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春风 番外篇完本——by司马缸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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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了,走了就不会回来了……”老主持沉吟片刻,朝他摆手,“罢了,既然你尘缘未了,此地也留不住你,便随那施主一同去罢。”
“……多谢师父。”
悟海退出住持的禅房,一路都在思索对方话中的意思,想不通便不去想了。回屋后开始收拾两人的行囊:“少爷,我们明天就启程回柳源城。”
唐江玉从棉被里探起头来,干裂的嘴唇喃喃道:“回家?终于可以回家了?”他病了几日才苏醒过来,然而寒气入体,寺里生活寒苦,他的身子一直得不到补药好好调养,已是无比虚弱,走上几步便要歇上一歇,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悟海点头,为唐江玉倒了一碗水, 递到他嘴边,小心喂他喝下。然而唐江玉目前身子虚弱,这一路要如何走是个问题,他身无分文,可以靠化缘走到柳源城,唐江玉的身子骨却是受不得苦了。
唐江玉见悟海面有难色,从怀里掏出银球来:“春来,这个银球可以当点银子……”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唐江玉的话语,悟海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位僧人端来了今日的饭菜,说住持特地吩咐厨房里做顿好的,为他俩践行,此去路途艰辛,还望两人保重身体。
悟海连连道谢,接过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
“春来,明日我们把这东西拿到镇上当了,再雇一辆马车……”唐江玉继续说道,见悟海依旧杵在门口,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你是不是不愿和我回去?”
悟海未答话,转身将饭菜放在凳子上,搬到床边想给唐江玉喂饭。唐江玉闹起了脾气不愿吃,一来一往间,手里的银球落入碗中,溅了悟海一手菜汁。
“……我、我不是有意的……”唐江玉忙道,生怕惹恼了悟海。
“无碍,”悟海起身去净手,还未等他走出屋子,背后传来唐江玉的惊呼。
“春来,你看!你看这个!”
循着唐江玉的手指,悟海看到方才沾过菜汁的银球身上竟隐隐发黑,银针可验毒,莫非这些饭菜里被下了毒?
唐江玉一阵惊悸, 自己差一点就吃下这有毒的饭菜了,他慌慌张张爬下床,赤着双足跑到悟海面前一把抱住了他:“这菜里有毒!这寺里的人要我们死……要我们死!”
“怎么会这样……”悟海难以置信地看着渐渐变成黑色的银球,“我先去禀明师父。”
“别去,别离开我,春来,我不想待在这里,”唐江玉身体轻颤,“一刻都不想,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好不好?”
“这……你先把衣服穿好,不要再着凉了,晚上下山我怕你吃不消。”悟海轻抚唐江玉的背脊,取来外衣拢在他身上。
唐江玉摇着头,抓着悟海的僧袍不放:“我想回家,马上回家……”
悟海身形僵硬,手臂举起又放下,犹豫再三终于覆在唐江玉单薄的背脊上:“好,好,我们今夜就走。”
弦月高悬,寒意阵阵,悟海背上行囊,牵着唐江玉的手走在寂静无声的走廊上。寺里的僧人大多已睡下,唐江玉怕被人发现,连蜡烛也不愿点,四周一片黑暗,仿佛有双眼睛在暗处偷偷凝视着他们,他怕得紧紧缩在悟海身边。
“悟海师弟?”夜色之中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来者提着一盏灯笼,发出淡淡火光。
悟海一怔:“悟慧师兄?”
