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者完本——by仰恩

孟泽看他面色尴尬，并不欲多做解释，略微一想，已经大概猜到了大概是对方想到了某些不太光彩的黑历史。于是微微撇了下嘴角，也不再追问，迅速换了个话题。
一顿饭慢吞吞的吃了快一个半小时，喝完餐后酒，肖陌抬手看了看时间，挥手叫结账。头才抬起来，忽然脸色一滞，孟泽还在惊异，已经感觉到黑色的影子瞬间压了下来，一双白得渗人的手，”啪”的一声拍上了桌子。
“肖老板，别来无恙啊……”
站在眼前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香港富家子里最骚包的那种打扮，一头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算得上英俊的脸上却在左眼角挂着一条看上去有些狰狞? 肖陌冷哼了一声，对来人几乎算是视而不见。
对方却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样子，喷着一口浓郁的酒气凑下身来：”几年不见，我还以为肖老板你死了呢……原来是躲去Ｓ城当缩头乌龟了啊？当年算你本事大，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秦巧巧，还能动用澳门那边半个连的兵力保着你的性命送你回去。本来我想你要是敢缩一辈子，我也就算了，没想到肖老板如今又活蹦乱跳的来香港了……”他眼睛转了转，最终落在了孟泽身上，嗤笑了一声：”而且还换了口味搞了个小白脸来玩……”
孟泽纵横商界十几年，第一次被人称为”小白脸”，一时间没缓过劲来，等他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给自己的，被一口红酒呛在了嗓子里忍不住狠狠咳了几下。他尚未弄清前因后果，但也知道大概是肖陌之前的黑历史招惹来的麻烦，眼看着对方身后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黑衣保镖衣服嚣张到死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肖陌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股子狠辣的戾气让站在一旁发现不太对劲的服务生完全不敢近身，他慢慢站起来，眼神微挑：”林振，我上次就说过，你这种靠你爹赚了几分钱就四处招摇的货色，早晚要被人砍死。上次我没弄死你是你运气，今天你还想试一试？”
林振被他的气势镇压得一时有些语塞——虽然香港是自家地盘，此时此刻又带着好几个保镖，对方不过两个人，要报当日被打的仇怨其实胜算满满，但肖陌浑身流露出来的阴测测的模样，让他忽然有些莫名胆怯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眼角上当日被留下的疤痕，始终有些不服气，眼珠四下转了转，忽然盯住一直一言不发的孟泽，凑过身去：”他包你多少钱一晚？老子给双倍，今晚你留下来！”
孟泽实在没有想到对方忽然会调转枪头指向自己，被问价这种事又是生平第一次，眼看着肖陌脸上青筋一阵暴跳，手掌已经捏成拳即可就要动手的样子，赶紧也站起身来，冲着对方摇了摇头，然后一脸微笑的看向林振，不急不缓的开口：“肖老板呢，之前送了我一套Ｓ城翡翠湾的房子，６００多平大概３千多万吧，然后还有一块百达翡丽，我也没问过价钱……”他亮了亮自己手腕上的表，笑得愈加温和：”今天肖老板是带我过来看车的，迈巴赫６２，早上刚交了定金，其他的不用算，差不多就这些……”
林振盯着他手腕上的表看了几分钟，表情有些咬牙切齿：”５０００多万包你这么个货色……你他妈镶钻了？当年睡秦巧巧也就花了３００万，肖陌你他妈有病吧！”
肖陌咬着牙，看着孟泽伸手拉着自己的衣角摇了摇头，才强制压抑着：”林振你最好现在就滚，不然明天就没有你了！”
林振左右看了看——混迹了这么久，他知道肖陌手里多多少少握着几条人命，也知道对方全然不按常理出牌根本无所忌惮的性子，犹豫了一下，他猛的扯起孟泽的衣领：”你搞清楚他是什么人！他妈的他是个变态，之前玩儿女人在人家身上烫烟头，玩儿腻了就直接甩开。别以为你那５０００万那么好赚，到时候有得你哭的！”
孟泽轻轻把他的手挥开，掸了掸自己的发皱的衬衫，面色沉稳：”林先生，生意不成人情在，价格谈不拢的话可以下次再谈，何必这么失了风度？公共场合，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
