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才是主角 番外篇完本——by凡夏锦夏

他开口道：“回去吧，谁都无法在本尊这里带走他。”

“尊上！”战神咬了咬牙愤然道，“他是魔啊！”

白墨眼神微变，却没说话。

战神见白墨没反应，干脆一咬牙将连日来的不满一并说了出来。

“尊上难道忘了身为天神的使命吗？身而为神，守护六界稳定便是首要职责。里面的那个魔，魔力如此之强，甚至还肖想毁灭六界。可尊上你——”战神的额头因白墨的神压而密布汗水，可他只顿了顿后依然硬着头皮说道：“尊上你不仅没有消灭他，还将他留在天界。为了维护这个魔，尊上你却将六界苍生的性命都舍弃了！”

“混账！区区战神，竟也敢对第一上神进行指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渡公厉声喝道。

神界第一上神奚墨白，他的存在就是天神的法则和定律，从来不需要证明！谁都会舍弃六界苍生，只有奚墨白，他绝对不会！

“渡公。”白墨淡淡地望着渡公，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对战神道：“说下去。”

“我等不知尊上与此魔之间有何渊源，可尊上若执意如此，那么是否应该先给众神、给六界一个解释？让我等知道，尊上你违背天神职责的理由。”

“神的使命……”白墨念了一声。随后他垂眼望着身前半跪的战神，问道：“神的使命，谁做的规定？”语气似嘲笑又似疑惑。

战神没想到白墨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即使垂着头，他也能够感觉到落在头顶的两道威严又压迫的视线。

谁做的规定？

白墨这一问，不仅战神，在场所有神都愣住了。从成神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是这样被教导，然后抱着这样的信念过了百年、千年、万年。谁都没有想过这是谁做的规定，或许是天，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的法则。可是现在，连奚墨白都这样问。

奚墨白，创世之前便存在的天神，最该了解世间一切存在之法的神。可如今，他却问出这样的问题——神的使命，谁规定的？如果连奚墨白都不知道，那么这使命，或许是随着年岁的逝去而衍生的，是约定俗成的，又或者，它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想到这里，在场众神不由恐慌起来。如果所谓的职责和使命根本就不存在的话，那么他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战神顶着白墨的视线，背上冷汗淋漓。“这……小神……小神不知。”

白墨微微挑了嘴角。“本尊再问你，何为六界？”

“神、魔、仙、妖、人、鬼，此为六界。”

“故而六界苍生，包括所有魔。是也不是？”

战神眉头皱起来。“……是。”

“那么，‘需要守护六界苍生’的奚墨白，保护着殿中的魔，难道不应该？”

战神被白墨问得哑口无言。

“可是——”

“维护六界稳定，从来不是神的使命，而是六界苍生的使命。无论神、魔、仙、妖、人、鬼，都应为此尽力。”白墨开口道，“六界的平衡若被打破，没有一族可单独存活。这一点，神界清楚，魔界亦清楚。神存在的意义，是为引导众生向善。铲除邪异，是最不得已的方法，绝非为神的目的和使命。”

“是神是魔，再强大，也不过就是这六界之中的一粒尘埃罢了。”

战神闻言抬头，怔怔地仰望身前那万神之上。淡然的表情，清冷的目光，仿佛从沧桑中走来，带着难以企及的崇高。

“尊上以为，殿中那魔，还有向善之心吗？”

白墨垂眸望他，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只要他在本尊身边，便会一直保持善良。”

战神离开之后没多久，白墨教育他们的这番话就传遍了九重天每一个角落。许多对未来很迷茫的新神在这番教育之后恍然大悟，信心满怀地立志做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天神，为引导众生一心向善而奋斗。而许多抱着传统思想过了千万年的老神却被刷新了三观后开始怀疑神生了……

专门负责编纂天神戒律的司神很头痛。一面已经被白墨颠覆性的话洗脑成功，一面又想着修改自古流传下来的戒律册子是一项庞大的工程——况且在听说他准备修改戒律后上头有不少势力明着暗着给他施压了。然而奚墨白是谁？那可是神界在籍的最古老的天神啊！别说他如今说了这么一番影响深远的话，即便是跟人聊了会儿天都是应该被记录在册的啊！奚墨白说历史错了，谁还敢替历史叫声冤枉呢？那是必须要改的啊！

于是最后，抵挡不住煎熬的司神将这件麻烦事丢给顶头上司拿主意去了。

天帝目光淡淡地扫着司神呈上来的书册，上面详细地记录着白墨教育战神的那番话，又把原来的天神戒律中和白墨这番话相悖的那些标红。

“卿的意思是，要将这些戒律都改了？”

司神保持着脸上的严谨端庄，一板一眼地回答：“回陛下。墨白尊上为我神界诞生最早、神识最强的天神，在六界形成之前便已存在。历届众神皆以墨白尊上为楷模，遵循尊上的引导做事。小神不才，自成神以来，私以为天神的戒律便是按照墨白尊上所思所想而撰写的。想来，或许还有其他同僚也和小神有同样的想法。可如今，墨白尊上却亲口否认了戒律的正确性……戒律与我神界关系重大，小神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望陛下指点迷津。”

