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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色倾城 番外篇完本——by纸扇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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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十二正心烦意乱,撑着脑袋趴在柜台上,眉头拧成了死结,闻言,只得按捺下焦躁的情绪,深呼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再抬头,仍是一副和气亲热的面孔。
花十二临走的时候丢下了些碎银子,叮嘱铜钱儿他们:“我若回来得晚了,你们别等我,自己去买吃的,吃完了早点睡觉,记得关门上锁。”说罢,挂了歇业的牌子,随杜珩走了。
太子府
不受宠的太子吟诗作画甚有才情,常与文人雅士结交。
太子府有一大片梧桐林,梧桐花开,绚烂犹如云霞。杜珩领着花十二进了梧桐林,只留下一句:“太子殿下在等你。”
花十二看着杜珩的背影若有所思:不是上君雪请他来的吗?
梧桐林深处依稀传出琴声,花十二寻着琴声走去,琴声越加清晰。
“那是……?”
远处湖畔坐落着一间竹楼,旁边修建了凉亭,里面坐着几个人。锦衣青衫是太子,旁边红衣戎装的自然是上君雪,至于弹琴的苗装青年,花十二认出他是那日一品宫见过的世子慕刃,可那个肆无忌惮地大笑的成年男人是谁?
太子先看见花十二,斯文有礼道:“花老板!”
花十二忙堆上谄笑的嘴脸:“在下是花町阁的花十二,在柳曲巷做些小本买卖,有幸得太子殿下抬爱,实在是上辈子烧香拜佛求来的福分。”
上君雪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花老板太客气了”,太子顿了顿,又看向那成年男人,恭敬道:“这位是苗疆王――”
只听“扑通”一声,惊得太子忙看过去,只见花十二跪趴在地上抖若筛糠:“草民、草民拜见苗疆王!”
竟是吓成了一只见到猫的老鼠,跑都不敢跑。
苗疆王失笑:“太子,你这朋友倒有趣儿!”
上君雪干脆把脸扭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慕刃停下拨琴弦的手,抬起指向花十二,笑道:“你就是上君雪在无名私塾的同窗?”
花十二诚惶诚恐:“回世子,草民曾去过无名私塾读书,只待过几年,不敢以‘同窗’自居。”
“那些陈年往事,不要再提了。”上君雪突然冷声道。
花十二遂低头不语,眼角的余光看向苗疆王,这时太子上前要搀扶起他,余光里的苗疆王抢先一步:“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熟,本王在哪儿见过?”
手已搭上他的肩膀,蛮横霸道的蛊力穿透皮肤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经脉撕裂又似蛇鼠虫蚁撕咬般的痛苦瞬间吞噬了意识。
花十二下跪的姿势晃了晃,控制不住地向一旁倒去。
下一刻剑光如电,直挑向苗疆王放在花十二肩膀上的手。苗疆王被迫撤开,瞪着上君雪手里的剑,手背上的青筋狠狠抽搐了几下。
上君雪顺势抓住花十二的胳膊拉开与苗疆王的距离,低头看时,见花十二眉宇紧蹙,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津津冷汗,看向苗疆王的眼神更加凌厉:“你这是什么意思?”
苗疆王抖了抖衣袖,爽朗大笑道:“这花老板身上有苗蛊的气息,本王就想试他一试,下手不小心重了,上将军可不要见怪!”
“你――”
上君雪还想再说,却被太子打断:“雪,你带花老板去歇息。”
逐渐恢复意识的花十二勉强睁开眼睛,恰好看见上君雪关切的神色,忍住冲撞经脉的疼痛,出声道:“草民皮糙肉厚伤不到哪儿去。”
然后看向苗疆王,恭谦赔笑:“当年在无名私塾上将军曾教过草民蛊术,只可惜草民脑子愚钝,至今只会养些蛊虫玩耍。”
向来耿直不知变通的上君雪居然开窍了,顺着花十二的话茬接道:“你还记得?这么多年了,蛊术之类我早已忘干净了。”
花十二抹了抹泛红的眼眶:“草民不敢忘。”
上君雪嘴里“嗯”了一声,把脸撇开,不再说话了。
“原来是这个缘故啊,”苗疆王摸着胡子,不露声色地打量花十二,“是本王唐突了,哈哈,小兄弟想要学蛊术只管来找本王。本王亲自教你,保管比他上将军教得好!”