林振没想到对方作为一个被包养的小白脸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一部不卑不亢的淡定模样，满口的粗话堵在嗓子里一时间也都再也吼不出来。回头看看四周，客人们都是小小声地切切私语着，于是也只能牙一咬，抛了句狠话：”肖陌，今天既然让我看到了你，咱们之间的事就不算完，你他妈给我等着看！”
肖陌忍到对方终于带着一帮子的保镖走出餐厅，才狠狠地一拍桌子，只觉得一天的好心情都被败坏了。生了半天闷气，发现孟泽一直没怎么说话，实在也有些心虚，忍不住推了推他：”喂，你是不是不高兴？”
“还好……”孟泽微微一笑：”就是没想到我行情居然还不错！”
眼看肖陌也因为这句玩笑话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孟泽继续开口：”这个林振，之前秦巧巧大概和我提过，这种纨绔子弟没必要和他起什么纠纷。只不过，他后面有林氏集团，除了他爹的化工厂，几个叔伯的生意横跨地产，日化，橡胶和金融，在资本市场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坚实的壁垒，现在已经把手伸进了内地，交叉的部分和你的肖氏迟早要正面碰上。
他说道这里，微微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表情慢慢严肃了起来：”肖陌，香港这边水太深，林家有政府和军方的双重背景，以后你打理生意如果触及这边，务必多加小心！”

第16章 争端

肖陌回了Ｓ城没几天，收到了周琦发来的短信：”肖陌，下午有没有空来一趟公司？”
总体来说，周琦是个十分严谨也特别有分寸感的人，这种严谨表现在，凡是在于公务有关的场合，他都会恭恭敬敬的称呼肖陌为”肖总”或者”老板”，而一旦变成这种直呼名字的时候，必定都是些虽然无关公务，但又很是重要的事。
因此，肖陌下午直接去了公司，叫来了自家副总，办公室门一关，就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周琦的样子却始终有点踌躇，犹豫了很久，才斟字酌句的开口：”肖总，您和孟氏的孟总，最近是不是关系处得还不错？”
肖陌摸不清对方开口问话的目的，到也坦然：”挺好的，之前有点小误会，现在没事了，就经常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怎么了？”
周琦看着对方还在打马虎眼，干脆心一横：”挺好的……是有多好？比起之前的冯媛……还要好？”
冯媛是肖陌搞过的女人当中，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某种意义上说，她甚至是导致曾兰离开肖陌的导火索。
几年前的冯媛刚从大学毕业不久，在Ｓ城的娱乐频道做实习主持，一张脸嫩得可以掐出水，隔三差五的就被台领导带到各种社交圈长脸，一来二去的就和肖陌勾搭在了一起。肖陌当时对娱乐圈的各种青衣花旦胃口正好，冯媛那种带着一点小野猫般刺儿傲娇的性格也撩起了他不少的兴趣，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厮混了好长一段时间，肖陌也是一掷千金地在对方身上砸了不少钱。
曾兰被冯媛逼退之后，肖氏上上下下都以为自家老板最后会和这个２０出头却心机颇深的小主持在一起，谁知肖陌不知像是中了什么邪，送别曾兰之后，竟是对冯媛和逐渐冷落了起来。真心已动的冯小姐气急败坏的几次大闹肖氏，最后几次竟是直接以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试图逼宫，只是意兴阑珊的肖老板最终都是不为所动的样子，陪了几日之后，最后签出了一张数目不明的支票，把人给打发了。
虽说冯小姐最终都不曾转正，但是在周琦的认知里，她也多少算是自家老板的炮、友里面，最被上心的那一个了。他不敢提及曾兰，于是只能把冯媛摆出来试探。
肖陌听到对方忽然探问起自己的私生活，到也不生气，摸着嘴巴想了一下，慢慢笑了起来：”那怎么能比，现在的话……可是我花孟泽的钱比较多。”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从随身的西装口袋里掏了个钱包出来晃了晃，从里面套出好几张卡朝着桌面上一摆：”呐，你看……这些都是孟总给的零用钱……”