天帝面无表情地听完司神的回答，手指一下一下划拉着戒律册的页角。

奚墨白在神界的威望无需多言。不说别的神，便是他自己，许多时候犹疑不定也会习惯性地按照奚墨白那样做事。今日奚墨白的一席话，颠覆了神界数万年来的认知。若说是错的，那自己自然不予理会；可却偏偏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不管了！戒律是死的，奚墨白却是活的。即便他此次偏私，神界，却还是需要他存在……

天帝合上眼在心底叹了一声，将册子递下去，妥协道：“便按照墨白的意思改吧……”

司神控制着脸上不露出兴奋，低头领命而去：“小神遵旨。”
☆、葵花麻鱼
整个天界都因白墨的一番话而大动干戈，然而身处僻静地的白墨却对这些一无所知，就算手下人听说了一些事情也不会摆到白墨面前来讲，所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白墨都安安心心地陪在万俟凛身边等待对方醒来。

南宫樱雪在此期间跑来看望过万俟凛好几次，行为坦诚直接得让白墨无法直视。

自打白墨从理智到情感都承认万俟凛才是主角这一事实后，他不免对南宫樱雪多了个心眼。鬼知道身为正宫的樱雪妹子是不是已经看上了他家聪明伶俐帅气无敌的小崽子！万俟凛是他的，才不会让给南宫樱雪呢哼！

于是在南宫樱雪往白墨那里跑了几次之后，她明显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不待见。

讲了好些话都没有得到回应，却在抬起头来望过去的时候正对上对方防贼似的不善目光的南宫樱雪吓得一脸懵逼。

“……尊上？”

白墨云游天外，完全没听到之前对方讲了些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南宫樱雪的脸，开口便问：“你又是来看万俟凛的？”

南宫樱雪更懵逼了：“……啊？”

原本就有些抵触真身为前女友系花妹子的南宫樱雪，此时白墨就更加不高兴看到对方了。

“今后不用来看他了。”

傻子都能够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不友好，更何况聪慧如南宫樱雪。只不过自打她出生以来，从来没人给过她脸色看——敢给她脸色看的人根本就无法出现在她的视野之内，所以猛然间被人仇视——还是自己敬仰的对象，南宫樱雪虽不明所以，但脸却尴尬得红了。

她将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举止仔仔细细反省了一遍，还是完全没闹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

不过南宫樱雪毕竟是南宫樱雪，很快就将心思收了回来。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在上首之人冷冰冰的注视下到底没说出口。她起身告辞：“樱雪告退。”

白墨也不搭腔，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下方垂首之人。然而心里却在盘算着：怪不得当时要替他们向天帝求情，敢情是早就对万俟凛一见钟情了。果然还是应该让她离自家小崽子远一点，把剧情全都拿去喂狗！

还是一直像空气一样候在一旁的渡公有些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对白墨道：“尊主，小神去送神女离开。”

白墨这才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南宫樱雪直到出了大门还没想通白墨对她反常的态度——若说之前白墨对她还只是冷淡的话，那么方才完全就是敌视啊！

“尊者留步。”她对渡公欠了欠身。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尊者可知……樱雪何时惹了尊上不快么？”

渡公幽幽地看着跟前南宫樱雪疑惑的表情，半晌才露出了个笑容，道：“神女可是对后殿之人有意？”

南宫樱雪被渡公突如其来的感情问题吓了一跳，“自然不是！”

反应过来自己言语过激了，她羞红了脸讷讷道：“尊者多虑了，樱雪并无此意。”

“那神女为何对他多有维护？”

“这……”南宫樱雪咬了咬嘴唇，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四顾了一圈周围，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回答：“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不想见他死而已……况且，尊上也在意他……”

当时在天帝面前和白墨一起力保万俟凛，她无非就是见不得万俟凛当着那么多神和魔的面被杀害罢了。虽然身为神女，她本不应该产生这样的想法，可是万俟凛最终也并没有毁灭六界，又被白墨的天灭击中奄奄一息，实在罪不至死。既然白墨也铁了心护着他，她正好顺带着替他求情。其实，当时的情况下，不管白墨要保的人是谁，她都会向天帝请愿的。因为，她就是很单纯地见不得别人受伤而已啊……

渡公闻言眼光闪了闪，随后温声道：“神女有心了。”

“不过，既然尊主开了口，神女今后还是不要再来探望了罢。尊主自有尊主的打算。”

南宫樱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她来看望万俟凛，原本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帮着救下了人所以有些不放心罢了。既然奚墨白不希望她再来，那么她自然不会再来了。毕竟她可一点都不想惹奚墨白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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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的日子已经攀爬过漫天飞雪的冬到了菡萏聘婷的夏，只有白墨在清灵山里隔出来的那片区域还依然保持着四季如春。这就让蓝兰有了好去处。有时候在城中呆得腻了，又不想被凌毅抓回去，她就跑到这里来躲着乘凉。

