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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马路不要看手机完本——by衡言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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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挨到一张椅子旁坐下了:“父亲,孩儿今日来访,是想和您商量一下赈济灾民的事情的。黄河那边,新的水堤已经建起来了,大部分灾民都有了衣食。只是后面灾后防疫,房屋新建,仍需要大笔的银子。可北边边境不安,怕是不日便有战事。朝廷上的官员,看着一团和气,实则党同伐异,互相扯皮,拿各种不知轻重的事宜来管朕,啊不,我要银子。您看?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刘太师闻言深思起来,捋胡子说道:“赈济灾民自然是当务之急,北边又不安宁,那这次南下的银子就该死命抠着,不让经手的官员偷腥,想必就能省下三成。六部同气连枝,与军中又有暗中的利益联络,此时又不好广泛打击,最好还是让他们内部相争,互相压制……”老头子越说越起劲,不自觉便把刀放在了案边,我忙使眼色让小石子偷摸着收走了。
没想到刘恭年逾花甲仍精力充沛,与我讨论一直到晚间。见他一扫从前的不受中用的郁闷之气,我趁机进言道:“爹,孩儿一定谨记您的教诲。只是,您日后,能不能不再派刺客了啊?”
刘太师闻言收敛了神色,站起身来逼视着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既做出此等罔顾人伦之事,纵使千般弥补,我又怎容的你?刀斧手!”
话音刚落,梁上檐间冒出许多黑衣人,跳将下来围住了我。我几乎要吓瘫在地上,却听刘恭道:“你们都散了吧。”
刀斧手们面面相觑两三秒后,又十分顺从地从门口窗外离开了。刘恭看着惊魂甫定的我:“养不教父之过,今日你来,本是必死无疑,但我念在你死后朝堂大乱,姑且留下你的性命。”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涔出层层冷汗,我脑中镇定了些,挂着刘荣皮笑肉不笑的脸:“父亲,孩儿还想提醒您一件事。慕容氏虽无性命之虞,但孩儿为防着一些有心复辟的人,特地派了高手守在他们身边。换言之,下次若还有保皇派的刺客出没,我就先杀一个慕容氏的人以儆效尤。再来一个刺客,我就再杀一个姓慕容的,杀到慕容老头子为止。父亲,你以为,孩儿这个计策,好不好?”
刘恭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捏紧的拳头骨节发白,“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我望着他枯瘦的背影,忽然间明白刘荣后宫的那些妃子为什么一个个面黄肌瘦了。我明白,最后那一番话,我本不必说,却意气之下开了口,兴许是不甘心罢,我的父亲,为什么我一定要按照你的意愿活着呢?
夜色深了,在确认了我的居处外有层层守卫后,我便在太师府住下了。躺在刘荣的床上,心中虽隐隐有些不安,却意外地很快入睡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两个小少年,仍是穿着古代的装束,在一间大园子里玩耍,高的那个手中挥着面小锦旗,似在模仿行军打仗的将军,矮一些的那个眉目清秀,却皱着眉,手里攥着一根竹竿,还抱着一盏大大的灯笼摇摇晃晃跟在后面。
高个少年攀到假山上,回首笑道:“阿钺,你快看,前面就是敌人的军营。本帅命你立即提剑上马,与敌方首领大战三百回合,务必取下酋领首级。本帅将亲自为你擂鼓助威。”探下身来接过灯笼,放在假山上,便“砰砰砰”地捶打起来。
形容小些的少年握拳应了声“是”,便绕过假山,冲向前面的花丛,将手中的竹竿舞得虎虎生风,打得一片园景枝折花落,方气喘吁吁回溯道:“报告元帅,前方敌军我已全部歼灭。等候指示。”
高个少年欢喜地跳了下来,赞赏道:“我大凌有钺将军这等英雄,实是百姓之幸。待我回宫后,必会奏明圣上,封你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第一大将军!”
小少年脸上的神采却渐渐退去,低了头:“阿荣,若我封了军功,就能求父皇为我在宫外盖一间大屋子,与你做邻居么?”
刘荣与我虽是两副相貌,但镜子照得久了我也能认出幼年的他来,兴许是世家子弟都是一副脾气,他拿捏话语的分寸与我接触到的慕容钺差不离——微仰着头,目光虽犀利却落在远处,背着手装着老成:“阿钺,你乃我大凌昭彰显著的三皇子,承天景命,天下珍宝予取予求。又何顾哉?”
