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麒麟完本——by南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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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
该死的诛杀令!
不再回头,揽紧韩凛在树林间狂奔逃命。
身後数十哩处燃起点点诡异的绿光蓝光,一点一点的如波浪涌流,碰上了草屋,不过一瞬,诡异光点掩没草屋,一声巨响,只飘起一根枯草。
韩凛在睡梦中惊醒,越过肩头,看向身後。
「这是……」咬唇。
蓝眼蜘蛛,绿眼毒蛙,都是不成人形的小灵物,是妖非妖,灵力不足连半仙都称不上。可是那蓝眼蜘蛛吐司缠人,一缠便是直中颈穴,再吐毒汁,不一会儿便是一具死屍,绿眼毒蛙,舌上长刺,张口吐舌一勾便将毒刺入体,毒液注入,只需一滴便能让人归天。
无论灵力大小,凡事有灵气之物,皆能取自己的命。
诛杀令,便是让自己在人间,无处可逃!
列冷焰将他的按向自己肩窝,轻吻他的发鬓,长腿仍未停下奔跃,随着红舌雀往东去。
「韩凛。」
韩凛不作声。
无处可逃,便是拖累列冷焰,这般挣扎和心痛,让他沈默。
列冷焰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般,轻笑一声:「嫁夫随夫,不是。」
韩凛抬眼,睁着圆眼满是水雾,闭眼泪落,点点头。
「嗯。」望着他的笑容,轻声喊了声列後,再次拥紧身侧的人。
列冷焰循着红舌雀穿梭树林,阴阴郁郁的树丛里没有半点灵气,听着红舌雀啾地一声展翅,猛然停下,他旋身跟着飘在半空,隐身於一颗大树之後,侧头望向不远处的雪地。
是一群官兵,背着的旗幡写着刘字,看样子是误入了山林雪狐之地,困在雪狐妖阵之内,不得其门而出。
随着再次飞行的红舌雀,列冷焰点足越过那行军旅,不过五哩便见着九尾雪狐白清雪立身於山峰之上,仰颈望向他们。
「师祖!」拱手敬拜。
「白清雪。」韩凛牵出一抹淡笑。
「师祖,可在我这山头歇息,清雪早已设下结界,非有两千年之上灵气仙物,不能靠近。」白清雪化出一支玉杯,斟上一杯茶水递给了他。说了收到地狱门鬼讯,护上师祖与红火,说到红火时瞄了眼列冷焰。
「地狱门也下了谕令,凡事鬼妖魔物皆不得听从天神谕令,凡是有伤蓝影者,入奈何永世不得翻身。」
韩凛听了一震,并未有太大的喜悦。
天、地,因他一介凡人,就此决裂,他何德何能。
思即此,心头便是一紧,身子往列冷焰身上靠去。
列冷焰揽上他:「山中为何都是士兵。」
过了这山头便是他俩初识之处,都是凡人士兵,他俩岂还有容身之处。
韩凛拧着小眉头,也望向白清雪。
白清雪画出一抹圆镜,让他们俩看着镜中背着旗幡地士兵。
「凡间开战了。」
他说着整片山头本该静然无声,现下杂声乃是凡间蜀川日前将一名名为周瑜军师的屍首,以一匹宝血马送回东南健康之都,蜀川刘氏与东南孙吴因此决裂,两兵一触即发就为了中土皇宫大位。今日,山头中战兵误闯妖阵,这才闹得整座山都是杂声,扰了师祖歇息。
「师祖若觉得吵,清雪这便去将他们收拾。」
「别。无事。」韩凛低头又说:「是人,不是?何须残杀。」
他叹了口气,转着玉杯,小手臂列冷焰双手覆上,看了列冷焰一眼,将额头贴在他的肩上,低声抽噎,心里思绪混乱,是一股气愤,一股委屈,一股悲伤交织。
自己欲活,不得。
凡间能存,相残。
在列冷焰臂弯里的怀抱下,眼泪再次溃堤,哭得像孩子。
***
地狱门银光乍现,本以为是天神开战,鬼刹罗君却再见到天引劫出天牧後,摆手,让身後火兵停下攻击。
「劫狱,救自家兄弟,天引,你果真善良。」
善良得让天神当棋子利用!
