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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有人家完本——by柯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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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大事,还是早年间年轻时候的事了,跟人嚷嚷了好几年,把熊皮弄得跟锦旗似的一直挂在墙上,前几天经不住我拗,总算同意做一件衣服,你说这死老头也真是,挂在墙上能当饭吃咋地?”
……
这边张小花和庆婶子唠嗑了一下午,长青那边也和老猎人把套下好了,就等着野牲口来钻,吃过晚饭,长青就和老猎人“蹲篱笆子”了,张小花瞧着好玩,也跟上去,黑子训练有素,蹲在田埂下一动不动。
“庆叔,到底会不会来啊,咱们还没吃到猪肉,蚊子先把我们的肉给吃咯。”
张小花耐不住性子,夏天的夜晚昆虫多,特别是蚊子讨人嫌,它咬不疼你,可是痒痒得你心烦意乱。月光下,凉风阵阵,苞米地响起簌簌的声音,张小花也无心欣赏风景,只想快点抓到祸祸庄稼的野贼。
庆叔也不敢肯定,悄悄说道:“说不准。”
张小花一边挠腿,一边问静静等待的长青:“蚊子咋不咬你呢?”
“你臭呗。”长青淡淡地说道。
“你是皮糙肉厚,脸皮跟树皮似的,蚊子就算想下嘴也找不到缝。”张小花还嘴,不过见长青稳如泰山的样子,她也慢慢地静下心来。
月上西头,功夫不负有心人,当老猎人都快失去耐心的时候,苞米地里总算有了动静,几根苞米杆子轻轻晃动,黑子似乎闻到什么,耳朵竖立起来警觉。
“来了。”
老猎人轻轻地说了一声,目光如炬,一点都不像白天老态龙钟的样子,此时,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猎人。长青眼睛都不眨,张小花似乎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寒光,猎人常常要见血,都有股戾气。
随着一阵骚动,苞米地传来几声嚎叫,张小花撇嘴,难怪都形容难听的声音跟杀猪似的,这野猪叫可真是折磨人。
老猎人和长青没这么多闲心思,立即冲了出去,黑子跟闪电似的一溜烟跑到最前头,张小花愣了愣,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几个都冲出去老远,才赶忙撒腿跟上。
张小花还没有到,苞米地传来更加惨烈的嚎叫和骚乱,随之徒然一静,张小花拨开苞米杆一瞅,果不其然,是只野猪,个头不小,少说也有三四百斤。
“抓到了!”张小花喜悦地喊道。
地上的野猪喘着粗气,后腿还在动弹,可惜也无力回天,它的心脏位置插着长青的红缨枪,鲜血涌出来,野猪也慢慢失去了知觉。
“好家伙!有一顿吃了!”庆叔拍拍野猪的屁股,肉紧实着呢。
三个人围着大野猪,黑子在旁边突然吠吠几声,乡下话,咬人的狗不叫,而真正的猎犬在平时很少吠吠,三人才赶忙追了过去,只见绳套里居然还缠着另一头野猪,黑子正呲牙咧嘴,知道它跑不了,也没上去咬。
“双喜临门!原来是一对贼夫妻!”
这头野猪要比刚刚的小一点,只是看起来更肥。
老猎人拿着红缨枪,枪头还蘸着刚刚那头大野猪的血,正准备了结这头在网兜里挣扎的野猪,张小花跳了过去,赶紧拦住了老猎人。
“等等,庆叔,这是头母猪!”
张小花注意到,这头母猪的肚皮十分松弛,也就是说它刚刚产了崽,正值乳汁丰富的时候。母猪被缠住了四肢,惊恐地乱蹦,只是越使劲绳套缠得越紧。
“是头母的,看这样子,应该生了崽还不到十天呢。”老猎人经验可比张小花老道,“咋地了?舍不得杀?”
张小花虽然稍稍有些怜悯,但也不至于多愁善感,她知道野猪岛的残酷,不打野物都得饿死,说道:“咱们可以找到野猪崽子啊!庆叔,这不是你的看家本事嘛!”
“嗨,不到十天的乳猪有啥肉吃?”