花十二虚弱道:“草民谢苗疆王。”
苗疆王又道:“本王走了!省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嫌老头子碍事,这个拘束那个拘束,说话都不自在。老头子走了,你们年轻人才敢撒开脚丫子玩儿!”
太子忙道:“侄儿不敢。”
送走了苗疆王,世子慕刃还在。
慕刃拨了下琴弦,琴声悠远,然后看向太子:“表哥,我也走了。”
刚才太子对着苗疆王自称“侄儿”,花十二已经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再听慕刃叫太子“表哥”,心里更是打起了退堂鼓。
“花老板,后会有期!”慕刃看了花十二一眼,几不可察地扬起嘴角,花十二也回以一笑。
“草民恭送世子!”
凉亭只剩下太子、上君雪和花十二三人。
花十二靠在栏杆上坐好,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问上君雪:“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见苗疆王?”
“不完全是”,上君雪模棱两可地说,“我察觉出太子府有苗蛊的气息,特意请你来驱蛊。恰好苗疆王来访,我就想着……咳,不过现在没事了!”最后义正言辞地看向花十二,冷声质问:“你跟苗疆王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苗蛊,你的蛊是哪里来的?”
花十二向太子投去求救的目光,太子低头摆弄琴弦,似乎没看见。
“苗疆王啊,真是很久远的事了,”花十二无奈叹道:“当年战火频发,我随家人逃到苗疆,可是苗疆也不太平。眼看出去找食物的家人都没有回来,我饿急了,也跑出去找吃的,结果被苗疆王捉去试蛊。”
“试蛊?!”倚靠着栏杆的上君雪顿时站直身体,目光逼视花十二,难以置信道:“如果苗疆王真的捉你试蛊,你还能活到现在?”
“我能死里逃生,是世子慕刃帮了我。”花十二躲开上君雪审视的目光,随手捻起一片梧桐叶,斜看了太子一眼,碧眸深处翻腾起惊涛骇浪。
太子被看得不自在,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问:“所以花老板精通蛊术?”
“是啊!”花十二咧嘴笑:“我也算因祸得福,试了一身保命的蛊。跟苗疆王的这笔烂账早就一笔勾销了,太子不必介怀,这桩十几年前的旧事现在想来实在不值一提,太子说是吗?”
太子微笑道:“花老板有如此心胸,本宫钦佩之至。”
“我啊,只是看7 开了。人这一辈子经历的磕磕绊绊的事太多,倘若桩桩都费心计较,我早就累死了。”他甚是洒脱地伸了伸胳膊,灼灼生辉的碧眸似是随意扫向上君雪,半是玩笑地说:“人死如灯灭,与其沉溺于虚无缥缈的仇恨,倒不如丢开伤心的过往,活着的人要继续活下去,还要过得好,这样才对得起死去的亲人。”
上君雪扭头哼了一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夏风吹过梧桐林,像吹过一片碧绿的汪洋,荡起层层前浪推后浪的波涛,飒飒作响的梧桐叶声连成悠长的海浪声。太子仰望那繁盛茂密的梧桐林,眼神中带着某种期许,嘴唇翕合,说了一句什么,但很快弥散在绵延起落的树海浪声中。
花十二只是凝视着捻在手里的梧桐叶,心里想着只有另一个人,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尊贵而骄纵却让他一见倾心的七皇子。
……
上君雪说的没错,太子府确实有苗蛊的气息。
三人绕着太子府兜兜转转,燥热的风浪挟着丝丝混浊的土气从四面八方扑来,烘得人很不舒服。荷花湖里的各色荷花开得正是娇艳,花十二跑到荷花湖中央的凉亭里,对着亭亭茎直的荷花深吸了几口气,总算驱散了心头的烦闷,平添了几丝清爽。
“真漂亮!”
花十二衷心赞道,然后探出半个身子伸长了手去够离他最近的一朵摇曳红莲。
上君雪在他身后冷眼看着,无人注意到跟在最后的太子停在凉亭外,含笑的眼底闪烁着晦涩幽暗的光芒。
前方花十二折腾了好一会儿,结果手指尖都没碰着那朵红莲,气急败坏之下跨过荷花池旁白玉雕刻的栏杆,再探身出去够。尝试了几次,终于抓住了一片花瓣,正要再接再厉,哪知用力过猛,整个人探出了栏杆,花十二无法控制地栽倒下去,眼看漂浮的绿藻越来越近,水里游过几条庞大的绝非鱼类的黑影,他顿时吱哇叫了起来:“救命啊――十一救我!!”