白墨给这片区域下了术法，怎么破解只教给了牡丹，后来又教给了蓝兰，其他人即便路过这周围也根本发现不了这地儿。所以蓝兰根本就不担心自己偷懒会被大师兄撞见。云缈峰倒也是个好去处，不过上头毕竟是奚墨白在人界的行宫，没有天界那样夸张但也素得一比，哪有这个地方色彩缤纷花红柳绿的好看啊！

只不过她多数时候只呆在湖边，湖中心的小屋是不敢进去的。大概是因为那间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只能容纳主人二人，触及隐私，旁人无法也不该靠近。

蓝兰躺在草地上望着头顶湛蓝到不真实的天空，想着白墨和万俟凛要什么时候才会下来。

彼时的神魔渊涧口，慕潇看着身前的白墨一脸漠然。

自从第一次来这里找过他，白墨出入渊涧是越来越频繁了，完全不担心会被魔族发现（就算被发现了估计也不在乎吧）。慕潇从最开始的排斥到后来担心自己被当成神界内应，现在已经能够很淡定地面对从界门里走出来的人了。

白墨将手里的小包裹递给慕潇，交换对方怀中的一个锦囊。

“这是什么？”慕潇盯着接过来的小包裹，恨不得有透视眼直接看清里面的东西，生怕白墨阴他似的。

白墨淡淡道：“给慕修的。”

他第一次来找慕潇打听万俟凛在天邕城的事情时，慕潇顺口就把慕修的事情也一并交代了。知道当初那个因自己一己之心而失踪多年的少年已经成年并且被好吃好喝地养着（虽然出不了魔界），白墨的愧疚感也稍微有所缓解。

所以他前一次听慕潇无意间提起慕修有些吃厌魔界的食物之后便记下了，这次来顺带捎了些让抚翠现做的吃食下来。他也不清楚慕修爱吃什么，不过离陌离洛向来爱吃抚翠做的美食，做什么都爱吃。想来差不多年纪的慕修应该也会喜欢吧……

慕潇诧异地望着白墨：“给慕修的？”

“嗯。”白墨点点头，怕慕潇再问，干脆又加了一句，“吃的。”

慕潇这段时间正头疼去哪里找些新鲜玩意儿来满足小祖宗被他养刁了的胃口，此时不由面带欣喜，笑道：“多谢白兄了！”

白墨淡淡地望着他的眼睛，没说话。

慕潇在对方直白地目光下有些赧然，不自在地错开了视线。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没给过白墨好脸色。只要一想到万俟凛为眼前这个人做了那么多而对方却一次两次地伤害他，他就一肚子火，跟白墨说话也是尽讽刺与刻薄之能事。可他却没发现，自己不过就是仗着对方的容忍和自以为是的正义罢了。白墨和万俟凛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没有任何权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批判他们任何一个人。更何况经过这段时间，他也将白墨的心意看在眼里，然后才发现，或许是对方一直以来都将感情放得太深，别人无从发现；可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

慕潇紧了紧手里的包裹，咧咧嘴，道：“我会拿给慕修的。”

白墨又点点头。

“白兄，万俟他……怎么样了？”慕潇问道，“之前天界爆发过一阵很强的魔力，是不是因为万俟？”

怕白墨有所误会，他又接下去：“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担心万俟。况且……”他顿了顿，“万俟的魔力你也知道了的，与其让他呆在天界，不如让他回魔界。这样，对双方都好。”

白墨明白他的意思。万俟凛魔力太强，昏迷不醒的时候一旦如前一次一般失控，便是白墨也没把握能够控制，留在天界确实是一个大大的危险。而对于万俟凛来说，魔界也比天界更适合养伤。

只不过——

“我要他留在身边。”白墨回答。语气温和却不容有他。

说他自私也罢，他就想把万俟凛留在身边，再也不会放开。

慕潇一愣。他看着白墨的眼睛，后者也不闪不避地任他看。随后他笑了。“那好吧。”

若是你听到这句话的话，一定会很开心吧？万俟。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白怼怼”已上线#
目标人物一：系花妹子·南宫樱雪
战后状态：K.O.
开火原因：护崽（吃醋）
亡者评价：圣母果然要不得！
☆、明珠豆腐
万俟凛睁开眼的刹那，眸中的冷冽一闪而过。周围温暖明亮的光线让他稍感不适地半眯起眼睛。混沌的记忆涌进脑海，他的眼中多了一丝复杂。

双臂支起身体的时候，骨骼关节因为长久不动而有些僵硬。他有些吃力地坐起来，望着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

其实不用看，光凭记忆和灵力感知他就能够知道这是哪里——神界，奚墨白的神殿。只不过望着空阔的房间里一只手数得过来的陈设，他还是有点意外。最终他的目光落在矮桌上的一枝银桂。

小小的浅黄色花朵一簇簇盛开，散发着浅浅的馨香。怎么看，这枝桂花都与这间屋子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