又温和一笑:“若你想要什么,自是无人不肯应承,又何必伤身劳力去争取?若是连你也拿不到的东西,我会帮你去拿,总不教你落空了冀望。”
“我会帮你去拿,只要你想要。只要你想要。”那孩子的心底响起一个小小的寂寞的声音。
又看了一阵,梦境开始变得喧嚷起来,我一瞬间感到自己是刘荣又不是刘荣,另一半的意识还浮在半空中,重重的火把包围着,前面有人为我推开了宫门,小石子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少爷,宫中各殿,均已被咱们包围,宫内的守卫也均伏诛。”我走了进去,昔日巧夺天工的宫宇在暧昧的夜色中模糊成一片血色,我手中的刀柄隐隐刺激着我的感知,我喝令道:“传令下去,将慕容氏尽数抓捕,有反抗窜逃者,杀无赦。”
下一个场景是在士兵所围成的一小圈庭院中,中央是被夺了刀,伤痕累累仍撑着坐在地上的慕容钺。我面对着前方的一片弓箭手,从容走近他,踩上他血污的锦袍,俯身捏住他的下巴对上他目眦尽裂的脸,笑道:“三皇子跑什么呢?宫内已尽在刘某人的掌控之下,宫外的禁卫军也被围歼了,你又能跑? 娜ツ兀吭偎担伊跞儆植换岢匀耍闳澳隳歉盖祝怨园淹宋坏内樾戳耍蘸竽闳允且率澄抻堑幕首哟觥!?br /> 慕容钺的眼神像他染血的刀一样雪亮,他朝我啐了一口,被我用袖子挡住了,他恨声道:“逆贼!苍天昭昭,你行此悖君逆伦之事,竟还有脸于我面前耀武扬威。今日纵我慕容钺身死,他日天下人必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我无不惋惜地掸了掸袖子:“阿钺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物必先腐而后虫生,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不懂?纵然我是太师之子,担着个通判的官职,按照我自己的本事,也绝不会有推覆朝廷的兵力,若不是各地群豪并起,起义穷出,我沟通联络,将之化为己用,才能这般轻松站在你眼前。”
“来人,给他捆上,记得把他伤口处理一下,别让他死了。”我转身走开。
背后的慕容钺骂声不绝,他一个皇子,未曾学过什么浑话,骂的也不过是“小人”、“反贼”、“不知好歹的混账”之类的,一句句清晰传入耳中。当听到“背信弃义的小人”时,心像是被细针蛰了一下,我挂着笑大摇大摆走回去,对他道:“昔日你我割袍,三皇子曾说,我这种人,就算是给人当娈童,主人也得当心被咬断了根。想来三皇子对娈童之事,颇有一番见地,不如就充了我内帷之人罢。”
☆、第 6 章
下了朝,走到御书房,看见倚窗的案几上靠着一个淡蓝色的身影,阳光很好,因此透过他的罩衫映在青石板子上,密密织出一角波纹,也因此,我笑了一声。
慕容钺回过神来,原来没有神情的脸又变得淡漠起来。
我走向他,问道:“身上的毒都解了么?”
