失在灰暗中,张至深呆呆坐着,一颗心五味陈杂,如同被一只手紧紧拽住,酸溜溜的疼。
南箓抱着怀中的“张至深”忽然顿了脚步,眉头微蹙,低垂的眸隐在睫毛中闪过一丝痛楚。
“箓儿,怎么了?”
“没事,你的身体要紧。”
沉稳的步子继续前行,窗外飞来耶梦伽罗花香,拂动了低垂的帘布,黑底薄纱上绣着大朵艳丽红花,不是耶梦妖花,而是来自冥界的曼珠沙华,墙角精致的紫铜仙鹤炉升起袅袅长烟,旧梦紫淮香,好似那年长长一个幻境。
夜幕又至,红月弯弯挂在魔界上空,朦胧中,一切好似染了淡淡的红,透着魔界特有的阴沉,这夜里的耶梦伽罗越发妖艳了,竟隐隐透着淡淡红光。
月蚀隔中灰暗依旧,张至深在椅子上挪一下屁股,再挪一下屁股,虽说坐着总比站着好,但坐得久了屁股也难受,更何况还水米未进,差不多连挪屁股的力气也没了。
墙壁上缓缓现出一个身影,直到完全显现,是个俊俏男子,红色长裳是熟悉的水瑶缎,墨色勾勒卷草纹,头戴玉冠,墨发如玉,斜斜一双凤眼最是勾人,浅浅一笑,风流恣意。
张至深先是心里一叹好相貌,后一刻却是怒火中烧,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臭妖精,你有种!老子诅咒你!”
那冒牌货仔细端详着他,随后啧了一声:“都到这地步了,还不肯现出真实身份,你扮小爷我扮得真像。”
张至深浑身毛都要炸了:“到底是谁扮谁!你究竟想干什么?”
冒牌货投来疑惑的目光:“你扮我扮得这么像,究竟想干什么?”
“!!!”张?5 辽畋黄盟挡怀龌袄矗荒靡凰酆藓薜伤?br /> 冒牌货又道:“你还不肯死心,小爷我在人界便与南箓相识相知,他为我成了魔,我随他到了魔界,说好的相守相随,等魔界事了,他守我一世长安,这份情谊,岂是你能装得来的,你扮得再像,也骗不过两颗相爱的心。你骗不了他,你不是张至深,我,才是。”
张至深早已目瞪口呆,看着那张同他一模一样的容颜,说出他与南箓之间的种种,分毫不差,那样自信笃定的笑,斜斜挑高的凤眼,张扬的口吻,说他才是张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