天引单手撑上天牧,半低头,他始终觉得劫狱不对,可还是听令了,现下遇上了鬼刹罗君,还有几分愧色。
「君魔在上,我天引只为兄弟而来,还请君魔放了我俩。」
他就是一个老实神子,是呆是蠢,是单纯得没心机,接近了无害,比天神更加纯洁无瑕。
天牧握上拳头,低着头的双眼满是愤怒。
他的蠢哥哥。
竟然向地狱门低头!
还求他们放了自个儿!
鬼刹罗君眯眼没有放过那抹紧握的拳头,又看了眼天引,莲足轻踩两步,叹了口气。
想想天界之中,除了蓝影麒麟那神首有这般单纯洁净的心,就属这天引这般没心机。
「天引,本君魔不想为难你,可他草率地伤我地狱门红火,甚至想置他於死地,这事不能算了。」
天引一阵慌乱:「那那那君魔,该怎麽办?天牧自小机灵,这事定也是误伤……」
天牧听了怒意更甚,挥开自家哥哥的手。
「她是鬼物!你这是干嘛!误伤?本神子便是要收了那厮,才不是误伤!」
天引拉上他:「你别说了!你伤红火做什!」
「大哥!他是火麒麟!不是红火!我收了他也是应该!」
鬼刹罗君冷眼,怒意浮上眉宇之间印出皱痕,单手握上火鞭,一抽拉上天牧的颈。
「他。不再是。火、麒、麟!」
天牧拉上颈上红火鞭,挣扎。
天引赶紧凑上,不断求饶。
他直说着火麒麟金符已卸下,红火已是地狱红火,嘴上又赔上几句不是。
「君魔,绕了他!求求您了!」
天牧听着他不断求绕,在被红火鞭放下的一瞬,气愤地踢了自家哥哥一脚。
「你太无用……」话没说完,便愣着了。
天引一个闪身落入火狱旁的奈何火流之中,痛苦嘶喊,身上有无数只白骨枯手抓上他的身子,奈何火流中浮出一点点绿光,白头骷髅张开齿槽往他身上咬去,火流里流动一抹橘色火光缠上他的身子,勾上他的颈。
「天牧……」
天牧睁大双眼瞳,双唇片打颤,下一瞬狼狈留下在火流里挣扎的天引,旋身飞出火狱,直往奔天际。
他不敢回头,耳边再次响起天引痛苦的喊叫声,脑海里闪过那一声声求鬼刹罗君放了天牧的乞求声。
对。
是鬼刹罗君害死天引的,天引是为了救自己被地狱门杀了。
不是他的错!
☆、第四十章 狐狸本性(上)
奈何火流黑不见底,面上黑流如镜,鬼刹罗君莲足踩上彷如结冰湖面,莲足下黑流静止,足起再掀汹涌,走近浮载於暗流上的那抹将士身影旁,黑流下的白骨绿光唰地一声退步数十尺,她纤手一捺拎起了昏厥的天引,使之平躺朝天,身上黑流顺着他的身形流下几抹橘火,似水流却是发黑,冒着光火。
「苦了你了,孩子。」勾唇,单手一转按上天引心窝,就见他咳了几声,吐出黑水。
天引双眼通红,双手撑地,衣袖下的双手碰上一旁火草,未觉火烧疼痛,紧紧攥上一把,隐忍内心苦涩和激动,不能理解天牧为何将自己扔下,倘若是自个儿,他便是跳入黑流里也要将兄弟救起。
亲兄弟,不是!
他又吐了口黑流里的污火,全身都是爪痕咬伤,左手臂画上一痕深狠的血痕,欲起身却被鬼刹罗君按下,纤手一转又上他,静静地躺於半空歇息。
「君魔……」哽咽,还是无法相信天牧的狠心:「……谢君魔相救……天牧他……他不……他……」
无法再为天牧求饶说情,心头一股他自己也不懂的思绪萦绕整个思绪,一种不曾拥有过的困扰在他心中乱窜,窜得他躁动不安,似怒非怒。
「本君魔没刁难他,不过天引……」鬼刹罗君轻叹一声。
她语重心长,说着倘若天引也将自个儿当长辈看,就听她几句劝,见天引乖巧老实地起身拱手,微微敛下眼。
「你们这些皇子中,属你最心善,因为心性单纯,总是无法透视心机,你身为长皇子,将来是最有可能继位天界。」说到了继位两字,她刻意放缓放轻自己的音量。
天引身子明显一顿,内心的躁动再次翻腾,什麽传承继位,他从未想过,拧起眉头单手抚上额前,众皇子中父皇最属意的应是天玺,怎麽说也该由天玺继位,轮不到天牧!