周琦对着眼前肖陌那副”老子现在也是有人养着的”幸福嘴脸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虽然知道自家老板向来荤腥不忌，之前搞女人搞多了，偶尔也会叫叫鸭子，但眼下这种光明正大秀恩爱的做派，还是让他有些头疼。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和孟泽在商场上多次交手，知道对方性格沉稳，现在居然也配合着和自家老板搞在一起，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沉默了一会，他还是觉得有些话早说为好，于是从文件袋里拿出了几张照片递到肖陌眼前：”老板，您自己的私事，我不好干涉……但是今天，好几个媒体都收到了这样的照片和一些八卦通稿，还好陆总在那边埋了些眼线，暂时压了下去。公关部暗中追查了一下，这些东西是从香港那边放出来的，你和孟总那边，最好还是小心些……”
肖陌随手拿起一张仔细看了看——照片很明显是那天他和孟泽在香港吃完饭以后出门取车时候的偷拍。他当时心情颇好，一只手揽在孟泽的腰上，侧着头贴在对方耳边正说着些什么，孟泽面露微笑，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怎么看都是一副亲近暧昧的样子。
肖陌哼声笑了一下：”林振的抓拍技术倒还不错，不去做狗仔真是可惜了。”
周琦显然没有那么乐观：”老板，你之前在香港的那些事儿一直都被人盯着，有人存心要搞事的话，只怕随时都会被翻出来。孟总那边和政府的来往更是紧密，这种东西如果被炒作起来，怕是孟氏也会有大、麻、烦……”
肖陌挥了挥手：”我知道了，公关部那边这段时间盯紧一点。其他事情，我会注意，你不用担心。”
孟泽在办公室里忙碌了一个上午，一直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钱包没了着落。他昨天在城郊有一个应酬，喝完酒时间有点晚了，懒得横跨大半个Ｓ城回自己的公寓，于是直接去了肖陌那。
干柴烈火的折腾了半个晚上，早上起来头还有点疼，随手找了几件对方的衣服换了就直奔办公室，也没来得及检查一下随身带着的钥匙和钱包。现在想来，大概是扔在了对方家里，于是拨了个电话过去：”我的东西是不是扔你那了？”
肖陌正兴致盎然的剪照片——他和孟泽勾搭了这么久，想来竟还没有一张可以算作合影的东西留作纪念。林振虽然下作，但拍出来的照片还算不错，肖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只觉得甚是满意，于是给自己留了一张，另外剪了一份直接塞到对方的钱夹里。
听到对方电话过来要账，肖陌内心那股子”老子现在也是有人养”的自豪情结忍不住又发作，东拉西扯的一顿调情之后，慢悠悠的开口：”孟总要拿钱包的话，干脆来接我下班好了。”
孟泽听着他电话里那装腔作势的腔调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涌起，想来自己今天也不算太忙，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
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孟泽把车子停在肖氏集团的楼下，靠着车门刚抽了支烟，就看到肖陌架着墨镜，一身拉风地走出写字楼大门。
“我的钱包呢？”他才懒得理会对方笑的一脸轻浮的样子，直接伸手。
肖陌笑嘻嘻地直接把手伸过去，握住对方的手腕：”孟总何必这么小气，不久几张卡么，昨天才上上床，今天就要钱，是不是太直接了点？”
孟泽被他气得哭笑不得：”别发神经，我要拿身份证订机票，秘书那边等着我报号码呢。”
肖陌有点惆怅：”孟总又要出差啊，这次是要飞哪里？”
孟泽稍微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声颇为凄厉的呼喊，一个人影已经插到了他的面前。
“肖陌！”
站在身前的女人大概２４，５岁的年纪，妙曼的身材和出色的长相，却掩饰不住满脸憔悴的深情，冲过来的一瞬间，她已经紧紧地将肖陌的身体抱住，声音近乎嘶哑：”你为什么换了手机号码也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再来找我，为什么到处躲着我？我来这里找过你好多次，姓周的每次都把我拦住……我怎么样也怀过你的孩子，你就算不和我结婚，也一定要这么绝情的视而不见吗？”