“你们半夜来此地作甚?”悟慧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我听说你们明早就要启程,还是早点歇息为好。”
“春来……他们、他们是一伙的,都不是好人,”唐江玉紧抓着悟海的胳膊,低声说道。
“别怕,悟慧师兄不会害我们,”悟海示意唐江玉安心,他觉得唐江玉有些受惊过度,看什么都怕。
“这里有人想下毒杀我们,上回我还看到、看到他与香客苟合,这寺庙古里古怪的,没个好东西!”唐江玉骂道。
悟慧闻言脸色微变:“下毒?看来住持他老人家并不打算放你们走。”他摇了摇头,“不过悟海师弟你这性子怕是无法接受这寺里的秘密,住持虽喜爱你,却对你一直有所隐瞒。”
“什么秘密?”悟海追问。
“这些事你还是不必知道了,你们从后门走罢,沿着后山的小路下山,一直朝南边走,天亮之前大概能走到附近的镇子,“悟慧从怀里取出一串佛珠,”驿站里住着一个商队,你将这串佛珠交给商队主人,他自会为你们安排。”
“悟慧师兄,多谢你,”悟海接过佛珠。
“师弟,我还不知道你的俗家名字。”
“春来,冬去春来。”
“春来,走了就别再回来了,”悟慧淡淡一笑,“把这灯笼带走吧,一路小心。”
37
春来带着唐江玉赶了一夜山路,山上寒气较重,他特地多带了几件衣裳把唐江玉裹得严严实实。唐江玉身子虚弱,走了一半便吃不消了,春来将他背在身上,连夜狂奔,总算在破晓之时抵达了镇上。
镇上的小贩已经出摊,走贩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唐江玉眼下青黑一圈,脑袋里乱糟糟一团,坐在墙角的干草堆上昏昏欲睡,手里拿着春来化缘得来的包子, 他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把包子推给春来,春来囫囵吞下剩下的包子,等到驿站开门之后便去打听商队的事情。
唐江玉小睡了片刻被回来的春来晃醒,春来告诉他商队的主人姓李,人称李爷,他们的商队一路往西而去,虽不会经过柳源城,但跟着商队可以让他们少走三分之二的路程,还能得到庇护。
唐江玉点点头,待他看到那李爷时,发现正是当日与悟慧苟合过的香客,眼下有求于人,此事他也不便再提起。他和春来跟了商队半个多月,身子一直没有好转,白天坐在运货的马车后头,一到晚上身子就冷得厉害,还总是做噩梦,要春来抱着睡才好一些。
与商队分道扬镳之后,他们还需走一段路才能抵达柳源城,这一带附近鲜有人家,两人风餐饮露,跋山涉水,唐江玉走不动了,春来便背着他继续前进。
唐江玉偶尔会絮絮叨叨说起过京城的事,春来听了却无甚反应,他知道春来的心结仍未打开,等回到柳源城,定要好好哄哄他。
春来包袱里只剩下几个炊饼,放久了已是又干又硬,唐江玉用力咬下一块饼来,腮帮子嚼得酸痛,就着清水才能勉强咽下。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拖后腿,强迫自己多吃一些,好不容易吃下半个饼,一抬头发现春来不见了人影。
“春来,春来。”唐江玉陷入焦虑,慌忙站起来就想去找人,远远瞧见草丛里钻出来一个光头。
春来手里提着一只山鸡,缓缓朝他走来。
唐江玉松了口气,转念一想,指着春来手里的东西叫道:“你、你杀生了,破戒啦。”
春来一时语塞,垂眸道:“是的。”
他早就破戒了,在见到唐江玉的那一刻。
***
当两人历尽千辛万苦回到柳源城时,唐府却是不复往日繁荣,大门口杂草丛生,一片破败,大门还被贴上了官家的封条。
“怎么回事?”唐江玉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双手不停拍打着大门,“大哥!我回来啦!大哥你在哪?”
“少爷,你在这等一会,我去问问附近的百姓,”春来拉住唐江玉一片通红的手掌,两人风尘仆仆赶回柳源城,未想到唐府已是大变模样。
问了周遭的住民后,才得知唐家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抄家了,唐家人都充了军。太子被人告发意图谋反,当今圣上震怒,不光废了太子之位,将他流放至边境,一同被流放的还有以唐鹊和为首的太子亲信等人。圣旨一下,唐家也受到牵连被抄了家,那时唐江玉还流落在外消息不通,殊不知家中巨变。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听完春来的话,唐江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住,他发着抖拉住春来的衣袖,“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从金贵的唐家三少爷一下子变成无家可归的逃犯,任谁也接受不了,唐江玉脸色惨白,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嘴唇颤抖,随后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少爷,”春来唤道,“此地不宜久留。”他拉着唐江玉挑了几条人烟稀少的小路,一路奔出柳源城,在城外找了一处废弃的破庙歇下。
唐江玉缩在结着蛛网的神龛旁,双手抱膝,嘴里喃喃着:“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会被抓去充军么?”
