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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色倾城 番外篇完本——by纸扇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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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兰卿踉跄着跑出凤鸣殿,目眩耳鸣,再也承受不住地扶着栏杆,捂嘴咳个不停,大滩的污血从手掌的指缝间流出来,血色乌黑。
灿阳般的金发尽数褪为花白,痛苦的面孔此刻狰狞可怖,犹如自地狱爬出的恶鬼。
一路浑浑噩噩回到青衣巷,瘫倒在床上,昏花的眼前有人影晃动。
勉强撑起力气,说:“告诉你家将军,不要再送丹药补品了,都是些无用的东西,费银子。”
眼前的人影停住,凑到近前,说:“是我,上君雪。”
“是十一……十一……”
倦怠的尾音如丝如缕,缱绻不绝,像是飘荡在空中的青烟,缈缈袅袅,荡然若丝。
上君雪一时有些晃神,许久,眸子才变回清明,却不若寻常时候的锐利。
夏景桐跑去御书房找夏帝,可夏帝不见踪影,反倒看见夏景闻大刺刺地坐在御案后打瞌睡。
“父皇呢?”
夏景闻半睡半醒间搔了掻头发,含糊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大清早地把我架过来,替他批阅这堆不知道写什么玩意儿的奏折,自己跑得没影儿。我呸!拿老子当劳力,赶明儿别让我逮着他。”
夏景桐觉得他脾气正躁,不要招惹为妙,遂转身离开。
夏景闻却叫住他,问:“你找父皇干嘛?要不要帮你传个信儿?”
“我想找小幺,”随口胡诌,“这么久了没看到他,我这做哥哥的,甚是想念。”
“嘁!”
夏景闻嗤鼻,眼皮撑开一条缝儿,趴在御案上,左翻翻右找找,翻找出一个细纸条儿,照着念:“凤越,寻幕丹。”
然后,抬头冲夏景桐说:“小幺在凤越城,已经找到了幕丹。”
“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么,你不能问我,得问小幺。”
夏景桐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却越加焦急。
他想尽快恢复记忆,回想起跟花兰卿的种种以往,想弄明白为什么会惦记皇甫端和。
花兰卿生气了,他不明白缘由,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花兰卿的愤怒,他想挽留,可没有了记忆,对以前一无所知的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焦躁与无力交织的难以言喻的感觉逼得他像魔怔了一样,终日念叨着夏景鸢,他甚至不再去天引卫的屯营截皇甫端和。
午夜梦回,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他浑身冰冷,冻得四肢僵硬麻木,怀里的婴儿再也没有了气息。
洪水猛兽一般的严寒疯狂地攫取他的温暖,侵噬着意识,意识弥留之际,不知何时手腕处开始源源不断地传送出暖流,流经了四肢百骸,如同天山之巅的雪水奔腾着流向了五湖四海,又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暖洋洋地笼罩着,让他舒适地酣睡过去,等待着明日冉冉升起的晨辉。
那股将他从寒冷中解救出来的温暖,萦绕在身体里的火焰一般的气息,在他看见皇甫端和的瞬间,彻底贴合了上去。
忍不住想找皇甫端和问清楚,却从未得到答案。
夜里,夏景桐辗转难眠,想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夏景鸢,一遍又一遍地自说自话:“小幺,你快回来罢。”
若说金阙是最为锦绣繁华之地,千里之外的凤越城则是富庶丰饶之所。
正是乍暖还寒时候,海风四面八方肆虐而来,泛出鱼肚白的水天交接的远处,粼粼波光如梦似幻。
潮冷的风里,吹来的依稀有鲜血的腥气。
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儿踉踉跄跄地逃到海边,想要躲进渔船,可越靠近大海,海沙溢出的股股水流像有生命的触手一样越来越多,缠着女孩儿的手脚。
水流越勒越紧,女孩儿寸步难行,流沙蔓延、堆积,顷刻间塌陷成沙坑,水流像勒紧的绳索将女孩儿拖拽了进去,沙石掩埋。
少顷,一位裹着斗篷的少年缓步走来,面容清冷淡漠,一双琉璃样儿的眼珠子粼粼如漾开的水波,更细看时,像是深不可测的翻滚着浪潮的碧海。
少年径自走向犹在垂死挣扎的女孩儿,伸手探向她的咽喉。
就在这时,另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如坠落玉盘的珍珠般清脆——
“呃……你在干什么?”