只要不是天牧便好!
思即此,他心头的焦躁便少了一半,压下了那股翻腾。
「我天资愚钝,天玺自小比我优秀,让贤於他,我这做大哥的也心甘情愿。」
鬼刹罗君背过他,勾上一抹若有似无地笑。
她便是要他选边站。
心,这种东西就是这般奇妙,只要开始做出了选择,战争边开始了。
「天引,本君魔……有一事……」将话说了一半,面露为难。
「君魔但说无妨。」
鬼刹罗君看着黑流火焰波流,往地狱门方向望去,孟婆小小的身影划着比自个儿身子还要大上一倍的木桨,朝他们划近。
「天引。这事本是违背天地规律,可本君魔见你受伤,又念在你重情重义的份上,特此破例一回。」说得不清不楚,半回眸示意他望小船上望去。
天引确实听不懂,顺眼望去,双目睁大,眼里血丝发胀。
「天……天……」喊不出口。
这让他怎麽相信,谁能伤了天神神灵!谁能杀了天尊神子!
鬼刹罗君轻语,说了天玺是为了救蓝影被鬼后误杀後,虽得天神审判,可天神仍怪罪於蓝影麒麟。
「……诛杀令,天引,你父皇将蓝影赶尽杀绝,可你也清楚谁是谁非,蓝影做错了什麽?」她激动地眼眶泛红,随後又说了声抱歉,让晚辈见笑了,拭泪背过身子。
「君魔为何如此伤心?」
鬼刹罗君勾唇,也只是一瞬,转头又是一脸眼红心碎的模样。
「红火那孩子一心护着蓝影,护着他,躲着诛杀令,本君魔就是心疼,心疼自己的孩子……」忽地噤声,说了让天引忘了自己的胡言。
天引一凛,赶紧低头:「不,是在下唐突。」
他一脸拉紧口实的模样,君魔愿意将自己内心的苦楚说了出来,便是信了自己,他也不能当上背义狡诈之徒。
船桨划破火流,小船在鬼刹罗君前停下,孟婆并未拱手也未行礼,装着自己划累了,在半途歇息,画出一抹橘火光,半仰头饮火解渴。
鬼刹罗君一抬手,隔空扶上天引,让他与船上那抹发着淡淡金光却已呈半透明状的身影说上几句道别。
「天引,本君魔只能帮上这麽点忙了。」
「多谢君魔。」天引再次拱手。
他哽咽,眼红,瘸步飘向小船,看着天玺嘴角那抹熟悉的笑容後,鼻酸落泪。
「大哥。」天玺的声音听起有如空鸣回音,语气仍是带着他特有的调皮。
「你就这般想那蓝影转世。」天引语带责怪,却是更多的不舍。
在父皇让天玺闭门在宫里的那些日子,他每日守在门外与天玺聊天说地,听着天玺说上韩凛,也听着他说想韩凛。
自己没有那般想念情绪,当时也不曾想过天玺为何有想的念头,只觉得他就是比自己聪颖,会懂得想这般情慾,也是自然。
今日,遭天牧背叛,本以为有天玺可以依赖,却在奈何桥边与天玺相遇,内心那股悲伤与愤怒交织的躁动,再次叫嚣,似有什麽力量冲上了他的胸流入了他的脑海,打破了原本的自己,拧眉忍受那一时的晕眩。
「大哥,能为你做些什麽?」仍是闭眼,却清楚感受到那股力量漫溢全身。
「……想着让韩凛每日安平,开心过日,如此便好……」天玺望向凡间,似乎想看见什麽,可眼前却是一片红火与黑暗。
天引听了心酸,心涨得发疼,以往听着天玺说着这些话,他是蒙懂无知,如今再听,却有种灌顶的哀伤涌上心头。
「天玺。大哥定为你护上。大哥……」再次睁眼,两眼含泪看着自家兄弟:「大哥不才,昔日多呈你的照顾,护着大哥。大哥无以回报……天玺……天玺……」
他脑海里浮上昔日历历在目的回忆,自己千岁生辰,天牧抢了自己的礼物,还是未满六百岁的天玺挺身为自己抢回。千五百岁那年妲己乱世,自己收伏妲己,在押监那一刻听见天牧抢功,自己欲上前理论,却早已发现天玺早已教训了天牧,还让父皇给了自己将军誉名。
「都怪大哥驽钝……都怪大哥……」
自己始终依赖天玺,明明自己才是大哥!