他看向窗外点了点头。
“慕容钺这三个字太长,不如叫回阿钺好了。”我不动神色地瞥到他肩上抖了一抖,继续尝试与他拉近关系,“阿钺,那日朝堂上,多谢你。”
“不必。我们曾立下赌约,以检验你的治国能力。结果看来,不必再等一年,是我输了。”
“是以你说要协助我肩负这大凌天下?”我笑问。
大概是调侃的口吻太过明显,他不悦地瞪了我一眼,却没应声。我这才发现他有层黑眼圈,想来是这两天思虑了许多。
我好心情地上去揽住他的肩膀:“阿钺啊,先不论输赢如何,只要你不杀我,我们总还算朋友。往后这几个月,你先在宫中待着,住处和奴才,我都会另外指派给你。如今的我,在朝堂上是真正的举目无亲,你总归比我更熟悉那帮老狐狸的套路,同我一起对付这一切吧。”
慕容钺推开了我的手臂,淡淡应了声“行”便翻开一旁的折子念了起来。
我不以为意,边听边蘸了墨练字,毕竟是刘荣的身子,练了一阵便奇异般找到了手感,原先担心的提笔露馅也可一笔勾销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日的中药确实起了效果,整个人感到分外清明,只是中药寒胃又消食,我便动了心思,傍晚时分,拉上慕容钺,唤小石子领我们出宫,趁着宵禁前吃点可能有地沟油的小食。
走出宫门便是青黛色的天地,来往的行人车马不多,都是一副倦怠而恬适的神气,街道的旧木牌坊显出一种俯视众生的老者的慈爱,冷却的残晖躲在砖缝里,缩了头钻得越来越深。
慕容钺那厢浅浅叹了一口气,小石子偷偷看了他一眼,我怪道:“你们俩怎么都不开心些?从那个全是规矩的鸟笼子里偷得半日闲工夫,就应该提点精神气来,好吃好喝,风月里玩一场。走走走,小石子,带我和慕容公子去那热闹的场所开开眼。”
小石子依言带我到了一条开着酒色营业场所的小巷里,果然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我买了把扇子招招凉风,兴致勃勃地往一家臭豆腐小摊走去,见慕容钺远远站着,想来是嫌弃这味道,也不勉强他,和小石子大快朵颐起来。吃完才要结账,小石子却凑到我耳边道:“少,少爷,我今儿个,出门钱没带够,方才买了扇子便,便没了。”
我耳边是忽冷忽热的气息,只觉得痒痒的想笑,但明白过来又哭笑不得,只好巴巴地望向慕容钺,招呼他过来。他一个人在一旁立了许久,引得不少道旁的流莺街雀暗送秋波,他倒也把持得住,只是瞪着我和小石子两人。此时他不情愿地走上前来,站在桌边:“怎么了?”
我也只好站起来,对着他耳边说道:“呃,阿钺你带荷包了没有?”
他眉心一皱,往后退了一步,与我画出一条清晰的鸿沟,答道:“没带。”
我见他一副巴不得昭告天下他不认识我们的坚毅神情,又颓丧地一屁股坐了回去,冲小石子道:“那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可以抵债的?”
小石子亮了眼睛,又不开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指着我,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我腰上的一块龙纹玉佩,虽然心痛,还是一把扯下,拍在桌面上,刚要喊“结账”,便见玉佩被袖手旁观的慕容钺抢了回去。
我跳了起来:“不带这么坑人的罢!你又不帮我结账,还把我抵债的东西拿走,老子哪里得罪你了!”
慕容钺将玉佩放入怀中,道:“你要抵债,却不该用这玉佩。一来,此玉乃是皇家之物,被外人发觉难免暴露身份,招致危险;二来,此玉玉质既美,亦是价值连城之物。老板不识货便以为你诓他,若识货,则必不相信你肯以真品抵债,仍以为你是骗子。市人口舌之争自成一派,纵你再机变也辩不过他。”
“那我们怎么办?”
慕容钺静静看着我,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喊道:“逃!”便朝着前方奔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小石子拉着,踢倒了板凳,跟着慕容钺跑了上去。反应过来时身后已是一片叫骂之声,我长这么大还没逃过单,心下露怯,一口气跑到道路另一端才停了下来。
我喘着粗气,一把扯住随后跑来的慕容钺的袖子,骂道:“你他妈,就,就出这么个,破主意啊!我堂堂,堂堂大凌天子,吃一碗,臭豆腐,竟,竟要跑路。太丢人了吧!”
他跑得比我从容得多,也恢复得快,道:“当年你刘公子,又不是没逃过账,现下又何必自诩清高?”
既然出门没带钱,也基本与娱乐项目绝缘了,我们拐了另一条巷子往回走,一时无话。
前方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我兴奋起来,雀跃着往前跑去,只见蜿蜒的屋脊之上,立着三个人影。虽然天色灰暗,但其中两个人影实在是莫名让人印象深刻——正是花灯节那日遇到的那对男女。
那女子厉声道:“卑鄙小人,这只万年雪兽,分明是我们先捕猎到的,自己本事不济竟还做此鸡鸣狗盗之事。看剑!”说罢飞身出剑与之缠斗。
我蹲在墙角望着上头的打戏,摇摇扇子朝身旁道:“你看上头这对男女,男的傻女的蠢。一个,自己媳妇单身应敌,却立即上前援助,无论输赢回去都是要跪搓衣板的;一个,打架就打架,人家偷都偷了,你骂两句人家就能良心发现归还给你,反而激怒了对方,实在是浪费时机。”
慕容钺悠悠道:“那你看,这两人应该怎么出手?”