指尖划过水面,漾起微小的涟漪,然后停住了。
就见上君雪捉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拉,及时拉进栏杆,冷声斥道:“你在干什么?”
花十二捂着脸大叫:“快走快走!水里有蛊!――要杀出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耳边“哗啦”几声巨响,上君雪提起花十二的肩膀如鸿雁般飞掠过湖面,落到湖中凸起的假山上,凉亭被湖里涌出的剑气包围,瞬间零碎成块状掉进湖水。
紧接着,湖里跳出几个黑影直冲向太子,太子像是未料到有此变故,一时愣在了原地,上君雪顺手将身边的东西扔了出去,砸中那个持刀就要砍伤太子的刺客。
几个刺客很快包围了太子,但下一刻上君雪一个起落挡到太子面前,剑光所到之处,残肢落了一地。
护卫听到动静也很快赶来,上君雪这才有空留意到脚边哀叫打滚的花十二,想到刚才顺手扔出的东西,不禁心虚地撇开脸。

第18章 第十八回 蛊女

距太子遇刺已经大半个月了,与七皇子遇刺时的龙颜震怒相比,这次的事端居然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风波,朝堂上依旧平静得不同寻常。
花十二守着花町阁寸步不离,自从上次夏景桐大闹了一场后,铜钱儿的身份越发娇贵,彻底变成了吃白饭的,还好有越发懂事乖巧的小柒打下手,每每都让花十二赞不绝口。
时值炎夏,骄阳似火。金阙迎来了“泗水”节。
“泗水节”本是流传民间的盛事,只是恰逢苗疆王携妻儿朝拜,据闻苗疆王的大公子幕刃甚是仰慕寰朝的风土人情,夏帝为此张榜——“与民同乐”,今年的“泗水节”便不同以往,显得分外热闹。
难得花老板大清早挂了“今日歇业”的牌子,拉着铜钱儿逛集市,练柒怕生,留在花町阁不肯出门,花十二只得随他去了。
还没到“泗水”的时辰,大街小巷却已经熙熙攘攘满是行人,花十二生怕铜钱儿被人群冲散,拿出预备好的链子锁住两人的手,沾沾自喜说:“这下丢不了了!”
铜钱儿晃了晃手腕,链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不禁觉得有趣。可是,没过多久,铜钱儿觉得它太碍事了!
路过一个面摊儿,花十二招呼铜钱儿:“来!吃碗面,待会儿可不能乱要零嘴儿了。”
摊主是个憨厚壮实的汉子,嗓门大得离谱。
“老板,两大碗面!”
“好嘞——!”震得桌子抖了几抖,险些散了架。
摊主手不停歇,擀面下锅,不一会儿就端上了两大碗葱香四溢的手擀面。
铜钱儿狼吞虎咽,活像被黑心老板饿了几天几夜,看得花十二颇不是滋味,犹豫了下,把自己的面推到铜钱儿面前。
铜钱儿接过,又是一通吞咽,吃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不剩。
“吃饱了吗?”
铜钱儿意犹未尽抹了把嘴,刚想摇头,却看见花十二的脸色不太好,遂点头。
“很好,接下来可不许要零嘴儿。”
花十二丢下几枚铜板,拉着铜钱儿离开面摊儿,精巧细致的链子锁着两人,引得无数路人侧目。
铜钱儿突然停住脚,嘴巴张了张,花十二跟着停下,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刚想问怎么了,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霎那间还以为听错了。
夏景桐不知从哪儿拐了过来,眼睛像淬了火,说:“你这是在遛狗吗?”
花十二当真吓得一愣,前阵子大街小巷还都是这位主儿被贼人袭击生死不明的流言,铜钱儿为此还难过好久,可看夏景桐现在趾高气扬的模样确实不像受伤的。
铜钱儿也是眼睛一亮,扭捏地抬头看夏景桐。
花十二很快回神,垂下眼眸掩住热切欣喜的眸光,上前陪笑道:“七少爷何出此言呐?集市人多,这不是怕走散了么!”