夏景鸢正扼住女孩儿的喉咙,闻言,回头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布衣少年傻愣愣地站着,肩膀上扛着个麻袋。
少年满脸乌黑,像抹了黑炭,拧着眉头一本正经地劝:“看你这一身打扮挺值钱的,不像是劫匪,怎么就想不开杀人呢?——杀人可是要坐牢的,当然,你要是有钱有势,杀人觉得好玩儿,事后有你父母给你擦屁股撑腰,就当我没说好了。”
说完了,自己跑到一块礁石上,将麻袋小心翼翼地放下,掬了一捧海水洗脸。
夏景鸢收回视线,正要逼出幕丹体内的血蛊,垂死的幕丹却突然哽了一口血,朝少年喊:“救、救我……我不想死……”
——“小姑娘,你让我救你?”
少年不知何时又跑了过来,绕着幕丹走了几圈,又蹲在地上,说:“你是欠了钱还是勾引了这位少爷的老子?……呃,瞧你长得寒碜的模样,估计不太可能,难道是你娘勾引了?”
少年洗了把脸,不再脏兮兮地像块儿黑炭,五官竟十分俊秀,尤其是一双眉眼神采风流,眼角下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宛如荒漠盛开的一朵红莲。
夏景鸢霎时觉得似曾相识,不由出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濯亮的眼眸转了转,忽地笑嘻嘻地答:“我叫——呃,那个,萧雪歌。小少爷,你咧?”
夏景鸢愣了愣,竟面露惊色,琉璃样儿的眸子似是失神。
少年笑嘻嘻地凑近,指着夏景鸢的鼻子,问:“你叫什么?”
夏景鸢咬了咬嘴唇,摇头。
“不说么,唉,不就是一个名字,至于遮遮掩掩的么。”
边说边摇头叹气,十分自来熟地扒上夏景鸢的肩膀。
夏景鸢嫌弃地刚要推开少年,哪料下一刻,少年出手如电,瞬间点住了夏景鸢周身的几处大穴。
“你——”
“莫气莫气!乖啊,小少爷,人家小姑娘都向我求救了,我一大老爷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少年豪迈地拍了拍胸脯,然后横抱起夏景鸢,走到一块巨大的礁石下,嘴里不停安慰着:“我刚偷……呃,扛来的宝贝都送你罢,算是买了那小姑娘一条命。佛祖都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为你积福,所以你该谢我。”
将夏景鸢放到礁石的隐秘处,少年忽地起了色心,伸手捏住夏景鸢的脸颊,啧啧赞道:“好软好滑啊,比窑子里的姑娘都好摸。”
霎时琉璃样儿的眸子咆哮着,翻滚出惊涛骇浪,几欲将少年吞噬。
少年几个起跃,搬来麻袋,不舍地摸了又摸,最后狠下心,咬牙推给夏景鸢,语气不情不愿:“给你,不要再找小姑娘的麻烦了。”
说罢,便走向半截埋入沙坑的幕丹,将夏景鸢抛到身后。
夏景鸢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眸海深处逐渐深幽,呈现出沧海的碧色,里面白浪翻滚,铺天盖地而来,与强烈的杀意一并涌出。
这时,少年不经意间回眸,冉冉升起的光辉下,笑脸明艳夺目,身后的碧海波涛层层迭起,撞到礁石,飞溅的白浪犹如盛开的白荼。
铺天盖地的杀气,尽数化为乌有。
夏景鸢缓缓垂眸,道:“放过你这一次,小雪……”
下一刻,黑暗排山倒海而来,虚无缥缈的记忆纷至沓来,意识顷刻间陷入了混沌中。
夏景桐听闻小幺回到金阙城的消息,甚是兴奋,可当知道夏景鸢并未带回血蛊时,又像当头淋了一盆冷水。
殊芳宫里,夏景鸢倦怠地端着一盏茶,神色薄凉,道:
“是我的过失,只是事已至此,你跑来兴师问罪也于事无补。”
夏景桐觉得委屈:“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听说你路上大病了一场,来看看你。”
“你已不记得我了,如何记挂着我?”
夏景桐被问得一愣,半晌,才吞吞吐吐说:“我不记得你了,可我知道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啊。弟弟病了,哥哥探望,不是很寻常吗?”