“不会的,少爷,”春来跪到唐江玉身前,安慰道,“我们暂住在这里,我去找个活干,攒些路费,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子隐居。”
“你不用管我了,我现在哪是什么少爷?你跟我在一起会被连累,”唐江玉沮丧道。
春来抚住唐江玉耷拉着的脑袋,让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我是唐家的家奴,陪在主子身边是应该的。”眼前的唐江玉憔悴不堪,面上青须拉碴,身形更是比之前消瘦不少,春来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一时五味陈杂。“少爷,不管怎么样,春来都会护你周全。”
春来去附近的农家化缘,要来一碗米粥。他破了戒,已是个假和尚,以后再不能用和尚的身份去骗人了,得尽快找份可以养活他和唐江玉的活儿。
唐江玉喝了几口便把碗一推,让春来也吃点,春来却以唐江玉身子不好为由,要让给他喝,两人你推我拒,最后一人一半才作罢。
春来向神龛连磕三个响头,将上面的绸布拆下,盖在铺好的干草堆上,充作暂时的床铺。唐江玉缩在春来怀中,贴着春来火热的胸膛,尽管对前途一片迷茫,但他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害怕,因为有这个人在。
38
一早,春来准备去镇上找活,临行前被唐江玉叫住,把之前藏在身上的银球交到他手上,让他找个机会当了换钱,这银球虽然因毒物浸染有些泛黑,但还是值个两三百两的。
春来点头,让唐江玉安心躲在破庙里,他再去城里探探风声。他先是在一家粮铺里找到了一份搬货的活儿,为了当掉银球跑了几家当铺,但店家大都不愿收这银球,最后只能当了一百两,虽然价格亏了些,不过眼下手头急需花钱,也顾不得这些了。他用这笔银子向附近的农户租下一处自带院子的小屋,又用余下的银两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以及不少让唐江玉养生的补药。
“少爷,我回来了,”春来拿着大包小包回到破庙。他在城里并未看到唐江玉的通缉令,稍稍松了口气,坊间闲聊起败落的唐家时,无人提起唐江玉逃跑一事,不过目前仍得小心为好。
春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袋,里头是四个还热乎的肉包子:“少爷,趁热吃。我租了间屋子,我们今日就搬过去,以后可以自己做饭,我还买了不少药材,你的身子一直没有好转,得好好调养了,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春来……你对我真好,”唐江玉在破庙里躲了半日,已是饥肠辘辘,他顿了顿说道,“以前我待你不好,是我对不住你。”
春来一愣,这是他头一回听到少爷向人道歉,如今那些往事早已过去,他莞尔一笑,让唐江玉不要放在心上,眼下好好养病才是。
安顿下来后,春来前往粮铺上工,他手脚勤快,力气又大,干得比别人多,很得店家喜爱,给他涨了不少工钱。他自己省吃俭用,把这些钱都攒下来,全花在了唐江玉身上,吃的,穿的,还有各种药材都是不小的花费。
唐江玉心里过意不去,一直劝春来不要再破费买那些价值不菲的补药,他原先不知民间疾苦,花钱总是大手大脚,如今知道春来赚钱养家辛苦,也学着数起铜板过日子来。
春来不以为然,钱财乃身外之物,身体强健才是本钱,他还打趣道希望自家少爷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日子归于平静,曾经的惊心动魄仿佛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偶尔在午夜梦回之时,唐江玉才会从噩梦中惊醒。
午间,春来还在外头干活,唐江玉喝了药,身体一阵暖和熨帖,见院外日头正好,便搬了张躺椅,懒洋洋地在后院晒起太阳来。
睡意朦胧间,他感到春来回来了,然而身子实在困顿,无法睁开眼皮。春来走到他身边,蹭了蹭他的脸颊,然后掀开了他的衣服,一双温热粗糙大掌摸上他的身体。
唐江玉舒服得在春来掌下颤栗,春来低头嗦着他的奶头,用舌头抵在他奶头上打转,又舔又吸。唐江玉好久没和春来亲热,一被撩拨就起了反应,后面也痒得不行,好想叫春来立刻捅进来。
随即他也一下醒了过来,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人,原来是发了春梦。他低头一看,胸口的皮肤似被蚊虫叮咬,肿起几个小包,其中一个包还在右乳头上,奇痒无比,那处娇嫩,用手指一抓反倒破了破,痒痛难忍。他起身一瞧,乳头一个大一个小,好不难看。
春来回来的时候,买了半只烧鸡,又下厨房炒了几个小菜,将药罐放到炉子上小火慢炖,等饭后让唐江玉服下。
用饭时唐江玉显得心不在焉,手里食物再香也食不知味。仔细算来他和春来相处已久,可春来不曾碰过他,两人可以说是相敬如宾,完全没了以前的亲昵感。
如今生活总算安定了下来,饱暖思淫欲,尤其是春来整日同自己住在一起,美色当前,如何能坐怀不乱?