夏景桐斜睨向他,嘴里“嘁”了一声,脸色不善。
铜钱儿上前几步,以为夏景桐又要打花十二,以自之身挡在他面前,摆出疑似保护的姿态。
夏景桐顿时拉下脸,还未发作,又一道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还飘来一股极清极淡的冷香,只见花十二鼻翼翕动,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
一位异族打扮的少女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上君雪。
花十二暗叫不好,立即偷瞄夏景桐,果然见夏景桐狭长的丹凤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这位是……?”少女一眼便瞄中了花十二,美目顾盼,冰雪伶俐的人儿,反倒将夏景桐冷落到了一旁。
上君雪刚想回答,花十二抢先一步答道:“在下花十二,来自西域,如今在柳曲街租了间铺子,做些小买卖。”
少女眼中的灼光更甚,凑近了又上下打量一番,直把花十二看得背脊发凉,方道:“我是幕莲,来金阙玩儿的。我不要上君雪陪,你陪我玩儿好不好?一天嘛——给你十朵金牡丹,保准比你铺子赚得多!”
这……听得花十二目瞪口呆,一时简直不知道如何反应,求救的目光看向上君雪。
猜测没错的话,这位恐怕是苗疆王的爱女幕莲郡主,怪不得跟上君雪凑到了一起。只是幕莲郡主游玩,为何只有上君雪相陪?即便是□□尊贵,不将区区苗疆王放在眼里,至少也该派个皇亲国戚撑场子吧?……确实上君雪是夏帝面前的红人,可又怎能跟皇亲国戚同日而语?
一旁的上君雪眼眸低垂,目光的方向,像是看向……花十二的身后。
花十二当即虚咳了一声,说:“花某惶恐,愿效犬马之劳。”
上君雪抬头,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花十二回以诚恳无辜的笑脸
可惜天不随人愿,花十二没走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回头,碧绿的眼珠子瞪着链子空荡荡的一段,一副被雷劈的表情。
——铜钱儿不见了!
几句话的工夫,怎么就不见了?
没影儿的还有夏景桐,莫不是两人私奔去了?花十二有点儿惊悚地想。
幕莲郡主掩住嘴巴小小声地开口:“你我可是有言在先的,你可不能丢下我自个儿跑了。”
花十二顿时惊恐了,责怪的目光瞥了上君雪一眼,嘴上仍应付着幕莲郡主。
哪料幕莲郡主吃了秤砣铁了心,一个劲儿嘻笑,就是认准了花十二。花十二心里惦记着铜钱儿,也没了耐性,正想摔袖子走,看够了热闹的上君雪终于出言解围,仍是冷淡到让人心寒的口吻,带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你再胡闹下去,我送你回驿站!”
花十二缩了缩脖子,忽然觉得幕莲郡主也挺可怜。
幕莲郡主挺了挺没有几两肉的胸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上君雪的鼻子,怒斥:“你敢!”
上君雪看了眼腰间的配刀,说:“你可以试试。”
眼见幕莲郡主乌云盖顶,嘟囔着花瓣般娇嫩的嘴唇,忿忿剁了剁脚,屈服了。
花十二差点“噗嗤”笑出声,赶紧低头研究袖子上的刺绣。
上君雪指了个方向,说:“那儿!”
花十二“哦”了一声,溜了。
上君雪看他飞快溜走的身影,不由翘起了嘴角,像是微笑一般。待回过神,发现幕莲郡主也盯着花十二离开的方向,眼神里浮动着幽深阴晦的暗光。
可是瞬间的工夫,那双眼睛弯了起来,含着少女怀春的羞涩,对上了上君雪的眼睛,说:“我喜欢那个人。”
仿佛之前的幽暗只是上君雪的错觉
“他会喜欢我吗?”
幕莲郡主捧起脸颊,明媚的笑脸尽是小女儿的天真烂漫。
上君雪强捺下心中的不适,说:“你可以亲自问他。”
花十二去找铜钱儿了吗?
——当然没有!
男孩子就该满大街乱跑才像话,何况有七殿下在,能出什么事?
那幕莲郡主,花十二想不通为什么觉得她眼熟,敲了敲脑袋,他突然想起是那晚遇上的穿着苗装的少女。
那晚也是七殿下遇刺的时候。
花十二直觉猜想下去很危险,赶紧甩了甩脑袋,心安理得地把幕莲郡主和铜钱儿甩到脑后,去东街口买李家铺子的酥油饼子。哪知刚走到东街,突然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巨响,吓得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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