夏景鸢放下茶盏,眸子温和了些,问:“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我、我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怕你。”
夏景桐站在几丈远处,吞了吞口水,莫名觉得小幺这次回来,神色甚是淡漠疏离,性子全然变得更冷了。
夏景鸢沉默了片刻,期间夏景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听他说:“你想要血蛊,可以去找花十二。”
这话夏景桐听得一愣,疑道:“花兰卿有血蛊?”
“他是蛊师,自然有血蛊。”
夏景桐直觉不信,倘若花兰卿有血蛊,为什么还要让小幺千里迢迢去找。
夏景鸢又道:
“你去找花兰卿罢,他若真心爱你,便不会吝啬一只血蛊。”

第67章 第六十七回 玉碎

春暖花开时,花兰卿只着一件单衣,坐在敞开的窗台下,捏了个蛊诀,周身隐隐冒出乌黑的浊气。
落花吹荡进来,沾上浊气,顷刻间焦黑成灰。
微敞的衣襟可见一枚莹润的玉佩,然而,玉佩贴近胸膛的位置,污浊盘结,犹如黑黝黝的洞窟,几支带有撕裂的血肉的肋骨刺出个尖儿。
一条小指粗细的黑蛇蜿蜒爬行,停在花兰卿的耳旁,嘶嘶吐信子。
花兰卿睁开狭长的眼,不觉莞尔:“你喜欢那小红蛇?可小红蛇跟它主子一样傲气,恐怕不会把你看在眼里。”
撕裂的血肉正在缓慢地愈合,待包扎好伤口,花兰卿觉得饥肠辘辘,赶忙拿着小黑蛇去厨房找吃的。
熬了细粥,又烧了几样下饭的素菜。
花树下,无瑕的花瓣簌簌飘落,花兰卿洗刷了碗筷走出厨房,便看见夏景桐站在那儿,一树的梨花明媚轻柔,他微微低着头,似是沉思。
“真是稀客啊!”花兰卿边笑边走近。
夏景桐闻言,侧身看过来,梨花般的面容清新秀丽,只是笼着一层阴云。
“殿下为何事烦恼?”
花兰卿走到花树下,神态从容,丝毫不见前时的谄媚与殷勤。
夏景桐忽地觉得眼前的男人十分陌生,因为他的印象里,花兰卿一向是市侩的、逢迎的,身上一股洗不掉的铜臭味儿。
可如今,花兰卿是从容淡然的,没有狡诈的奸商嘴脸,看夏景桐时,姿态尽是对七殿下的恭敬。
夏景桐掩住眉宇间的失落,道:“本宫来此,是告知你,九皇弟已回到金阙,并未找到血蛊。”
“所以呢?”
夏景桐愣住,就听花兰卿一字一顿,声音异常镇定又清晰地响起:“殿下亲自来找草民,恐怕不只是为了告知这件事吧?”
“皇弟说,你有血蛊。”
“所以殿下是来取我的血蛊?”
夏景桐咬唇,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抬眸疑惑地看神色悠然的花兰卿,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惊惧。
这时,花兰卿忽地抬手,手掌伸过来,夏景桐下意识要躲,可手掌擦过他的脸颊,落在肩膀上,轻轻掸去了雪似的梨花。
“为什么怕我?”
夏景桐舒了口气,摇头:“我没有怕你,只是觉得,你……不像你了。”
花兰卿叹气,搬来竹编的藤椅,又铺了一层细绒绸缎,说:“过来,坐我旁边。”
夏景桐迟疑着,脚步挪过去。
花兰卿看了会儿,忍不住眯眼笑了。
清风阵阵,吹开了粉嫩的杏花,飘飞的梨花簌簌如雪,庭院深深如许,一切显得那么静谧、恬淡。
两人并肩坐在藤椅上,飞花落满了藤椅,暗香犹存。
这时,花兰卿问夏景桐:
“如果我不给血蛊,你会怎么对我?”
夏景桐歪头想了想,想起夏景鸢所言,道:“你若爱我,便不会吝啬。”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似乎以“爱”为名的索求,是花开花落、春去秋来般的理所当然。
花兰卿不禁莞尔一笑,扭头看了一眼,又问:“我给了血蛊,你能还我什么?”
“这个么……”不觉抿了抿唇,高官厚禄、良田万亩,他所能给的,不过是这些。
“殿下能许我一个承诺吗?”
“……可以。”
花兰卿说“今日之后,殿下不要来找我了。”
“为、为什么?——你还在生气?还是介意皇甫端和?”