唐江玉沐浴完毕,一进屋就看见春来盘腿坐着,两人虽住在同一间卧房,却一直是分床而睡。那和尚宽肩窄腰,双腿修长,明明一身禁欲的味道,却叫唐江玉看出了几分旖旎来,他想起午间做的春梦,心中小鹿乱蹿,舔舔嘴角便缓缓挪了过去,坐到春来身边,与他腿贴着腿。
“少爷?”春来睁开了眼睛,虽然还了俗,他还是习惯无事的时候打坐冥想,剃度后抹过特制的药水,头顶至今还是光秃秃一片,与一般的和尚无异。他见唐江玉面上泛红,还以为对方哪里不舒服,抬起手背贴了贴对方额头,“怎么了?”
“我想……我想,”唐江玉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想和你做以前常做的事……”春来的体温隔着裤子传递到唐江玉腿上,令他一阵心猿意马。他的春来就算出了家,也是个顶顶好看的和尚呢。
他低着脑袋,不好意思去看春来,等了一会儿不见春来回应,一时心急又连忙补充道:“我身体已经好了,还、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的……”
“ 少爷,你不喜欢我,不该和我做这事。”
“哎?”唐江玉抬头去看春来,对方不知何时敛起神色,侃然正色道:“这种事应该和喜欢的人做。”
“我喜欢的,”唐江玉拉住春来的衣角,心里莫名着急,“我喜欢你。”
春来摇了摇头:“这种不是喜欢,少爷只是还没遇上真正喜欢的人,等你以后遇到了心上人便懂了。”
心上人……顾名思义就是放在心里边的人,如今他的的确确是把春来放在心上,可是春来不会再相信,春来对他的感情,已被他亲手毁掉了。
见唐江玉愁眉苦脸,春来不明所以:“少爷,你今天怪怪的,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唐江玉吸了吸鼻子,欲哭无泪道,“我奶奶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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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江玉不是个安生的,春来出去干活后,他一个人在这小小的屋子里也待不住,想起春来让他别随便外出的叮嘱,左思右想,找来一块面巾挡住自己的脸部,这样一来,便没人能认出他来了。
眼下正是农事繁忙的时节,附近的农民们纷纷在田间劳作,他未曾见过别人农忙,站在田沿小道上看得津津有味。
“你知道新搬来那户人家吗?”戴着斗笠的大婶一边插秧,一边和身旁的人唠嗑。
“知道啊,听说是对兄弟,那哥哥倒是个实诚人,人高马大还勤快,弟弟是个病秧子,搬来到现在也没出来见过人。”
“哎,那小伙子我见过几次,挺好的,可惜家里多了一个拖油瓶,不然早该成亲了吧。”
“人家那叫有情有义,我看他和张老汉家的二闺女很是般配,两人年纪也相仿,改天我就去替他们说说媒。”
唐江玉再也听不下去,他默默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向家中,然后把门关上,躲入黑暗之中。
夕阳西落,最后的余辉染? 炝税氡咛炜眨蝗腹槌玻缘靡黄帕取L旌谥埃豪锤匣亓思抑校韧R砹艘恍弥平裆砩媳晃贸娑RВ氐厝チ艘惶艘┢蹋蚶匆缓兄寡鞯母嘁?br /> 唐江玉不知其中原委,心里担心得要命,生怕春来被外人抢了去,于是变着法子闹腾,又是要春来帮自己搓背,又是要春来帮自己上药,想借机勾引一番,谁知春来软硬不吃,对他避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