肖陌似乎愣了一下，很快就沉下了脸来，将对方的手扯开：”冯媛，我记得已经和你说过了，我觉得没意思了，不想玩儿了，你喜欢什么人我都随便你。钱……我也已经给了你了，你还来这儿纠缠不清地有意思么？”
女人的表情很快扭曲起来，声音也变得尖利：”之前是因为曾兰，你不肯娶我，也不要我们的孩子，那现在呢……现在曾兰不在你身边了，你宁愿去搞男人，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她一边喊着，一边把手里拽着的一叠八卦小报狠狠摔了出去——陆玲琳再是手眼通天，毕竟也只能压下主流媒体，那些渠道诡异的八卦小报毕竟还是把肖陌和孟泽执手而笑的照片头版头条的登了出来，不仅如此，还配上了各种夺人眼球的糜艳标题。
孟泽低头在大篇幅的新闻上扫了几眼，眼角稍微抽搐了一下——冯媛之前作为Ｓ城有名的花旦主持，和肖陌之间的花边新闻，他多少也听说过几分。眼下这种情形，他也实在不好多做干涉，于是只能冲着肖陌点了点头：”不然我先走，你处理完手里的事儿我们再联系？”
肖陌还没有张口，冯媛已经把头抬了起来。
最初，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肖陌身上，对于身旁的孟泽，只以为是肖陌的下属，全然没当一回事，孟泽此刻开口转身，她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看报纸上的照片，再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背影，骤然间扑了上去。
“是你……是你是不是？”
她紧紧拽着孟泽的衣角，几近歇斯底里：”肖陌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５０００万？他还给你买了车？你也配？你能为他做什么？陪他上床？”
她凄然一笑：”可是我能给他生孩子……肖陌，是你让我去堕胎的，是你亲手杀死过我们的孩子！”
孟泽被”孩子”两个字骤然刺激了一下，脸色终于了沉了下来，冷冷地拨开对方的手，直接开门上车。
他沿着城市主干道，有些漫无目的的开了大概半个小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肖陌的电话追了过来。
“你在哪？”对方的口气听上去有几分疲倦。
“快到家了。”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一下：”你那边没事了吧？”
肖陌沉默了几秒钟：”孟泽，我之前和冯媛交往过，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孟泽笑了一下：”恩，我知道。你的这些事，我大概都了解过一些。”
感觉到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下，他顿了顿继续开口：”对了，忘记和你说，我明天要去一趟厦门，大概会呆一段时间。”
肖陌想了想：”要不我陪你一起过去？”
孟泽犹豫了一下：”不用了，我这次过去是想看看廖晴，有可能会顺便接她到Ｓ城这边来看看病。”
他说到这里，听见对方没有反应，随即解释道：”这两天接到了廖晴表弟的电话，问我Ｓ城这边有没有好一点的医生。廖晴这段时间一直不太好，厦门那边也查不出什么原因，我怀疑大概是之前流产落下的病根子……Ｓ城这里和香港合办的医院刚刚成立，医疗条件无论如何都要好一些，我就想着把她接过来看看。”
肖陌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感情：”流产？生病？孟泽你和她已经离婚了吧……要看什么病厦门不能看？轮得到你这么处心积虑地去费心？”
孟泽也有些上火：”肖陌，她毕竟之前是我太太，流产也是因为和我闹离婚的原因影响了心情……”
“很好……”
阴恻恻的笑容骤然响了起来，孟泽忽然觉得听在耳里很是陌生：”那你最好把她接过来，好好照顾，照顾完了就住在一起复个婚什么的。最好顺便再生个孩子……孟总你不是一直挺想要个孩子的么？”
“肖陌你有病！”孟泽一声怒吼，电话那头已经是一阵盲音传来。
“孩子”两个字无疑是一记重拳，直接砸上了孟泽的心脏——肖陌果然很懂他，不仅是表现在做、爱的时候懂得怎么让他享受快乐，也懂得用怎么样的言辞最能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