“不是吃,是养,把它们养大了再宰,分的肉更多。”
长青第一个否决张小花:“没用,野牲口很难养活,咱们以前抱回来过野猪崽,不吃不喝,都死了。”
“那你们有活捉过母野猪没?这回不同,咱们有这头母猪,肯定能养活!”张小花信誓旦旦地说道。
“道理是有,先找找吧,能不能养活看造化,就算不成咱们也没损失。”
老猎人觉得张小花的话有理,绑好母野猪,唤上黑子这个老伙计,狗鼻子灵,沿着野猪的气味,七弯八拐地,最后终于在一窝灌木丛里,找到了野猪的老窝,就在山脚下。
老猎人首先钻了进去,一共抱出了五个小野猪,都刚刚睁眼走道,竟也知道大祸临头,哼哼唧唧地叫,张小花一只手抱一只,也不嫌脏,起初野猪崽不老实,猪蹄乱蹬,兴许是太幼,或是张小花动作轻柔,居然在张小花怀里睡着了。
三人都挺乐呵,损失了一些苞米,端了一窝野猪崽,外加两头大野猪,值了!
☆、第十六章 杀猪宴
翌日清晨,野猪岛格外热闹,老猎人家吵吵嚷嚷的,几乎全屯的人都到了,估计张小花家的大花公鸡在纳闷:我还没打鸣呢,咋都起来了?
大家伙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张小花到的时候,院子里连个站的地儿都没了,一群野小子到处乱窜,嘴里喊个不停:“吃猪肉咯!吃猪肉咯!”
“小花婶!吃猪肉咯!”
虎子从张小花面前跑过去,一边道喜似的喊,自个儿还忍不住吞下口水。张小花看着精力旺盛的小娃子,心想也不嫌累,拉着嗓子嗷嗷了一个早上了。
张小花挤进去,昨天杀的打野猪正躺在案板上,这案板来得简单,就是老猎人家的后门!每次杀猪啥的,卸下来就当砧板用。老猎人拿着一把杀猪刀,唰唰唰地在石头上磨,那股劲儿后生看着都羡慕,他是老操刀手了,动作娴熟。
“长青,今天你主刀?”老猎人哈哈笑道。
长青扯皮道:“我吃肉还成,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还是您在行。”
“扯着蹄子!”
老猎人一声令下,出来几个棒小伙,以往杀猪都是他们帮手,不过这次不用干啥,野猪都断气一晚上了,他们只负责抻住蹄?,把大肚皮露出来。
老猎人一点都不含糊,在肚皮上划拉一下,跟解扣子似的直接划开,然后把肚子里的内脏全掏弄出来,装在木桶里,早已经有其他人卷起了袖子,他们负责处理内脏。
大嘴嫂也是干活的好手,她充当指挥,知道怎么弄才能把埋汰东西给清理得干干净净,几个小伙子不断从里屋里提出热水来,一时间跟集市似的热闹。
不一会儿,大嘴嫂这边已经忙活完了,大肠小肠心肝腰子分门别类,只是味道可不怎么样,张小花隔老远都能闻到腥臭。
“小花,躲那么远干啥?这些玩意都大补呢,难道你不吃的?”大嘴嫂打着哈哈。
张小花嗓子都紧了,她倒是喜欢吃猪杂,溜肥肠小炒猪心啥的都是家常的美味,只是当场看着,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大嘴嫂,吃是一回事儿,看着挺磕碜人的,我觉得我还是不看的好。”张小花又忍不住问道,“能做香肠吗?”
“能是能,不过费东西,里头得塞不少肉,夹荤,太浪费了。”大嘴嫂说得自个儿口水直流,“以前杀猪要放血,放一点盐水,猪血不过多久就跟豆腐似的,吃起来又滑又嫩,或者灌血肠,加一些姜葱肥油啥的,熏两天,再拿出来炒,那香味都能顶天了!”
“娘,咱们啥时候吃血肠?”虎子跟在大嘴嫂脚旁边转,听得正起劲。
“去去去,等你娶媳妇儿再给你灌血肠吃!”大嘴嫂搪塞他。
虎子愤愤地喊道:“那我明天就娶媳妇儿!”
大人们一听都哄堂大笑,大嘴嫂用手指戳他脑门:“才几岁就想着娶媳妇儿,也不害臊!你再馋嘴,都没人敢嫁给你!”
虎子纳闷,不是您说娶媳妇就能吃血肠嘛?
张小花被虎子逗乐了,问道:“虎子,你看上了哪家闺女?想讨谁做老婆?”
虎子略一思考,脱口而出:“花妞!我要花妞做老婆!”
大家伙更乐呵了,大嘴嫂大嗓门哈哈直笑,一边训:“你再懒下去,花妞才看不上你,想娶她,你得勤快点!小兔崽子,眼光倒是不差,和你那死鬼老爹一样……”
“你到底是在夸谁呢?”