「大哥,天牧他的性子要强,总是让你吃苦头,往後没了天玺,你自个儿也要争着些。」
天引发颤的手握上那股透明的身影,重重地点头。
「大哥,在天玺眼里,你本性善良可比父皇还要无私,还要适合坐上那大位。」天玺用着惯有的轻巧语调,还说着让他别回去告状,说完也跟着眼热。
他看着自家大哥,半透明的手拍拍他的手,笑着道别,乾脆地坐回那小船,对孟婆勾勾手,说了句又黑又闷,单单划桨,两人相看厌得很,让她唱曲,气得孟婆跳脚,可过没多久却配合他,跟着哼上一、两句,远走的小船便是一阵笑声。
天引看着小船划入一重火门,闭眼再次扶额,脑子里的力量再次冲击,身子微微一晃,他定下脚步,赶紧稳住身形。
他缓缓睁眼,双瞳流动数道光流,以往想不透的话语,现下都连接了起来,甚至发现了那些话语的玄机,自然也看清了谁为敌,谁为友,连同天玺为韩凛牺牲之情,体会其内心的那一抹心酸与满足。
「我想……」
「天引,可要入地宫歇息会儿再回天界?」鬼刹罗君黑曜般的眼,流过一抹光流,将天引眼瞳里交织的情流思绪看得分明。
元神,打开了。
她抬手再次隔空扶上天引,如长辈,如姨母般亲切。
天引摇摇头,瘸步飘向鬼刹罗君,拱手。
「多谢君魔,天引……」望向天际,再回头平视鬼刹罗君:「天引得赶紧回天界。」
鬼刹罗君故作一顿,嘴角挂着淡笑,眼里是温柔,也是为娘的担忧,她故作无事,让人领门,不再多说一句有关红火和蓝影之事,张嘴只说上让他注意身子,边挥手让人打灯。
「那麽天引,保重了。」
天引见她忧愁,走了两步後止步,转身再次拱手。
「君魔,天引虽驽钝,却是个是非恩怨分明的人,此次天地开战,两方各有立场,各有所持,天引一心念及无辜伤亡,回天庭後,定会阻止两界开战,还望君魔再助在下一回,劝阻地狱门主战要臣。」
鬼刹罗君欣慰地点点头,语带哽咽:「定然。没了开战,我儿……不……红火也就得救了不是?」
天引也挂上一抹笑,给了应诺,再次拱手,旋身飞上天际。
他回眸再次望向那即将关起的一重门,隐隐约约还能见着那抹小船黑影。
「天玺。大哥,不恋大位,可大哥想接下大位!」
唯有坐上了神王的大位,三界才能如自己所想,各有所掌,各司其职,相制相衡。
唯有,神的大位大权,才能为天玺达成唯一心愿。
***
雪峰之上,已过云端,如浮云上的白色小岛,站在峰顶眺望,只得见着远方淡淡山影。夜晚时,除了数盏摘星光芒与那轮银月,便又是一片黑白交叠。
白清雪自山下急奔上了山峰,在一株被白霜冰冻的针叶松下看见了韩凛与列冷焰,没有上前打扰,旋身一飘,隐身於树梢之上,背对他们俩,闭气,聚神聆听。
微侧脸,看向那抹身影,手里化出冰刃,双瞳散着鬼魅银光。
山峰边,两人坐在崖边,说是相偎也不算,就是韩凛将双腿跨在列冷焰腿上,指挥着他为自己按揉,偶尔再翻个身,让他为自己按按纤腰小屁股,增加情趣什麽的。
「……所谓家人,也是这般相拥望月摘星?」
「嗯。冬日便升起小雪炉,偶尔喝点小酒……」
「酒?」列冷焰挑眉。
「嗯嗯。那酒分了许多,我老祖母酿的老酒,那可是浓醇香,入口香甜,舌尖滚过後入喉又是一番风味。」韩凛舔唇,一脸贪杯样。
他小嘴说了自己不爱喝酒,可老祖母那一瓮老酒,自己可是偷喝了好几回,每回一杯,一觉到天明,说起这事一脸理直气壮,彷佛醉酒是件光荣之事。
「酒?可是喝起来苦辣,入喉後又有香甜味,像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