夏景桐惊讶地站起身,下一刻,被猛地拉住衣袖,跌进了花兰卿的怀里。
嘴唇被竖了一根手指,就见花兰卿色咪咪地眯起眼睛,挺了挺腰,翠绿的眸子滋生出淫|邪的星芒。
“我垂涎殿下的芳泽,”手指解开繁复精美的盘扣,衣裳松散开,如墨的长发搭在雪白的肌肤上,花瓣飘落,美得极致而妖冶,“可以吗?”
夏景桐晃神的工夫,身上只留了一件单薄的素衫,待明白其中的韵味,霎时满脸羞红。
“你这色痞!”
夏景桐咬牙切齿,下意识就要一巴掌赏上去,可当看到花十二那张谄笑的讨好的嘴脸,不知为何,仿佛看见了自己当初熟悉的模样。
夏景桐鬼使神差地凑近,双腿缠在了花兰卿的腰际,刚要圈住,蓦地大敞的腿|心碰到了挺立的异是灼烫的巨刃。
这时花兰卿的手掌贴在他的后腰,忽地用力,猛地撞上去,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料,几乎要顶|刺进去。
双腿下意识合紧,却更夹紧了花兰卿的腰。
夏景桐忍住脱口而出的破碎的轻吟,撑着绵软的上身,伸手抱住了花兰卿,贴着他的嘴唇,舌尖生涩地舔|舐着,慢慢下移。
放在后腰的手掌细细摩挲着,扶着柔软的腰肢摆动,紧贴的腿|心磨蹭坚|挺的灼物,销魂噬骨的欢愉如同层层蔓延的海浪跌宕。
当夏景桐的嘴唇含|住花兰卿的喉结,花兰卿突然睁开眼睛,抓住要摸进他衣襟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咬了咬,说:“早这么听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夏景桐抬头,疑惑地看他,一双春波潋滟的泛桃花的凤眼勾魂夺魄。
花兰卿再也忍不住,扣住他的后颈亲吻上去,像打开了一朵娇嫩的含苞待放的花蕾,芬芳的气息吐露出来,绞缠的双舌发出淫|靡的水声。
“啊疼……”
手指揉捏着胸前的一点红|樱,留下爱|抚的红痕。
梨花簌簌而下,痴缠的二人半卧在藤椅上。夏景桐欢愉地喘息着,雪白的双腿大敞,凌乱的衣物挂在臂弯,柔软的腰肢在近乎蹂|躏的索|取下无力地摇摆。
粘腻的浊物从身下沿着大腿流淌出来,看上去淫|靡不堪。
花兰卿贴在他耳畔,低声缱绻柔情:
“叫我‘相公’。”
汹涌的铺天盖地而来的欢愉侵噬着意识,抱着身上的花兰卿,夏景桐的视线里因极致的欢|爱发出眩晕的白光。
即便如此,微启的红唇流泄出破碎的娇吟如阵阵入帐的春|风,却自始至终不曾吐出“相公”二字。
……
梨花落了满地,残阳下如染了一层迷离的血色。
夏景桐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残阳坠落,与无暇的梨花交相辉映,如血如雪。
院落里寂静无声,唯有落花的声音。
夏景桐躺在花树下,身上盖着一件衣袍,上面还残留有花兰卿的气息。
黯淡了的光辉掩不住升起的新月。
日落月升,花开花落,青衣巷外的柳色青青,唯独不见了花兰卿的人影。
夏景桐落寞地垂下眼,这才知道花兰卿让他许下的承诺不是玩笑。
……花兰卿说:今日之后,不要来找我了。
然,并未恢复记忆。
夏景桐盘膝坐在台阶上,烟雨朦胧,整个皇城似是笼罩着一层飘渺的烟雾。
春雨早已浸湿了白衣,他手脚冰凉,却并未感觉到寒冷。
等到退朝,夏帝的龙驭落到了御书房门前,夏景桐黯淡的眼神霎时明亮,急急奔了上去,喊:“父皇!”
不知为何,夏帝猛地虚咳了几声,快步迎上去,捉住夏景桐的手拉进了御书房。
在宫娥侍卫还未反应时,“哐当”一声踹上了房门。
“父皇,你——怎么——”这么粗鲁啊!
夏景桐觉得不对劲,当看见夏帝扯下玉带,将九龙金冠随手扔到一旁,然后肩膀一塌,瘫在龙椅上不动弹时,顿时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惊呼:“你是——你是——!!不可能啊,父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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