老猎人那边传来话,大嘴哥正帮忙剥皮,听着大嘴嫂自吹自擂的,忍不住插嘴,院子里又是一阵哄笑。
这时,老猎人已经把猪皮剥下来了,还没有用沸水剐毛,棕色的野猪皮一甩啪啪直响,结实着呢。
“虽然不值几个钱,蚊子再小也是肉!”
老猎人嘟囔着,他倒是想把那块熊皮换钱,只是放了十来年了,熊皮都开始掉毛了,卖不出好价钱了,老猎人直后悔当初没把它换成银子。
“庆叔,你这刀法不错。”
张小花由衷地赞叹,这块皮子不薄不厚,上面没沾一点多余的肉,拿起来在太阳下一照,跟玛瑙似的好看。
老猎人咕哝:“刀法再好也不能把它变值钱,要是驴皮就好了,还能熬驴胶呢!”
被剥皮去脏的野猪瞬间缩水了一圈,还好这头猪够大,这个季节山里的野物养得够肥,不然野猪岛几十户人家,还不够分呢。
接下来就是剔骨了,这才是考验刀法的时候,老猎人还是拿着那把杀猪刀,上下翻飞,看得张小花眼花缭乱,一截截骨头被剔出来,张小花想起了“庖丁解牛”,老猎人这功夫离庖丁也相差不远了!
最后是脑袋、猪尾巴和猪蹄分离出来,这几样分开吃才能尝出滋味。
“不错,也有三指膘。”
乡下杀猪,都用“几指膘”来衡量肥瘦,膘越厚当然越好,野猪常年在山上跑,能有三指膘已经算肥了。
老猎人把肉均分成一块块,大嘴嫂拿着一杆秤以示公允,大家伙都欢欢喜喜领了肉,他们多数希望夹多点肥肉,肥膘最实在,用来榨油之后还能吃油渣,味道跟肉也差不多。
“庆叔,肉我就不要了,把那?z腰子给我吧,我家那口子,那活儿……”说话的大柱媳妇儿,她说着脸都红了。
大伙都哈哈直笑,难怪李大柱老犯浑了,原来自个儿出了问题,还总拿媳妇撒气,该!李大柱在人群后面,脸都憋红了,瞪着自己媳妇儿,怪她咋啥话都往外说呢?只是当着这么多乡亲,也不敢发作。
“大柱啊,有病得去找你药子叔啊!那家伙还浸着一坛不老药酒呢,喝了保管你生龙活虎的!”也不知道老猎人是故意气他还是好心指点。
“来,大猪媳妇儿,这?z腰子拿好了,回头大柱还不行就告我一声,我有办法整治!”老猎人话里有话地说道。
“谢您咧,庆叔。”
大柱媳妇儿提着两片腰子,低着头走了,李大柱跟在她屁股后面,想骂人也不敢开口。
忙活了一个上午,大家心满意足地散了,野小子们也缠着大人要吃肉去了,老猎人的院子才算安静下来,野猪肠子心脏猪尾巴啥的都被好这口的分走了,只剩下一块五花肉和猪头猪蹄。
“猪蹄也是好东西,早些年,生娃子的婆娘要是奶水不足,这玩意最下奶,只是今年咋没听到啥喜讯,可惜了这好东西!炖得好了味道也不错,就是难弄了一些,他娘,先收起来吧!”
老猎人稍稍收拾了一些院子,大伙走的时候基本上都把院子打扫干净了,只需要把门板安回去。
长青帮忙拾掇,忽然说道:“庆叔,那猪蹄给我吧!”
老猎人和庆婶子都是一愣,齐刷刷地盯着张小花,张小花正提水冲地呢,庆婶子赶紧走过来,拉起张小花的手说道:“啥时候的事儿啊?咋都不说呢?你看看你,还在这里做粗活,得仔细肚子!”
一番话下来,弄得张小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晌才反应过来,气得一跺脚:“庆婶子,哪有啥事啊!吃蹄?也不一定是那啥吧?就算是,也要好几个月呢,我这时候吃猪蹄管啥用?您想哪儿去了?”
“嗨,我还说有喜事呢!”庆婶子失望地说道,“不过小花,是时候考虑了,早点要个孩子才是正事,趁长青能养活一家子。”
长青在一边插嘴:“可不是嘛,所以先给小花提前吃些猪蹄,权当准备,补补身子……”
“准备你个大头鬼!想得美!”张小花气得直跳脚。
“长青说得也不是没道理……”老猎人咕哝,“不说了不说了!小花,你们回去还要生火,就在这儿吃吧,庆叔家就是自个儿家!”