“敌寡我众,自然是开启流氓打法。这女子嘴炮厉害,便先说几句分散一下对方的心神,男的出其不意与之正面交锋,女子则届时绕到背后,前后夹击,胜算便提高不少。”
“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湖之道,以多胜寡为耻,不鼓不成列为荣。似你这般没规矩,即便赢了也是落人笑柄。”
我看着那女子在屋上翩跹飞舞,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剑上还时不时出现紫红的光晕,看得人眼花缭乱,但对手出手狠辣沉稳,听声捕踪,总能截住女子的来招。我点评道:“像这种爱耍花枪的对手,我能打十个,看着虽然技能比较高级,但是实际操作太复杂,只要一直狂点,出力量招数,不说能杀死,至少他们合起来的血条不会长过我。”
小石子讷讷道:“少爷,你在说些什么呀?奴才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我随口敷衍:“没事没事,我随便说说的。”
很快这女子便落了下风,对手趁她转身绕到自己后心之际,返身劈手砍在了女子肩上。原本这女子迅捷无比,不应受此突击,只是久战疲乏,招式又太浪费,便受击倒了下去。男子自然是抢上来紧紧抱住女主,热泪盈眶,喊着:“落璃,落璃,你怎么样了?”
女子□□了两声,哑声道:“慕澈,澈,我好像中毒了。”
对手便哈哈大笑,道:“她方才在我掌击之间,中了我银针上三月丧尸毒,此毒天下间除了东海鲛珠无药可解,你们就等死吧!”
男子怒吼道:“你个卑鄙小人!”盛怒之下,抽刀破空劈出一道闪电,将对手劈得吐血不止,狼狈逃走了。
极足的一出样板戏,我看得忍不住吐槽:“这人好心好意把解药都告诉了你,你还说人家卑鄙,这就是你是非不分了。”旁边仿佛有人瞪了我一眼,我假装不在意。
男子抱着女子跳到巷中,我们仨便立即暴露在他眼前。男子认出了我,显得有些惊讶,但还是上前问道:“这位兄台,请问你知道这附近的医馆在哪吗?”
我忙把小石子往前一拉:“快,带这两位少侠去最近的医馆。”
到了医馆后,大夫诊了脉,听闻“三月丧尸毒”后,立即摆手吩咐送客:“快送走,快送走,我这只治人,不治死尸。”
男子勃然大怒,精致的脸庞上镶着两股怒火,拔刀破了面前的诊桌,一把抓住大夫的袖子:“庸医,你治不好也得治!我这就去取东海鲛珠,若我取来之前,落璃有了什么好歹,我便要你们整个医馆陪葬!”
我偷偷说道:“人家都说自己不会治了,还非要性命相逼。人家大夫的命就不是命吗?”斜眼又对上慕容钺轻蔑的神情。
男子安置好情人便匆匆离开了,我们三人便也往宫中走了。对于出门捡剧情这一事件,我还有些残念,握着扇子敲着掌心:“也不知道那东海鲛珠在哪里,又该怎么取得。这女子看着便不是会死的命相,却不知道那男子怎么做才能救她。”
慕容钺夺过我的扇子,展开来边摇边道:“你想知道,倒也容易。东海鲛珠乃稀世之宝,只有两颗,其一在东海飘渺岛上,传闻有妖兽守护,另一颗,则正在我大凌都城之内。”
“哦,那倒是巧了,那珠子在哪呢?”
他一收扇子:“可不巧,这主子就在皇家陵墓之中,随本朝的锦妃葬在了地下。”
我努了努嘴:“那这妃子还真受宠爱啊。”
他神色寡淡,却似乎在冷笑:“传闻东海鲛珠于人体有奇效,放入尸体口中,能使尸身不化,有如活人。废帝矜悯锦妃温和燕婉,殁于青春,特以示荣。”
我刚想说“人都死了,再好看也不过一具尸体。这皇帝哪里是宠爱,怕是愧对这妃子才用这珠子的吧。”,却见小石子对我拼命使眼色,又看慕容钺脸上更加厌烦倦怠,便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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