张小花话间已经跑进了屋子,和庆婶子一起忙活,并叫长青去家里拿粉条,上次在集市上买了之后一直没机会弄,这次赶上了!
张小花盯着锅里咕噜咕噜的肉片,已经煮得差不多了,添了一些葱蒜花椒和酱油,原本白色的肉汤立即变成了诱人的琥珀黄。
“庆婶子,有酸菜没?”
“家里腌了一坛子,只是挺杂的,你看这成吗?”
庆婶子抱出来一个小坛子,沿口还用水封住,一揭开一股浓郁的乳酸味弥漫,张小花差点哈喇子直接流出来,她尝了尝一根野菜,又爽口又酸,这可是下饭的好东西!
“好吃!这是啥?”
“蕨菜,春天腌的,没化吧?”庆婶子也跟着尝一口,酸得直咂嘴。
“没化,脆着呢!好吃!”
张小花都停不下嘴了,用筷子划拉了一些进锅,顿时,野猪的土腥味立即消失,只剩下肉香,张小花盯着她的猪肉炖粉条,这可是猪肉最经典的吃法,这猪肉香味可比以前吃过的猪肉香,生长周期长,整天在山上跑,吃各种野菜野果,肉质当然不同。
“开饭了!”
张小花把猪肉炖粉条端上小桌子,自己也爬上炕,四人团团围坐,热腾腾的饭菜,这种感觉跟自家人一样。
☆、第十七章 冰糖葫芦
放在最中间的是一盆猪头炖粉条,一盘白肉,准备蘸蒜泥吃,还有一盘小炒肉,一盘心肝,都是地地道道原汁原味的家常菜。
“嘿,小花,你这手艺比你婶要好。”
老猎人?溜吸了一根粉条,滑溜溜的,鲜肉味十足,尽管烫也不住口,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猪肉片已经被炖烂了,夹起来颤颤巍巍的,入口香嫩爽滑。
“哪能啊,都是婶子在一旁指导才没炖糊咯!”
张小花首先就盛了一碗浓汤,喝得直吧唧嘴,别看上面浮着一层油花,加了酸菜之后,油腻尽除,酸爽开胃。
“小花,别尽喝汤,吃肉吃肉!”
庆婶子给小花碗里夹肉片,一个劲张罗,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荤腥,难得吃上一顿猪肉,大家都甩开筷子头吃。
“婶子,够了够了。”张小花碗里一大块一大块的五花肉,她哪吃得了这么多,“庆叔,问你个事儿,西屋咋空了?您二老的儿女呢,咋不跟你们住一块?”
农村的习惯,长辈住东屋,晚辈住西屋,张小花看到老猎人家的西屋已经空了,才顺口这么一问。
庆婶的手停在半空中,炕上突然安静下来,张小花不解地看着长青,他咳嗽一声正打算解释,被老猎人打断。
“死了!”老猎人没好气地说道。
庆婶拉扯了他一把,责怪道:“你瞅你!说的啥话?小花你别介意,他就是这脾气,不是冲你的。”
张小花尴尬地挠了挠头,她似乎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
“原来啊,是跟咱们住一块,不过前几年,受不了野猪岛的苦日子,跑了,唉……到现在,也没有个音信。”庆婶子说着用衣袖抹着眼泪。
“嚎什么嚎?那个孽子有啥好惦记的?”老猎人倒竖着眉毛吼道,“就当死了好!还省几口气!”
“就你心肠硬!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能不疼嘛?到现在死活都不知道,叫你去打听打听你也不去,难道真不管他啦?”庆婶眼睛都哭红了。
“你爱去自个儿去,我早就没了那个孽子,就是他回来了,我也不认他!就当老朱家绝后了!”
老猎人拧过头,也用手背擦着眼角。
“庆叔,话不能这么说,大生还年轻着,当然想到处闯闯,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家的,您老放心。”长青劝慰着。
张小花听了半天才弄清楚啥事,老猎人的儿子朱大生,早几年的时候,抛下了二老,自个儿远走高飞了,有这么狠心的儿子,老猎人能不气吗?张小花怪内疚的,问啥不好偏偏扯到这上面呢?勾起两个老人的伤心事。
“长青,你跟大生一块儿长大的,你庆叔一直拿你当亲儿子,你如果有啥路子,就帮忙打听打听,不管他回不回来,总得有个信。”庆婶子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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